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柳鸣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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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柳鸣蝉-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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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辙。若就如此互相争夺,难免血溅金山,诚为武林一大不幸。老朽不揣冒昧,请邹老弟将这半幅剑图,暂交本寺方丈宏光大师代为保管,各位就此分途寻找这天罡剑图的另半幅。待明年中秋之夜,重来金山寺,不论能否寻得另半幅剑图,届时各人再凭功力,互证武学,来决定这半幅剑图究竟谁属?各位尊意如何?”

江南田舍翁这一番话,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他知道今天这种场面,要凭力取,有东沙怪儒在,就难讨得好处。何况在场群雄,都是手下不凡的人物,一旦引起公愤,更是难以对付,于是“稳住人心”为第一。

在场群雄一听,也都觉得颇有道理,大家各存私心,只要剑图不失,一年期间,再邀约高人,前来夺取,尚不失为公平。

于是大家无言应诺。

只有东沙怪儒翻眼怪叫道:“老儿休要玩花样,今天不把剑图留下,贼崽子和你,都难逃我老人家手下。”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老学究!休要逞强。你要不接受老朽公平安排,只怕你得不到任何一幅剑图。”

宏光大师睁眼向东沙怪儒说道:“老前辈何必计较这一年之期,果真要以力相取,只怕众怒难犯。”

东沙怪儒环顾四周,但见群雄个个蓄势以待。江南田舍翁和神偷无二并肩而立,只要自己一出手,难免就要引起围攻。东沙怪儒并不怕人多势大,倒是怕的天罡剑图未到手之前就被毁去,纵使尽杀众人,于事何补?

略一犹迟,东沙怪儒突然一阵嘿嘿冷笑,转身对宏光大师说道:“老和尚你与我老人家好好保管这半幅剑图,一年之内,待我老人家寻到另外半幅之后,再来取走。要是稍有差错,五十年前的东沙怪儒手段谅你也自深知。”

说着话,大袖一吐劲,身形遽起,人在空中三丈多高,忽一折身,闪电飘风,早就疾射殿外,人影顿时不见。

江南田舍翁凝视良久,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转面向神偷无二笑道:“邹老弟!劲敌已去,老弟剑图拿来交付宏光大师如何?”

神偷无二忽然哈哈大笑,点头说道:“姜是老的辣,我神偷无二认输。”

说着转面向身后少年说道:“拿来!”

只见那少年腾身一跃,一点黑影直窜而起。从大雄宝殿神龛顶上探手一摸,飘然而下,一个黑色小包裹递到神偷无二手中。

神偷无二更不稍停,抬手之间,小包裹脱手而出,直飞向宏光大师手中。

宏光大师右手禅杖一挑,轻轻拨进大袖里,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邹施主!人无信不立。一念之差,可以成佛,亦可以身坠轮回,善恶之间,施主自择,一年之后,中秋月明之夜,老衲在此恭候。”

神偷无二微微一震,点头答道:“大师当头棒喝,邹衣敢不敬聆。”

江南田舍翁也自微微一笑,说道:“邹老弟果能如此,武林之福。则半幅剑图之争,当可峰回路转,再见光明。”

神偷无二若有所惊讶之意,看了看江南田舍翁,半晌,伸手一带身旁黑衣少年,喝声:“明年中秋再见!”

儒衫飘处,灯光微微一闪,顿时身落殿外,隐于夜幕之中。

站在大殿上的各派好手,眼见一场争斗之会,霎时云消雾散。大家也就兴致索然,只有等待明年中秋之会,于是一个个也都飘然离去。

江南田舍翁目送众人一一离去,转身向宏光大师拱手笑道:“牵涉上老友你这世外高人,老朽于心不安。”

宏光大师低喧佛号,说道:“大施何作此俗套之言?”

江南田舍翁突然问道:“大师觉得这神偷无二果真交出这半幅剑图么?”

宏光大师微微笑道:“狡兔尚有三窟,何况精明如神偷之流!不过此人良知已现,老施主较诸老衲更能了解多多。”

江南田舍翁呵呵大笑。

宏光大师忽然说道:“老施主同行之人,何不请来一见?”

江南田舍翁大笑说道:“老施主功力精进,数十丈之外能察秋毫之末,老朽佩服无地。”

宏光大师也笑道:“只是围棋仍是不敌老施主的凌厉冲杀而已!”

江南田舍翁连称不敢当,抬手向殿外旗杆刁斗上招唤道:“柳贤侄前来见过宏光大师!”

柳湘伏在刁斗之中,目睹大雄宝殿方才的那一幕,既惊且喜又奇怪。

惊的是东沙怪儒功力高深莫测,连大师伯也有畏意,喜的是半幅剑图已有着落,奇怪的是大师伯为什么要拖到年后中秋再来夺图,一年变化莫测,明年中秋又将是何种争夺场面。

想着不觉身子略一转动,立即被宏光大师发觉,心里暗暗惊服这个老和尚耳目是如此之灵聪。

江南田舍翁一招呼,柳湘便飘身而下,落在大殿里,见过大师伯。

江南田舍翁说道:“贤侄上前拜见宏光大师!”

柳湘眼见过宏光大师的功力,知道是一位佛门中的高僧,而且又是与大师伯有不凡的交谊。立即上前执晚辈礼,恭谨拜见。

宏光大师单掌一打问讯,喧了一声佛号,说道:“小施主少礼。”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大师精通相术,看看此子骨格如何?”

宏光大师双目微睁,精光一露即敛,沉吟半晌说道:“小施主骨格清奇,秉赋绝顶,如习武,将为人中之龙凤,未来不可限量,惜乎杀孽太重,只怕……”

江南田舍翁遽然叹一口气说道:“大师一言中的,老朽也只是听天命尽人事,此子一身血仇待报,而且孝思极笃,否则我太极门也不会遽然让他下山。”

宏光大师轻轻地“哦”了一声,伸手轻轻摸着柳湘头顶,口称:“善哉!善哉!百善孝为先,小施主一点孝思,令人可敬。遇事留得一步在,后福无穷。杀孽虽重,但望能化暴戾为吉祥。”

江南田舍翁在一旁称谢道:“大师慧眼佛心,警语发人深省,敝师侄终生铭记,受用无穷。行色匆匆,未能稍叙。老朽告辞了。”

宏光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说道:“老施主真是古道热肠,老衲不敢多留,明年中秋之夜,老衲恭候老施主的光临。”

江南田舍翁一声呵呵大笑,连称后会有期,携着柳湘,越出大雄宝殿,奔下金山,渡江而东。

江南田舍翁当下告诉柳湘说道:“万年灵芝丹药之功,你现在内在潜力,已是无可估计,若能勤练功夫,一年之后,金山之会虽不敢说稳操胜算,目前一般高手当难与你抗衡。天罡剑图之能否获得,已不是你个人问题,甚至关系整个武林。”

柳湘讶然,望着江南田舍翁,半晌作声不得。

江南田舍翁叹道:“天罡剑图虽然说不是天下无敌的绝顶剑术,但是,据传说其中招式变化多端,威力之猛勇无俦,确为事实。这等剑术一旦为一个内功绝顶精深的人练成,便可望天下无敌,如果这人个性乖僻,存心欠端,岂不是为武林带来浩劫无限么?”

柳湘急切地接着说道:“大师伯之意,系指东沙怪儒?”

江南田舍翁点头说道:“东沙怪儒突然现身金山寺要争夺剑图,为一令人难以置信之事。东沙怪儒一身内外功力,俱已臻化境,生平少用兵刃,何苦为半幅剑图与武林后辈争夺,其中不无令人可疑之处?”

柳湘俯首若有所思。

江南田舍翁接着说道:“名利二字害尽世人,一般人多逐利,而武林中人,则追名者几乎比比皆是。东沙怪儒自灵岩山之会以后,数十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希望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以雪前耻。剑为百兵之祖,舍此别无正途。东沙怪儒金山之行,难保没有此意。”

柳湘接着说道:“明年金山一会,武当派是否会有人前来出头?”

江南田舍翁想了一想,说道:“反正麻烦罢了,这一年之中,老贤侄应奋励而前,未来任重而道远。”

柳湘悚然应是。

江南田舍翁忽然灵机一动,携带着柳湘沿江而下,准备取道庐山,五老峰中隐居一年,让柳湘能专心一意,苦练太极门绝技。

沿途江南田舍翁与柳湘二人,舍舟登陆,沿官衢大道,取道金陵,再买舟溯江而上。

这日,江南田舍翁二人来到故乡金陵,上国风采,使柳湘耳目应接不暇。江南田舍翁想到柳湘自幼在九华习艺廿载,何曾见过如此风光,即使后来五载流浪,也都局限于乡埠小邑。既然今日路过金陵,便稍作浏览。

江南田舍翁引导柳湘,刚一安顿客店,便觉得金陵城内有异。三山五岳黑白两道的知名人物,纷纷出现在金陵城内,而且大家都逐渐向江边码头集中。

江南田舍翁大感意外,连几位平素少见的黑道中的魔头,也都出现在金陵。

江南田舍翁就止不住暗暗地纳闷,心里想道:“是什么事情,如此轰动武林,引动这许多黑白两道的高手云集金陵?”

以江南田舍翁的推断,若不是金陵出现了什么武林秘笈之类的奇珍,则是黑白两道有何重大过节,要在金陵作一了断。

无论是何事,都是难得一见的聚会,江南田舍翁要柳湘借机会开开眼界,便决定在下关江边码头附近,觅得一家客店,以观动静。

两天过去,毫无动静,只是黑白两道的人物,越来越多,大江南北,中原五省,就差塞北苗疆,可以说是群雄大聚会。

江南田舍翁一面注意外边动静,一面又关照柳湘说道:“柳贤侄,眼前就有一场难得一见的风云聚会,插手倒未必,观摩各家各派功力之长,则为千载难逢之好机会。贤侄要小心戒备,免遭池鱼之殃。”

柳湘自金山寺目睹一场高手过招以后,领悟不少临场制机的经验,加上自己内力日益充沛,降龙十八掌招式日益纯熟,一直想一试功力深浅。今日一听金陵又有一场空前的高手聚会,柳湘冒然想到:“只要一有机会,我倒要看看降龙十八掌威力究竟如何?”

江南田舍翁在金陵停留到第三天,清晨起身,即发现情形有异样。

各路人等都束装而发,纷纷前往江边码头。

江南田舍翁知道众人所等待的正主儿来了。自己也不敢稍慢,匆匆的和柳湘也朝江边码头走去。

码头今天似乎没有船只,江面上空荡荡的,齐集在码头上的各路人等,大家都焦急地望着江水上流。偶尔各人互照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江南田舍翁和柳湘,靠着码头边侧的一个堆栈,远远地看望着码头上的众人。

码头左旁,停放着一辆四轮马车,崭新雪亮,四匹拉车的马,都是神骏非凡,一个个都在扬蹄昂首,顿足轻嘶。

江南田舍翁乍一看见这辆漂亮的马车,心理略略一动,便一拉柳湘绕过众人的注意,走到对面马车旁边,仍然是眺望着江面上。

忽然江水上游有一点黑影出现,虽然相距甚过,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武林好手,眼力超乎常人,所以这点黑影一露,顿时引起码头上一片骚动,渐渐地,人都聚向江边。

这点黑影移动得甚快,转眼间,已经可以看得清楚是一只乌篷小船。在乌篷船后面不远,还有一只较大的单桅篷船,此时落帆顺流,随在小船后面,渐渐向江边码头而来。

突然,江边码头上的众人都有一阵极大的紧张。在紧张中似乎可以看出,不是害怕江心船上的来人,而是码头上的人们,在互相猜忌。

江心船行甚速,乌逢船荡着双桨,顺流而下,离岸也不过只有卅丈左右。船头上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却能看出是一个躬腰驼背的老者。

岸上的人显然地都把眼光看到后面那只单桅篷船上。

单桅篷船紧跟在小船后面十丈不到的地方,此时也看得清楚船上的一切。

突然,咿唔一响,清脆的从江心传来,单桅篷船舱门突然大开,从舱里走出两个人。前面是一个身穿儒衫的年青相公,后面跟出来的是一个黑衣少年。

此时船离岸也不过只有十丈左右,双方面貌都看得清楚。那年青相公刚一出得舱门,霍然一惊,就像惊鸿一瞥,立即转身回到舱中。

那黑衣少年在船头稍一停留,也仓忙回到舱里。

就由于这黑衣少年的稍一停留,柳湘差点惊叫起来,他明明地看到那黑衣少年就是那天晚上,在镇江江心金山寺大雄宝殿上首先戏弄群雄的神偷无二的徒弟。那不用说,方才那年青相公虽然没有看清楚面貌,一定是神偷无二邹衣无疑。

柳湘止不住心里一阵惊疑,暗忖:“江边码头三山五岳的高人,齐集在这里难道就为了等候神偷无二师徒?这真是令人莫测高深。”

柳湘止不住侧过头去看看大师伯,只见江南田舍翁也神情紧张的望着江心。

只是这一顿之间,江心情形已有了变化。

那支单桅篷船来势甚急,已经离岸不到八丈左右,突然船身一横,船头朝下,“哗啦啦”单帆扯起,立即吸饱了风,箭也似的直朝下流放去。

江岸上的人立即起了骚动,突然,人丛里“嗖”地一声,飞出一点寒星,只一闪眼间,只听得微微地“铮”地一声,帆绳断落,帆布立即一滑而下,船身立即打横。

岸上人群中有人轻轻喝采!

采声未了,突然有一只人影一闪,嗖地拔起五六丈高,人在空中像是大鹏展翅一样,略一折腾,直向江心那只单桅篷船上落去。

这个突然的行动,显然地为江岸码头上的人,多少带来一些意外,人群中不少轻轻啊呀的声音。

前后不到一转瞬间,嗖、嗖、嗖岸上接连窜上好几个人,闪电飘风般的,扑向那只单桅篷船。

像这种七八丈的距离,一跃而到,岸上真是不乏其人,乃至比比皆是。一经有人抢先,随后立即不断地扑出许多人。

那只单桅篷船像是已经无人操舵,滴溜溜只在江心打转。

就在众人都注意到江心单桅篷船的时候,前面那只乌篷船已经轻轻地靠拢码头。

站在船头的那个躬腰驼背的老人,艰难地上得岸来,慢慢地走向停靠在一旁的马车。

江南田舍翁此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躬腰驼背的老人刚一走近马车,突然身手矫健的一跃而登,马车上早就坐好了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扬鞭一举,“叭”的一声,四匹骏马铁掌齐翻,闪电奔雷样的,直朝金陵城里飞奔而去。

江南田舍翁赶紧一拉柳湘,就在马车刚刚起步的一刹,举足飘身,两个人紧扣在马车篷外,随着马车风驰电掣的奔向城内。

金陵道路宽敞,四匹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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