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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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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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的想法。

这只是他的想法,但他的杀法,都在这十字枪的枪尖上!

他本要一枪就戳死孙青霞。——他原早就知道,如果跟前这人真的是孙青霞,可不易斗,决没那么容易将之放倒。

是以,他攻出这一枪之前,早已想好了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的应变法。

他总共想好了十招,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绝!

但他就算能想到孙青霞及时避得了,也想不到他会立即反攻。

“剑花”当头而开。

余华月空然用手一拳打在自己的鼻梁上。

“格”的一声,他的鼻梁发出了仿似折断的声响。

——这个要害关头,这人打断自己的鼻子干什么?

鼻梁断了,会疼。

但看余华月的模样,痛的绝对不会是他,而是他的敌人。

他的鼻子就像一个机关。

一个枢纽。

——那就是说,往那儿一按,某种机关就会即时发动。

对余华月的敌人而言,这通常就是他们丧命。丧生的时刻。

因为余华月这往自己鼻上擂一拳,竟把他原镶嵌在耳上、颔下、唇上、眼上的竹签,一股脑儿一蓬银斜雨似的全迸喷出来。

全激射向孙青霞。

六、我已认输

这一下遽变,令在旁观战的大胃、言尖、龙舌兰等,莫不为之大惊失色:

大家都知道余华月脸上嵌着银晃晃的竹签。

这是一个事实。

大家也都只以为这只是“小妖怪”镶置的饰物——正如一些保持了远古风俗的民族一样,喜把金银珠宝,乃至避邪助威的“饰品”(甚至是人骨、骷髅)在脸上、脖上、身上佩挂似的。

没想到,这绝非饰物,而是暗器。

而且是极其厉害的暗器。

一发不可收拾。

“小妖怪”余华月就是这个样子,他不怕丑、也不怕难看,更不怕难堪,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要为了存身、活命、夺得胜利、成功。

所以他成功了。

他成功的暗算着了孙青霞。

孙青霞在叫一声,全身一躬,仰天倒下。

“流氓军”的人,顿时齐喝了一声轰天彩来。

——他们都跟随这“余三当家”出征打仗多次、久矣,自然心里清楚他的杀手锏,他们内心也早就期待三当家的能使杀手把那态度嚣张的家伙干掉!

果然得手!

余华月一向是待人态度越是谦逊,下手就越重、越是厉害、毒辣。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要害一个人,就得对他友善;若是待对方不够友善,那就是对敌状态了,那又如何成功的害得好对方?

因此,他常常得到成功。

正如这一次,他也取得了胜利。

孙青霞倒下了。

——他的“飞签一杀”自是支支淬毒。

由于余华月姓“余”,武林中有一个著名的帮派“飞斧队”,队员大多是“余”姓高手,组合而成的,余华月一度加入成为其中一员,在七次战役中夺过功,两次使用过这“夺命飞签”。

但他却受到“飞斧队”副队长“飞斧神幢”余铭铃的责难。

“你怎么在暗哭上淬此厉毒?”

“既然用暗器对付人,那就是旨在杀人了——既要杀人,何不淬毒?”

“就算淬毒,也不必动用这种‘拉柴’之毒。”

“这毒只是够毒,也没啥不好?”

“还说没什么不好!这毒只要沾了,不死的人也得要变成半身不遂,或双手、双脚、四脚都不受人的控制,这样对一个武林高手而言,形同废人,未免残忍!”

“毒药本是残忍的。毒死的最好,毒不死的,至多,我加一枪戳死算了。”

“可是……我们‘飞斧队’的暗器是从不淬毒的。”

“你们用的是斧——我用的才是暗器。”

“你!——你不配用斧!”

终于,余铭铃不知激于义愤,还是实在瞧不顺眼这个心狠手辣而又离经叛道、自私自利但又有过人之能的同宗,到底还是逼余华月退出了“飞斧队”。

这使得余华月到头来还是加入了“流氓军”。

他的方式依然不改。

风格依旧。

他的“飞签一杀”依佯淬毒。

——淬的依然是“拉柴”之毒。

一种专门破坏人的脑神经中枢,使人的心、肌、神智全遭彻底破坏的毒。

恶毒的毒!

好毒!

至少,这毒已毒倒了孙青霞!

问题是,就算余华月的竹签没淬毒,孙青霞也一样不会好过。

因为他已着了余华月的“飞签”——小妖怪发射竹签的方式和手法是直接而了当,竹签自他脸上什么部位射出米,就射打向敌人的同样部位去:

没有比这更直截。

没有比这更具杀伤力。

孙青霞既着了,就一定倒。

余华月一招得手,心中得意,但却丝毫不大意。

他将十字枪一绰,神龙担水式,左右逢源格,左手勒马点兵诀,马上聚神留意。

孙青霞的同党有没有趁此攻来?是不是要乘此迎救他?有没有什么动静——他不想这头跑了个孙青霞,那头则反而受其他敌手所趁。

没有。

没有动静。

许是因为孙青霞明明已占了优势,但却遽变猝然,为他所击倒,言尖、龙舌兰等一时还接受不过来,而不及有所行动。

余华月觉得自己很应该在这场合说一些话,把场面镇下去再说:

“我奉劝大家别打了,这姓孙的是自找——”

话在说。

未说完。

话未说完剑光起。

剑光寒。

如雪。

剑光锋利得雪亮,又雪亮得锋利的剑,已指着他的咽喉。

他先看见剑光。

然后才看到剑:

剑尖。

那时剑尖已抵在他的咽喉上了。

——就真的只轻轻的、带点微痒的点触在他特别突露出来的喉核上。

之后他才看到人。

高、瘦、雪衣

唇薄如剑。眉直如剑;目亮如剑。英挺如剑。整个人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好一个剑手和他的剑:孙青霞。

余华月只咽了一口唾液,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吞下唾液的过程里还曾滑过孙育霞手里的剑锋上。

——那把剑虽还未刺入他的身体,但仿佛已切割人他的灵魂里,甚至亦跟他的元神混为一体。

这感觉太可怕。

但余华月依然在说话。

他依然能把话说下去——尽管那已不一定就是他原来想说的话:

“——孙大侠找上我的麻烦,那是我的荣幸、所以明知是不自量力,为了要给叫天王和大当家作个交代;只好自取其辱也得要硬着头皮受孙大侠赐教、饶命了。我现在就已经认输了。”

孙青霞没有表情。

“你不是还有法宝没使出来的么?”

“是,”

然后余华月突然做了一件事。

他这件事是既没动手、也没动脚、甚至全身不动——

事实上,只要他一动,孙青霞的剑尖只要往前一送,便可以轻易要了他的命。

他不动,但他的脸却动了。

动的是他的额。

不,其实是他额前的那粒“咸蛋”。

——那颗“咸蛋”好像完全受脸肌控制,就像眩眼.张口、呼息等五官一样。忽然又“裂”了开来。

乍见时,在那“咸蛋”里边飞出的好像是一时“蝴蝶”,后来,再飞出来的似是一双“鸳鸯”:这一次,飞出来的却又是什么?

没有。

在那看来似是瓷器打造的又像有磁性的“蛋形物体”上,开了一开。但没有,没有任何事物自那里飞出米。

可是孙青霞立即好像见了鬼一样,整个人倏然后翻,窜了开去。

他匆忙得连剑势往前一扎就可以要了余华月的命——他也没能顾及。

的确是没有东西自那灰白的蛋形物体内飞出业,要换作别人,稍掉以轻心,早就横死当堂。

但余华月对上的是孙青霞。

孙青霞这一刹间已判定:

一,是没有暗器自“蛋”里打出来。

二,但却有比暗器更可怕的东西自“蛋”里射出来。

三,那是气体。

——毒气!

什么毒气?

孙青霞一时也还是摸不着、弄不清楚,只知道它只是一小口的气,无色无味,也无形无状,但一旦看了,或嗅了一小小口,立即就无命无救。

所以他立即翻了出去。

他才向后弹出,后面却已多了一人。

不。

多了一柄枪。

这个人就在这一刹间持冲杀了过来!

由于他的冲势是那么勇、那么猛,他的枪势是那么锐、那么盛,以致他的人和枪已几乎合成一体了,分不出枪和人。

他的“黑煞枪”已扎了出去——

向着孙青霞的背后!

他虽在第一次动手时已伤在孙青霞的剑下,但他仍没有气馁,他还要等着呼应余华月,前后夹击。

而今他等着了。

他立即出击。

义无返顾!

他一枪扎向孙青霞,孙青霞忽然仰身出剑!

快!

枪快!

突击更快!

——这是程巢皮的狙击!

险!

剑险!

躲避更险!

——那是孙青霞的反击。

孙青霞猛然向后大仰身,程巢皮这一枪已刺了个空。

这刹间,程巢皮有两上变招可以马上作出反应的。

一,追击。

既是一枪刺空,即变招一枪刺落。

二,退守。

既然一枪不着,马上退身移守。

但他什么都来不及应变。

因为他一枪刺空之瞬刹间,孙青霞仰身出剑。一剑已低着他的下颔。

他只觉震愕。

——世上竟有那么快的应变!

以及那么快的剑!

他也觉寒粟。

寒意自剑尖一直寒到他的咽喉,又从他喉头一直寒入他的心底里,且从心上一直寒落他的脚底。

剑意大寒。

剑光太夺目:

这使得程巢皮一时间竟错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中剑死了。

可是没有。

孙青霞这一剑凝住不发。

他没有杀他。

七、紫马黑枪

他虽然没有下手杀他,但在这胸门大开的刹那,正是绝世良机,余华月又怎会放过?

他刚才也给孙青霞用剑尖抵过下颔。

孙青霞也没有杀他。

——只要孙青霞的剑一离开他的要害,他就立即反击:

一点也不留余地。

绝不留情。

——尽管现在孙青霞的剑尖也顶在他的结拜兄弟的喉但他不管。

那不关他的事。

就算程巢皮是因为救他而遇险,但他还是绝不放弃杀死这叫天王恨之入骨早已下令诛杀的对象。

——必要时,纵然牺牲个程老五也不算是啥!

这同一时间,向孙青霞发动攻袭的,还不只是余华月。

还有“刀笑剑哭”吴中奇。

以及那名哭诉在黑店中伏的“老头儿”。

剑光只一刹。

惊雷响千秋。

铁肩担正义。

妙手著文章。

这儿说的能担正义原铁肩膀,只怕得要像是名捕铁手这种人,才有如此足够的分量,胆敢挑起武林的公义和正义,与邪恶势力放明对看干。

份量不是重量,不是买猪肉几斤肥几瘦几斤五花腩就可以衡量得出来。

至于妙手著文章,的确,真正的好文章决不是雕琢、修饰、造作同来的,常常是妙手偶得之,却成传世,惊世之作。

武功也一样。

剑法亦如是。

孙青霞现在就是这样。

余华月全力反扑。

他的十字枪发出了惊人的怒吼:

余华月的人很瘦小,枪却是既沉又重,这还不打紧,没有人会想到他的枪一经荡决,竟会带动了一种极强烈极巨大的旋风、罡气,他一枪扎出,就等于是枪尖、枪杆、枪口、枪柄乃至所带动的罡风、旋锋,全成了灭绝敌人的攻击。

他的人虽瘦、虽小,但适成的破坏力极大,所制造的旋风也极巨大的可怕。

巨大的可怕。

而且不可思议。

这时才显出他的实力。

他真正的实力。

也显示他刚才实未尽全力。

他保留了实力。

他刚才未尽全力是因为他还未到全力一搏的关头。

他要敌手不知道他的实力。

——敌人对他了解愈少,他就越有机可趁。

——敌人若是轻视他,对他而言就越有利。

他希望人瞧不起他。

他故意让人没把他瞧上眼。

他常表现得很谦让、很惶恐、甚至故意显得很无能。

惟有在敌人以为他弱小、不起眼的时候,才会疏忽。

敌人一疏忽,他就可以制胜。

甚至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他现在就认为时机已至。

他一面利用程巢皮吸住孙青霞的注意力,一面向他的两名手下发出了决杀令和攻击令:

所以“刀笑剑哭”吴中奇马上动了手。

那名“老人”也立刻出手。

这“老人”其实不老:他只是样子长得老,他现在才四十五岁。他才二十五岁的时候,人已多说他样貌“慈祥”了,到了三十岁,年轻人见到他,多叫他做“公公”。

不过他的心可一点也不老。

他光是抢回来的女人当他的老婆、妾侍、押寨夫人的,就有十六个之多。

他的外号就叫“杀千刀”。

——太多人恨他了,所以就称之为“杀千刀”。

——然而他也不怕人恨,愈多人恨他,他就愈高兴,且愈觉得有成就感,所以他也喜欢人称之为“杀千刀”。

何况他真的用刀。

他是用刀好手。

他对付他的敌人,有时真不惜杀人千刀、宰人千次。

他狠。

他出手狠。

心也狠。

如今出手更狠更辣。

主要是因为:他知道既然余老三下令了。他就得全力以赴。

因为他心知肚明:

三当家是个不好惹的人。

——甚至比大当家更不好惹。

晒来“流氓军”就是只有五名当家,他是第三当家,吴中奇是第七当家,连同八、九家,其实都是余华月力荐上去的。

——在“流氓军”内,对余华月忠心、效忠的人才有立足之地,要不然,就算有大当家力保也不见得就可以安枕无忧平安到永久。

所以他若要保住地位,或想扶摇直上,就得在这余三哥面前有表现。

他要邀动。

他可不能让吴老六独得大功。

他绝不落后。

不执输。

他是“杀千刀”。

——“杀千刀”辛不老!

余华月是保留了实力。

不过保持实力的当然不只是他一人。

孙青霞也保持了实力。

实力,是要到真正重要关头才展现的。

未到要害关头,对方让你知道的,不一定是他的实力:看来财雄势大的,在真正交锋时,往往不堪一击;看来荏弱低能的,到最后关头,往往能出示强大的力量来。

不是人人都有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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