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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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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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沈家老婶看得起,可长栋他…他是庶出的…”明兰很不愿说,可这种事总要点明。

张氏笑着一手挡回:“该打听的,我那老婶都打听了。他们老俩口前头有两个儿子,可闺女就一个,父母兄弟都疼的紧,只求女婿品性好,旁的都好说。”

而且那俩口子还打听到,长栋眼看就能考出童生了,这才多大年纪,前途总不会太差;虽然那常姓少年虽读书更好,可到底家世薄了些,要盛家这样诗书传家,有长辈有规矩有家底,儿孙多半不会太离谱,何况还有诸多显贵亲戚,就算靠不着,拿出来说说也好。

明兰松了口气:“旁的我不敢说,若论人品德行,我那幼弟是没话说的。不过……”她迟疑了,“父母俱在,这事我不好做主,得看爹爹怎么想?”

按照盛紘的思路,多半要先等儿子有功名了,再坐地起价去找亲家,而长栋未来的岳父多半也是个文官,不过档次可能不如海家柳家。

张氏看出她为难,心里也有计较,道:“我知道你家老爷子议亲的道理,怕儿子将来少助力,不要武官亲家,也是有的。”

明兰呵呵讪笑,心想你说话怎么这么直。

张氏诚恳道:“我这么说吧。我家老叔虽是行伍,可却十分敬佩文人,他家二小子就是自小请先生读书的,前些年已考中秀才了呢。”

“哦,那就好!”明兰眼睛一亮,有个学文的小舅子就好办了,江淮道卫所又是肥差,嫁妆定然丰厚,世袭的从四品武将,长栋将来有岳父舅兄帮扶,盛紘大约也会心动。

她赶紧去握张氏的手,柔声道:“说起来,是我幼弟高攀了。”

张氏也松口气,沈家老俩口是沈从兴身边心腹中,少数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沈家对待妻妾的方式,立身正直,叫人好生敬重。

她呵呵道:“妹妹这是什么话,顾侯的内弟,爹爹哥哥又都有功名,我家老叔只怕你们读书人门第清贵,瞧不上他们武夫呢。”

这门亲事是互利的,沈家老二既要从文,自少不了要文官道上的人脉和帮手。

而从长栋来说,他不论样貌还是天赋,都不如长柏长枫,也未必能好运的再碰上个柳氏,还不如早作打算呢。

两人说了半天,越说越投机,越说越热乎,几乎可眼见喜事在即。

说着说着,不免说到各自家事,明兰家计简单,三言两语即告结束,沈家却委实热闹。

先是邹姨娘虽被打了半死,又被关了许久,可抵死不肯出去,沈从兴多说几句她便要上吊,加上几个孩子一道苦求,张氏也表示不愿意,说有伤天和,是以国舅爷无功而返。

如今妻妾间太平了,不过又有了旁的烦心事。沈家长子眼看就要说亲了,谁都知道新妇将会有两个婆婆,一个是世家大族的高贵嫡母,占了名分,一个是嫁姐夫为妾的姨母,占了实际情分,这般不伦不类,到时新妇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

次些的门第,沈从兴看不上,毕竟是他的嫡长子,将来要袭爵的。

可高门望族大多珍惜羽毛,明明都知不是桩好亲事,倘若还结了亲,岂非落个‘卖女巴结国舅’的名声?况沈家又不肯屈就庶女。

再说了,前车之鉴,高门媳妇有什么用,英国公张氏女在沈家,也没过的多好。

是以国舅爷处处碰壁。

这事,明兰倒略有耳闻。

沈从兴有意忠敬侯郑氏本家的嫡出小/姐——便是郑家兄弟俩的堂侄女,便叫妹妹小沈氏去透个意思,郑家堂兄堂嫂商量几日,最终还是决意回了。

小沈氏有些难过,觉着众人都看不上自己娘家,郑大夫人为着开解她,便毫不隐瞒的直言,此事她也不甚赞同——

试想出嫁后,新妇若孝敬张氏,邹姨娘定然不满,丈夫也会不喜,可要自家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去讨好一个妾室,当正经婆母般伺候,岂不惹人耻笑——像郑氏这样的人家,来往都是有头有脸的,好好的嫡女平白拉低身份,连累娘家都不好出去见人了。

小沈氏心知这是实情,况她生女之后,早不复当初心境,当仰赖如母的长嫂问她一句:“若是你姑娘,你可愿把她嫁给你侄子?”

小沈氏连忙把女儿抱在怀里,这很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骨肉了,那么弱小纤细,她就心疼的恨不能连心都挖出来给孩子——便忙不迭的摇头,她才不要女儿受那份罪。

于是她就在兄长面前代为隐瞒实情,只随着统一口径,道郑家已在浔阳老家说亲事了。

国舅爷议亲不顺,难免央求到嫡妻处去,请她在相识人家代为物色,张氏当时几要大笑三声,直想当即骂回去——你以为嫁来沈家是什么天大好事?!坑了我一个,还要我坑害亲友家的好姑娘不成?做梦!

有了儿子后,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忍气吞声的张氏了,当着丈夫就冷笑道:“大少爷至今连声母亲都未曾叫过我,心心念的只有他姨母,将来讨了媳妇,伺候的也不是我。侯爷真好会消遣人,拿捏我好性儿,欺负我们张家也太过了吧!”

沈从兴很是下不来脸,却又反驳不出,只好咬牙说要押儿子来给妻子请安赔罪。

张氏又拦住他,叹道:“你生他骨肉,却生不了他的心,强压他认我,他心中不服,又有什么意思。他念着生母,那是天经地义。只恨那起子歪心邪念之人,无端从中挑拨,叫大少爷和我不睦,活脱是我逼死了他母亲。”

她落泪道,“邹家姐姐过世时,我尚在千里之外,张沈两家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莫名背了这个罪过,我实是冤甚了!”

沈从兴自然知道这个有心人是谁,依旧不好开口,只恨邹家误事,儿子糊涂,嘴里道:“待他渐渐大了,自然会明白的。”实则已觉着对张氏不起,口气软和下来。

张氏趁胜追击,故作哀戚道:“罢了,好在我也不指着大少爷养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罢。不过如今大少爷于我有成见,若叫他知道媳妇是我物色来的,他心里能高兴?只怕叫人家姑娘无端受了牵连遭罪,将来夫妻不睦,平白得罪了亲家。”

沈从兴一听,觉着十分有理,之后便不再要张氏为儿子婚事奔波了,又团团了数月,实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求到皇后处去,最后……

明兰险些喷出一口茶来:“什么?!国舅爷要叫嫡长子尚主?”

张氏闲闲的摆弄裙边流苏:“这不正好,大公主和大少爷年貌相当,既是姑表之亲,又彼此知根知底,一带两便。……想来,公主殿下定能体会沈家厚待邹家的良苦用心。”

反正,等将来沈从兴一死,她立刻带着儿子搬出去住,更自在悠闲呢。

明兰久久不能言语;这……实在太有创意了。

207

第206回 送君行

这天陪顾廷烨吃过晚饭;明兰打发丫鬟婆子下去;赶紧转述白日里张氏的话;顾廷烨听后先啧啧称奇,“沈兄也怪了;每每与我说时;防张氏夫人跟什么似的;这种涉及皇家之事,既还没个定论;却也说了。

听了这话,明兰也不惊奇;其实今日言谈间,她就隐隐觉出张氏对其夫并不如何敬爱;只疑惑喃喃着:“国舅爷怎么想起这出呢?我朝惯例,驸马不是不能议政么?”

言下之意,对这桩婚事并不看好。

难得夫妻意见相反,顾廷烨耐心解释道,“话虽如此,然则……唉,沈兄想聘辅国公的嫡女,可老公爷只愿出个侄女;瞧上汝阳侯的四姑娘,可说来说去,只肯给个庶女;又有说姚阁老的老闺女好,谁知他家老太太不乐意,还闹的病了一场;韩国公府倒大方,开口就是世子嫡长女,不过……”

明兰替他接上道:“不过如今韩家,外无得力男丁在朝,内又家宅不宁,国舅爷瞧不上。”说着,她掩袖轻笑了下。没想国舅同志已碰过这么多壁了,非嫡不要,非品貌出众不要,非爵主一脉不要,非家世清正不要,那的确很难挑。 看妻子笑的狡黠,顾廷烨也觉着把兄弟苦逼,叹笑道:“能挑的就那么些,沈兄也是心高气傲的,不肯拿赐婚来压人,皇后娘娘心疼兄弟,这才提了尚主。沈兄仔细想,觉着不错。一来,公主是主子,人人都得敬着,反无甚可闹;二来,驸马虽无缘朝政,可哪个能保证老子英雄儿好汉,怎知儿子定有作为,索性安保尊荣,未尝不好。”

家里有个公主媳妇,无论将来朝政如何,儿子本事如何,总不会有人欺上门来,安稳富贵总是有的——以上是沈从兴的考虑,末了,顾廷烨加上一句:“横竖现下瞧不出资质,兴许沈家大哥儿就是享福安闲的福分。”

沈从兴曾带长子上校场历练,几番试下来,无论马上地上的武艺,还是排兵布阵,那大哥儿当算中上之流——注意,是国舅老爹在场,一干老兄弟凑趣捧场。

明兰听出丈夫暗示赞成,也能理解。好比凭某家儿子的真本事,只能考到全国前十的大学,现下排名第四的学校提出保送,最后家长决定保险一点,接受算了。

“…话是没错,可是…”她依旧觉着不妥,将心比心,哪怕将来团哥儿资质平平,她也希望儿子娶个贤惠合心的妻子就好,而非为了富贵去尚主。

顾廷烨摸摸妻子鬓边柔软的细发,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换做我,也不愿团哥儿尚主。”妻子是在照居家过日子的常规思路在考虑,可沈家情形还能算正常么。

明兰倏然展颜:“那就好,我就怕侯爷说这也好那也好,回头给团哥儿也求位公主回来。”想了想,又笑道,“我总觉得国舅爷操心太过,实则沈家乃皇亲,将来大皇子继位,拉拔表兄弟一把,便是不尚主,哪个又敢轻慢沈家了?”

顾廷烨默然,有件事他一直没说,没想到明兰这么敏锐,自己察觉出来了。

他思忖半刻,便道:“皇后仁厚,常耳提面命儿女牢记邹夫人的恩情,要厚待沈家表弟妹。这也还罢了,皇上刚登基那几年,沈家孩儿常进宫与皇子一道读书玩耍。也不知哪个嚼舌头的,小小孩儿居然敢与皇子争执,还道什么‘我娘是为皇后姑母死的’…”

明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这话怎能乱说?!”难道邹家经常提醒?

顾廷烨叹道:“那会儿孩子们才多大点,加上沈兄请罪不迭,我瞧皇上并未放在心上(邹夫人又不是为他死的),然两位皇子怎么想,就未可知了。”

明明是嫡亲表兄弟,却不见如何热络,前阵子张氏难产风波,皇帝迁怒皇后,又斥了皇子学业,皇后兴许不会见怪,但两个皇子呢?沈从兴想来也有此疑虑,才非要给儿子找个靠谱的岳家,就算将来皇帝不关照,官场也有人看拂。

“兴许是沈兄想多了。不过大公主和两位皇子是一母同胞,素来兄妹情分深厚……”

他没再说下去,明兰已都明白了,夫妻俩默了片刻,顾廷烨打起精神,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皇上还没开口呢。你半个字也别提,就当不知这件事。”

明兰自然点头应了,顾廷烨又道:“四弟长栋那事,我倒觉得好。老沈叔一家都是稳重的,从没出过错。你如今身子重,不如我去与岳父说?”

明兰赶紧道:“侯爷还是拉倒吧,你去说,爹爹就是不乐意,也难说个不字。婚姻之事,总要两家都心甘情愿才美满,我省的,侯爷就不必担心这事了。”

他抚上妻子微凸的肚皮,又揉揉团子的脑袋——小家伙占了父母的枕头,小肚皮一起一伏,直打小呼噜,顾廷烨满眼怜爱的看了会儿,叹道:“人人都有姻缘,不知咱们这个,将来会讨什么样的媳妇?”

“找个傻点的。”明兰老神定定。

顾廷烨吓了一大跳:“这是为何?”

明兰认真道:“婆媳相处,贵在一张一弛。我这般伶俐,再找个千巧百精的,岂非见天儿斗心眼?”

过了半响,顾廷烨摸摸妻子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你觉着自己……伶俐?”

明兰横眼:“你觉着我笨?”

“怎会怎会,夫人是大智若愚。”顾廷烨一脸笑的正大光明。

明兰蹙眉,怀疑的看着男人,总觉得这家伙话中有话,不怀好意。

顾廷烨又望了眼团子,道:“倘着这小子是个老实的,他媳妇又傻,岂不糟糕?”

明兰轻拧了下儿子的小手,叹道:“侯爷放心罢,这小子精着呢。”

一日日大了,团哥儿性子逐渐显现,她深觉这小胖子是个腹黑的主——给他剥个蛋,他会啃掉喜欢的蛋白,然后笑的天真无邪,把蛋黄塞进乐呵呵的崔妈妈嘴里,等明兰回来,只见一桌蛋壳,什么也没发觉。

所幸崔妈妈心直,几回之后就跟明兰全盘托出;明兰二话不说拍了团哥儿又Q又胖的小屁股一顿,并勒令不许挑食;小胖子当场泪奔,缩在床角赌气不理明兰,晚上还跟父亲连哭带比划的告状(最终无果)——他老实?!哼哼。

次日,明兰修书一封,在里头将张氏所说的不添减半分,仔仔细细的转达了一遍,以盛紘之精明自会揣摩利弊,无需多说什么。

三四日后,柳氏上门来见明兰,满面笑容,另带了好些山鲜海货,说是娘家兄弟从外头带来的,寒暄亲热几句后,姑嫂俩点入正题。

柳氏道:“老爷说,这门亲事,只说门第倒是极好,沈家能瞧上栋哥儿,也是四弟的福分,只恐那姑娘自小生长于边地,性情强了些。”

潜台词,长栋排行最小,生母最卑,将来家族分派资源财帛时,免不了会薄些,本就是武家出身,倘若再是个母老虎的性子,将来岂非闹翻天,重蹈河东府覆辙。

明兰想了想,就道:“不如我请沈家女眷来吃茶,到时嫂嫂和大姐姐也来,咱们不论亲事,只说说笑笑,全当串门走亲?”

柳氏正有此意,当下笑道:“妹妹肯这样,我就放心了。老爷也是这个意思,没的那边看过四弟了,咱们却连人家是圆是扁都不知。再说,有大姐姐在旁参详,就更稳妥了。”

待柳氏走后,明兰心下暗笑,也不知这几日盛紘走什么路子去查探过了,想来还觉得满意。如此想着,便给张氏去了封信。第二日,张氏使人来说,一切只请明兰安排,只是这阵变天,沈老婶子感了风寒,大夫说还需将养些日子。

原本两个孩子都还小,两家也都不急,明兰就去信好生安抚,切莫着急,好好养病;其实沈家那头也担心,怕风寒没好利索,明兰又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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