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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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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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等等……”我问,“咱们府上有太医?”

“自是有的。”

“我怎就从未听闻过?”

柳伯道:“不是殿下开的口从太医院要的这人?您……不记得了?”

我苦思冥想,恍然一指,道:“是周神……周文瑜?”

柳伯点头:“正是他。”

周神医,竟把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随手端起茶盏,问:“合着你的意思是……”

柳伯道:“周太医一直托我想求见殿下一面以答谢殿下知遇之恩,前些日子殿下不在,故……”

能让柳伯专程来走这一趟,这神医下了不少血本了吧?他还不晓得我就是公主呢。我顽心顿起,迫不及待想要逗逗他,“请他来吧。”

周文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出现了。

一进门就哈着腰跪□呈扣拜状,我缓步踱到他面前,蹲□瞅着他:“听闻,本宫此次大病时,你给开了副方子?”

周文瑜道:“正……正是,草民从驸马爷那儿听来一些公主的症状就擅自写了药方……”

我叹道:“那可怎生是好?本宫吃了这药后就上吐下泻不止,我说你,该不会是开错方

了吧?”

周文瑜闻言高呼饶命,不住磕头求饶,我忍笑道:“周文瑜,怎么就不敢抬头看本宫?”

周文瑜浑身抖如筛子,“老夫罪该万死……”

我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你还是先抬个头再讨饶吧……”

周文瑜死死颔着首不动如山,我终于忍无可忍捧腹大笑,边笑边道:“你不看一眼可是要遗恨终身的。”

他这才战战兢兢抬首,果不其然的双目圆睁,登时忘了那些君臣规矩,颤着手指指着我:“你……怎么会是你?”

我挑了挑眉:“周大神医,许久不见,您老瞧着很是精神啊。”

周文瑜瘫软着身子一屁股往地上坐下,瞠目结舌:“你……你是公主?”

我扶着他起身,笑说:“这算是惊喜还是惊吓?”

怎料他下一刻又跪□来,“当日老夫不是故意拿光公主殿下的盘缠,草、草民不知道您就是公主……您如此这般,真是折煞老朽……”

我揉眉道:“得了老古怪,这套虚礼现在再安上已经迟了,起来说话。”

周文瑜大抵也觉得有些撑不下去,这才乖乖起身,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来……您是当今的襄仪公主……这么说来,我还真救了个大人物……”

我打趣道:“快要名扬天下了?”

周文瑜乐不可支的笑了笑,顿了一顿,“可公主当日为何会……中箭落江身受重伤……”

我摇摇头,故作不语,周文瑜忙躬身自怪多嘴,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总而言之,救命之恩我自铭记于心,名扬天下的名声能不能博到尚未可知,给你个机会替当今圣上诊治,倒是无妨。”

周文瑜一面感激点头一面使劲瞄我,我被他瞅的有些不踏实,“怎么了?还没晃过神来?”

周文瑜道:“公主的气色瞧着不佳,受伤之后可有悉心调养?此回病因可查出了么?”

“我估摸着应是受了寒吧……”

周文瑜问:“可否让老夫诊上一脉?”

我把手腕伸到他面前,周文瑜几指搭穴,凝神片刻,又换了一边手查探了许久脉象。

我见他神情肃然,问:“怎么?有何不妥?”

周文瑜慢慢将手抽回去,默然半晌,道:“公主的记忆可恢复了些许?”

“一点儿吧……”听到这儿我终于察觉到不对,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怎么现在失忆都可以透过脉象辨别?”

周文瑜面色有些惨白,道:“寻常失忆自是不能,可公主殿下的失忆,乃是中毒所致。”

我猛地抬头,“中毒?”

“不错,忘魂散,很贵的毒。”

我倒是头一次听人用贵字形容毒药,他道:“中了忘魂散之人初时会一日一忘,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记住眼前事物,两年之内,便可恢复所有记忆。”

一日一忘?两年?我不由喜道:“这么说来,我再过半年多便可记起过去所有的事了?”

周文瑜点点头。

心中那团缭绕的雾气终于要散开了么?我笑道:“倒是桩好事,这么一来,我应也能记起究竟是谁给我下的这个毒了……”

“可……”周文瑜嘴唇蠕动了半晌,艰难道:“此毒世间无药可解……”

我一怔。

“待公主记忆尽归之际,便是……命丧黄泉之时。”

——本章完

(时间略赶,语言还是比较粗糙,内容略急躁,大家先凑合看,会回来修~~~)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之前因为U盘丢了重写,所以迟了2天,抱歉啊~~希望大家多留言,留言!留言!争取下一更快快来!不要再等有木有!

ps:为本文填了首小插曲,一手遮天之大哥哥篇章~某容因为感冒声音有些小沙哑,大家有兴趣权且一听,见谅见谅。

☆、16第十五章(修文)

周文瑜睁着快掉出冰渣子的眼,仿若已经看见我身后那流淌的碧落黄泉。

我无动于衷的回望他,觉得应不至幻听,遂“喔”了一声。

周文瑜直愣愣的盯着我:“公主,您,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是这种反应?”

“难不成要哭天嚎地泪眼叹夕阳?”我摸摸鼻子,“这得酝酿。”

周文瑜:“……”

我抿抿嘴,坐下浅斟一杯温茶,道:“现在,本宫有几点疑虑,你不妨给个说法。”

周文瑜一怔。

“第一,既然此毒在本宫体内藏了如此之久,那么当日你救下我时,何以没能察觉?”

周文瑜叹道:“忘魂散正霸道于此,即便中了毒,第一年内是难以透过脉象觉其症状,待到发现时,已是……无力回天。”

我转了转杯盖,又问:“第二,何故太医院的院士在替我诊脉时,没能发现异状?”

周文瑜说到这儿眉眼间颇有点得意:“此毒在医史上未有任何载录,当今世上知晓者寥寥无几,再者,脉象与普通风寒相近,那群老匹夫又岂会知悉?过去曾有类似案例,太医院只当是普通毒发暴毙论之,老夫自小随尊师钻研医术,他乃是……咳,总之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自不可与常人并论。”

难以察觉?寥寥无几?以普通毒*之?

我绕过桌案,顺手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了几字,周文瑜侧首瞧着我,小心翼翼道:“公主您……没事吧?不论如何,老夫定当竭力替公主诊治……”

我用手中的笔杆轻轻触着下巴,摇了摇头:“不对。”

周文瑜奇道:“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不论下毒的是哪路乌龟王八蛋,让我失忆近乎两年,总该事出有因吧。

若为党羽之争,必已伺机而动,岂会任由一个替身公主掌政而不揭穿?若为趁我失忆加之利用,我的记忆终会恢复,到时死不死的总不能饶了他们吧。还是说,只因我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抹掉我的记忆?更不对,直接把我咔嚓多省事,何必留着隐患?

话说这忘魂散本身就是个莫名其妙,半点都无法体现到毒药中心价值的存在吧。

要么死要么半死不活,这种先生后死的意义在哪?总不至于是我过往缺德事做多了,人家纯粹是来复仇,好让我在两年中混沌度日,终于将要恢复生命希望时暴毙?

我问:“你可以肯定我中的是忘魂散?有没有可能是其他毒物,又或是疑似而已……”

周文瑜顿时流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原来公主您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啊……唉,其实自欺欺人只是徒增伤感,当然也不要怀疑老夫的医术,这世上除了忘魂散哪还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瞪着我,“慢着……老、老夫依稀记得,师父曾试用天山曼陀,替代忘魂散最为致命的一味曼陀罗,其效相似,但不碍性命。”

我心念微动:“当真?”

周文瑜点了点头,又遗憾的摇了摇头:“莫提此节为师父所研,旁人莫能知悉,便是那天山曼陀都是世间稀罕有奇药,又有谁人会下如此血本去制作一颗忘魂散呢?”

我问:“这么说来,知道能用天山曼陀替换曼陀罗的人,在你师门之中的可能性最大?”

周文瑜道:“除了师叔、小师弟以外,怕是没谁会晓得了。师叔早和师父归天去了,算来算去只剩下小师弟了……”

我问:“你人在何处?你还寻得到他么?”

周文瑜道:“自是找得,他早改行开药铺从商了,京城那头字号药铺正是他……呃,公主认为您所中的忘魂散乃是天山曼陀所致?”

我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周文瑜迷惑道:“虽说此毒知悉者甚少,也未必来自我的师门啊。”

我道:“自然。”

周文瑜更加茫然了:“那公主何以一副‘我必定是中了天山曼陀’的表情?”

我道:“因为……乐观?”

周文瑜:“……”

诚然使人失忆本身就是个有预谋的陷害。

但凡一个懂得权衡利弊之人,必会趁我不备牟取利益。可若监国公主暴毙,必举国震惊,彼时,许多人都会被纳入怀疑范围内,而得益者,则首当其冲。此人既然能让我载这个跟头,自然可以适时让我死的顺畅,又何苦给自己惹下这种麻烦?

当然,不排除有人嫌家里银子太多,觉得用这种诡异的毒药毒死我对他而言纯粹是种精神享受,那可就没辙了。

我不再打趣周文瑜:“只能说是种可能,属不属实,还待找到你师弟进一步查证。至于究竟是否致命,已非我所能掌控,中毒是没跑了,生死各安天命吧。”

周文瑜像看到鬼魅一般歪着脑袋瞅着我,连连晃头:“老夫行医数十载,见过视死如归的,从未见过视死若浮云的人啊……”

我苦笑,从鬼门关来回溜达过数次,这生生死死早有些麻木了。再说,吃监国这碗饭的,不是让人死於非命就是被人害的死於非命,成日悲悲戚戚的也不是个事儿。

周文瑜退下后,只独我一人,思绪越理越乱,只得释卷到花丛中踱步。转到水池边站了站,感受清风日朗桂树香,觉得心里也和水池一般清丽了一些,再一转头,看见回廊尽头的石阶上坐着一人。

是韩斐。

他穿着素淡的薄衫靠在回廊的梁柱旁,正低头看一本书。

我走上前去,站了片刻:“你在看什么书?”

韩斐像是吃了一惊回过头,看到我后神色稍稍平静下来,颔首行了一礼,答道:“一本寻常诗词集。”

我从他手中抽过那本诗集,瞥见封皮上的几个字,是李煜的词集,微笑道:“李煜才华横溢,能诗擅词,乃是千古难遇的奇才,他本无心权位,一心向往归隐和自在,只可惜他身在帝王之家。”

韩斐有些疑惑地看我,他大抵觉得我在无病□,道:“公主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有感而发。”我耸了耸肩,“韩公子,问你一个问题,你……会不会特别盼望哪天老天开了眼,把本宫给收了,这样你就重获自由,天高任鸟飞了?”

韩斐诧异看着我:“公主何出此言?”

我甩手笑道:“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韩斐站直身子,正色道:“韩斐不知公主为何忽然说出这番话,不论韩斐多痛恨公主所为,回想昔日公主待我的情意,一切本就是我辜负公主在先。于公于私,韩斐都不至想着公主出事。所以方才那种话,公主以后莫要再提。”

他说此番话时,双眼如盛星的湖面,清澈而明净。

我有些歉然的挠挠头:“我的确是有些糊涂说错了话,你别见怪。”

韩斐见我开口认错,总归是缓了缓,转身行出几步后,又回过头,神情纠结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甩袖离去,我执着那本诗集道:“诶你的书……”直到他的背影远去,我才慢慢褪去面上僵着发酸的笑容。

不对劲。

此处可是我行苑的花园,他有闲心大可在水榭处对着清空朗日吟诗抚琴,怎会绕了这么一大圈跑这儿来看什么李煜诗词集?

我低头翻了几页书,苦思冥想后无果,只得绕弯回到房中。

周文瑜人瞧着荒诞,办起事来倒算得利索,不日与那多年未见的师弟取得联络后,替我安排了这场会面。

他这师弟姓康名临,乃是京中第一大药铺同安堂的掌柜,年龄上比他小了足足好几轮,看去顶顶也就是个而立之年,拱手时玉扳指耀目,十足铜臭味的商人。我此刻一身男子装束,康临领着我和周文瑜进了药铺内厅,命人奉上茶点,丝毫未有怠慢。

待到屏退下人后,康临撩袍跪下磕了个响头:“恭请殿下金安。”

我讶然看着周文瑜,周文瑜忙摆手:“啊,我我可从未告诉师弟你就是……公主啊……师弟,你怎么会……”

康临抬头道:“师兄在公主府当差,你我多年未见,旧还未叙够却带了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来,再看来人贵气沉稳,便想,十之□是公主本人。”看向我,“草民既然猜出,自不可装作不知,礼数不可不尽周全,若有冒昧之处,还望公主勿怪。”

我重新打量着他,此人虽说相貌平平态度谦和,然而言谈时眉间神采难掩,不似普通商人。我笑了笑:“传闻药王谷的弟子个个天资聪颖,以其关门弟子为甚,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这回轮到康临呆住,周文瑜又开始愕然摆手:“师弟,我我可从未和公主透露过师父便是……公主,你又怎么会知道……”

“本宫与你初识时你曾说你是一路北漂,足足飘了三月有余,如此倒推回去,你极有可能是从临川或是承州而来,听你的口音平仄不分,大抵是临川那带,而临川昔年最负盛名自是药王谷药家了。后来药家遭逢变故,门徒散尽四海,这般想来倒与你们的情况不谋而合。”

我无比淡定的看着他们,心下稍稍舒了一口气,看来药王谷之说倒是被我蒙对了。想到这儿我又不禁疑惑,我怎么会知道药王谷的事呢?

康临眼中露出赞赏的意味,起身后正襟危坐,问起我的来意,我与周文瑜对视了一眼,道:“康老板在京中是一等一的商贾,应是阅人无数,结交过不少名士权贵罢?”

康临道:“公主想通过草民查出什么人么?”

我道:“与康老板说话果然省心,那本宫也就把弯给绕直明着问吧。此前,可有人在你这儿配制过一种毒药……名为,忘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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