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宋杀手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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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宋杀手日志-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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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惊鸿白皙的面颊上浮起红晕,双眸视线迷离,安久只觉得他含笑看过来的时候,寂夜都是一片亮堂。

    “顾惊鸿,你要活着回来。”安久笨拙的安慰他,“即便现在心中都是绝望,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能体会到生活很有意思。”

    “活不了。”顾惊鸿苦笑。

    他唇上沾着酒,润泽盈亮,眼眸半垂,神色间尽是迷茫和压抑,“是因为有人需要我,所以我才会出生,我出生,就是为了某人的需要。我从生下来就是一个炉鼎。”

    安久瞪大眼睛,“皇帝连男人都……”

    “哈!”顾惊鸿笑,“若是如此,你以为当今圣上还能活到今日?我这双手,取命从未有失。”

    他若说,她便听,但她不会刨根问底。安久对此有着自己的原则,别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

    “不是所有炉鼎都要用那种方式献身。”顾惊鸿饮尽最后一滴酒,“他们要的是我的命……”

    安久皱眉,“为什么不反抗?”

    “当然要反抗。”顾惊鸿扬起自己的手,在空中抓握的瞬间,周遭的风雪有一瞬的静止,“想拿走我的东西,要付出代价才行!他们可以取走我的命,但是……”

    顾惊鸿冷笑,“我必要毁灭他们最看重的东西。”

    “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吗?”安久问。

    顾惊鸿未做声,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别的方法,可是终究都是死路,“我一直以为,自己成为一个有用之人,便能活下去,这些年我为他们办过无数任务,可终究还是这个结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道别(一更)

    安久不知道接下去该说点什么,她自己也是在迷茫中摸爬前行,就在不久以前还觉得生无可恋,最近才觉得能活下去其实是一种幸运。

    而顾惊鸿并不想死,是被逼到了绝路。

    安久心中疑惑,既然他不是皇帝的炉鼎,那又是谁的炉鼎?还有他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是我生父的家族。”顾惊鸿读懂她心中的疑问,便道,“我随母姓。可我从未见过母亲,后来据我所查,在我出生时她便被杀了。可怜又愚蠢的女人,被人骗了感情,替人生了孩子,最终莫说名分,连命都没了!”

    安久抿了抿嘴,这女人怎么听起来与她的母亲有些像呢?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悦,“不管怎么说,她给了你生命,让你来到人世看了一遭,你不应该这般指责她。你活到今日的这个地步没有必然性,是自找的!”

    “自找?”顾惊鸿平静的问。

    安久道,“你不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处境吧!既然你明白,却选择寻找生路而不是寻死,你选择杀戮别人来换取自己的生路,都是你懦弱又自私的选择,为何要指责十月怀胎生了你的娘?”

    顾惊鸿愣片刻,旋即莞尔,“你说的对,我会读心术,却从来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我以为七窍通灵就能看破一切,却寻不出自己的路。”

    同顾惊鸿说话一点都不费劲,只需字眼片语的点出来,他便能领悟,以至于安久这个本身就不擅长聊天的人更是找不出什么话题。

    并肩在屋顶坐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风雪才渐渐缓下来。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两人也变成了雪人。

    “多想就这样看四季变换。”顾惊鸿一动,雪簌簌滑落,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雪堆。吐出雾花,“谢谢你陪我坐了一夜,回吧。”

    安久起身,堆积的雪裂开,从屋檐上掉下去,把平整洁白的雪地里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她看了顾惊鸿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放下酒坛从屋檐上跳了下去,整个人埋在深深的积雪中。

    她爬出来,回首看见顾惊鸿看着她笑。没有昨夜的压抑,清浅纯澈的笑容如若一名涉世未深的青年,很难想象,他是控鹤军中数一数二的杀手。

    “祝你一切顺利。”安久喃喃道。

    顾惊鸿没有听见声音,但看见她说话的口型,在心底说了一声“谢谢”。

    安久不会轻功,费力的踏着没到大腿的雪前行。

    站在屋顶的顾惊鸿目送她身影远去,面上的柔和敛去,目光中透出至死方休的决绝。扯出黑巾罩面,又戴上鬼面,跃下屋檐,踏雪无痕。飘然远去。

    安久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回到永远黑暗的住所。

    然而这次,屋内竟有灯火如豆。

    廊前被黑色斗篷裹住全身的人影如丰碑伫立。微黄的光将在他寂冷的身周镀上一圈温暖的光。

    他未曾出声,大手从斗篷底探出来,丢给她一物。

    安久伸手接住。暖呼呼的温度从手心传来。

    “有热水,回去泡一下,这几日莫思归要给你重铸身体。”或许是有几个时辰未曾开口说话,楚定江声音犹若沉钟。

    安久抓着暖手石没有动,她感觉楚定江生气了,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以她思考问题的方式,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楚定江不悦的真正原因。

    楚定江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根本就跟正常人不一样,自己同她较什么真啊!

    “你这么一叹吧,特别沧桑。”安久往前凑了凑,“就把真正的年纪暴露了。”

    楚定江笑道,“安小久,信不信我把你和莫思归拎到一块揍?”

    安久心道:我是认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安久真觉得罩在斗篷下的是一个迟暮之人,但见他一扫阴郁,便没有说出口。

    “阿久,我要离开一段时日。”楚定江道。

    安久走到廊下拍掉身上雪,“几天?”

    “快则三五个月年,长则一两年。”楚定江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突然的温暖环绕周身,安久微微打了个哆嗦,她原以为楚定江出去办事最多不过就是十天半个月,没想到竟然这么久。

    一两年啊……

    “去办何事?”安久破天荒的打听起别人的事情。

    “我要去辽国一趟。”楚定江说的很轻松,而后转移话题,“还有一件好消息,我官复原职了。”

    控鹤军将领比普通的朝廷官员就这一点好处,普通官员可能花上十年二十年好不容易爬到一个高位,一朝犯错被踢了下来,墙倒众人推,再想上去更加困难,然而在控鹤军里,只要你不玩命的去完成任务,很快就能再回去。这是一个用战斗力和忠诚说话的地方。

    “你们几个再过三天便会进控鹤军,我已经知会过了,你就到神武军。”楚定江道。

    安久静静听他说完,继续上一个话题,“去办何事?”

    楚定江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垂首在她耳畔轻声道,“有人密告华宰辅通敌卖国,圣上派我带人前去查证。”

    并非是指明派遣,而是楚定江主动请缨。

    通敌卖国,是灭九族的大罪!楚定江虽然抛弃华氏的身份,决心同华氏划清关系,可他根深蒂固的氏族观念未曾改变,事到临头,他一边叹着“报应”一边却又无法看着这个与自己有两世羁绊的氏族灭于旦夕,所以这件事情得由他来处理。

    安久不理解楚定江的想法,但是既然他做出决定,就是有必须去的理由。

    “什么时候走?”安久道。

    楚定江道,“现在。”

    他来就是与她道别。

    安久突然伸手抱住他腰,垫起脚,亲了他的左右脸颊,“平安归来。”

    这在安久的印象里是很寻常的道别,却是她第一次做,但这样的亲昵在楚定江眼里,就像妻子送夫君出征一般,让他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好。”

    二人在廊下相拥。

    莫思归抄着手倚在门框上,“啧啧啧。”

    啧了几声,心里就有点羡慕,也不怕打扰他们,扬声道,“明月,你明天就要进控鹤军,我们来抱一个吧!”

    说的好像他不去一样。(未完待续……)

    PS:二更或许会略晚,大家可以明儿看。

 第二百章  药人(二更)

    第二百章

    楚定江当做莫思归不存在,松开安久,“我走了。”

    安久点头。

    “离顾惊鸿远些,你没他心眼多。”楚定江走到阶下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安久本就没有再接近顾惊鸿的意思,但是他这样刻意提醒,她就忍不住顶嘴,“我觉得你心眼比他更多!”

    宽大的帽兜之下,楚定江只露出鼻唇。安久瞧见他嘴唇弯起,人便消失在黑暗中,望着仿佛漫无边际的黑暗,忽觉得心中空落落。

    她握紧了手里的暖石,转身进屋。

    屋里灯火昏黄,四角烧了火盆,浴桶中热气腾腾,看样子刚刚准备不久。

    安久栓门,解下衣物进入浴盆。

    冰冷的身体碰到热水有点刺痛,一会儿之后浑身麻麻的感觉,安久舒服叹了口气,靠着浴桶闭眼小憩,或许酒意未解,竟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外面,莫思归正准备扒着楼明月的窗子喊,忽觉身后多了一个人。

    他转身,瞧见一个鬼面男子立于院中。

    “莫神医。”鬼面男子声音清朗。

    莫思归心中戒备。

    “在下欠玄壬一个人情,想请神医帮忙还给她。”鬼面男子说着,扔了一个令牌过去。

    莫思归没有接,那令牌咣啷一声掉在廊下的石砖地面上。

    看清不是暗器,莫思归弯腰捡起来,随后才发现令牌尾端系着一条细不可见丝线。

    鬼面男子伸出手。

    莫思归知道这是告诉自己,丝线另外一端系在他手腕上。

    这是要他悬丝诊脉的意思。

    “神医一定会感兴趣。”鬼面男子道。

    此处无风,倒也适合悬丝诊脉,莫思归想着四指按住丝线,垂眸仔细感受丝线那头传来细微搏动。

    须臾,他讶异的抬头,“你要我做什么?”

    那人走到他面前。过分白皙的手指夹着一张纸递到他跟前。

    莫思归接来展开看了一眼,面上的惊讶又深了几分,沉默片刻之后道,“跟我来。”

    鬼面男子跟着他进了屋内。

    莫思归在地上捣鼓摆了许多纸符,“在这阵中没有人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没想到神医还通晓阵法。”鬼面男子道。

    “拿药与别人换来的雕虫小技而已。”莫思归伸手,“请坐。”

    “在下神策副使顾惊鸿。”他施了一礼。

    “你就是顾惊鸿!”莫思归仔细打量他,从扬州回来的路上,他知道此行是顾惊鸿带领,但大多数人都来寻他求医问药,只有顾惊鸿不曾。甚至与他谋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莫思归又不喜主动攀关系,所以两人并不相熟。

    “在下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药人。”莫思归感叹。

    所谓药人,和莫思归养的小老虎是差不多意思,就是某些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用药从小喂养所需的活物。

    莫思归养虎是为了寻踪引路,但药人是一个治病药方中的一种药,传说药人的心头血可以真正的生死人肉白骨。

    “可否让在下近观?”若是寻常人得知这种消息,多半会心生同情。而莫思归除了好奇和对药物的狂热,再无其他情绪。

    顾惊鸿点头,解下面具和面巾,任由他打量。

    莫思归双指放在他脖颈。丝丝缕缕的真气探入,将他身体五脏血脉仔仔细细查探一遍。

    “啧啧。”莫思归依依不舍的收回手,两眼放光的看着顾惊鸿,“真是绝品。”

    顾惊鸿对这样的评价早已麻木。不悲不喜的道,“我所求之事,只有神医办得到。”

    只有他办得到。就只有那件事……

    莫思归神色凝重起来,在顾惊鸿对面坐下,“你天生血脉异于常人,传说中的七窍可通灵,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再过十、二十年,或许这天下再无敌手,你……当真要……”

    “是,把它送给玄壬,算她昨晚与我送别的谢礼。”顾惊鸿顿了顿,“无人知道我来此处,神医切要保密,否则送礼不成反成祸患。”

    能养成药人,必是背景雄厚,而此人失去费尽心血养成的至宝,必然不肯轻易罢休。

    而莫思归此时想的却并非此事,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的道,“你要走何不告诉我,我若是知道,放下手头一切事情也要去为你送别的啊!真是太把我当外人了!”

    “神医这是答应了?”顾惊鸿微微笑道。

    莫思归当然会答应,养成一个普通的药人至少都需要十余年的时间,每天都要消耗巨财难买的天下奇药,本就已经罕见了,更何况是顾惊鸿这种资质的药人,莫思归觉得自己定是前辈子拯救了苍生才得这个机会。

    “你真的确定?不后悔?”莫思归再次问道。

    他检查过顾惊鸿的身体才觉得有些惋惜,明明是一个根骨绝佳、七窍清灵的人,这种人是修炼读心术、惑心术、幻心术这一类的奇术最容易达到巅峰,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都再难得一个,如此折损,实在可惜了!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手笔,寻得这般奇才养药人。

    顾惊鸿闭上眼,以防心绪被人看见,“十年太长,我等不到了。”

    “你所求之事,我可以办到。”莫思归摩挲冰龙脑折扇,感受其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平复自己激动中略掺复杂的心情,“不过你需知,药人和普通人不同,第一次心头血取出,你只有一个月可活,且取出之后的血,哪怕可以令世上任何人起死回生,惟独对你自己无用。”

    “我已知。”顾惊鸿淡淡道。

    莫思归沉吟少顷,道,“我可以取下你一半心头血,再配之以药物,或许可以留得你一命,毕竟不过是送别之礼,何须付命呢?”

    这是他能想到最两全的办法了,而且,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留下顾惊鸿的命。

    “神医有几成把握?”顾惊鸿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以决绝的方式报复罢了。若生路摆在眼前,他又何须求死?

    他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冷酷残忍,但昨天与安久一席话,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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