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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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药-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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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刹间,我的心中,陡地一动,骆致谦的身上,可能是另有武器的!

我一想到这一点,身子一耸,便待向前扑去,可是,已经迟了,我还未扑出,骆致谦手已从裤袋中提了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一柄手枪。我突然呆住了,我当然无法和他对抗,而,在独木舟之上,我也绝没有躲避的可能的!

我僵住了,在那片刻之间,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才好。但是骆致谦却显然知道他应该怎样做的,他手枪一扬,立时向我连射了三枪!

在广阔的大海中,听起来枪声似乎并不十分响亮,但是三粒子弹,却一齐射进了我的身中,我只觉得肩头,和左腿上,传来了几阵剧痛,我再也站立不住,身子一侧,跌在船上。

而我的手臂,则跌在船外,溅起了海水,海水溅到了我的创口上,更使我痛得难以忍受。

我咬紧了牙关,叫:“畜牲,你这畜牲,我应该将你留在岛上的!”

我不顾身上的三处枪伤,仍挣扎著要站了起来。

可是,骆致谦手中的枪,却仍然对准了我的胸口,使我无法动弹。

骆致谦冷冷地道:“卫斯理,你将因流血过多而死亡!”

我肩头和大腿上的三个伤口,正不断地在向外淌著血,骆致谦的话一点也不错,这时候,我的情况如果得不到改善,我至多再过三十分钟,便要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失性命!

而我实在没有法子使我的情形得到改善。

我就算这时,冒著他将我打死的危险,而将他制服,那又有甚么用呢?我也绝无法使我三个重创的创口,立时止血的。

而且这时候,我伤口是如此疼痛,而我的心中,也忽然生出了临死之前所特有的,那种疲乏之极的感觉,我实在再也没有力道去和他动手了!

我只是睁大了眼睛,躺在独木舟上,喘著气。

骆致谦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十分奸:“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你活下去。”

我无力地问道:“甚么……办法?”

我已来到了人生道路的尽头,我只感到极度的,难以形容的疲倦,我只想睡上一觉,我甚至不再害怕死亡,我只想快点死去,当然,我更强烈地希望可以避免死亡!

所以,我才会这样有气无力地反问他的。

骆致谦并不回答我,他只是打开一只竹筒“不死药”,倒了小半筒在竹筒中。

他将那竹筒向我推来,直推到了我的面前:“喝了它!”

我陡地一呆。

骆致谦又道:“喝完它,你的伤口可以神奇地愈合,陷在体内的子弹,会被再生的肌肉挤出来,别忘记,这是超特的抗衰老素,和增进细胞活力的不死药!”

我的双手,陡地捧住了竹筒,并将之放在口边,我已快沾到那种白色的液汁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想到了一点:我开始饮用这种白色的液汁,我就必须一直饮用下去!

而如果有一段时间,得不到那种白色液汁的话,我将变成白痴,变成活死人!

这种可怕的后果,使我犹豫了起来,但是,却并没有使我犹豫了多久!

因为在目前的情形下,我没有多作考虑的余地!

如果我不喝这“不死药”,在不到十分钟之内,我必然昏迷,接踵而来的,自然就是死亡。

而我饮用了“不死药”,尽管会惹来一连串的恶果,至少我可以先活下来。

我张大了口,一口又一口地将“不死药”吞了进去。不死药是冰冷的,可是吞进了肚中之后,却引起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是烈酒一样。

我直到将半筒不死药完全吞了下去,我起了一种十分昏眩的感觉,我的视觉也显然受了影响,我完全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

我看出去,海和天似乎完全混淆在一齐,完全分不清,而眼前除了我一个人之外,我也看不见别的甚么东西,我的身子像是轻了,软了似的,只觉得自己在轻飘飘地向上,飞了上去。

渐渐地,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彷彿已不再存在,而我的身子,似乎已化为一股气,和青蒙蒙的海,青蒙蒙的天,混在一起了!

我想看看我伤口在服食了不死药之后,有了甚么变化,可是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我却看不见自己的身子!

看不见自己的身子,这是只有极严重的神经分裂的人才会有这种情形,他们会怪叫“我的手呢?”“我的脚呢?”其实,他的手、脚,正好好地在他们的身上,只不过他们看不见而已。

那么,我已经因为脑神经受到了破坏,而变成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了么?

可是,我自己却又知道那是不确的,我不会成为疯子,虽然我暂时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但是我的头脑,却还十分清醒,一切来龙去脉,我还是十分之清楚!

我索性闭上了眼睛,过了不知多久(在那一段时间中,我可以说根本连时间也消失的),我才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渐渐地下降。

那种感觉,是彷彿自己已从云端之上,慢慢地飘了下来一样。

终于,我的背部又有了接触硬物的感觉。

我再睁开眼来,我首先看到了骆致谦,他正在抛著手中的枪,看来对我,已没有敌意。

我连忙再看我自己,我身上的伤口,已完全不见了,就像我从来也未曾中过枪。(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但是,我却又的确是中过枪的。

不但我的记忆如此,我身上的血迹还在,证明我的确曾中过枪。

我勉力站了起来,仍有点晕酡酡的感觉,但是我很快就站稳了身子。骆致谦望著我:“怎么样?”我使劲地摇了摇头,想弄明白我是不是在做梦。我非常之清醒,我不是在做梦。

但是在喝了“不死药”之后,那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我却实在记不起来了,我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骆致谦“哈哈”地笑了起来:“感觉异常好?是不是?老实说,和吸食海洛英所获得的感觉是一样的,是不是?”

他连问了两声“是不是”,我只好点了点头。

因为他所说的话,的确是实在的情形。

骆致谦十分得意,指手划脚:“我相信那岛上的土人,在最早饮用这种液汁之际,是将它当作麻醉品来用的,古今中外,人都喜欢麻醉品,而你也会立即喜欢这种东西的!”

在那一刹间,我只觉身上,阵阵发冷!

我饮用了不死药!

我将不能离开不死药了,如果不喝的话,抗衰老素的反作用,就会使我变成白痴!

我呆呆地站著,一动不动,骆致谦则一直望著我在笑,过了一会,他才道:“你不必沮丧,来,我们拉拉手,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合伙人!”

我看到他伸出手来,我可以轻易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抛下海去的。可是我却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时将他抛下海去,又怎么样呢?

我已经喝下了不死药,我已成了不死药的俘虏,从今之后,我可以说没有自由了!

而骆致谦如此高兴,竟然认为我会与他合作,那自然也是他知道这一点之故。当然,我固然未曾将他摔下海去,但也没有和他握手。

我心中只是在想,在我这几年千奇百怪的冒险生活之中,我遇见过不知多少敌人,有的凶险,有的狡猾,有的简直难以形容!

但是,我所遇到的所有敌人中,没有一个像骆致谦那样厉害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在他的手中到如今,我似乎已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骆致谦看到我不肯和他握手,他收回了手去,耸了耸肩:“不论你是不是愿意,我看不出你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的神智渐渐地恢复镇定:“我还是可以先将你送回去接受电椅。”

骆致谦却一直带著微笑:“不,你不会的,你已喝了不死药,和一般人想像的完全相反,一个永不会死的人,绝不是幸福的,他的内心十分苦闷、空洞和寂寞,一想到自己永不会死,甚至便会不寒而栗,我没有错,我说中了你的心坎,是不是?”

我的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震动起来。

骆致谦又说对了!

的确,当以前,如果我想到自己永不死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十分有趣,认为那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因为在以前,这样想,只不过是空想而已,几乎一切都是美好,但是如今却不同了!

如今,我只要保持著不断地饮用“不死药”,我的的确确可以成为一个永远不死的人,但是每当想起这一点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心寒!

当你和你最亲爱的人,一齐衰老的时候,你并不会感到怎样,但是试想想,如今我将看看我四周围的人,包括我最亲爱的人在内,老去,死去,而我却依然一样,这能说是幸福么?这实在使人恶心!

骆致谦望著我,徐徐地道:“是不是!”

“是不是”好像是他的口头禅,我只是无精打采地望著他。

骆致谦继续道:“在心灵上,我们绝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一个有著这种心情的人,总是希望有一个和他同样遭遇的人,可以同病相怜,互相安慰的。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的!”

他讲到这里,又停了停,才总结道:“所以,你将不会送我回去接受电椅!”

我仍然无话可说。

我之所以无话可说,是因为他讲得对,我如果是一个人,那么我心中这种空洞的感觉将更甚,有一个人做伴,那会比较好得多。

但是,我却又是一个反抗性极强的人,当我想及骆致谦是利用这一点在控制我的时候,我却自然而然地想要反击他的话。

我停了好一会,才冷笑了一声,道:“你想得有点不对了,当然,我需要一个和我有同样遭遇的人,但我为甚么一定要选你?”

我以为骆致谦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要大惊失色了,却不料他若无其事,“哈哈”大笑,由于他笑得前仰后合,是以连独木舟也几乎翻了过来。

我大声喝道:“你笑甚么?”

骆致谦道:“你想得倒周到,但是你却未注意两件事,第一,如果我不能避免坐电椅的命运,在我坐电椅之前,我一定将一切全都讲出来,你想想,那会有甚么样的结果?”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的确,如果骆致谦将一切全讲了出来,那么我必然成为一个和所有人完全不同的人,所有的人,一定会将我当作怪物,我将比死囚更难过了!

骆致谦冷笑著:“你以为我是为甚么将我大哥推下山崖去的?当我向他讲出我的一切之际,他就说,他要将这一切宣布出去,他这样讲,或者不是恶意,但是我已经感到极度的害怕,所以才将他推下去的!”

骆致谦这几句话,总算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疑点,那便是为甚么骆致谦要杀死骆致逊。但是当然我心中还有许多别的疑问,例如事情发生之后,他身份被误认,或是柏秀琼的态度等等,全是疑问。只不过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却是没有心情去追问他。

而骆致谦又冷笑了两声,才道:“第二,你更忽略了,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我一怔,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可是,他的手,却已向海面指去,我循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艘小型的潜水艇,正从海中浮了上来。

我这才知道,骆致谦的确是用无线电联络,通知了那艘潜艇了。

第十一部:我会不会成为白痴

那艘潜艇的式样十分残旧,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遗下来的东西,但是看它从水中浮上来的情形,它却分明有著十分良好的性能。

由于潜艇在近距离浮上海面,海水激起了一阵一阵浪头,独木舟左右倾覆著,我和骆致谦都几乎跌进了海中去。这本来倒是我一个跳海逃走的好机会,但是,我能逃脱潜水艇的追踪么!

是以,我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多久,整艘潜艇都浮了上来,潜艇的舱盖打开,露出了一个人的上半身来。那是一个十分瘦削的日本人。

骆致谦向那日本人扬了扬手:“你回驾驶室去,我要招待一个朋友进来。”

那日本人立时缩了回去,骆致谦将独木舟划近了潜艇:“你先上去。”

我并不立即跳上潜艇,只是问道:“你究竟想我做些甚么?”

骆致谦一面笑著,一面玩弄著手中的手枪,显然是想在恐吓我,同时,他道:“关于细节问题,可以在潜艇中商量的,上去吧。”

我凝视了他的手枪一会,他的枪口正对准了我的心脏部份,我如果不想心脏中枪,跌进海中去喂鲨鱼,那就只好听他的命令了。

我一纵身,跳到了潜艇的甲板上,他继续扬著枪,于是,我就从潜艇的舱口之中,钻了进去,骆致谦跟著,也跳了进来。

这是一艘小潜艇,在当时来说,这一定是一艘最小型的潜艇了。而这种小潜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中,当然不是作攻击用,而主要是用来作为通讯,或是运送特务人员的用处的。它至多只能容五个人。

但这艘潜艇虽然小,而要一个人能够操纵它,使它能够顺利航行,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个日本人一定是机械方面的天才。

进了潜艇之后,我被骆致谦逼进了潜艇唯一的一个舱中,我们一齐在多层床之上,坐了下来,骆致谦仍然和我保持著相当的距离,和以枪指著我。

我的心中十分乱,但是我还能问他:“你究竟准备将我怎样?”

骆致谦道:“我要你参加我的计划。”

我冷冷地道:“将不死药装在瓶中出卖!”

“是的,但那是最后的一个步骤了,第一,你必须先和我一起回到汉同架岛上去,将那岛上的土人,完全杀死,一个不留!”

我的身子,剧烈地发起抖来,我立时厉声道:“胡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疯子么?”

骆致谦也报我以冷笑:“但是你也不必将自己打扮成一头绵羊,你没有杀过人?最近的例子是波金,也就是死在你的手下的。”

我立即道:“那怎可同日而语?波金是一个犯罪分子,而岛上的土人  ”

骆致谦不等我讲完,便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头:“别说了,就算波金是一个犯罪分子,你是甚么?你是法官么?你自己的意见,就是法律么?你有甚么资格判定他的死刑而又亲自做刽子手?”

骆致谦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早已说过,在我几年来所过的冒险生活中,遇到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对手,但是没有一个像骆致谦那样厉害的。

然而,此际我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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