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舒之弃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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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舒之弃长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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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看着我眼中的惊惧,低低的说道:“我中了剧毒,很快就要死了!”

金戈在一年前,进了西灵国的国寺,为了偷那传说中可解百毒的灵国国宝灵禅珠。早年梅若寒为了救金戈曾中下无法彻底拔出的毒,终身受害。金戈说,我只是不想再欠他。没想到金戈遇上国师无知老人,灵禅珠没偷到,自己反而中了剧毒“无边”。四处寻找解药,那日捉捕白狐便是为了饮血化毒,然虽得了老剑,白狐却未抓到,最终无能为力。拖到今日,觉毒气攻心,命不久矣。

我茫然的望着金戈,细细的咀嚼着金戈的话。可是我还来不及吸收消化,金戈就又抛出一段又一段的往事,我看他已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忍打断,只好暂且停止回味,先听他说些什么。

金戈年少,飞扬跋扈,为父不喜。后母出自名门,欲图家族产业,联合娘家舅甥,设局陷害金戈。父轻信,逐之。金戈性情孤傲,不辨不解,净身出户。次日杀舅甥,犯众怒。

金戈大笑,曰:“名门正派,君子仁义,可笑至极!”后飘然而去。

时年,金戈十五岁。

金戈行走江湖,杀戮之心渐显。眼不容沙,判案杀人仅凭自己心中一杆秤,虽有拍手称快者,但更多是怵其心性狠决手段毒辣。

金戈之邪,在江湖间传开。

金戈十六岁,遇梅若寒。梅若寒年长八岁,为御数剑庐掌门剑叟二弟子。武艺高超,剑法精绝,又气韵平淡,为人谦和,是继任掌门的热门人选。然梅若寒无心名利,只悬壶济世,乐善好施,实乃君子气度。

梅若寒之正,天下闻名。

作者有话要说:

☆、世人笑我狂,何妨!(四)

彼时金戈欲杀一盗人活命钱财的贼人,梅若寒见状出手拦阻。两人交手,金戈不敌,却心有不甘。梅若寒一笑,一番打听,得知贼人偷取财物是为救人,于是一番妥善安排,人人得益。金戈心服口不服,耻笑一番,扬长而去。

金戈再遇梅若寒时,金戈身处险境。后母家族雇佣杀手取其项上人头,黄泉路近之时为梅若寒所救。梅若寒因之中下终身受害的剧毒。金戈震撼于梅若寒的萍水相逢却舍命相救,想及亲人所为,长啸不已。

之后金戈一路跟随梅若寒,剑叟见他极具剑术天赋,遂收为关门弟子。金戈名为剑叟弟子,实则受教于梅若寒。

“师兄”二字初次启口,金戈只觉欣喜万分。想及自此以后,终不一人孤苦,一人流离。

梅若寒说:“今日你唤我一声师兄,须得听我三言。

一,自此以后,不得滥杀无辜;

二,自此以后,修身养性,不暴戾,不凶残,不决绝。

三,我还没想到。

师兄希望你能做个心怀天下,做仁义之人!”

金戈点头,统统答应。

金戈跟随梅若寒练剑行医游天下,他敛尽癫狂,满心欢畅。如此,一过三年。

三年后,御数剑庐欲剿邪派千山营。金戈阻止梅若寒,梅若寒不解。金戈说出实情,原来他生母本是千山营首领的女儿,因爱慕金父而与千山营断绝往来。金父始乱终弃,金母含恨而死,金戈年幼,是千山营首领暗中救助并传授武艺令其足够自保。金戈与外祖父,恩情不深却不断。

金戈说:“师兄,你我皆不插手此事,我们浪迹天涯去,可好?”

千山营位于留照国与白芷国交界之处,不受两国控制,却常做些有损两国利益的事,这些年实力扩张厉害,有着自立为王的趋势。却又行踪飘忽不定,难以一网打尽,因此两国首脑伤透脑筋。千山营与御数剑庐有世仇,传闻这仇怨可追溯几代,而剑叟这一代的六位长老均被千山营迫害致死,因此剑庐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问留照国的苏家借了兵。本以为布局缜密行事迅猛,千山营会被一网打尽,谁知千山营像是事先得知般,埋伏陷阱,无所不在,一时间我方部队损失惨重。

出了奸细,金戈成了怀疑目标。面对梅若寒的质问,金戈说:“师兄,你不信我吗?”

当年被后母陷害,面对父亲的质问金戈不发一言,如今他居然问了一句“师兄,你不信我吗”。如若梅若寒言出一个“信”字,金戈此生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是,梅若寒沉默。

梅若寒见识过金戈的邪恶,邪恶的就连他的感情都能让人引入地狱。他的深情,他恐慌。因为金戈骨子里流露出的邪,梅若寒无法坚信金戈是无辜的。所以,他只能沉默。他一沉默,整个世界都乱了。

剑庐众多子弟平日就愤懑于金戈的傲慢,因门下众人被千山营残忍杀死早就义愤填膺,如今见梅若寒默认,早就挥剑而上。金戈盯着梅若寒的脸,不见他阻止,仰天长啸,万念成灰。再低下头时,已是满目血腥,浑身暴戾之气。剑一挥就,伤人无数。

梅若寒说:“金戈,你曾答应我,不可滥杀无辜。心怀天下,做仁义之人!”

金戈冷笑,道:“师兄,这天下均不在我眼里,这仁义又从何谈起!”

正当金戈陷于重围之时,千山营首领出现。两队人马杀得昏天黑地。千山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等到千山营首领被击败之时,幸存者寥寥无几。

首领看着地上满是血污的“替天行道”的旗帜,大笑不已,说:“剑叟,这世上竟有你这样的卑鄙无耻之徒!”

“你剑庐觊觎‘秘密’迫害了我千山营多少人,你剑庐六位长老死于千山营是咎由自取!当年师祖便是见你师父和你师兄弟几人心术不正才将‘秘密’传于我父亲。

现如今,你见我千山营实力一日日壮大不安了吧,你以为那是‘秘密’带给我们的福泽吧!你坐立不安夜不能眠,生怕有一日剑庐被我端平,所以请了帮手来灭我千山营!

哈哈,可我告诉你,我千山营不是你剑叟那般卑鄙小人,我们被选择成为‘秘密’的守护者,便会一直保守着!不要说是你们这般狼子野心的人不会知道,就连我父亲和我都是一世一人知晓‘秘密’具体!所以今天千山营就是死绝了,也要将这秘密埋于地里!

你,休想知道!

何为天,何为德,哈哈!”

首领大笑,气绝身亡,然笑声飘荡山谷,久久不息。他倒下,头盔掉落,满头白发!

而此时,剑叟中剑,竟是一向敦厚的五弟子背后暗杀。原来这五弟子才是千山营埋伏在剑庐的奸细。

真相大白,金戈笑声凄凉,他对梅若寒说:“自此以后,誓不两立!”

他说,你御数剑庐要建立的,我摧毁;你御数剑庐要保护的人物,我格杀勿论;你梅若寒在意的人,我都要让你得不偿失!

然后,断剑绝情。梅若寒不曾拦阻。

后剑叟对外宣布将金戈逐出师门,又将掌门之位传于梅若寒,三月后去世。而金戈再次孤身游离,如行尸走肉。爱恨皆不能。

再不愿让人走进自己的内心,再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于是阴狠、无礼、嚣张、可怕皆成表情,倘若撕下,便是血肉模糊。他嘲笑世人伪善,再不信仁义道德。世人厌恶憎恨那又如何,临时关头谁不是苦苦哀求!梅若寒曾是他的天下,如今天下已倾,还有什么可入眼!

金戈表演精湛,他的邪魔形象为江湖所知,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以为这才是本真,或者,他已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处处与御数剑庐为敌,让梅若寒一次次难堪。梅若寒劝导甚至为当年的事道歉,金戈嘲笑,笑出了泪,然后变本加厉折腾着。梅若寒畏惧金戈的感情,金戈偏言语挑弄,梅若寒面红耳赤,金戈神色凛然大笑梅若寒的正人君子,侮辱之言不绝于耳。三年前,传出梅若寒娶亲之事,金戈暴怒,斩杀那女子未成,却毁了人容貌,梅若寒阻挡被金戈所伤。

金戈说:“师兄,这天下可没那么好的事!”

金戈的邪恶让梅若寒心惊,梅若寒扶着那女子,说:“金戈,我曾救你一命,后伤你至深,如今这一剑,就算两清了罢!”

梅若寒说:“此生,我再不愿见你!”

梅若寒的眼神决绝,金戈心冷如冰。他对他的厌恶,也如此之深了。金戈大笑,自作孽不可活啊!

金戈心想,你救我命受伤终生受害,那我便去寻那良药治好你,这才是真正的两不相欠!然后只身前去灵国寻那宝物,中剧毒,命不久矣。此生遗愿,不过是,见你最后一面……

金戈说完,大笑不止。我觉得他笑的样子,比哭还悲伤。

我终于明白,为何金戈的性情会那么阴狠,为何他要费劲心机去找御数剑庐麻烦,为何要执意的将我劫走,为何,那么的想见梅若寒……

他一直说着誓不两立,说着势同水火,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总该知道,他只是自欺欺人!

花开冷暖子自知,,仅此而已。

我无言以对,只能看着金戈悲伤的脸,说:“我们再等等吧!”

……

再等等。再等等。

……

梅若寒最终没有来。苏青云最终没有来。

老人依然沉默,小孩依然天真,莺歌依然婉转,草地依然青葱,那片青山,也依然无言。金戈坐在山坡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我的梦,支离破碎,碎碎心惊。

我梦到我戴着那串红珠链,走出了那片树林,看到了那个我一直找寻的人,逆着光,那人轮廓模糊,我以为是苏青云,我想他来接我了。我高兴的走上前,可突然出现那个神色飞扬的女子,她走到苏青云跟前,拉着他的手走了,一路笑声欢畅。我追着跑追着跑,一脚落空,掉进刀堆里。密密麻麻的刀刃伤得我体无完肤。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你想要的,我给你便是了……

猛然惊醒!

金戈站在床头。他说:“你走吧!”

我看着他,说:“现在?”外面天还黑着。

金戈骂了句白痴,拂袖而去。我翻转个身,继续睡去。清晨醒来疑惑是否梦见了金戈。

老人比划小孩翻译着说金戈一大早就走了,说再不回来了。我望着已望不到金戈背影的远方,心想他会去哪呢,会杀上山吗?

老人给我一些盘缠零碎行李,驾着马车送我至路口,小孩给了我一袋山楂酥,转达了去渡口的路然后并无不舍的走了。我看着他们消失不见,然后看看天看看地,不知何去何从。

身在异乡,举目陌然。独处山野,不知归处。这下,可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了。我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心里有了荒凉。我该去哪呢?回苏园?如果金戈说的是真的,我回去怕是给苏青云难堪吧;回和乡?严素非知情后与苏青云为难怎么办?去兰守轩去吗?好像人家跟我不熟,我若去了,苏青云自然也知道了。那么,我到底能去哪呢?还是像沈拓与陈列衣那样,浪迹天涯,从此消失?

天大地大,我到底该去哪?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累了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一歇,饿了吃包裹里的干粮,想着走到热闹的地方,可终觉得有隔阂,便越走越荒凉。然后我便听到身后“叮叮铛铛“的铜铃声,回过头,是辆马车。我往边上避了避,继续前行,却听得有人说——

“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戈此人,是苏某颇为欢喜的一个人物,待之后描写到他的结局的时候,苏某甚是唏嘘。所谓性格决定命运。

☆、沧海桑田歌游吟!(一)

我曾在我的大婚之夜在青州苏园后院的花架下遇到茶花客,彼时我喝醉让他见笑,后来在洗月湖上我再次见到他,他依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对萍聚般的相遇从来淡定,却无法想象在这荒山野岭我居然能再次遇见他。

第二次见面,他笑着说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他依然这一句。

我很诧异他为何也在这里。

他却说:“我一直在这里。”说话的时候,嘴带微笑,目光直视着你。

想起之前苏青云让我形容此人长相我无法言明的事,便特意细细的打量他。

墨黑的头发用一根粗糙的布条扎着,那布条的颜色倒是跟他身上青灰色的外衣相仿,让人怀疑是不是自那扯下的。虽然发带简单衣衫朴素毫无装饰,却也符合他流露出的洒落散漫之气,让人觉得极其自然舒适。

眉是书法大师一笔扫过的从容,扫到眉梢处又是恰到好处的一勾,于是便让这从容里带了几分狷狂。眼是不沾尘埃的一湾潭水,落了千万年的星月光辉,只待他笑语盈盈时候,舒缓的流露。玉质般挺立的鼻下是一张薄厚适中的嘴,嘴角时常上扬。

因着嘴角上扬的弧度,配合着眉毛的蹙动程度,这张白皙干净的美好容颜也绽放着不同的光彩,时而戏谑,时而不恭,时而明媚,时而绚烂。只是这戏谑不恭也无法让人生厌,只是觉得此人生动无比。至于明媚绚烂,那便是活脱脱的笑靥如花。

此刻他正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放在嘴上哈气,嘀咕着:“赶马车真是个体力活。”

见我一直打量着他,作害羞状,道:“小王妃再看,我可要脸红了。”

我语呛,而后问:“如何说你一直在这里?”

他挑了挑眉,说:“我在你身边很久了。在你被金戈劫走后的第二天,我就找到了你,然后一直隐遁在你四周。”

我相信我的目光里尽是不信。

他跳下马车,说:“你别把嘴抿那么紧。”

我舔了舔干燥的唇,目光依然疑惑。

他举了几个前段日子里我的生活琐事,包括我无聊把金戈院子里的花摘下来别在了那孩子的头上,包括我敲打着屋檐下大大小小的坛子,包括我和金戈聊天里的几个句子,甚至昨夜我藏身树洞他也知道个清楚。

我越听越惊悚,最后不得不信,他确实在,一直在。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他,我想金戈也没有发现他,他会躲在哪?

我和金戈在山坡上的时候,他躲在哪里呢,埋伏在草丛中?

我感到一阵寒意。身边藏着一个你都不知道的人,他无时无刻不再窥视着你,这种感觉,真是很糟糕。我再想,我的吃相睡姿应该不算很糟糕吧,至于沐浴如厕什么的……我还是别想了,真是毛骨悚然!

“那你跟着我有何贵干?”我问道。

“我想看一场好戏,比如梅若寒和金戈两人的见面,或者苏青云杀上来,或者寂寞门人出现也可以,不过一个都没发生,只好看着失望的金戈和失意的你。”他的眼神又是一片哀怨一片怜惜。

我心想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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