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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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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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敢问小鬼尊姓大名啊?”总有一天,他会剥了他的皮!
  左琦在一旁也是握紧双拳,不过他却是抿嘴憋气,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痛苦模样。
  没想到岛主竟然和一个小孩斗上了气,这场面若是让岛上其它人看到,肯定会让他们“吓”掉大牙。
  “听好了!”拓儿装得一脸正经样,“我的名字叫独孤拓,大家都叫我拓儿。”
  这两句话仿佛一道雷击下,在脑中巨响震荡……
  独孤残生脸色大变,伸手抓住拓儿的肩膀,厉声问:“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好痛!”拓儿皱紧了小脸痛叫着。
  “说!你叫什么名字!”
  “拓儿……”
  “你的全名!”他实在想扭断他的脖子。
  “独……独孤拓……”声音是虚弱的,这回他真的被吓到了。
  “独孤拓……独孤……”独孤残生放开了他,怔忡低喃,“你姓独孤……”
  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却又像有东西在噼啪作响……独孤残生摇了摇头,忽地目光一凛,旋即奔离。
  左琦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然后低下头,认真地对拓儿问:“拓儿,你老实告诉叔叔,叶非法到底是不是你爹?”
  拓儿嘟着嘴,眼珠子不定地四处看着,抵挡不住左琦紧密的盯视,最后终于松口:“他是我伯伯。”
  独孤残生如一阵旋风似的扫进房里,惹来房内的三名女子讶异的注视。
  “岛主。”小容和香儿齐声唤道。在他进来之前,她们正为柴可人梳头绑髻。
  “你们退下。”
  声音无波无纹,和他内心汹涌的情绪成为强烈的对比。
  “是。”
  待两人退出房门后,柴可人站起身来到他面前,以眼神无声地问他:“怎么了?”
  “他……”为何会如此难以启口?是紧张的缘故吗?“那小鬼几岁了?”
  柴可人知他指的人是拓儿,于是便直接响应:“八岁。”
  “八岁?”独孤残生胸口一窒,困难地发出声音,“那……他真的是……我的……”
  一个念头闪进脑中,柴可人立即明了他想说的话。一股森寒冷意由她脚底窜上,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拓儿是我和你的骨肉吗?”他终于完整地问出。
  柴可人咬着下唇,不忍心地看着他期待的眼眸,慢慢地摇头。
  他是不是看错了?
  可人在摇头?
  这怎么可能……那小鬼明明都已经八岁了,还和他同姓,不是他的孩子,难不成是叶非尘的?
  一想起他,理智就逐渐积散,脑里的混乱让他在一时冲动下脱口冒出——
  “难道当年你真的和叶非尘做了苟且之事?”
  啪地一声脆响,独孤残生一瞬间坠入虚浮中……这是他第二次挨她的巴掌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柴可人泪如雨下,痛心地指责着,“你明知道我没有,又怎可以昧着良心说出那种话?”
  独孤残生无语,心中杂乱不已。
  柴可人抑住激动的情绪,深吸好几口气后,稳住声音慢慢道:“拓儿……不是你的骨肉,不是我的……
  更不是叶大哥的。“
  屋内静寂了好一会儿。
  “我不懂。”他的眼中有着迷茫。
  “他是叶大哥捡来的。”
  “既然……是他捡到的人,为什么会是姓独孤?”
  柴可人身子猛地一颤。是该说的时候了……
  “那是为了弥补……一个教人心碎的遗憾。”
  独孤残生闻言浑身绷紧,仿佛已猜到了她话中的含意。
  不可能……不会是他所想的。他如此安抚自己。
  “你记得八年前,事情发生的那天,我有话要告诉你吗?”见他怔忡地点头,她咬着唇,双手环抱自己,凄然哽咽,“那时,我要说的,就是……我已经……有了身孕,我们就快当爹娘了……”
  心头狠狠地一阵重击,而她接下来的话,更将他的心撕成碎片。
  “可是,没了……我们的骨肉……没了!”
  独孤残生倏地冲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她拥入怀中,紧紧地锁着。
  “毒药……让我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停不下来,孩子……就这么没了……呜……”
  “对不起,我一点都不知道……都是我的疏忽。如果我早点察觉你有了身孕……”他顿住。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可人……”他哑着嗓音唤,“可人……”
  听着她在他的胸膛嘶哑痛哭,他想起了她在睡梦中喊着“孩子”,想起那天夜里,她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哭着,似想哭出心底最深层的悲哀与绝望,那时候,她定是想起了他们无缘的孩子……
  一直以来,他以为受到伤害的只有他自己,到此刻才知道她所受的伤痛折磨并不亚于他。
  眼前的模糊让他知道自己流泪了。为了两人,了为了那才孕育不久又消失的生命……
  待两人的心情平静下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独孤残生抱着柴可人坐在窗边的榻上,怜惜地抚着她的发。
  “当年,失去了你已让我痛不欲生,后来又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身体上的伤随着我绝望的心情更加严重,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直到一阵幼儿啼哭声将我从死亡边际拉回,我的伤才渐渐开始好转。”
  “那是拓儿?”
  “嗯。”
  当时虽然神志已迷离,但叶非尘对她说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记在心底——
  你是失去孩子的母亲,而他是失去双亲的孤儿,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让他成为你活下去的勇气。你还不能死!因为一日找不到独孤青的尸体,就代表他一日未死。
  “其实,你会认为拓儿是叶大哥的儿子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拓儿在外人面前都是称他为爹,而在庄内,他则是叫他伯伯。”
  房内静寂了一会儿后,柴可人的声音再度传出。
  “青,虽然你不告诉我,但我猜到叶大哥已经来了,对不对?”
  独孤残生沉默地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下榻走开几步。
  “在你和叶大哥见面之前,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独孤残生仿佛不耐地走向另一边。
  “这件事对你、对叶大哥来说,都很重要。”
  “你又想帮他说话。”
  “我只是要……咳!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
  “你喉咙不舒服就别再讲话。”他皱眉,“事情的真相就是叶训父子连手杀我!”
  “咳!你和叶大哥是结拜兄弟,难道你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
  “当初是我看错了人,拜错了大哥。”他咬牙。
  柴可人闻言气极,不顾喉咙的痛感,大声斥着:“你就宁愿相信叶训所编造的谎言,也不愿相信自己当初为何与叶大哥结拜的心?!”
  独孤残生一顿。
  “你明知道叶训的话不能尽信——咳!非但没去分辨是非,反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眼睛一看不见,你就连心也跟着瞎了!”她毫不留情地斥责。
  房内一时间无人说话,两人的呼吸显得分外清楚,而柴可人则有一下没一下地咳着。
  “呵……”独孤残生忽然笑出声,“你倒挺会训人的。”
  柴可人瞪视着他的背影。这种时候他还说得出这种话!
  “说吧,我会仔细听。”
  终于……柴可人欣慰一笑,但神色又忽地凝重起来。
  “叶大哥自幼就离家拜师,极少和叶训见面,两人之间只有淡薄的亲情……咳!”她停顿了下,“八年前,叶训在那个临海镇发现了你的下落,跟踪你到我们的住处——咳!后来又得知你和叶大哥是结拜兄弟,于是就利用他把你约了出去,叶大哥事前根本就毫不知情,直到事情发生后,他才叶训口中知道这一切……”
  独孤残生呼了一声,“你是听叶非尘说的吧。”
  “不,我是当场亲耳听到的。”
  他斜过头,“你听到的?”
  “那时候我虽然因为中毒而神志昏沉,咳!但叶训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她神情蓦地一沉,“接着,就发生了一件事……”
  独孤残生不语,等着她继续说。
  “青,你找过叶训吧?”
  “当然!”独孤残生眸中闪过恨意,“他杀了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那……结果呢?”
  他懊恼地道:“找不到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他的下落!”
  “这是……当然的。”
  他终于回过身,专注地看着她。
  “可人,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下落?”她的话语及表情给了他这种感觉。
  “叶训……早在八年前的那天……死了。”
  “死了?怎么会……”独孤残生一阵惊疑,“是谁杀了他?”
  柴可人眸中异样的哀戚,倏地带给他一股不祥的预感……
  “别……”他迟疑着,神情怪异,“别告诉我是……”他接着又急躁地摇了摇头。
  “不,不会是他!”
  “为了将事情解释清楚,叶大哥定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只是,他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惟独这件事,我绝不让他亲口说出来。”她颤抖着唇,“因为那对他来说……是一种可怕的折磨啊!”
  独孤残生像失去支撑般,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是为了救我。当时我呕血不止,叶训就站在一旁边看着……正巧叶大哥赶到,两人起了争执……咳!最后大打出手。情急之下,叶大哥……他……一不小心……失手杀了叶训。”柴可人哭着,“他只是想救我而已……可是,却那么不幸……终生都来得背负弒父的罪名……叶训纵使作恶多端,但仍旧是他的父亲……虽然在他人眼中,那或许是种‘大义灭亲’的行为,但那四个字却是说来简单哪……不是当事人,怎能体会那种心情和痛苦……”
  独孤残生脸色惨白得吓人,额头也渗出了汗水,眼睛更有着惊骇及茫然。
  才一个早上,他就承受了太多的震撼,而且一次比一次来得狠厉,压得他的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叶非尘杀了叶训?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那么温文敦厚的人……独孤青愕然,接着不知所措地站起身,踏着慌乱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我需要一个人冷静……”
  “啊,麻烦来了。”索情望着一艘渐渐朝他们驶近的船只。
  叶非尘凝神,“那是谁?”
  “海贼。”
  “会伤人吗?”
  “嗯,偶尔。如果我们不乖乖交出财物的话。”索情右手在腰间探了探,拿出了几块碎银,“你有多少银两?”
  “和你差不多。”
  “看来人们这些天花了不少钱。”索情笑着,“你身上还有其它值钱或贵重的东西吗?”
  “治内伤的丹药及外伤的药粉,效用都不错。”
  “没想到咱们这艘小船他们也看得上眼。”
  对于海贼越来越逼近,两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适才他们去了仙华岛的寺庙参拜,顺便游览岛上的明媚风光,而这会儿他们终于收拾了玩心,驶往挂月岛的方向,凖备踏上早该抵达的目的地。
  “我们是要乖乖束手就擒,还是奋力抵抗?”索情问。
  叶非尘微微一笑,“我不谙水性。”
  “啊,对了。”索情拿起放在一旁的小木盒,“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索情打开木盒,从盒内取出一根粗长竹管。
  “你拿出流星火炮,是凖备求救兵?”
  “那是其一。”索情晃了晃管子,“海贼看到我们发出求救讯号,若是走了倒好,省去我们落海的机会。但如果他们仍是不死心,那咱们只好想办法上贼船,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
  左琦神色紧张地冲进绛月阙。
  “香儿!”
  “啊,是左护卫。”接着她瞧见他不寻常的模样,“你怎么了?”
  “香儿,岛主还把自己关在禁地里吗?”
  香儿点点头。
  “你去请夫人劝岛主出来,有紧急的事要通知他。快点!”左琦说着,便往禁地的方向前去等候。
  不一会儿,便见柴可人来到。
  “夫人,劳烦您了。”
  柴可人点了点头,推开那扇无人敢开放的绯红大门。
  她在绛香楼里找到了神情萧索的独孤残生。
  他把自己关在这里已经三天了。为他带来的食物,也只吃了一点点,每餐加起来的分量还不够正常人的一餐。
  “可人。”看到她出现,无神的眼眸闪过一道短暂的光芒。
  “左护卫有急事找你,现在人正在外头等着。”
  这三天,她也不打扰他,任他独自一人静思,她明白需要时间干劲冲天整顿脑中的那一团混乱。
  “急事……”他低喃。
  “他会在这个时候找你,可见事情真的很严重。”见他仍愣愣地坐着,她又道:“别忘了,你是挂月岛的岛主。”
  他闻言闭上了双眼,吸吐一口气后,再度张开,已恢复了一些神采。
  “我知道了。”
  柴可人微笑着,伴着他离开了绛香楼。
  当两人一同踏出大门时,左琦立刻走向前。
  “岛主,海上传来求救讯息,而且还是岛上特制的流星火炮。”
  “海贼出现了?”
  “恐怕是的。”左琦顿了下,然后又继续道:“今天岛上并没有船只出海……”
  独孤残生眼睛一眯,“是索情吗?”
  “除了二当家,我们再也想不出其它可能。”
  “那……叶非尘呢?”他沉声问。
  “他一直和二当家在一起。”
  “啊。”柴可人轻呼一声。
  “传令下去,立刻出动船只前往救援!”
  “是!”左琦得令后,转身离去。其实早在看见讯号时他们已将一切凖备好,只待岛主下令。
  “青……”柴可人紧张地看着他。
  独孤残生伸手抱了她一下,然后推开。“我会把大哥平安带回来。”不待她反应,他已踏步离开。
  站在原地的柴可人,无言地望着他离去,笑着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挂月岛的船只快速地往东南方海域航行,船上除了独孤残生外,还有他的四名护卫,及一干受过训练,专门要对付海贼的下属。
  时间慢慢地过去,终于,他们在海面上看到了船只,迅速向那个方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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