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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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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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务,那么我想知道,烟州本地有谁能接手这个摊子?”

温启泰沉默半晌,说:“在黑道上敢吃邢坤这碗饭的,目前只有秦伯乾和严震寰两个。严震寰前些日子病死在月岛县的度假村别墅,他是光杆司令,无亲无友,这一股纵横烟州三十多年的老势力也就土崩瓦解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秦伯乾申请代理。不光这样,他早就忽悠很多散户在今年经济危机股票大跌以及配送增发的时候低价大量买进创业板上的‘中国晋达’股份,当时邢坤被抓起来,庄家一时半会没有精力出来护盘,再说邢家那些掌握百分之四十股票的亲友觉得没有大的机构介入,基本上都是散户零星增持,麻痹大意了,结果最后被秦伯乾收了接近百分之三十。好像现在还在僵持,要不是上面打黑,秦家和邢家很可能早火拼了。”

第十二话 来自地狱的交易(12)

红波冷冷地迟疑了一阵,阴森森地自言自语:“我到底迟了一步,这可怎么向大哥交待……论钱的话,谁也比不过瞎子……既然这样,收拾完你们这个烂摊子,下面我就去找这个叫秦伯乾的,相信他再喜欢钱,也更喜欢自己的命。”

我觉得他有点大言不惭,尽管几分钟之前我已经亲眼见识到他居然不怕子弹,可我一直在怀疑我的想象力是不是开始侵占自己对现实的判断力了?我不太相信刚才的眼见是真实的,况且就算他再能打,一个人想对付白道光环甚多,拥有十多亿资产、几百名打手和几千名员工的黑道皇帝秦伯乾,也实在太难了。

“钢子,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得跟你说件事。”温启泰似乎觉得大限将至,说话也有点像弥留之际的遗言,但接下来的话让我也大吃一惊:“秦伯乾是个王八蛋,这谁都知道。不过他并没有黑吃黑陷害跃进大哥,至于当时的赵盛,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我在边疆当几年兵以后并没有像对你们说的那样,复员后又去做买卖,实际上……我当了一阵子警察,后来……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发小,所以警队就派我回来了……干完这件事,烟州太小,我不敢归队,只能下海干出租了……所以我总是感觉对不起你,你现在回来了,我觉得有义务替跃进大哥照顾你……”

“你……*个血妈逼!”赵炼钢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你还口口声声说你不出卖人?你就是个狗杂种!国栋他们还都把你当亲兄弟……”

红波插口说:“没关系,你们也都别生气了。你们兄弟几个马上就要见面了。”

温启泰和赵炼钢都感到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巨大寒意。

“郑国勤和刑警被杀害一案当时很受重视,所以监狱加强了警戒,虽然我很想出去调查情况,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越狱的好办法,毕竟武警部队还有重型武器,我吃多了子弹也一样受不住。可你赵炼钢这一跑,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马上就知道你是他妈郑国勤的同伙,*的,你演技还真不错哈?怎么不去竞选奥斯卡影帝?我以为郑国勤是一个人孤独惯了,从来就没见过你们俩眉来眼去,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还藏了我的盒子!你们以为那盒子就值三千万?那个东西能改变历史!没办法,你跑了我就坐不住了,等警察因为本监狱第二次重大事故而调来火箭炮什么的,我就真跑不了了。所以我当晚就跑了,操场岗楼的那挺机关枪的子弹基本上都送给我了!我又疼又饿,可收拾你们几个渣滓的力气还是有的!我从省城监狱跑出来之后,一路下来一直在找你。路上顺便把那几个卖海参的、卖黄碟的、剃头的什么的,只要是和你们有关的,全送上路了。”

温启泰大怒:“你杀了他们?我杀了你!”说罢炸豆般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红波猝不及防,连中了三枪,脸上还擦出血痕来,疼得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温启泰明知子弹对他没什么杀伤力,而且迟早都会打光,但他真的暴怒了,紧接着一踩油门,红波就一下子扑倒在车头,然后被远远地甩了出去,猛然摔在一棵大树上,水桶粗的大树居然清晰地裂出一道大缝,随即缓缓倾斜。温启泰又向前全速驶去,红波虽然迅速站起来,却来不及避开,我们满拟这次定然一击奏功,谁料到马上就要触碰的时候,红波向前一脚踢来,我只觉得车子仿佛陡然撞在了大象的腿上,整个转了个完整的一百八十度角,被推送到荒路中央。

车子硬生生地刹住,我惊魂未定,温启泰却到底是经过大阵仗的人,迅速恢复镇定,并举起枪要瞄准,可对方以更快地速度闪电般又从侧面剧烈地撞击了一次车身,车子失去平衡,整个儿翻了过来,轱辘从沙中扬起,一边喷吐着砂粒一边急速旋转。好在安全气囊都张开了,我们的内脏才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可我依然感到天旋地转,胃部的液体挤到了鼻腔,酸得想哭出来。

温启泰狠狠推了我一把,并也用力从另一窗口向外爬:“快!再不跑就要死了!”

只见红波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异常激怒,表情十分狰狞,蹲下一把扯起我的衣领,狂吼道:“盒子!我的盒子呢?把它给我!!”

我感到他的手虽然仅仅是轻轻触碰了我的脖颈,却像是一把烧红了的铁钳,随时都能夹断我的脖子。

我只能吞了口哈喇子,用乞求的语气试探着说:“我……我们要活命……你得保证……”

红波阴冷地干笑了两声,我就看到他的手掌要可怕地合拢了,如同霸王龙锯齿般的嘴巴要咬断猎物的喉咙一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红波猛然惊叫一声,这声音更像是巫婆或者太监被烧死一样凄厉可怖,然后他不知怎么的,一脸血污,一瘸一拐地向后胡乱地倒退,最终扶住一棵大树作靠背这才站稳。

而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青年向这边靠近,脸上戴着揶揄的神情,说:“舒服么?”我忽然瞥见他身上穿着的工作服,居然是“永兴渔业”!我的心里像是被锋利的冰块深深扎入——这人不会是因为我偷拿了藏在那里的枪,专门来找我算帐的吧?尽管看上去他和这个叫红波的好像不对付,但无论他俩谁赢我都没好果子吃。

红波努力使得自己冷静下来,阴恻恻地问:“你……你是谁?敢偷袭我?”他捂住自己的腹部右边,那里正在淌血,原来他也是会流血的!既然能让他流血,想必受伤不轻。

“我怎么就不能偷袭你呢?既然你要死了,那么就认识一下,我叫刘言,如你所见,我是一名渔业工人。”青年仍旧与他保持距离,似乎对他也非常忌惮。而我想起来了,那个看门大爷在发现不对头的时候打过一个电话,称呼电话那边的人“小刘”,莫非就是他?赵跃进在那里藏枪,多少年都没被发现,他怎么会知道呢?

“呵呵,看来你是个‘散户’,难怪不认识我……!你以为咱俩都是一类人,偷袭我你就胜利了?你得罪的是我的背景,你去哪儿都躲不过……”看得出红波在努力拖延时间,即便两个人真的半斤八两,要是他现在还有胜算的话,大可不必恐吓这个叫刘言的,可见刘言的偷袭给予了他短时间难以愈合的重创。

刘言不疾不徐地说:“你说对了,我是个‘散户’,不属于任何人管。但我认得你:全统线的安洪波!是吧?”原来这个红波姓安啊,看来那个盒子上的“安”字,也多半是他刻上去的了。

安洪波大为震惊,双眼瞪得滚圆,随后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你既然知道我是安洪波,是全统线的人……你还敢跟我作对?跟整个全统线作对?跟我哥作对?”

刘言并不急于回答,默默地给对方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刘言看来是个审慎的人,他应该认定对方没有短期痊愈的可能,也叫不来救兵,我们几个普通人更不可能帮安洪波,所以才这么慢条斯理。

我按捺不住问:“全统线是啥?全球总统电话线?”温启泰愤怒地摁住我的嘴,轻声训斥道:“你哪来这么多好奇心?”

刘言瞥了我一眼,尽管同样是非人类的眼神,我却觉得没有安洪波那样凌厉,而是偏于深邃和神秘。刘言居然耐心用解释的口吻一字一顿:“全体人类统一战线。”

尽管现场气氛很凝重萧杀,可我还是觉得好笑,这帮人分明就不是人,我看应该是全体非人类统一战线才对。

随即刘言又回过头看安洪波,我发现他仍旧沉浸在偷袭一次得手的快感中:“安老太监,我确实有点怵他。可你么……不过是他的堂弟而已。除了姓安,你什么也不是。”

安洪波的脸上终于涌现出常人才会显露的恐惧色彩:“你……你要杀我……就不怕我哥找你报仇?”

刘言凝然说:“我可以看得出来,你会不顾身份在省城监狱呆上几个月,又一个人来追查盒子的下落,那就可以断定你哥并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按照他的性格,就算你是他亲弟弟,他也不会轻饶你。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你来这里。还有,别自以为是了,全统线又怎么了?我和全统线作对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甚至可以追溯到你还没出生。”

安洪波似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你他妈是不是张人隼和池映菡的徒弟?或者你是宁娶风本人的后裔?我听说宁家确实有单传……哈!那两个狗男女自以为守着造物主的岛子就没人敢接近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哥早就派人进去杀了池映菡了!”

刘言不为所动,只是淡然说:“我很久以前见过池映菡大姐,她是我的前辈,我很尊重她,对她的死我也感到惋惜。但我和张氏贤伉俪没有什么关系,和旧全统的宁氏后人也沾不上边。你快死了,我也没有必要对你撒谎。全统原本是宁娶风创立,全为‘圆满’,统为‘根本’,本来是正大光明的组织,可你们安家篡权之后,这个组织永远也不会得到我们这个圈子的尊重。瞎子起码还是个发明天才,你那个太监哥哥除了会杀人放火之外,还有什么超过正常人的本事?”

安洪波一阵呆滞,随即恶狠狠地说:“那你就更没有跟我们对抗的资本了!你说吧,你为谁卖命?罗马的瞎子?墨西哥那个跳大神的?非洲那个马戏团团长?还是……?”

刘言忽然古怪地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安洪波,你最好对我保持敬畏,你只不过是最近才成为你,而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是我了。要是你年龄够大,你哥哥的记性又够好的话,说不定会在哪天情绪不错的时候讲给你听我的故事。比如,钢谷的瞎子为什么会瞎眼……”

“是你!原来是你!”安洪波双目骤然凸起,神情异常惊悚,一下子从大树上滑到,四肢无力地瘫在地上。

第十二话 来自地狱的交易(13)

刘言走到赵炼钢眼前,赵炼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浑身乱颤,头拱得更低,刘言俯下身,从他的大衣口袋里倒出了余下的七八发子弹,随后拈起其中一发,用拇指摁在食指中央,对准安洪波的额头。我不明白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子弹应该也打不死安洪波吧?可也许……他用手弹出去的威力将远胜于子弹?

只听刘言说:“我杀你并不是因为你作恶太多,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是因为你是安洪禹的弟弟。我就是要把他引过来。他虽然不见得是多疼你,但他更重视名誉和面子,有人毫无顾忌地杀了他的堂弟,他一定会找回面子的。”

“你……你还想杀我哥哥?”安洪波几乎不敢相信,“就凭你?就算你用偷袭的手法,对付我还可以,你对付得了我哥吗?我哥杀你这样的十个二十个也是举手之劳!他没找到你是你的幸运,你还是祈祷永远别遇到他吧!”他虽然在激烈地争辩,但全身颤抖得厉害,似乎又不像是单纯因为生气。

刘言迅速发现不对头,也就在倏然之际,安洪波忽然双手齐张,猛地向刘言拍过去。这个方向正对着我们,我和温启泰只觉得有种岩浆喷涌般的剧烈热lang扑面盖过来,几乎要窒息过去。刘言骤然向后疾退,可他胸前的衣服尽数撕爆,甚至燃起了火星,片片布条在空气中凶猛地灼烧。刘言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火势才有所减缓。但他也没有办法立即站起,安洪波随即连声尖叫着,双手向刘言的头顶扣下,那双手的手心都像烧红的烙铁,隐然凝聚着雷电般的怒意,距离刘言的额头还有一米左右,刘言的头发就冒出了白烟,上身的衣服伴随着皮焦肉烂的臭气飞快地变黑,汗水和引起汗水的剧痛扭曲了刘言的面孔,也是与此同时,刘言的手抖了一下,我听到了一声劈裂空气的怪异长啸,如同深夜里的猫头鹰被咆哮而来的光速带走了哭声,划破了树顶很远的古老苍穹直射蓝空,就像一头蕴藏巨大不稳定能量的原始巨兽绝尘而去。安洪波的后脑勺泼墨般扬起了铺天盖地的血花,以及其它白花花的不明液体,身后那棵大树霎时被染得妖红无比。安洪波不是不怕子弹的吗?可却被人手射出的子弹打爆了脑袋,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和速度才能做得到?

刘言向后退了十多步,身上的火气才逐渐消融,可看上去几乎像个疲惫不堪的叫花子。他扑哧吐出一口带着浓血的污物,然后冷然盯着我,有气无力地说:“把……盒子给我!”

我瞅了瞅温启泰,犹疑地想,这家伙现在也快不行了,我们就算斗不过他,跑总也让他追不上吧?我完全可以试着把剩下的子弹全部打过去,可他似乎比安洪波讲理些,而且客观上他杀了安洪波等于救了我们的命,我对他也是有好感的,所以只要他不先动手,我是不会下死手的。温启泰点点头说:“这没什么可说的,咱们的命都是人家救的……”

我只能伸出手,把盒子递过去,因为我怕等他恢复了体力一旦翻脸,也许会把我们踢进山沟。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看到苍蝇就拍死,也不见得就是它妨碍了我,只不过我比它强大得多而已。力量的极度不均衡就会导致残暴肆虐,这是我能够从形势判断出的道理。

然而我的盒子马上就要到他手里的时候,一道黑电用我难以形容的速度轻盈且凶狠地掠过,一把将盒子夺过去,我当然是看不清,更觉得正常人做不出这么快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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