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相公狐狸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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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相公狐狸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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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刻,她还在四周是水的画舫上,面对着一个可怕的妖精,下一秒,胡四一下子置身于一个不知名的所在,说不知名,因为看不到周围的一切,除了浓浓的雾气,再无其他,无论她向哪里走,只有雾,雪白的浓雾包围着她,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因为看不见,胡四小心翼翼的走着,伸手摸索着,一个没留神,脚下踏了个空,从台阶上直骨碌下去,啪哒,脑袋浸到了湿热的泉水中,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鼻子还呛进了水,胡四赶紧爬起来,好一通咳嗽,直咳得肺里的气都快没有了,才算止歇。

奇岩怪崖,山石突兀,险峻的山岭,胡四沿着一条窄窄的山石道慢慢前行,手边的山壁上满是浓绿的青苔,滑滑的,湿湿的,可是触上去却有种莫名的熟悉,那熟悉呼之欲出,却打破头也想不出,胡四也不去想,她只凭着本能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远,霍然敞亮,一道耀目的白光几乎照光了胡四的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胡四发现眼前的路不再是石路,而是白玉砌就,白光就是从白玉上发出的,只是不再耀目,柔和的光芒包围着她。

静谧,此刻胡四的心里只有这种感觉,坐在平滑的青石上,看着寒池中的白鲤,风中送来淡淡的兰香,“姐姐!”胡四回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慢慢走到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蹲下身,“姐姐,我很舍不得你走啊!”

胡四想看清她的脸,可是她的脸却被一块薄如蝉翼的轻纱遮住,只露在外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面有不舍,有伤痛,有无奈,淡淡的哀伤似乎感染了胡四,让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红衣女子如水的秀发,“不要难过,这是天命,是我的宿命,你应该为我高兴,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就可以登天界,脱离兽胎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可能啊,姐姐,你会与天下人为敌,你会被天下人所唾弃,不要去了!”红衣女子啜泣着,头伏在胡四的手背上,轻轻蹭着,湿热的泪水慢慢浸湿了胡四的手背,嘀嗒,一滴水珠从雪白的钟乳石上滴到下面的小潭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答应我,姐姐,不要离开这里,不要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你执意去,就在这里多留一会吧,再次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没有犹豫,望着周围熟悉的景物,胡四脱口而出:“好吧。”感受着暖风吹拂到脸上,胡四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宁静,仿佛从亘古以来,她就一直在这里,一直一直。

夜深,月挂中天。

潘玉逛到深夜才回到客栈,本想直接回自己房里,可是脚不由自由的走到胡四房门前,举手敲了敲门:“四儿,睡了吗?”无人答话,潘玉贴到门上,侧耳听了听,屋内没有动静,又敲了敲,声音提高了些,“四儿!”

啪,房门拍在墙上,潘玉一个箭步窜到床前,床上被子枕头乱七八糟的一堆,就是没有人,窗子大开,晚风柔柔的吹进屋内,一闪身,潘玉从窗子跳下去。

凉凉的风,潘玉用力吸了口气,被酒精麻痹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些,胸中的怒火渐炽,浓眉皱起来,暗自咬牙,若是抓到胡四,定要好好打一顿。

天师与妖精订立血契,从立契的那刻起,就可以互相感应对方的存在,甚至于思想、感情,皆可以感到,只是潘玉贼滑,胡四懒惰,两个又相互看着不顺眼,故此,潘玉很少用到这个,而此时,他不得不开始运用这个法术,以期能找到胡四,潘玉也不明白,在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后,为何他还要去找这个小麻烦精,晃晃头,把这个念头压下,闭目默念法诀。

湖边垂柳无数,静悄悄的,只有几艘小舟停靠在岸边,月近中天,游人稀少,偶尔会有几个喝醉的人歪歪斜斜的走过,嘴里嘟嘟嚷嚷的含糊不清,潘玉已经在湖边转了好几圈,对于胡四的感应截止到了湖边,她的气息仿佛被一下子切断,再也感应不到,焦急与时俱增,渐渐,潘玉失去了耐心,他怕胡四遇到了什么危险,虽然她是狐狸,却是当之无愧的一个迷糊狐狸,潘玉一直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如果出了事,潘玉觉得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连自己的手下都罩不住,还怎么在天师界里混。

潘玉叹了口气,他想起师父占卜的本事,潘玉学法术极快,却对占卜之术不太感兴趣,学起来也很懒散,常让师父头疼不已,而此时,他却开始后悔,这是潘玉第一次后悔。

抛掉杂念,潘玉再次捏起法诀,努力寻找胡四,要知道,他的血在她的体内,这是他唯一能感应到的事实,猛然,潘玉浑身一震,胸中气血翻涌,噔噔噔后退几步,背脊撞到一株柳树上,撞得生疼,咳嗽了几声,才算把这口气顺过来,潘玉惊讶的发现,他的试探受到了阻滞,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但也因此,他找到了胡四的所在,虽然比较模糊。

哗啦,水珠溅上潘玉的靴面,他并未在意,有多久了,潘玉心中想着,有多久没有在湖上御风而行,上次是什么时候,微微闭目,清凉的湖风吹起他的衣袖,袖子鼓荡起来,将他心中的杂念荡涤得干干净净。潘玉想起师兄常睦,以前在山上学艺,两人经常偷偷喝酒,潘玉是小师弟,常睦是二师兄,对于潘玉甚是关爱,故潘玉与他也是极为亲近,想到此,潘玉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那上面还依稀有常睦的灵力,并未因为主人的死亡而消逝,玉佩时刻提醒着他,不要犯师兄的错误。

潘玉像一片轻软的柳絮,无声的落在甲板上,精巧之极的画舫,风中摇曳的红灯笼,淡粉的轻纱飞舞,舱门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帘,哗啦,潘玉一把挑开帘子,大大咧咧的迈步进了船舱,刚一进舱,一股若有似无的幽幽淡香从鼻端滑过,潘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鼻子微痒,打了个喷嚏。

“过门是客,请进!”柔滑如最上等的丝绸,熨贴在心上,说不出来的舒服,任何人听到这个声音都不会拒绝,潘玉的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他更是不会拒绝。

紫檀色的地板,明亮得能照出人的脸色,低矮古朴的红木桌,桌上的黄铜灯座亮如黄金,烛火闪耀,映得佳人如玉。佳人一直背对着舱门,乌沉沉的头发长长的披泻在雪白的地席上,黑白分明,钗环俱无,大袖飘飘,罗裙似水,真红罗裙外露着一只雪白纤细的脚,淡粉的脚趾甲,如玉雕,被最好的工匠细细琢就,浅淡的细小青筋在肌肤上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握在手中好好爱怜。佳人并未回身,仍然背对着潘玉,不过,娇躯微颤,因为潘玉的手已经把女子的脚轻轻握住,轻柔在手中抚摸,宛如对待爱侣,动作温柔,生怕把佳人吓跑。

“嗯嗯,公子,你怎么这样对人家!”身子一软,轻轻倒在潘玉怀中,头搁在潘玉肩上,声音娇媚,似在撒娇,潘玉轻轻一笑,抬手把女子的脸轻轻抬起,埋藏在黑发下的是一张让人难以忘怀的玉颜,眉梢眼底间,风情无限,秋波流转,娇腮带晕,雾蒙蒙的眸子里漾着温泉水,暖融融的,酒般的醉人。

“公子,为何这么一直望着奴家?”软玉般的身子轻轻的,有意无意间轻蹭着潘玉的身体,唇角隐露一丝浅淡的笑意。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潘玉轻挑着她的下巴,轻轻贴近她的脸,动作非常标准,就像一个职业花花公子在见到美女时一般无二。

素手轻推开潘玉的胸膛,不过转眼,女人已经身在远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玉质琵琶,玉质温润,做工精美,金丝为弦,指尖微拨,一串清越的音符飘出,女人侧头一笑,面色娇红,百媚横生:“小女子名叫玉琵琶。”

碧波旖旎

“玉琵琶,”潘玉在嘴里反复叨念了两声,眉毛一扬,嘴角微弯,眼光放肆的打量着女人,笑了笑,“美人的名字,果然是好。”

手指微动,音符从指尖滑出来,清越悠扬,动人心魄,边弹边说,“公子擅闯奴家的花舫,却是为何?”

信步走到舱边,从水晶帘里望着漆黑夜空中的明月,清凉的晚风吹拂到面上,深深吸了口气,“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闲看月。”手指轻轻滑过水晶帘,冰冷坚硬的珠子从手中一颗颗游过,滑不留手,像一条最游滑的鱼,在逗弄过后,摆摆尾,消失于湖水深处,再无踪影。

曲调微转,眉尖微挑,媚目轻瞟了眼潘玉:“公子仪表堂堂,英伟倜傥,想不到还是读书人。”

“什么读书人,不过是读了几日闲书,识得几个字,可不敢妄称读书人。”回过身,飞快的扫视了身周,撩衣坐在地席上。“小姐不会介意我坐下吧?”

“怎么会呢,公子是奴家的贵客,奴家又岂会有拒客之理?”

“小姐所弹的曲子可是《春江花月夜》?”聆听半刻,潘玉发问。

“公子好耳力,奴家所弹正是《春江花月夜》。”

“好词,好曲,也只有小姐这种出尘脱俗的美人才能弹奏得出。”

抿嘴微笑,掠了掠了鬓边的秀发,秀眸微转,转出万种风情,“公子可真会说话,奴家见过不少人,可是讲到会说话,公子当之无愧。”

“过奖了,小姐谬赞。”

随手放下琵琶,轻轻挪动膝盖,素手提起桌上的酒壶,酒壶是雨过天青色,上有冰裂纹,如水如玉的色泽令人爱不释手,往与酒壶同色的酒杯里注入酒液,芳香扑鼻。潘玉笑道:“此酒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香气独特,芳香醇厚,”举杯闻了闻,轻抿了口,闭目细细品味,“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

玉琵琶举袖掩唇,眼睛弯成小月亮,弯弯的两泓水,清亮透彻,溶溶荡荡的勾人魂魄,“公子可喝得出来是什么酒?”

潘玉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烛光下笑意朦胧,眼波荡漾,“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鸡弦。上好的竹叶青,我今日算是喝到了,这都是小姐所赐。”

“公子是识货之人,我这里总共也只有这一壶竹叶青,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在此喝个尽兴,奴家陪伴公子,可好?”轻轻软软的声音,柔柔的,水般的柔滑,水般的柔媚。

如此良宵,如此月夜,如此佳人,是男人就不会拒绝,潘玉一口答应,玉琵琶的俏脸晕红,欢喜无限。

灯花爆了爆,玉琵琶一喜,“灯花爆,预示今夜有喜事。”

潘玉喝得脸微红,不经意的问道:“不知小姐有何喜事,说出来,让我也沾沾喜气。”

“公子,奴家的喜事,公子不明白吗?”香软的身子慢慢偎进潘玉怀中,含情的秀目水汪汪的看着潘玉,直把潘玉看得头晕目眩。按着额头,揉揉太阳穴,伸手想推开玉琵琶,手刚碰到她的身子,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面色微变,潘玉强笑了笑,“想不到这酒的后劲如此大。”

软绵绵的玉手透着微微的冰,摸着潘玉的额头,“公子,你头上都是汗,奴家打水为你擦擦可好?”潘玉躺在榻上,摇摇头,握住玉琵琶的手,笑了笑,“小姐不用忙了,我没事,只是不胜酒力,在小姐面前丢丑了。”

“说哪里话,公子在奴家的船上醉倒了,奴家就要负责啊。”说毕转身出舱,不过片刻端着一个黄铜面盆,盆边上搭着条布巾,打湿了水,轻轻擦拭着潘玉的颊。因为天热,她穿得并不多,外面只披一件薄纱,几近透明,淡红的薄纱衬着玉白的肌肤,更显得明眸皓齿,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的手腕上发出,幽幽的飘入潘玉的鼻中,潘玉有些发怔,直直的瞪着玉琵琶,直到把美人瞪得玉面泛霞,头渐渐低下,轻轻瞟了一眼潘玉:“公子,你怎么这样瞪着人家?”

也不顾人家脸红,潘玉自顾自的抓住玉琵琶的手,轻轻揉着:“小姐真是太美,简直是倾国倾城啊!”

“倾国……倾城……”这句任何女人听到都会高兴的词在玉琵琶身上并不奏效,蹙起眉毛,嘴微微撅起,轻轻推开潘玉,扭身坐在榻旁,“公子,奴家不过是个苦命人,又怎么担得起这个词呢?”幽怨的望着帘外的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们这种烟花女子,命运全不由我,只能叹薄命,就算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在一起,恐怕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那小姐可曾遇见自己心仪之人?”潘玉并不死心,紧接着追问。

轻轻站起身,玉琵琶轻轻拨弄着水晶帘,一颗颗晶亮的珠子从她的手中滑落,透明的珠子,如玉的纤手,珠光与肤光在月光下相得益彰,为她的人笼上层朦胧,仿佛月宫离尘的仙子,目光迷离的望着静静的湖面,耳边只有清脆的珠子碰撞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就在潘玉等得心焦,忍不住再想问时,她突然开口:“有。”

“什么?”潘玉吓了一跳,然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能得到小姐的心仪,看来此人不凡啊,我有点嫉妒呢!”

“嫉妒?”玉琵琶好笑着看了眼潘玉,“你们男人啊,当着我们女人的面说的是一套,可转过脸,做的又是另一套。”

“是我的不是,请小姐接着说。”

“说什么啊,不过是陈年旧事,提他作什么?”回身刚要从窗前离开,忽然船身猛的一晃,玉琵琶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吓得闭上眼,却没有预料中的疼,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强而有力的双臂温柔的抱着她,温柔而有礼,她的头搁在他的胸上,耳边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有力的跳动,她闭上眼,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那夜的月比今夜的要圆,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宏伟的建筑,第一次见到如此众多的珠宝,那座楼,简直是用珠宝堆砌起来,却不见半分俗态,她好奇的东摸西看,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就在她看不够时,身后传来一声哧笑,她回过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在那样的月夜里,一阵狂风吹起,吹起他的袍袖,吹起她的长发,朦胧的月光照在他与她之间,在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神。

她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姐姐不叫她,如果她不答应姐姐的邀请,如果她不去那里,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不会依然重蹈覆辙。

她知道自己的无可救药,从见到他的那刻起,他的笑容就已经驻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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