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子的小奶狗（12）
当初的小奶狗变成如今的大白狗，韩沐所在的这个壳子已经不年轻了。他能明显感觉到生命力缓慢地从躯壳里流逝，往日生机勃勃，怎么蹦跶都不会累的它，现在最爱的事情就是安静地待在一旁晒太阳，一天到晚一动不动。
它的鼻子也开始失灵啦，想奔跑也迈不开腿，还有味觉和嗅觉，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显得有些不中用。
曾经的小奶狗已经老了。
然而刚刚登上皇位的赵佑祉还正值壮年。没有娶妻，只有几位妾室的他一跃成为京城姑娘心中人气最高的选择。哪怕之前一直有流言暗示皇上身体有恙，奈何一国之母的位置还是令不少少女趋之若鹜。
赵佑祉却完全没有纳妃的心思。虽然他已经而立，也走过不少的地方见过不少人，但和女子亲密接触时会犯恶心的症状仍然没有丝毫减轻，更何况，他已经拥有了最宝贵的东西，怎会再为其他驻足？
但是，在有些问题上，当事人的意见往往被有意无意的忽视。被请来暂时掌管后宫事务的安平大长公主并不认可赵佑祉的想法，哪怕已经被告知皇帝身上有疾，她也固执地坚持将京城适龄的闺秀们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请进宫来，并且为双方制造相处的机会。
赵佑祉无奈极了，却也无法用强硬的方式对待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老人。只好由得老公主的心意去了。只不过和闺秀们的见面，他总是用各种理由推却。
韩沐对此乐见其成。和他撮合祁澜和紫檀一样，他也觉得赵佑祉需要人陪伴。哪怕身居高位，赵佑祉也是害怕孤单的，他一直都还记得对方当年曾经因为亲人的忽视而辗转反则难以入眠。
既然他无法再陪伴在对方左右，他希望有一个人，哪怕是另一只新生的小狗，能够使对方不会陷入孤独的沼泽里。
一场秋雨过去，天气凉了下来。韩沐的关节就开始发酸，像是被一群蚂蚁啃过一样，除了疼还有麻。在身体条件的限制下，他昏睡的时间愈发长了，等到最后需要人在耳边喊，他的思绪才会从混沌中抽离出，完成维持生命的进食。
为了不使赵佑祉担心，他最近经常去御花园里晒太阳。秋高气爽，大雁划过天际，柔和的光线将他身上的皮毛晒得分外暖和，一切舒适的让他忍不住趴下头来打盹。
“皇宫里哪里来的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吵醒。他睁开眼睛，打量眼前脸蛋红红的少女。对方看到它醒来，小小的欢呼了一声。
心态随着身体进入老年状态的韩沐有些喜欢眼前活泼的小丫头，对着她抬抬下巴。
“三姑娘，离远些！这狗身上脏……”上来规劝的丫鬟用帕子捂着口鼻，被小姑娘瞪了回去。韩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气味，不由怔愣。
小姑娘有些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拿出帕子包着的糯米糕，放在手心请他吃。
因为冷却而变得有些硬的糕点味道可想而知，但韩沐却不愿意拒绝对方的善意，加之肚子的确有些饥饿，便有些艰难地将糯米糕点吃了下去。
只是没过多久，韩沐就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胃部火辣辣的痛，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和着酸水涌了上来，没过多久，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韩沐的思绪乱成一锅粥。
他这是提前体验老年状态吗？韩沐在晕过去之前苦中作乐似的想。
等到他醒过来，他已经躺在保泰宫的御榻上了。赵佑祉正在对赵全发火：“是谁放她进御花园的？那块糕点又是从哪里来？查！都给朕查！否则，你们提头来见！”
赵全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下，心中将那多事的姑娘骂了个狗血淋头。
韩沐无奈，只好叫了两声。赵佑祉快步上前，摸摸它的头和腹部，发现热度已经下去了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挥挥手让赵全下去。
赵全刚出门，便被大长公主身边的安嬷嬷堵住，赵全无奈，叹了口气道：“皇上不相信这事只是巧合，让继续查！”
安嬷嬷暗自咂舌，一边惊讶于那条老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另一边也不得不为那位被扔进牢房的姑娘感到可惜。
殿内，赵佑祉丝毫不在意韩沐身上的污秽，伸手抱住它的颈部叹息，心中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感。
刚才太医告诉他，他家狗的寿命就要尽了。虽然他对这个事实从很早之前便开始做心里建设，但事到临头，他仍旧无法释怀。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呢？他的狗……不是要陪伴他一辈子的吗？如今才短短十几年啊！它怎么，就要去了？
无论有多少英勇果决，多少运筹帷幄，到了死亡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最重要的珍宝。
或许是因为赵佑祉眼中的痛楚太明显，韩沐不得不避开眼睛，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就在这时，沉寂已久的系统发出了最后的提示：【注意，距离离开此位面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韩沐一惊，他实在没有想过离别来得这么快！下意识抬头望向赵佑祉。
赵佑祉福至心灵，提出了那个在心里思量过将近一万遍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叫做祁澜？”
韩沐一瞬间瞪大眼睛——他怎么会知道祁澜？
赵佑祉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百感交集，颤抖着唇部，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下辈子……我一定会找点找到你！”
【倒计时！3——2——1！】
没等韩沐对这句话给出反应，便又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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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熟悉的白色空间，以及挥着翅膀的圆球大脸系统五号。
韩沐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没有骨头似的躺下来，望着眼前茫茫的白色发呆。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弄懂，赵佑祉怎么会知道祁澜这个名字呢？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人！
系统五号煽动翅膀在他头顶飞来飞去，却丝毫没有引来韩沐的注意力，于是只好开口，有呆板的机械声道：“欢迎测试员韩沐回归。请问，你对此次旅行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话刚落，只见刚刚还在发呆的人眼中光芒一闪，立刻转过头来问：“赵佑祉和祁澜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没想到对方的问题如此直接，系统五号卡壳，黑黝黝的大眼睛中飞快划过无数数据流，半晌才回答道：“不是，没有关系。”
韩沐皱眉，明显不接受这个答案，又问：“那赵佑祉怎么会知道祁澜这个人？”
系统五号这次的回答快多了，道：“抱歉，由于系统出了小故障，数据资料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会尽快修复。给您带来的不便请您谅解。”
接下来，无论韩沐怎么问，系统五号都不肯再透露更多关于数据资料问题的信息了。
而此时，在遥远的天谴公司控制大厅，一场关于“故障”的处理问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空白空间里，韩沐无奈之下将心里面的问题放在一边，转而向面前的系统五号提出一个压抑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正常人，会对自己的宠物，产生什么……超出常理的感情吗？”
第23章 太子的小奶狗（13）
系统五号卡壳，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和任务无关的问题，但它还是认真的回答：“当然！在昂科萨星球，多体生物和人类结合，能够繁｜育出最聪明的后代！”
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否定答案的韩沐：“……”
系统五号继续道：“虽然你们在你们地球人的思维里，宠物和人类的关系不被称之为爱。但事实上，很多人类和宠物的感情，早已经超过爱侣的范畴！只不过没有人类愿意承认罢了。”
不知为何，韩沐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他总觉得系统五号那黑黝黝的大眼睛散发着一种鄙视的光芒，好像在说着：“你们这群口是心非的人类！”
好吧，韩沐耸耸肩，怪我咯！
接下来是测试员的福利时间，凭空出现的屏幕上开始播放韩沐离开之后位面的情况画面。
灯火通明的保泰殿中，赵佑祉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旁的赵全在旁边候着，低下头偷偷抹眼泪。
“这是你走之后。”系统五号解说道。韩沐皱眉，用手掌按住胸膛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画面变换，赵佑祉在书房中凝视一副画，画上墨迹未干，画中主人公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团子，雾蒙蒙的眼神带着些天真，望着花丛中的蝴蝶，仿佛在说：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赵佑祉面孔上冷凝的线条变得柔和，嘴角泛起微弱的笑意。
这时候，悄悄退下去的赵全轻手轻脚地返回来，见赵佑祉心情不错，才大胆禀告：“皇上，那苏秋带到了。”
唇边的笑意似波澜般很快退下去，赵佑祉点点头，沉声道：“让她进来。”
韩沐看到那位叫苏秋的女子，忍不住咦了一声，眼前的女孩儿正是不久之前在御花园里喂他糕点的小姑娘！
只不过从她憔悴的神情和有些皱褶的衣衫来看，她最近的日子过的并不好！韩沐有些愧疚，连累旁人并不是他的本意。
然而，接下来的屏幕中的画面让他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了！
赵佑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垂着头跪下的女子，冷冰冰地让对方抬起头来。等到小姑娘红着眼眶抬起脸，放下手中的画轴，赵佑祉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什、什么情况？赵佑祉看上了这个小姑娘吗？韩沐的心脏砰砰直跳，喉咙也有些发涩。
赵佑祉很快用行动回答他的问题，只见他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他很喜欢你。”
他？还是它？和当事人苏秋一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围观的韩沐。
赵佑祉幽幽道：“他从来不吃陌生人递过去的东西。”
苏秋：“……”
韩沐：“……”
堂堂一国之主，摆出一张怨妇脸到底是为哪般？
没等苏秋辩解，赵佑祉便摆摆手道：“回去吧。”苏秋晕晕乎乎地走出了大殿，一头雾水的小姑娘忍不住扭过头问赵全：“公公，刚才皇上的意思是？”
赵全怜悯地看着她：“傻姑娘，回去找位合适的人嫁了吧。尽量不要再出现在皇上面前，切记切记！”这一次是爱屋及乌，下一次……可就说不定了！
喂，赵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个字我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就理解不了呢？还有，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到底怎么了？
坏了吗？需不需要拿出修一修或者换个新的什么的？
自打从赵佑祉口中听到祁澜的名字，韩沐就觉得自己的不太正常。同样都是完成一个任务之后的道别，可他完全没有上一次那般心脏被割掉一块的痛苦，相反，一种“渴望的事情被证实有可能发生”的不真实感充斥着他的脑海！
我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啊，该死！韩沐摸摸自己不经意间弯起的嘴角暗自吐槽。
屏幕中的画面还在继续，赵佑祉将心思全部扑在了政务上，自然没有心思去搭理那些莺莺燕燕，为了干脆彻底的堵上宗室大臣们的嘴，他简单粗暴地在大朝会上明示自己“身体有疾”，并且宣布自己百年之后将会从宗室中挑选子弟继承皇位。
和皇帝不｜举这种已经被八卦过无数次的旧料相比，后者无论在宗室，还是在全国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赵佑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适龄的宗室子弟聚集在一起请人教导，并且按月向全天下公布个人的成绩和表现。
这样一来，家长们、百姓们都下意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群天之骄子的成绩上来，反倒将皇帝的个人问题抛在一边，也没有人千方百计给他送宠物作为讨好了……
噗！韩沐看完忽然觉得……赵佑祉好可爱。哪怕隔着两个世界，他已经能想象出那些苦逼孩子痛苦的表情了！月考的办法不要太赞！
虽然这样政策原本只是用来转移视线，但却被证明非常有效！赵佑祉下一辈的子弟们在如此高压的折磨下，有一多半成长为栋梁之才，在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国内推行改革、为国储才，国外牵制西齐、维持稳定，加上登基前十年的蛰伏，赵佑祉花费了二十年，将这江山治理的河清海晏、一派升平。
因此，不曾有人想过他会在四十岁下诏退位。
继承人赵青至连同诸位大臣伏地痛哭，请求他不要离开。赵佑祉露出一个迷蒙的微笑，眼前却看向了很远的地方，他轻声道：“我已经耽误很久了。”
“我要去找他。他在等我。”
没有人知道皇帝口中的“他”是谁，随着赵全去世和当年大臣们陆陆续续致仕，已经很少有人能想起很多年前皇帝身边的那只小白狗了。
该记得的人永远不会忘。赵佑祉收拾了行礼，没有带任何随从，一袭青衣飘然而去。
画面黑了下来，韩沐还是无法将思绪从中拉扯出来。事实上，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从视频中看到了比以前十年还要多的东西！
他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方捂着脸发出梦幻般的笑声，眼睛亮闪闪道：“啊，赵佑祉是不是喜欢我啊！”另一方马上泼冷水：“你是条狗。人不会爱上狗！”
一方反驳：“只有有爱，种族不是问题！”另一方依旧冷冷道：“你是狗！”
散发着粉红色泡泡的一方终于忍不住掀桌，大吼道：“我是人！”
对方冷笑：“是啊呵呵呵，你是人又怎么样。你还能遇到他吗？世界不同，谈什么恋爱？”
粉红泡泡党弱弱道：“既然赵佑祉知道祁澜，说明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
冷水党斜睨：“系统中病毒了，别想太多。”
粉红萌蠢党对手指，扭捏道：“那、那万一……他们是一个人呢？万一可以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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