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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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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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谢混共赴淮月楼的晚宴。我虽然极力为桓玄说好话,但纸终包不住火,今晚桓玄又借词往访谢家,如此下去,我也要应对不来。唯一的方法,是要桓玄死了这绦心,请圣君明鉴。」

  燕飞终弄清楚房内的男子确是那个圣君,也暗赞李淑庄说话得体,既能向圣君晓以她魔门的大义,又不会开罪圣君,例如指他不该心软,不该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岂区于小节诸如此类不中听的话。

  圣君道:「此计由我想出来,我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关键。在乌衣豪门中,我最欣赏谢家的风流,实不愿双手沾染谢家子弟的血。」

  燕飞目光不由投往远处的乌衣巷,桓玄显然尚未离开,难怪此君有闲聊的心情。也禁不住对魔门的人大为改观,原来他们有如常人般的七情六欲,非泯绝人性的人。当然他不会误以为圣君会因此而放过谢钟秀,因为毒计正是由他想出来的。

  李淑庄不以为意的道:「圣君的高瞻远瞩,淑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谢玄成立北府兵后,圣君便预见淝水之战的发生,于是设计了整个复兴魔门的计划,淑庄也因此到建康来闯天下,更令我圣门团结一致。现今圣君的部署已逐一实现,只要桓玄能坐稳皇位,天下将是我圣门囊中之物,我们定要坚持下去,凡事皆不可懈怠。」

  圣君道:「我并不像淑庄所说般的神通广大。我慕清流虽能就当时大势趋向,作出准确的预测,可是对局中个别的发展,却是无能为力。比如燕飞的出现、刘裕的冒起、桓玄现在的失控,均为我意料之外的情况。而这些在我掌握之外的变化,恰正是决定未来大局最关键的因素?可知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垣两句话,确有道理。」

  燕飞终于晓得这个魔门圣君高姓大名,亦不由心生佩服,此君肯定是智勇双全之士,且非常谦虚,绝不是狂妄自大之徒,这样的人,如果不择手段,才最可怕。

  魔门圣君慕清流忽又出其不意的转话题,问道:「桓玄没有迷上你吗?」

  李淑庄显是被慕清流的问题突击个措手不及,犹豫片刻后方答道:「还不是丹散累事,鼎房的一炉丹药出了问题,令我不能赴桓玄之约。」

  慕清流淡淡道:「淑庄是否有事瞒着我呢?」

  李淑庄忙道:「淑庄怎敢呢?」

  燕飞暗叫厉害,更从李淑庄答话的语调感应到她发自深心的恐惧,令她害怕的当然是慕清流,由此可知慕清流在魔门中的威势。

  慕清流忽又再转话题,叹道:「恐怕鬼影已遭不测之祸,没有他天下无双的斥候之技,令我们再无法像以前般对敌人情况了如指掌,这也是我始料难及的事。」

  李淑庄道:「鬼影或许是因事而延误,所以未能于约定时间回来,我不信有人能奈何他,即使燕飞也拿他老人家没法子。」

  慕清流沉默片刻后,道:「燕飞加上向雨田又如何?」

  燕飞心中遽震,不由得对慕清流的智力作出新的评估。这根本是无从猜测的,但慕清流却是一矢中的,命中确切的情况。

  李淑庄震动的道:「不会吧!向雨田岂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们?」

  慕清流冷静的道:「向雨田从来都是胆大包天的人,更清楚拒绝受命,形同背叛圣门,而鬼影正是我门圣规的执行者,向雨田觑准我们无暇他顾的时刻,来个先发制人有甚好稀奇的?当时鬼影正追踪燕飞,恰好向雨田亦在边荒集,而只有他和燕飞连手布局,方有杀死鬼影的可能。如果这几天仍末见鬼影回来,鬼影定已遇害。」

  李淑庄怒道:「真想不到墨夷明竟会调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慕清流有感而发的道:「正是墨夷明这样的人,方会调教出像向雨田这样的徒弟来。墨夷明无疑是我门数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如此人物,怎会受世俗门规听东缚,尤其他练的是我门至高无上的灵异心法。这叫有其师必有其徒。若鬼影真的命丧向雨田之手,不论燕飞有否助他,已足证明他的成就不在其师墨夷明之下。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们绝不可找向雨田算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淑庄抗议道:「圣君!」

  慕清流沉声道:「这是我的决定,没有人可以异议。」

  李淑庄沉默下去,不敢抗辩。

  燕飞对此人又多添几分敬重,这才是超卓之辈的本色,拿得起放得下,只有自己才明白他,清楚他这个决定是多么明智。像向雨田这个人,一旦成为死敌,连燕飞自己也感头痛。

  好一会后,李淑庄道:「谢钟秀的事……」

  慕清流打断她道:「桓玄去后,我会依计行事,此事由我亲自负责,淑庄不用理会。」

  忽然喊杀之声从大江方向传来,还有投石机发出的「隆隆」响音,震彻大江。

  只听得李淑庄一震道:「发生了甚么事呢?」

  喊杀投石的声音渐转清晰,显是有战船硬闯建康大江水段,从下游逆水来犯,逐渐接近大江和秦淮河的交汇处。

  慕清流平静的道:「刘裕的战船又来了,且今次是一支船队,目的既要展示实力,又可闯往两湖,支持两湖帮的余党。哼!如果桓玄不能及早从他的帝皇梦醒过来,即使我们全力相助,此战仍不容乐观。」

  接着又道:「淑庄回去吧!再不要这般直接的来见我,现在建康危机四伏,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燕飞晓得是离开的时候了,连忙悄悄回到水襄去。既有战船队闯建康水域,纵然桓玄千万个不情愿,也必须立即离开谢家,赶去处理此事。而慕清流出手的时刻也来临了。

  桓玄的脸色说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目光投往大江上游,虽然北府兵的十二艘战船,早消失在河道远方的暗黑中。

  四艘受创的荆州军水师舰,三艘仍在江水上冒黑烟,其中一艘已救无可救,正倾侧下沉。

  陪伴在旁的将领亲兵没有人敢说话,均知若惹毛盛怒的桓玄,随时会有杀身之祸,更有人暗自为今晚负责大江防务的值勤将领担心。

  出奇地桓玄冷静的道:「刘裕这是甚么意思?是想向我示威,显示有突破我锁江的实力,还是另有目的呢?」

  寒风阵阵刮至,吹得立在石头城外码头的众人衣衫飞扬,颇不好受。

  站在桓玄侧旁的谯奉先踏前一步,道:「卑职认为这十二艘战船,是要尽快赶赴两湖,以协助两湖帮的余孽重振旗鼓,图谋不轨。」

  另一边的桓伟同意道:「巴蜀侯之言有理,两湖帮的贼党在别无他法下,只好向刘裕投诚求援,刘裕以有可乘之机,遂派出战船,往两湖兴波作浪。」

  桓玄沉声道:「刘裕真有可乘之机吗?」

  桓伟答道:「两湖帮已溃不成军,实难有作为。失去聂天还和郝长亨后,两湖帮再没有能号召帮众的领袖,我看两湖帮现时只是回光返照,再无力左右大局。刘裕这派出战船到两湖去,只是白白牺牲。」

  桓玄道:「奉先有甚么看法?」

  谯奉先恭谨的应道:「以刘裕的作风为人和过去的战绩,他是绝不会驱使手下去送死的,既然这么做了,他当有一定把握,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必须认真应付。」

  桓伟不悦道:「早在周绍和马军率兵抵达巴陵前,两湖帮余孽便四散逃亡,不敢应战,可见贼子们已溃不成军。刘裕只因不明形势,方会以为有意外的便宜可得,派人到两湖去招揽两湖帮的余党。刘裕也会有错估形势的时候吧?」

  桓玄道:「奉先还有甚么话说?」

  谯奉先按下怒火,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刘裕先后两次派人闯关,视我们驻守建康的水师如无物,背后的原因绝不简单,请大人明察。」

  桓玄颔首道:「奉先谨慎的态度,我非常欣赏,不论江陵或巴陵,都绝不容有失。桓大将军明早立即动身返回江陵,全力支持巴陵,以肃清两湖帮的小贼。哼!我倒想看刘裕还能弄出甚么花样来?」

  接着沉吟起来。

  众人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只好静心等侯。

  桓玄忽然问道:「京口的情况如何?」

  谯奉先答道:「刘裕不住加强城防,又以北府水师封锁海口,准备攻打广陵。」

  桓玄冷笑道:「一旦我们在广陵集结足够的军力,从水陆两路进攻京口,我要无歼灭他的水师船队,然后再从水陆两路把京口重重围困,看他能捱多久,如此大局定矣。」

  又道:「明天我将受封为楚王。司马德宗须迁离皇城,就暂时把他安置在皇城外的永安宫,而司马氏祭庙内历代祖宗的牌位,则迁往琅邪国,同时我们在九井山北麓兴筑高台,为我祭天登基一事作好准备。」

  众人轰然答应,只有谯奉先没有任何反应表示。

  桓玄双目闪过怒火,朝谯奉先望去,皱眉道:「奉先不同意我的决定吗?」

  谯奉先苦笑道:「奉先怎会反对?只不过奉先认为时机并不适合,现今建康人心未稳,特别因有刘裕在旁掀风播浪,令有异心者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人的心很奇怪,一天司马德宗仍然在位,大家会如常生活,视大人清除奸邪、拔擢俊贤的事为拨乱反正的德政,不但乐于接受,且怀抱希望,认为可过一段安定的日子。可是如果我们于此阵脚未稳之时,便急遽求变,且是最极端的变化,不论朝野,都会感到难以消受,于我们实有害无利。」

  事实上他已说得非常婉转客气,指出桓玄于局势未定之际,便原形毕露,让人人看出他完全不把司马德宗放在眼内,为所欲为,尽显他篡位代晋的野心,会逼使更多人对他生出不满,改为投向刘裕。

  桓玄没有答他,呼吸却沉重起来。

  其它人更不敢插嘴说话。

  谯奉先又道:「大人登基的大事,是势在必行,愚意却认为该在收拾刘裕之后进行,如此刘裕反变成乱臣贼子,也令刘裕名不正、言不顺。昔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就是据有皇朝正统的优势,再讨伐其它乱贼。请大人明鉴。」

  桓玄冷然道:「区区一个刘裕,我还不放在眼内,岂容他来左右我的决定。我明白奉先的意思,但却认为奉无是遇虑了。司马氏的天下,本应是我桓家的天下,我只是讨回我爹失去的东西。」

  接着喝道:「我心意已决,明天一切依计划行事,马来!」

  亲兵们忙牵来骏马。

  桓玄接过马缰,道:「今回将是刘裕最后一次硬闯建康,由今夜开始,建康的水防交由奉先负责,再不许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谯奉先心中暗骂,表面只好恭声答喏。

  桓玄飞身上马,仰望夜空,长笑道:「我桓玄登基后,会大赦天下,施行德政,当人人心存感激,刘裕岂还是足道?刘裕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当我大军东下之时,看他还可以有多少风光的日子过。」

  接着一夹马腹,同时抽缰,令座骑人立而起,仰天嘶叫,确有君临天下的威势。

  众人纷纷上马,只有受命接管水防的谯奉先肃立原地。

  桓玄俯视谯奉先道:「今早我听到消息,说钱塘临乎湖湖水,忽然盈满。据父老相传:『湖水干枯天下乱,湖水满盈天下平』。除此之外,江州又降甘露。凡此皆为吉祥的征兆,可见天意已定,像刘裕这种跳梁小丑,实不足为患。奉先只要全心全意助我办好建康的水防,我定不会薄待奉先。」

  谯奉先还有甚么话好说的,只好大声答应。

  桓玄再一阵得意的笑声,领先策马去了。

  众兵将慌忙追随,轰隆的密集蹄音,粉碎了江岸旁的宁静,令附近的住民从梦中惊醒过来,颤动的心只能想到杀伐和战争。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四十一 卷 第十二章 心战之术





      第 四十一 卷 第十二章 心战之术

        蒯恩和刘穆之徒步离开太守府,只有十多个亲兵护行,这些卫士不是来自大江帮的兄弟,便是原属振荆会的人马,人人忠心可靠,兼又武功高强。

  在这区域,任何军事行动,首要是保密,如若泄漏风声,预定的计策便不灵光。而于此任何一个人均可能是天师道信徒的地方,保密的功夫更不可疏失。所以在刘穆之的提议下,两人都换上普通北府兵的装束,乍看只像一队普通不过的巡军,看不出一个决定两军胜负的行动正逐渐展开。

  际此夜深人静之时,街上不见人踪,只响起众人军靴踏足地面的声音,一片肃杀静穆的气氛。

  寒风呼啸。

  蒯恩见刘穆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忍不住问道:「先生是否在担心今回的行动呢?」

  刘穆之微笑道:「对蒯将军我是信心十足,只看你在刘帅去后,立即把三千精骑,调往附近隐秘处,便晓得蒯将军早预见今天的形势。这三千精骑养精蓄锐,势不可挡,岂是师疲力竭、士气消沉的天师军架得住呢?」

  蒯恩讶道:「然则先生又因何事煞费思量?」

  刘穆之道:「我想的是击败徐道覆后,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的问题。如果孙恩不是命丧于燕飞之手,我要头痛的问题会更多。」

  蒯恩苦笑道:「这方面要仰仗先生了,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

  刘穆之欣然道:「你肯认为这是一道难题,已非常难得。自天师道兴起后,晋室一直没法看清楚问题的重心所在,只视天师军为乱民贼子,对付他们的方法惟有武力镇压,在对策上是绝对的错误。」

  稍顿续道:「宗教是不讲理性,只讲信念,纵然信念与事实对立,亦只会选信念而舍事实,遂令信徒变成盲目的跟从者。当然信念的深浅各有不同,但基本上仍是如此,否则便不是信徒。像天师道这般的宗教,其领袖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如竺法庆之于弥勒教,孙恩之于天师道,领袖的个人魅力直接影响信徒的信仰。」

  蒯恩苦恼的道:「我真的不明白,竺法庆之死导致弥勒教的崩溃,但现在孙恩明明死了,却是另一番情况,教人百思不得其解。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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