《锋镝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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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镝情潮-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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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阿,你这忘情负……”她撒赖了。

小春挣扎着要溜,君珂信手制住银衣仙子的肩并穴,一勾小春的小腿,将她再次揿倒,问着道:“你该知道,我的衣物呢?”

“君珂,快救我,楼下面还有人,不能拖。”婉容姑娘闭着眼睛叫。

君珂点上小春的肩井,抓起衣柜上的衣衫向下一拉,哈哈!正是他的衣履,百宝囊和剑全塞在里面哩。他先将裤子穿上,用衣掩住婉容,急问:“小妹,何穴被……”

“双肩井,双膝关。”她急急抢着答。

双肩双腿,小事情,他用推拿八法替她解穴,婉容委实没有勇气睁目,她想起昨晚的情景,更想起银衣仙子昨晚恶狠狠地对她说的话,如果真是他在世间只对她一人动心,那该多好?

房门外,响起衣袂飘风之声,有人闻讯赶来了。

君珂一看来不及了,急忙将一包衣衫裹了婉容,在柜内抽出一条干净被单,七手八脚将婉容背上扎好,挟剑挂囊便待出窗。

婉容在他背上浑身发烫,她叫:“我的剑和革囊在床下,君珂哥,劳驾。”

他匆匆拾起,“轰隆”一声击倒一扇花窗,人似怒鹰,冲入狂风暴雨间。

这刹那间,背上的婉容尖叫:“暗器、背心。”

君珂理也不理,“倒打金钟”一掌后拍,人向下急堕,落下院中,雨水一阵狂洒,两人变成了落汤鸡。

三枚冷焰镖发自出现房门口的银剑白龙,在窗口被凶猛绝伦的掌风一刮,向上急急折向而飞,“嗤嗤嗤”三声轻响,没入楼檐瓦沟。

“滚出去!叫小秋来。”银衣仙子眼泪汪汪地尖叫。

银剑白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小妹完蛋了呢,赶忙抢到楼下厨中找来小秋,由小秋替小妹解穴。

君珂并不知道银剑白龙在后面向他发镖,当然也不知他在楼中,更不知他是银衣仙子的哥哥,他不辨东西南北,本能地冲出院墙,在狂风暴雨中乱闯。

“君珂哥,你要到那儿?”婉容在背后大叫。

“不知道,先找个地方替你解穴,天好像快亮了,我还不知道这是何处呢。呸!这鬼女人太可恶。”

她似乎很意外,问:“怎么?你不知那小楼是在何处?”

“天知道!我和银剑白龙冷兄在松涛楼喝酒,鬼女人女扮男装前来相请,敬了我一杯酒,醒来我就在那鬼女人的床上。小妹,府城在那一面?”

“先别管府城。我的穴道被制了一夜,刚才热,这时冷,拖不得。”

狂风暴雨,晓色朦胧,只可看清半里外的景物。他略一相度地势,知道要往山麓走方能找到人家,他向下走,势如惊电,雨太大,他反手将被单一拉,将姑娘整个头盖在里面,她看不清景物了。

到了山下,远远地听到水声如雷,不消问,前面有洪水阻道,本来他应该向右折下府城的,但他不知道,姑娘又被掩盖得紧紧地,他竟向左一折,沿河上溯急掠。

小楼中,银剑白龙在厅中商议,琵琶三娘倚在窗边,神情萎顿落落寡欢,似乎心事重重,昨晚华山紫凤固然是间接地毁在她手中,报了石弓村一针之恨,但君珂却落在银衣仙子手中了,仍然是一场空,看小丫头那以林君珂的未来的夫人自命的嘴脸,委实心中不愉快。

银衣仙子又恢复了骄横的神情,强横叫着:“不!你得替我找到他,如果没有那鬼女人,他不会走的。”

“好好,我留心就是,天亮我再进府城。”银剑白龙无可奈何地说。

“我要找到那鬼女人,哼!有她受的。我无法容忍她,我有权好好治他。”

“小妹,别胡叫好不?人走都走了,找到他们再说吧!天下茫茫,到何处去找他们?唉!难题,难题。”

银衣仙子突然心中一动,说:“哥哥,他定然到仙霞岭。”

“仙霞领?你怎知道?”

“他已吐出实情了,说奉父命要找彭胜安探……”

银剑白龙一蹦而起,抢着问:“小妹,你说他要找彭胜安?”

“是的,他确是这样说,还说找彭胜安相机报恩哩。咦!你知道彭胜安其人?”

“小妹,先答复我一些话……”

“啐!我的话你还没答复,还想要我答复你呢!你真想得……'

“小妹,这是极重要的事……”

“我的事有关终身,不重要么?”

“小妹,别胡闹,昨晚你铸下大错了,他恐怕是我们的仇人,天啊!”

“什么?哥哥你危言耸听,要吓唬我么?”

银剑白龙扫了琵琶三娘一眼,低声说:“小妹,楼上说话。”

银衣仙子见乃兄神色庄重,不敢再撒娇了,一声不吭上楼,银剑白龙也急急眼上。在楼上前厅中,他正色说:“小妹,八年前的事,我也仅知道些小皮毛,那彭胜安是彭家村的大人物,做过都指挥,爹的基业就是毁在他手中的,八年前爹杀了他全家二十二口,按理,这人不会仍在人间,彭家村的人也全说他死了,而且确是不在村中,林君珂是湖广人氏,你曾问他的家世么?”

“他爹叫林世铭,住在湖广山中……”

“糟了!”银剑白龙跺脚惊叫。

“哥哥,你……”她也惊叫。

“他定然是天涯过客林世铭的儿子,糟了!当年林世铭在山中垦荒,将爹和千手如来出卖给官府,以致一败涂地,七年前,千手如来和爹夜袭彭家村,诛杀彭胜安全家二十二口,林世铭恰好闻风赶来……”

他将概略情形—一说了,最后说:“林世铭自该知道彭胜安全家皆死,为何却遣儿子前来寻找?显然彭胜安定然健在人间,爹对那狗官恨之切骨,也恨不得将林世铭捉来下油锅,小妹,你看糟不糟?”

银衣仙子想了半晌,哼了一声说:“我不管,上一代的仇恨,没有理由要后人偿还。”

银剑白龙却不以为然,说:“父债子还,古有明训……”

“啐!谁训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后世子孙为何要顶罪?如此报应循环,天下间还有安宁之日么?君珂的事不许你多管,爹那儿我有话说。”

银剑白龙不再和她多说,天亮后带着琵琶三娘走了,到了府城,他立即要石当家传出信息,并派专人兼书赴湖广院州,呈送给假和尚平手如来李宁。

他一面派人禀知到潜山赴约的父亲,一面拾掇一切准备往下赶,他知道君珂并未发现他的身份,也不会知道他是同谋,只消掩饰他在君珂被擒之后身在何处便成,这并非难事。

银衣仙子当然不放手,她苦头确是吃够了,但甜头也令她永生难忘,她怎能割舍这块心头肉,顾不得身上不适,天一亮便赶往徽松楼去等,并令小春小秋满街找人,要先将君珂的下落查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当天,君珂还没回来。

第二天,仍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店中只留着君珂的小包裹,除了换洗衣衫等等,别无长物,书箧子中的禁书已经烧掉,剩下了几本无关的。

华山紫凤也没在府城出现,不知流落到那儿去了,银剑白龙采了这朵娇花,她那令人心动神摇血脉贲张的娇躯,直在他脑海中涌现,令他念念不忘,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幸而有琵琶三娘在身畔,不然他不发疯才怪。

君珂冒雨前奔,不辨方向,一口气奔掠了十余里,天色还未大明。

“君珂哥,找得到偏僻处么?”婉容在催促了,赤身露体伏在他的赤背上,她委实是受不了了。

他已看到前面山嘴旁有屋宇的形影,便说:“快了,前面有房屋。”

到了,那不是屋子,是座破败了的山神庙,大概八百年也没有人来烧过香,一干年没人修过了。

庙的规模不大,原有三间殿堂,大殿,后殿,偏殿,可是没有一座殿可挡风雨,庙四周,有三二十株合抱大古木,将破庙拱卫得好好地,阴森森可怖已极。

君珂由没有门的庙门框进去,大殿不成,草已经长到大殿上了,可想上面定然透空,不透空草活不成,他往偏殿抢,晤!还有一处角落可避风雨。

殿里的神鬼破碎不堪,木的烂朽,土的早已崩碎,地上全是碎木烂土,泥泞十分。

他收下剑和革囊,将烂神桌推倒,将神案搬来,以神桌挡住风雨,总算有了一角可避风雨之地。

天色仍黑沉沉,似乎永远不会亮了,雨仍在下,雷电略减了些而已。

他将人解下,婉容因为看到天黑,她也就大胆地睁开眼睛,黑,谁也看不着谁,用不着害怕,她说:“君珂哥,我的脚像是要废了。”

“胡说,你的话才是废话,背了这许久,当然麻木,躺好,我要用真气冲穴术。”他一面说一面掌按在她的丹田上,内力徐发,真气自掌心度入姑娘体内。

他一面用真气冲导,左手也按在被制的穴道上,慢慢运动迫吸,并缓缓揉动。

右肩井开了,左肩井也解开了,姑娘轻松地长吁一口气,感到如羽化登仙一般舒畅,双手已可以活动啦!

左膝关穴将解,真气已缓缓使经穴复原,后殿突然传来清晰的足音,愈来愈近。

“蝈吱!”“蝈吱!”逐渐向偏殿走来。前一声“蝈”,是靴底沉重的声响,后一声“吱”是雨水从靴统将气挤出的声音。

君珂不在乎,他还有一手可用,用真气攻穴,绝非行功在体驱毒可比,前者伤人,后者伤已,何况他的功力应付足有余裕,用不着害怕。

姑娘还没弄清他的修为纯度,芳心里叫苦不迭。

“蝈吱!”“蝈吱!”踏入偏殿门了。

左膝关穴恰好被攻开,君河不用左手迫及,手缓缓落在身旁的长剑上,用无声无息的速度将剑缓缓向外拔,轻得令人无法发觉。

“蝈吱!”“蝈吱!”到了身侧不远了。

君珂用眼角余光向来人瞧,天虽黑,但他仍可看清,那是两个身材高大的怪物,天!确是怪物。

第一个一身黑袍,头梳道土髻,山羊眼,凸嘴擦牙,颔下无须,面包姜黄,他是在彭家村山上,被四明怪客吓走的百毒真君赵福安,六大怪物中,他排名第二。

第二个简直比鬼还可怕百倍,令人望之心胆惧裂,魂飞天外,他是白骨行尸吴剑飞,四大魔君之首。

两人在君珂左侧站住了,相距不足一丈。

“老毒物,你看碍眼不碍眼?”白骨行尸怪声怪气问。

“碍眼倒不会,我偌大年纪,不会冒火花了,只是……”老毒物声音往下拖,在吊胃口。

“只是什么?”

“只是咱们太触霉头,让两个裸体男女出现眼下,还成话?岂有此理。”

白骨行尸“咚”一声点了一下枯骨杖,咧着嘴说:“老毒物,说得对,对极了!下了一夜雨又冷又饿,让给我白骨行尸做点心也好。”

姑娘如同被五雷轰顶,暗说:“糟透了,遇上这两个魔头!”

右膝关已快被攻开了,只差片刻。

老毒物呵呵一笑说:“行尸,咱们平分秋色,男的给你,女的我要。”

白骨行尸踏进一步,桀桀笑道:“公允之至,看我……”他的手伸出了。

君珂的剑,也缓缓指出,慢,慢得令人难觉。

“咦!你这家伙还弄剑?”白骨行尸终于看到剑了,讶然叫。

君珂不能回答,出声气必泄,他的剑就在身侧平举,以不言不动作为答复。

“哼!我要活吞了你的心,以惩戒敢在我面前动剑之罪。”白骨行尸怒叫,突然一爪抓向剑身。

“嗡”一声剑啸,罡风激射,但见白光一闪,快得令人无法分辨是什么玩意。

白骨行尸吃了一惊,料错了对方啦!百忙中将爪收回,他可不敢冒险抓剑,吃不消,剑上的厉啸可怕。同时,右手的白骨杖向上一崩,中含绞字诀,他要将这把奇快的长剑毁了。

怪!剑明明是难逃厄运的,不知怎么回事,似乎并没有往里撤,杖过无声,剑不见了,再收杖定睛一看,原来已收回三尺,所以没被发现,好快的手法。

“行尸,这家伙了得哩!”百毒真君讶然叫。

“是的,好快的手脚。”白骨行尸由衷地佩服。

“一杖把他打扁算了,何必费劲?”百毒真君说得太轻松。

白骨行尸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这小子在藐视我们呢,不打怎成?”

声落,冲前五步,一声冷喝,白骨杖兜头便砸。

君珂已将姑娘的所有被制的穴道,在这千钧一发中恢复了原状,突然一把挽起姑娘,向右一闪。

“砰彭”两声暴响,神桌和神案,被白骨杖砸得稀烂。

君珂拾起搁在一旁的一包衣衫,塞到姑娘的手中低声说:“小妹,快穿着停当,我赶他们走路。”

姑娘一把挽住他,也低声说:“君珂哥,小心些,他们厉害得紧,犹其是老毒物,任何一种玩意皆是歹毒的杀人奇药。”

他将她推到身后,挺剑迫进,朗声道:“在下这儿行功救人,没招惹任何人,两位为何不顾身份名望,向在下突下毒手?”

“哈哈!小辈要向我们兴问罪之师哩,行尸。”百毒真君狂笑起来。

“桀桀!这年头讲理的人越来越多了,斗嘴皮子的人也越来越讨厌啦!谁和他讲理?我可不行。”白骨行尸阴阳怪气地叫。

“在下林君珂,请问你们自大狂病情严重的人高名上姓?”君珂也忍不住狂起来了。

“喝!你小子硬起来啦!”白骨行尸龇牙咧嘴笑。

“通名!林君珂向你叫阵,呸!”君珂怒火上冲,突然一口吐沫向白骨行尸吐去。

这是最无礼最严重的侮辱,可见君珂已经怒极,白骨行尸的话,委实太过积德。如果旁边没有女人,这句话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是充满轻蔑的含义而已,旁边有女人,就变成不堪入耳的话了。

白骨行尸没想到君珂大胆得出奇,敢向他脸上吐口水叫阵。大袖一挥,将口水震开,差点儿没避开,他桀桀狂笑,声如枭鸟夜啼,荒郊鬼哭,笑完说:“你小子好大的狗胆,向我白骨行尸吴剑飞脸上吐口水,我行尸活了偌大年纪,今天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没话说,今天不将你化骨杨灰,我行尸不用再混了。”

百毒真君向后退,跃上了神座,呵呵狂笑道:“妙哉!无量寿佛!有人向行尸叫阵,当面吐口水,奇闻!奇闻!罕见哩!倒得花点工夫,瞧瞧热闹,我百毒真君绝不插手。”

君珂心中一懔,暗暗叫苦,但已骑上虎背,下不来啦!接着心中一稳,六合归一,豪情勃发也仰天长笑,笑完徐徐递出剑尖,大声说:“老行尸,咱们赌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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