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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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虐无道-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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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空气中揉和了花香和淡淡消毒药水气味,提醒了他身在医院的病房里。
  护士已经来交班过了,还放了一小杯的消炎药丸在桌上。
  他缓缓撑起身子,正想下床去走动透透气,蓦然一眼瞥见了趴在床边睡得好沉好沉的人。
  “荔女!”他又惊又喜。
  随即又警觉噤声,深怕吵醒了她,他立刻放缓动作,轻轻地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他深邃的眼神温柔似波光潋艳荡漾,专注深情地紧着她熟睡的小脸,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暖洋洋的滋味。
  她昨晚竟这样守了他一整夜?
  “你真傻,是放心不下我吗?”他沙哑撼动地低语,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虽然她的发染成了最时髦的紫色,但发丝依旧触手柔软滑顺,如同一匹最上好的丝缎。
  他记得她小时候也爱剪短短的头发,怒发冲冠似的,小小的脸蛋和眉眼间看得出英气横溢。
  他最爱看她教训数落村子里常欺负女生的那几名小毛头,扠着腰,振振有辞,一脸正气的模样。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发现他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小女孩。
  一直到现在,当年那抹单纯的喜欢渐渐在心头沉淀、累积、刻划出更深远隽永的情感来。
  他心上的位置老早就被她占据了,并且十数年如一日,坚定而不移。
  只是这个傻气鲁莽、大嗓门的丫头,几时才能够了解他的心意呢?
  荔女微动了动,静权连忙轻拍抚着她的背,试图再将她哄睡。
  “嗯?”她却是迷糊地睁开惺忪睡眼,小手揉了揉。“你起来了,肚子饿吗?我去帮你买早餐。”
  “我还不饿。”他浅笑道,有一丝忧虑地凝视着她,“倒是你,昨天一定累极了,为什么不回家好好睡一觉呢?”
  “不放心你啊。”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吐露了对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关怀。
  “谢谢你。你饿吗?想不想吃点什么?”静权心下大喜,却强忍着面上不动声色,免得惊动了她。
  “对喔,你不问我还没发现肚子好饿,”她摸着扁扁的肚皮,这才想到昨晚在那家西餐厅根本食不下咽,就算吃下去也消化不良。
  唉,她昨天为了挺陆姐,也可以算是一大牺牲了,居然还坐在那里听一个自大狂吹嘘了三个小时。
  她最近的脾气真的改很多,没有赏他两记锅贴和一脚算是很有EQ了。
  “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不如你再睡一下,我去买早点。”
  “开什么玩笑?”荔女一紧张,神情又复凶恶起来。“你别忘了你可是病人耶,买什么早餐?你要不要干脆在床上翻两个跟头来看看?啐,乱七八糟。”
  他不禁失笑,却被骂得心坎里满是幸福洋溢的滋味。
  她真的在关心他呢!
  “你乖乖给我躺好,我去买。”她推开被子就站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两下轻敲,他俩相觑一眼,以为是护士来巡房。
  “请进。”
  没想到开门进来的人是沈家的司机小王,他笑嘻嘻地拎着一个大食盒和一只保温壶。
  “荔女小姐,少奶奶要我送早餐过来给你们。”小王殷切地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动作俐落地收了昨儿个吃残的食盒。“我中午再送饭过来。”
  “小王,谢谢你。”荔女感激不已,“顺道帮我谢谢银当和周妈。”
  “哪里,别客气,应该的。”
  静权还来不及表达谢意,小王便笑嘻嘻地离开了,他怔怔地望向荔女,下解的问:“少奶奶是……”
  “就是银当啦,我的死党里也就只有她当了少奶奶。”她顿了一顿,眨眨眼睛,“不对,还有陆姐,不过陆姐不算,她是高夫人。”
  “呃……原来如此。”虽然他还是听得很模糊就是了。
  “快刷牙洗脸吃早餐了。”她赶着他,然后忍不住先打开食盒盖子。“哇,好香喔……”
  “待我出院后,真应该好好谢谢银当。”静权由衷叹息道。
  “那我呢?”她指指鼻头,大剌剌不客气地问:“你要怎么谢我?”
  他笑了,眼神更温柔,“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真的吗?”她几乎冲口而出——要你的心,也行吗?
  总算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缰绳,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呛咳干笑着打混过去。
  “啊,吃饭、吃饭。”
  静权在医院躺了五天。
  其实他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有荔女照顾着他的日子犹如置身天堂,所以他只好很卑鄙地央求医生再让他多“观察”两天。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荔女边削着富士苹果——是祢芽送来的,边吃着美国西北樱桃——另一个死党郝纨买的,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闲聊。
  静权眉开眼笑,乖乖地乐当一个最配合的病人。
  “我很好……呃,只是腰眼的地方还有一点点酸。”他故意皱眉头,叹气道:“尤其剧烈移动的时候,我想这一处的筋发炎情形比较严重吧。”
  “那怎么办?你要不要问医生吃哪种药会好得比较快?否则以后你开飞机开到一半腰痛了怎么办?”她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放心,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他不忍她太过担忧,连忙道。
  荔女怔怔地点头,手上的水果刀用力削过苹果,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连带削掉了一小片指头的肉。
  “哎呀!”她痛呼一声。
  剎那间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迅速染红苹果也滴落在衣服上。
  静权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把抓住她受伤的手指,急声道:“手抬高过心脏,我帮你压住……医生?医生呢?护士!护士!”
  他惊慌失措地狂吼着,拚命按着唤人铃,
  “只是皮肉伤……”她尽管疼得龇牙咧嘴,却也感动得痴痴望着他。
  他这么心疼她受伤吗?
  她好象是第一次看见谈笑自若。翮翩儒雅的他慌乱惊痛成这个样子。
  就连那天他和小混混们打架时,被揍得鼻青脸肿也未曾听他呼过一声痛,可是他今天竟然因为她手指受伤就脸色惨白。
  她的脑子晕晕的,傻傻的,胸口热热的,紧紧的……
  这种滋味、这种悸动……难道就是爱吗?
  接下来的情形可说是一片混乱,荔女尚未从“自己可能已经爱上了他”的强烈冲击中苏醒过来,就面对一连串止血包扎的医疗动作,并眼睁睁看着他对着笨手笨脚的实习护士大吼。
  房静权耶!他是鼎鼎有名好风度、好性情的完美先生,今天却变得像头狂暴的狮子,见人就吼、见人就咬。
  她太震撼了,可是一想到他为了她,急得形象全无也不管,又忍不住一阵晕晕然地傻笑。
  “好了啦,我没事了,你那么凶,万一把护士小姐骂哭怎么办?”她温柔地攀住他的手臂劝道。
  静权急急转过头,眸光焦虑急切地望着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手还很疼吗?要不要请医生来打支止痛针?”
  她咧嘴想笑,却又忍不住眼眶湿润滚烫了起来。
  “傻瓜……”她吸吸鼻子,“傻瓜。”
  他轻柔却坚定地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已包扎起来却依旧渗出血丝的手指,鼻头不禁一酸。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他声音瘖哑地痛责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私心作祟,荔女也不必为了削苹果给他吃,而削伤了手指头。
  “什么呀,又不是你的关系。”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捶了他一记,却吓得他脸色又变得苍白。
  他紧紧抓住她另一只手,余悸犹存地道:“别乱动,万一碰疼了怎么办?”
  “我没有那么脆弱。”
  她现在突然觉得……他不是那么婆婆妈妈了,他的温柔和体贴、疼惜像是一张网,紧紧地将她缠绕在里头。
  原来被一个人这样深深切切地在乎、关心着,是一种这么窝心的感觉。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专注地瞅着她问道。
  “我很好。”她抬头露齿一笑。
  手指痛又有什么关系?倒霉到遭遇血光之灾又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只想跳起来精神抖擞地打一套拳,拉开嗓门大声痛快地唱歌,或者是一把紧紧抱住他。
  静权担心地摸着她的额头,“真的还好吗?我总觉得你有点怪怪的。”
  她抓下他的手,咧嘴道:“我没疯,我只是突然……领悟到了一件从前都没有发现过的事。”
  “什么事?”他怔怔看着她。
  她偷偷地笑了,抿着唇摇头不回答。
  秘密,呵呵呵!
  这份甜蜜的感觉来得太快太冲击了,她恐怕得好一阵子才能慢慢消化得了呢,而且她也有点害怕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抑或是自作多情?
  她得观察,好好地观察,慢慢地观察,等确定了以后再说。
  “等你出院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她有一丝害羞地道。
  静权一头雾水。
  而且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受伤脆弱的缘故,所以才会对她分外的在意?
  荔女忍不住抓了抓头,唉,现代女子真辛苦,光是要不要谈感情就得踯局半天,为的是怕一子错全盘皆落索。
  她抓头发的动作看得静权一阵心惊肉跳,连忙抓回她的手,细细包裹在掌心里。
  “不准再弄痛自己了。”他严肃地道。
  “是。”她脸红红的,破天荒没有回嘴。
  爱情果然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
  “唉!”
  “唉!”
  “唉!”
  白勤本来躲在密室里勤练他的七七四十九式柳叶刀剪发,却被外头此起彼落的哀声叹气吵得不能专心,剪刀差点就剪到自己的指头。
  “外面是怎么回事啊?”他忍不住探头出去。
  但见一票学妹哀怨地望过来,有气无力地齐齐叹——
  “唉!”
  他差点被这一大口气吹倒,急忙稳住身子,“你们怎么唉唉叫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学长,好无聊喔。”南梓边帮客人洗头,小脸揪了个包子样。
  连客人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对啊、对啊,好无聊喔。”
  “我完全听不懂你们的话。”他一头雾水。
  小姜抱着一堆晒好的毛巾走过来,闷闷地道:“我们都在想念荔女学姐啦,她不在,我们春风美发造型室里就一点声音、一点生气都没有。”
  熟客李太太赶紧点头,“是呀,以前只要一踏进来就听到荔女大嗓门的喊着『欢迎光临』现在几天没听见了,连我都觉得浑身没力提不起劲来呢。”
  白勤恍然大悟。
  “可是你们平常不是嫌她凶巴巴的吗?”他疑惑的又问。
  “哎哟,那是种另类的赞美啦,现在的女生当然要凶一点,要不然会被你们臭男人欺负的。”董太太插嘴道。
  “对啊、对啊,而且荔女每次发飙都很有道理耶,我儿子上次就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可是说也奇怪,骂完了以后他就开窍了,现在都会主动帮我倒垃圾喔。”张太太是满意得不得了。
  “呃……”他作梦都没想到荔女学妹的功用这么多。
  “白勤学长,学姐到底几时回店上班?”
  “她呀,恐怕没那么快喔!”白勤沉吟道,“因为静权受伤了,所以她这几天都到医院照顾。”
  “房大哥还好吧?我们要不要去看他?”众学妹吱吱喳喳齐聚了过来,每张脸上都是关心之色。
  “你们放心,我已经让我们家旗下的花店送花圈过去了。”他得意洋洋地道:“要等你们想到,人家早就出院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底下约而同浮上一抹不祥的预感。
  花圈?白动学长该不会是一时习惯地送出“那种”花圈吧?
  天哪!代志大条了。
  第七章
  “花圈?!”
  果不其然,正喂着静权吃甜点的荔女差点整碗打翻在他身上。
  妈的,白勤在搞什么东西?
  那个插满黄色、白色小雏菊的花圈上还写了四个字“音容宛在”,他以为静权是翘辫子啦?
  荔女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差没有狠狠地毒打送花圈来的花店小弟一顿。
  静权在看到花圈的那一瞬间,满口的红豆汤险些喷了出来。
  “呃……白兄真是太幽默也太有心了。”他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忍不住失笑了。
  “只不过他这『音容宛在』该改一个字,叫音容『犹』在,可能会好一点。”
  “好什么好?他存心触你楣头。”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死白勤,等我回去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扁成『音容宛在』。”
  她已经够倒霉的了,还需要他这个北部殡葬世家的少东来凑一脚吗?
  “他可能是弄错了,你别生气……”他劝慰道。
  “弄错?哼!”荔女对吓得连花圈都拿不稳的花店小弟吼道:“你哪里拿来的就拿回哪里去,并且叫白勤把皮给我绷紧一点,这花圈我们用不着,直接转送给他了!”
  “是是是……”花店小弟抱着花圈拔腿就逃,此时真恨娘亲没有多生一条腿给他,好让他跑快一点。
  荔女气了个半死,“妈的,搞什么嘛?”
  “你别气了,只是个误会。”静权好脾气地道。
  “你怎么那么随便啊?他明明知道你在医院静养,偏偏还送了个花圈给你,这不是咒你吗?”
  她就是气他什么事都云淡风清到太过随和的地步,所以公司那票美女空服员成天黏着他不放,就算是去他家,只要打开录音机就有一堆中文、英文还有法文,外加乱七八糟什么文的女声,缠绵悱恻地对他倾吐情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随和!
  最可恶的是,相形之下,她简直就像个不折不扣的恶婆娘。
  “别气、别气,气坏了身体没人替。”他还打趣道。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你解释啦。”
  反正在他眼中,这世上没坏人,就算有坏人,也是情有可原,就算是十恶不赦,也是上天自有收他的时候,跟她“路见不平,气死闲人”的宗旨实在相差太多了。
  她不自禁有一丝丝沮丧,他们俩光是脾气和性格想法就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搭得起来?
  这几天经历的点点甜蜜感动,都是她自己的幻觉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好奇地问道。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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