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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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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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人才是强盗!”

大家本来都很恼火,但看到这孩子像中世纪自以为受到上苍感召的儿童十字军一样说着与年龄阅历大不相符的空话时,都禁不住转怒为乐,觉得这孩子探索频道的节目看多了。

梁子宁却想起来,这不是我们家对门新搬来的邻居的儿子么?叫什么“小拔”,跟狗名字一样,好几次都听成“象拔”了。他父母的故事很传奇,邻居们都议论得神乎其神,说他爸爸是个黑人留学生,妈妈是某大学的校花,因为崇洋媚外才有了这小孩,但那个黑人留学生是个负心汉,完事后跑了,只留下这一对母子,其母当爹又当妈,辛苦拉扯孩子,性情大变,也从校花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泼妇。但是这个小孩跑到这里干什么?孩子串门玩很正常,可他怎么会见到死人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最奇怪的是,他竟帮狗说话,看来他妈妈受了打击长年没有振作,还把变态的心理传给了儿子,严重扭曲了她的世界观。

小拔环视了众人一圈,凝然说:“你们打着合法的旗号杀狗,其它的狗一定会报复你们的。”这句话从一个ru臭未干的毛孩子嘴里说出,隐含着的威胁成分格外令人毛骨悚然。说完,他就玩弄着玩具缓步下楼了。

梁子宁挥挥手:“别管他。快打110,封锁现场……”

一名警察说:“咱们这里有一半是警察,不用打110,况且狗把人咬死了,这只能说是个恶件,连个案子也算不上。咱们又亲手把‘凶手’给正法了,就不必报案了,是吧?”

梁子宁皱着眉头:“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你们潘队以前给我讲过一些听来的奇特案子,其中就包括训练动物杀人的案件。这狗不会无缘无故咬死人,说不定就是受人指使。咱们先得报警,让刑警队来查查这死者的背景,看看是不是得罪了人而发生的谋杀。”

众人都附议说有理,大伙各司其职,几个警察出身的队员留下看护现场,剩下的工作人员继续打狗。

谁知潘铁志接电话时比梁子宁想象得还要吃惊:“又一个?”

梁子宁不明白:“什么‘又一个’?”

“对,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晚上你来我这里一趟吧。我今天早上正在处理一起类似事件,没想到又一起!”

梁子宁心里一紧:“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一条宠物狗,够恶毒的,趁着夫妇俩出门,就爬上婴儿的床抱着脑袋啃,等到夫妇回来,那孩子半边脸都没了……”

梁子宁的胃翻江倒海,总觉得有什么像熔岩一样的热流要从食管里喷薄而出。

“谁想到你们那儿又出了这么件事,你说是不是挺巧合……或者说挺邪门的?”

梁子宁又打了个电话给万邦:“老万,你跟鲍局说,千万把狗拴好,今天一天内就发生了两起狗咬死人的命案!”

万邦当然不拿这些当回事,对别人的生命并不在意,只是饶有兴趣地问:“我说老梁,你看这些狗不是要起义了吧?你小子小心些,准备一根打狗棒,别一个人走路落了单,被狗围攻啊!”

梁子宁浑身起鸡皮,骂了句:“你能不能别这么丧?都叫你窝囊的!”

但话是这么说,可直到下班回家,梁子宁手里仍然紧紧攥着棍子。班车上的同事们都在笑他胆小,他也顾不得了,因为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梁子宁四下瞅瞅,向自家楼下走去。骤然间,黑暗无光的漏洞内闪出一双野兽般犀利凶暴的眼睛。

梁子宁吓得倒退两步,定了定神,就要挥起棍子。那双眼睛后面却又站了一个人。那是自己对门的泼妇,她叉着腰彪悍地喊:“你想干什么?挺大一个老爷们用棍子欺负小孩,你还要脸吗?”

梁子宁这才惊讶地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这个叫小拔的孩子。那男孩用一种近乎对待可怜虫一般的嘲弄眼神睥睨着梁子宁,当梁子宁感受到这股蔑视并因此而产生怒气时,这个小孩已经很不屑地转头上楼了,嘴角却留着一抹阴邪的冷笑。这一举一动,哪像个小学生?

自从听了梁子宁和潘铁志的汇报后,主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谭鹏程头皮发麻,这打狗行动几乎每个城市都在不定期执行,几乎可以算是时髦运动了,而且本着为民除害的目的,怎么会出现这种异常情况?他暗示潘铁志,加快破案速度看是否是驱使动物谋杀,但不要大肆宣扬,以免别有用心的刁民们利用这些事情传播流言,不利于经济建设和环境保护的协调健康发展。

这个怪异的连锁案件令谭鹏程的脑袋如同鸡啄米一般机械地向下点着,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电话又响了,谭鹏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走向窗口。秘书接过电话:“哎,怎么啦?……啊?那……啊!啊!”

谭鹏程不悦地批评道:“你啊啊什么?有什么大事不能慢慢地解决?要顾及市政府的形象……”

“谭……谭市长!”秘书面无人色地说,“老潘……就是潘铁志,他也死了!”

谭鹏程彻底震惊了:“什么?死了?……什么‘也死了’?他是怎么死的?被谋杀的吗?他是我的人!好大的胆子,还有没有王法了,连刑警都敢杀?”

“是……是被警犬咬死了……”

第十七话 狂犬之灾(6)

这一连两天,谭鹏程的确感到头晕,不时地捂住脑袋。参加追悼会的市政府官员都以为他是为自己门生的不幸惨死过于悲痛,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实际上,谭市长更关心的是这次打狗行动。要知道,那条咬死潘铁志的警犬是潘铁志亲手挑选一口一块肉喂大的,人和狗之间的感情和默契都非同一般,除非这经过良好训练的狗发了疯,要不然就是潘铁志要开枪击毙它,它也决不会大逆不道地攻击主人。

谭鹏程是一个非常迷信的人,对风水有一定的研究,相信好运气,私下里曾经请著名的大师看过相,现实生活中,对家居的摆设,服装的搭配,甚至说话的措辞,都很有讲究,半点也马虎不得。所以当他看到打狗行动引发了这一连串的狗咬主人事件之后,担心这是什么凶兆,是不是犯冲了什么大神,进而影响自己的远大前途。

谭鹏程一到心神不宁的时候,就爱去找岳晓澄“聊天”。

谭鹏程至今有过三任情妇,无一不是美貌动人,但同时也都是爱慕权力贪图享受的庸俗女人。唯有岳晓澄,年纪轻轻就取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被称为市物价局的局花,那种活力四射的青春少女独有的芳香气息,让他如痴如醉。在经过第一次疯狂后,岳晓澄仍未像其他装纯情的女人一样原形毕露,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不是处女,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感情经历,并表示在今后的交往中不会有什么功利化的非分要求。在谭鹏程失意时,总能柔声劝慰,这尤其令谭鹏程感动,当今社会好女人不多,好情妇就更少了。

前几名情妇都是黑道人物陈卓星介绍给谭鹏程的,谭鹏程自从有了岳晓澄,便与原来的情妇不再来往。陈卓星立即改变战术,转而恭维迎奉岳晓澄,把郊区的一处隐秘别墅的钥匙给了谭鹏程,专为他金屋藏“澄”。等到陈卓星黑恶势力事发后,也很仗义地没有供出谭鹏程,这座别墅就更无人知晓了。

他决定中午去岳晓澄那里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延迟打狗行动,看看狗的这种集体反噬行为会不会因此而停止。可巧的是,岳晓澄竟然先给他打电话并主动邀请他到远洋大酒店吃饭。其实这些饭局从本质上都是为了讨好谭鹏程或者请求其办事的局上门委托岳晓澄的。岳晓澄也从不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敢自作主张,每次都只说“我试试”,请示过谭鹏程之后才对他们说行与不行。岳晓澄说这次是最近房地产界名不见经传的新秀翘楚牟久兴先生,听到这个名字,谭鹏程立即想起了他的背景,便爽快地应承下来。

等到了远洋大酒店的高级包间“蓬福苑”,岳晓澄和另外四个人正在等着他。其中两个他当然认识,一个是门生梁子宁,一个是鲍轶凡,还有一个家伙满面红光,中等个子,穿这一套价值不菲的奶白色西装,看来一定是蓝普置业的董事长牟久兴了。最后一个是个小孩子,大约十一二岁,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梁子宁看。梁子宁一脸尴尬,他从进门就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这位小邻居云拔怎么来了,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他生性严谨,不敢多言。

又是一阵虚假的寒暄,几个人一坐定,牟久兴给诸位殷勤地斟酒之后,没忘记柔声嘱咐那小孩:“小朋友,爱吃什么尽管放开肚皮吃,别客气!喝什么饮料?雪碧?”

那小孩嘟嘟小嘴:“我要喝可口可乐!”

牟久兴对服务员小姐打了个响指:“来个大瓶儿!再弄一整箱易拉罐给小弟弟带回去喝!”

谭鹏程自然知道他们是想要干什么。自己要打狗,而以鲍轶凡为代表的权贵们则要拼命保护自己心爱的危险犬种,直到成功才能把土地批给牟久兴,牟久兴才会在大发一笔横财之际顺道腾出一片地给城管局盖房子,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可他们不了解自己,这几天狗咬人的事件频频发生,只怕是个不吉利的兆头,自己也想放弃打狗行动,不如就顺水推舟,捞上一笔好处又让他们感激,自己还不损失什么。

然而这牟久兴大概是因为有着雄厚背景,不大懂规矩,还带着孩子来大模大样地参加酒席,这可不是喜筵,是私人聚会啊!谭鹏程不悦,可他肚子里的水深,仍故作亲切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挺可爱的啊!”

牟久兴傻眼了:“这……这孩子您不认识?”谭鹏程诧异地想继续问,但这才想起,牟久兴那样子分明是像伺候小皇帝一样小心,哪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不过他俩倒挺像,长得都很黑。

岳晓澄脸上一红,不太自然地解释:“那个……这是我的表弟小云,今天过节放学早,我把他带来吃点儿……你们不会介意吧?”

谭鹏程这才舒展开来,心想是你的亲戚那没问题:“怎么会?当然不会!以后他要是喜欢,可以常带来吃!”言罢还暗赞牟久兴是个马屁人才。梁子宁暗想,怪不得你这小子这么嚣张,他越来越讨厌这小孩子了。

凉菜上过,五道扣着铁盘子的热菜端了上来,酒过三巡,话题也自然而然子转移到潘铁志的死。大家纷纷感叹生命太脆弱了,人生太无常了。谭鹏程料到下一步就要谈及打狗一事了,于是故作漫不经心。

那孩子蓦然把吸管从嘴上移开,装作很老练地说:“我说两句。”

大家都先是一愣,随即紧张气氛被缓和了不少,都被这小孩学大人腔的举动逗乐了。岳晓澄更加地不好意思起来。

谭鹏程为了讨好甜心岳晓澄,便笑眯眯地说:“你说吧,叔叔们洗耳恭听。”他故意这一转移话题,大伙关于打狗的事又不得不咽回喉咙里,各个都很着急。

小云把可乐一顿,慢吞吞地说:“我知道,本来在这张桌子上,我是没有机会来的。我之所以能来,全都因为她。”他毫不客气地指了指岳晓澄。

众人这回都停止了咀嚼,谭鹏程愕然:“你……?”

岳晓澄脸呈猪肝色,满头是汗地低下头,却对小云的言语不做任何的斥责。小云调皮地笑了几声,说:“不对么?她就是个高级妓女而已。不过,我得谢谢这位妓女姑姑。”

谭鹏程的神经似乎被剪断了,勃然作色:“晓澄!你的表弟好没教养!”

小云伸出精致的小手,放肆地推了推岳晓澄垂着的长发:“我不是她表弟。”

岳晓澄像是在哭,香肩不断地抽动,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今天下午突然找到我……威胁我,说装成我的表弟,然后接近你……对不起鹏程,你不要怪我……我太害怕了……”

谭鹏程忍不住重复道:“他……他威胁你?就这么个小孩?”

小云慢慢地向谭鹏程轻掠一眼,谭鹏程顿时就像胸口被重锤击打了一样,疼得厉害。他一生阅人无数,从商界大亨到地痞流氓,再凶狠的家伙,也不会拥有这种完全照不到一丝人性残留的野兽目光,何以这眼神属于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

小云搓搓手:“都安静。你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现在听我讲。我这人不拐弯抹角,直说了吧,我要求谭市长帮我办一件只有市长或者市长之上的人物才能办成的事,办成了就皆大欢喜,你爱操谁就操谁,包括我这位姑姑,呵呵。但你要是不办或者办不好,你的生命,你听清楚,我是说,你的生命,就没有了。”

第十七话 狂犬之灾(7)

谭鹏程大怒:“是谁指示你侮辱我的?”

小云掀开面前一道热菜的盖子,里面是香喷喷的扣肉,但上面正趴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红褐色蛤蟆,大口大口地嚼着肉,从外面听上去还以为是内部的热气在铁板上发出的滋滋声响。

那蛤蟆转过身一跃,就跳到了谭市长的肩膀上,这一下让谭鹏程恶心难当,吓得大叫起来,像用手驱赶它,又没有勇气。

小云摇摇头:“我要是你就不会动,所以我也劝你别乱来。你再快也快不过它,你碰到它之前,它就在你脖子上亲了不止一口了。一口里面含的毒液会用你想象不到的速度混在你的血里流遍全身,毒量可以弄死一头成年大象。也就是说,咬一口就没救了。不过跟你说句实话,要是它真咬你,我还舍不得呢。培养这蛤蟆花了我很大精力,也花了不少钱,况且这毒液本来也不是为了毒死你这个级别的芝麻小人物的,那就太lang费了。所以你别逼我这么做,你现在之所还活着,是因为我让你活着,明白?”

牟久兴应变奇速,就要用桌角的棍子砸开那蛤蟆,可他眼前的盘子从内部被撞开,里面跳出一条只有一根毛笔长的大蜈蚣,猛然落到他鼻尖上,发出嘶嘶的怪声。

小云瞧了瞧他:“这玩艺的毒性不如红蛤蟆,不过对付你一个人的话就没什么区别。你也别觉得冤屈,你的地位毕竟不如谭市长嘛。你别乱动哦,它一下子就能钻进你的鼻孔,进入你体内,吃几天你才会被折磨死。它听我的话,你也得听。”

他又吹了声口哨,另外三个盘子也不约而同地打开,里面分别是黑蝎子、浅绿色小蛇和磁盘大小的蜘蛛。

谭鹏程喉结缓缓地蠕动,仍然保持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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