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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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镝情潮-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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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了?”对面传来了回话。

“到了,好人材。”立晖没头没脑地答。

君珂莫名其妙,心说:“他们是熟人,对答间语焉不详,不知为了何事?”

黑影身法一缓,急步而来。暮色中,仍可看清面目,原来是十余名身穿便服青直裰,头梳道土髻,手持刀剑的老道。领先一人,却穿了大红法服,头戴九梁冠,约有五十左右年纪。他手中的长剑,寒芒夺目。

老道不看立晖,一双寒光炯炯的鹰目,狠狠地向君珂打量,不住点头,突然向君珂说:“贫道九华观天洪,施主是……'

君珂不等立晖开口,长揖笑答:“小生林君珂,要往石埭访友途经贵地,须打扰贵观一宵,尚望道长方便一二。”

天供稽首回了一礼,呵呵大笑道:“施主好说。敝观有施主大驾光临,敝观道侣皆感不胜荣幸。适才无知孽畜惊扰施主大驾,贫道接应来迟,罪甚罪甚。”

立晖突然扔掉猛虎说:“洪道长,你有完没有?走吧!咱们还没用晚膳哩。”

天洪老道呵呵笑,伸手虚弓随:“林施主请,天快黑啦!真该赶两步了。”

“道长先请,小生不敢僭越。”君珂客气地伸手。

“好,贫道领路。”

一行人扑奔九华观,到了观门,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九华观占地甚广,倚山而筑。观前广场下是一条溪流,水声淙淙,水不大却怪石横生,宽约三丈,人必须踏溪中巨石而过,夏间水涨,恐怕难以通行。

整座观共有十余间殿堂庑舍。道侣为数却并不太多,极少看见闲人走动;看情形,这儿交通不便,道路不靖,香火可能不够旺盛,油水不足,只配在这儿苦修。

大殿十分宏丽辉煌,飞檐鸱吻五光十色,二层殿项塑满了蛇神牛鬼,神气极啦!大殿外是院墙,院门有五个漆金大字:敕建九华观。天!大有来头哩!

进了院门,两侧有庑廊,中间是拜天坛,有走道直通殿门。大殿内光线微弱,只有两盏长明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阴森森地鬼气冲天,令人毛发直竖。因为供的是地藏王,其他牛头马面鬼怪妖神四面排列,但觉鬼影憧懂,阴风惨惨。

道观中供地藏王,可能这儿是唯一的一家;因为地藏正确是佛,是如来升天后,弥勒未生前,所产生的一名誓度众生始愿成佛的菩萨。在寺庙里的塑像,该是有佛光,圆顶、手持宝珠和锡杖的法身。不过在这儿,却是戴法华冠披圣袍的怪神,座前有鬼卒和一些不知名的神祗,像煞了阎王爷。

君珂不免俗,先在殿门向里面的神鬼行礼,方由天洪道长陪同,进入西首客室。

君珂一直装傻,他心中却已留意观中光景,疑心渐起,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天坛左右有鬼,左右的花圃全按五行排列;天坛广场是石砌的,人在中间行走,稍用劲便可发现下面有回音。

大殿更有鬼,虽然光线不佳,但逃不过他的神目。按外表揣测,里面的空间为何如此窄小?唯一的解释是,两侧和后殿定然设有复室夹墙一类玩意。

在这荒山野岭中,竟有如此辉煌的观殿,而香火少,罕闻人声,财源何来?观中的道侣又为何这股少?费解。

客室在外表看不算小,但入到厅中却没有从外看的一半大。他心中懔然,神色却一无异样。

天洪肃客入室,其余众道献茶后皆悄然退去。

“施主请坐,贫道已吩咐厨下为施主准备膳食。客房就在厅后,暂时委屈施主一宵。”

君珂告罪坐下,将书箧儿放在案上,小包裹置在脚旁,泰然地笑道:“多蒙仙长盛意款待,铭感五衷。”

“林施生口操湖广口音,请问仙乡何处,今年贵庚?”

“小生祖籍襄阳,今年虚度二十春,好教仙长见笑。”

天洪道长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又问:“施主大概入学已久,可曾获有功名,抑或在何处得意呢?”

“小生就学八春,尚差两年方可参加大比……”

“哦!正好。”天洪老道莫名其妙地插上一句。

君珂又是一怔,怎么这些人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双眉一轩,钉住话尾问:“道长所说正好二字,请问有何用意?”

天洪老道似乎一惊,抢着说:“哦!贫道是说黄施主,说他来得正好。”

黄立晖站起了,整了整衣袂。

“当然好,差点儿做了贵山的老虎点心。老道,咱们累了,吃完饭后要睡觉,明天要赶路呢。”黄立晖撇撇嘴说。

“快了,厨下等会儿送来。贫道告辞。再者,敝观因位于崇山峻岭中,此地蛇虫甚多,晚间施主们幸勿外出,任何响动皆可置之不理,不然如有三长两短,贫道于心难安。”说完,稽首退去。

君珂几次想开口请见观主一尽礼数,但见天洪一再以主人自居,也就算了。

晚膳毕,来了两名中年道入,领两人至后院梳洗,指示了客房,方悄然退去。

君珂的房间与黄立晖的居室毗邻,室中一灯如豆,房门极为沉重,只有一个小窗口,外面安装了铁枝,内面掩上一扇活门。

“乖乖!这儿是虎穴龙潭。”他心中暗叫。

床上无帐,衾枕倒是整洁,一案一凳,简洁俐落。他解剑置于枕畔,四面打量,心说:“四面是厚实的风火墙,窗口太小,堵住了门,端的插翅难飞。天洪老道目朗鬓丰,分明是修为极深的高手,我倒得……哦!我一个初出道的青年人,与人无怨,怕什么?我多心了。”

他解衣就寝,熄了灯坐在床上练气行功,片刻即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当当当!”隐隐的钟声自窗外传入,不久即止,大概是老道们开始做夜课了。

二更将尽,他从物我两忘中醒来,刚往床上一躺,突然又坐起凝神细听。

他耳力通玄,已清晰地听到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距门不远处停下,接着“卡”一声轻响,声音沉寂。

静不了半刻,他又听到一阵重物滑动之声,不久寂然,足音又起,却是徐徐退走的浪音。

他疑云大起,正想下床,突然,隔室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他将耳贴在墙上,惊道:“是墙壁移动的声音,立晖兄可能……'

他一跃而起,换了一身灰色夜行衣;四月中,皓月当空.灰色夜行衣方便管用。背上长剑,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百宝囊系上,换上薄底子软底短靴,走向房门。

他抽出门闩,逐渐用力将门向内拉。不成!门似乎陷死了。他用了两分劲,仍未拉开。

“我被困在这儿了。”他想。

他转趋窗下,轻轻拉开活窗门。窗仅一尺见方,中间加了两根粗铁枝儿,猫大概可以钻过去,人就不成。

墙厚竟有两尺,全是巨石所砌成,简直比牢狱还坚固,谁也别想逃出。

他伸手分握铁枝,左右一扳,铁枝竟然被扳得向两侧贴拢。接着衣带一松,人变成婴儿,慢慢滑出窗口,飘身落地。

这儿是左偏殿后面最西一栋房屋,屋后是一座梅园,梅子结实累累,阴森森地;梅林之后,便是黑黔黔的山林。他将铁枝扳回原状,人如鬼魅闪入梅林之中。

他一入梅林,突觉脚下一虚,幸而手疾眼快,向侧一倾,抓住了一根小枝地,身如鸿毛,飘然上升。

那是一个装了翻板的陷坑,由于他迅速绝伦,反应奇快,翻板已移动两寸,便又恢复原状。

“这些道士不是好人。”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糟!立晖兄可能已糟了毒手。”这是他第二个念头。

交朋友论的热心好义;他与立晖萍水相逢,人家竟热心地带他上路,够朋友,他怎能不管呢?

管,怎样管法?这现中机关密布,步步生险,如何下手?硬闯么?不成!

“抓一个人来问问,最可靠”。他拿定主意了。

要抓人,必须先找到有灯光之处,有灯光必定有人,绝不会错。

不远处一个小窗中,就有灯光泄出,恰好在一座桃林之旁,正好下手。他提气轻身,向那摸去。他聪明,利用树根作为落脚处,轻易躲过了重重埋伏,直趋窗下。

咦!妙极,里面竟有人声,且听听再说。

室中语声不大不小,在外面正好听得真切,有两个人在内谈话,一个声音沙哑,一个声音很尖。只听沙哑嗓子说:“二弟,老黄带来的那个书生真能派用场么?”

真巧!他们正谈自己呢。君珂大喜,继续往下听。

“当然有用,咱们准备在五月初五日献血建帮,就少一个外地读书人替咱们管文牍,这人正用得着,老黄替咱们真办了一些事,够朋友,听师叔说,日后要请他任帮中分坛主呢。”

“那书生如果不肯呢?”

“不肯?笑话了。真要不肯,丢入地牢蛇窟,一了百了,再找一个肯的来。”

“五月初五近了,恐怕赶不及……”

“别废话,用不着咱们耽心。快准备,来人已被困入地底刀闸,竟用剑掘石顶住了闸口,定然不是等闲人;如果被他们冲出,咱们要出死力了。”

“哈哈!二弟,你真是浪费心思,也不想想进入陷阱地牢的人,曾经有人逃出过么?算啦!咱们到后面找一个女人乐一阵子,有事还来得及。”

“好!想起女人,我就一肚子火。走!”

步履声出室,灯火未灭。君珂毕竟是年轻人,修养不够,一听两人要找女入,又说组帮地牢一类玩意,早已火起,突然响身而起,用缩骨法穿窗而入。

两个道士刚踏出房门,有一个正想回身将门带上,突见灰影一闪,一道淡影射到。

“咦!是……”道士还分不清是人是鬼,出声惊叫。

君珂先下手为强,人未到指风先袭,击中了老道的胸前鸠尾穴,人翻身便倒。

第二名老道听到同伴的惊叫声,扭转身一看。糟了,灰影已到,同伴栽倒。他正想出声大叫,灰影突然一掌虚拍。一阵柔和的劲风袭到,胸骨向内急陷,嗯了一声,晕倒了。

君珂迅疾地将人往房内施,掩上门,将一名老道搁在床上,拍开他的穴道,冷冰冰地说:“阁下,如果你想叫唤或逃走,休怪我心狠手辣。”

老道心中一寒,惊饰地说:“你……你是练家子?你……你怎样进……进来的?”

“别管我的事,我问你,不许你问我。”

“公子爷,贫道知无不言。”

“那黄立晖是何来路?”

“贫道不……不知。”

“你不说?哼!你是想要在下另找人问么?”他冷森地发话,大手伸出了。

老道往床后退,伸手去床后掏。君河手快,一把扣住他的膝骨向外拉,左手疾逾电闪,“啪啪啪啪”给了他四耳光,正反阴阳掌打得老道满天星斗,急叫道:“我说,我说……那黄立晖乃是四大魔君之一,独剑擎天冯如虎的门人,不甘寂寞投入本观,做那杀人越货没本钱的买卖,着实替本观办了不少事。”

“要骗在下入观有何毒谋?”

老道脸色铁灰,浑身震颤不敢置答。

君珂厉声道:“你非说不可,在下已经了然于胸,连你们要组什么鬼帮,在下亦已清楚,就看你是否吐实,值不值得让你活命,这是你唯一表明心迹,重新做人的好机会。说!”

老道不知君珂在套他,果然上当,哆嗦着说:“公子爷请网开一面,我说,我说。本观观主天玄道长,原是山东京师一带的江洋大盗。”

“往下说。”

“天玄观主在江南各地,布置有许多暗坛,要在下月初五日召集手下。开坛九华立教建帮,预定教名‘天玄’,帮名‘黑龙’,预定初五日敦请天下黑白道英雄前来观礼,请柬已于前日发出。因手下之人皆不识文事,要找一名才华出众的读书人替帮中掌理文牍并策划大计,须有军师之才方能胜任,所以派人各地物色,总算找上了公子爷。”

“哼!你们怎知在下肯是不肯?”

“如果不肯……”

“丢入地牢蛇坑,是么?”

“是的,已经死了两个害怕的书生。”

“今晚来了什么人?”

“不知道,只看到一个黑影,大概是前来采探本观底细的人,功力奇高。因观主目下不在家,观务交由天洪道长主持,来人已陷身地牢,用不着费心。现中养有不少掳来的美貌少女,这时大家都在享乐,所以要等明天再说。其实,人掉入地牢,万无生理,真用不着劳师动众。”

君珂一把将他抓起,沉声道:“带我入地牢,饶你不死。”

“这……但这……”老道惊得颤身发抖,语不成声。

“这什么?”

“地牢中机关埋伏重重,后面又是地底秘室,乃是未来帮中秘坛重地,步步危机。掌理各处机关埋伏的人,各有专责,彼此不相往来,虽观中辈尊位高的亲信,也不知其中底细,贫道如何能进入地牢?”

“带我到刀闸处便可。”

“贫道不敢,委实无路可入。”

“呸!废话,又说不敢,又说无路可入,定然是知道,只是不敢而已,你是想现在死呢,抑或是带我前往冒险?现在死,一切都完了;带我冒险,你还有机会活命。”他的手指,已点上了他的七坎大穴,蓄劲待发。

人毕竟是人,只消有一线希望,也不愿轻易放过,总比马上就死好些、老道一咬牙,说:“公子爷,贫道领路。”

君珂一掌将灯拍熄,一手按在他的背心上,冷冷地说:“道爷,如果想活命,最好干脆些,别心生歹念,多转怪念头。你走你的,别管我,领路。”

老道知道这位青年人不等闲,虽缺乏江湖经验,但心思缜密;这种人最可怕,发起火来常会不顾一切后果,稍一舛错,下手绝不会轻。他乖乖地出了房说:“等会儿请留意贫道脚下……”

“道爷,放心,别管我。”

君珂当然留意,他另一手搭上了老道的左肩,人虚空悬起,轻贴在老道背左。

老道大骇,心说:“这家伙功力之高,骏人听闻,竟然像是凌空凝气罕见绝学哪!天!他练了几天?”

他不敢再生歹念,乖乖走路。要折服武林朋友,需两手是最好的办法;君珂露了神化的轻功把老道镇住了。

人在黑暗的走道中转折,不久出了房屋,到了殿后山坡间,上坡进入了密林。君珂一面留意老道脚下,一面注意四周景物,—一牢记在心。

三更天,该是皓月当头;但这时恰好飘来一朵浓云,将月亮遮住了,人入林中,大地漆黑。

入林不到三丈余,前面突然传出了低喝声:“谁?站住!”

老道站住了,低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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