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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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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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清早就跟人走了,如果侯文彬有心要劫持她,根本不用这么早约她出来。因为当时小飞机没有来,这几个小时凭他一个人劫持一个女人并不容易,而且很容易惹人怀疑。更何况培训官也说了,他有去参加培训。这只能说明一点,他清早将阮筝带离房间后,一定直接将她骗到了某处秘密的地点。那地方相当隐秘,轻易不会让人发现。而阮筝没有具体的工作,她失踪几个小时也不会有人找她,等到自己回来后发现时,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徐天颂目前并不关心这个侯文彬的下落,他只想知道阮筝在哪里。尽管心里焦急如焚,但他面上依旧冷静而自持。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凝神思索。假设他是侯文彬,他会将人藏在哪里?这么一个占地不大的小岛并不适合藏一个人,但在这个岛的周围零星分布着二十多个小岛,似乎哪一个都可以成为绝佳的藏人地点。

徐天颂猛地抬头,微眯着一双眼睛快步走出了阮筝的房间。他边走边打开对讲机,冲对面的人吩咐道:“马上替我准备一艘快艇,加满油。”

他走出宿舍大楼时下意识地抬头看天空。天边已有大块的乌云在向此处逼近,风吹在脸上的力道也大了许多。他又低头去看表,此刻已快近四点,离风暴到来的时间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阮筝,并且将她安全地带回来。

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夜幕渐渐降临,海浪被狂风裹挟着,拼命向海岸边涌来。

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就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开,飓风的轰隆声犹如野兽的嘶吼,由远及近一声声地冲进阮筝的耳朵里。

她整个人缩在丛林边的一个小山洞里,冷得直打颤儿。从中午被小侯骗来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从最初的艳阳高照到后来的夕阳西下,再在现在的狂风大作,短短几个小时里,阮筝经历了几种天气变化,就像她一路的心情写照一般,慢慢的越来越灰暗。

初踏上这个岛的时候,她以为是徐天颂找她过来,想要谈求婚的事情。但小侯走后没多久,她就发现事情不大对了。她独自一人在岛上走了很久,沿着海滩一遍又一遍地来回,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徐天颂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大约这样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阮筝终于意识到了一点,这个岛上除了她根本没有其他人,她被人骗来了一个荒岛,而在这里除了无边的恐惧和孤单外,什么也没有。

明白这一点后阮筝的心开始慌起来了。一个没有食物没有淡水甚至来遮蔽物都没有的小岛,困在这上面会有什么下场,阮筝心里很清楚。这就像温水煮青蛙,不会一下子将你杀死,而是让你慢慢地被折磨至死。不管她最后是被饿死还是渴死,死状一定非常凄惨。临死前她或许还会绝望地伤害到自己,最后变成一具风干的尸体,直至成为一堆骇人的白骨。

一想到这里,阮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的恐惧蔓延到无边无际,简直要将她从精神上直接击溃。她曾设想过无数种死法,像是被徐天颂一枪打死,或是像父母那样从楼上摔下去跌死,甚至她还幻想过自己是弟弟阮笙,被熊熊大火包围着,饱受烈火侵袭的痛苦而死。

可无论她想的哪一种死法,都不如如今这样的更令她感到绝望与无助。那些死法再血腥再恐怖,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和她现在饱受的煎熬完全不一样。她就像一个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只等着执行官来找她。那种知道自己即将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哪怕再强大的人都无法承受。

阮筝被这种失落的情绪折磨了整整一个小时,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与低落之后,她身体里求生的本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像每一个渴望生存的人一样,她又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去死,即使情况再对她不利,她也希望能寻找到一条出路,至少要搏上一搏。

她知道今天徐天颂会回来,如果他回来一定会找自己。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应该能找到她房里收拾好的行李。那些行李表明了她即将离开,但绝对还没有离开。一个人不会不带行李就走,特别是在已经收拾好的情况下。

如果他更聪明一些,他应该能猜到自己此刻正遇上了大麻烦。只要他对她还存有一点感情,就一定不会扔下她不管。三天前他刚向自己求过婚,相信他的感情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消散。

一想到徐天颂很有可能会来找自己,阮筝的心里顿时升起了生的希望。她开始平复情绪,努力想在岛上寻找一些食物和水。虽然这里四面临海,但丛林里可能会有一小片淡水。灌木丛和树林里也许能找到浆果。她需要尽可能地补充能量,好让自己撑得时间长一些。只要徐天颂有找她的心,他就一定可以找到她。差别只在于时间的快慢而已。

阮筝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地撑到他找到自己的那一刻,她是如此地渴望活下去,哪怕这个世界父母弟弟都已经不在了,她依旧有着强烈的求生欲。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不愿意轻易死去,从前那些自怜自艾轻生求死的念头,都不过是情绪低落时的杂念罢了。当生死真正摆到她面前时,她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于是接下来的时候,她一直绕着丛林的边缘寻找食物和水。她依旧不敢往丛林深处而去,她对这个岛一点儿不熟悉,万一里面有猛兽怎么办?虽然孤岛上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万一里面有深坑,跌下去也会有大麻烦。

当阳光渐渐褪去,海面上开始起风时,阮筝终于累得走不动了。她只勉强找到了几个酸涩的果子,揣在怀里后她躲进了偶然发现的一个小山洞里。那山洞非常小,只能勉强让她挤进去,还得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凭着一点小小的常识,阮筝感觉到风暴即将来临。她刚刚平息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起伏起来。如果真的有飓风的话,这么一个小岛很有可能会被掀起的海浪完全淹没。而她也极有可能被直接卷进海里,成了某条大鱼的食物。

她努力地将身体缩进那小小的山洞里,心里不住地祈祷着,祈祷上苍开恩,祈祷神明显灵,向一切都能想到的神灵祈祷,希望自己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她整个人蜷缩在洞里,膝盖顶在下巴处,双手紧紧地抱着两条小腿,眼睛死死地闭着,一刻也不敢睁开。她害怕睁开时会看到令人绝望的景象,海水像巨兽一般向她扑来,直接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身上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都变得微弱起来,唯独一双耳朵变得极其灵敏。那些平日里听上去很温和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格外激烈起来。海风呼啸而来,像是地震时大地震动发出的声音。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犹如电闪雷鸣般的狂吼,每一下都深深地刺激着她可怜的神经。

她觉得自己在自然面前越来越渺小,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种惊天动地喧闹中,阮筝觉得自己的听觉都出现了问题。她似乎产生了幻听的感觉,在这么强烈的刺激下,她竟隐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从远处传来,穿透了狂风与巨浪,直直地扎进她的耳朵里。那是徐天颂的声音,正在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那一声又一声的叫喊,将阮筝原本落到谷底的心情又重新托了起来。

就像是即将溺毙的人眼前出现了一根浮木,阮筝几乎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它。她一下子从洞里钻了出来,没吃完的浆果从身上滚落下来,被她不小心踩了个稀巴烂。尽管风依旧大浪依旧猛,阮筝却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海边。她边跑边冲风里大喊徐天颂的名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感觉似乎连肺里的空气都一并挤了出来。

岛上正在下雨,或许还夹杂着海浪,将阮筝整个人淋了个透湿。雨水落在她的眼睛里,将她的视线遮挡得一片模糊。朦胧中她看到一个身影快速向她跑来,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阮筝就是知道,那一定是徐天颂。这一刻她心里一下子升起一股沸腾的情绪,明明身上冰冷潮湿,整个胸膛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她纠结了几个小时的不安终于落了下来,就像是有人终于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水里一下子拉了出来。那种欣喜那种激动,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她从没像这一刻那样清晰地看清自己的心,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彻底地看上了这个男人。这个自大狂妄聪明绝顶妖艳无双的男人。他曾伤她至深,可又为她做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在这样一个风暴大作的雨夜,他竟独自一人找到了岛上来,只是为了她一人。

这一刻阮筝知道自己被他感动了。不止是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更因为她完全看清了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意。如果不爱她,他不会做这样疯狂的举动。在这种恶劣天气下,独自驾驶快艇在海上行驶,这简直就是拿命在赌。阮筝一下子觉得眼睛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是欣喜的,也是感动的。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她的脸,让她可以尽情地流泪而不被人发觉。

她就这么定定地顿住脚步,眼看着徐天颂由远及近向她冲来。他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股浪,直接而不留情面地冲到她的面前,然后将她整个人紧紧地裹了进去。

当阮筝的身体完全撞进徐天颂的怀里时,两个人似乎同时松了口气。阮筝最后的一点不安都化为了乌有,她现在整个人完全平静了下来,任凭外面风浪再大,只要贴着徐天颂起伏的胸腔,她就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样的感觉。哪怕身处险境,但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变得无所畏惧。

她伸出双手环住了徐天颂的腰际,刚想开口说几句心里话,却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似乎晃了一下。徐天颂抱着她的双手意外地松开了,一只手紧紧地扯着她的衣服,随即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他的脸颊贴在阮筝的腿上,喉咙里流出一声轻而沉闷的呻吟,像是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阮筝一下子想起了李默的话,不由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既是情人节又是元宵节,写个小剧场送给大家。真事儿,就前几天发生在我们家的事儿。不过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孩子爸爸,而是妈妈我。

小小徐一岁多的时候,开始自己睡小床。小床就放在阮筝他们房间里,跟大床贴得很近。

某天晚上老徐起来“方便”的时候,看到小小徐踢了被子,于是父爱一萌发,就去给他盖被子。

盖完被子老徐想摸摸儿子的头,于是从床头摸,摸了个空。他想熊孩子大概睡到半夜翻过身来了,头尾调了个个儿。于是他把被子往床头方向拉了拉,又去床尾摸脑袋。

很可惜,这次他又摸了个空。

原本颇有几分睡意的老徐一下子醒了,自言自语道:“头呢?”

阮筝本来睡得正香,被他这么一系列动静吵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睁眼抱怨道:“你大半夜干嘛呢?”

〃找头呢。“老徐依旧在黑暗中乱摸,”儿子头不见了。“

 老徐边说边乱摸。最后终于在床头的枕头下面找到了小小徐的脑袋。小朋友搂着枕头睡得正香,全然不知刚才发生的惊悚一幕。 
 
、初夜

阮筝腿一软;也跟着徐天颂一起跪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了,不远处的海浪已发出震天的响声;浪头被掀起十多米高,又重重地砸在沙滩上,激起的水花冲得阮筝他们两个浑身湿透。

阮筝已经不太看得清眼前的人和景了;她只是下意识地去摸徐天颂的脸,尽量把他的头抬起来,然后伸手轻拍他的脸颊:“爸爸;爸爸!你怎么样;醒醒;你给我醒醒。”

“醒着呢。”徐天颂虚弱又无奈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别叫我爸爸,别忘了;你跟阿琛已经解除婚约了。”

“我要不这么叫你,你怎么可能会醒。这是刺激你最好的办法。”阮筝一面说一面努力从沙石地上站起来,又去扯徐天颂的手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一会儿浪来了,会把我们都卷进海里去的。”

徐天颂依旧跪在那里,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两只湿透的手紧紧地抓着阮筝的身体,一个用力人便站了起来。他站得很费劲儿,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点,随时都要倒下一样。阮筝赶紧伸手扶他,嘴里焦急得嘀咕着:“到底是怎么了,你是累着了吗?”

徐天颂半靠在阮筝身上,抓着她的一只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放:“摸摸,烫不烫?”

这一摸把阮筝吓了一跳。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察觉到,隔着冰冷的衣服也摸不到对方的体温。现在她终于明白徐天颂为什么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他的身体烫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阮筝觉得他甚至比上一次从泳池里把自己捞出来时还要烫,单凭手上的感觉,她就觉得徐天颂现在的体温一定超四十了,可能都有四十二三度了。

这么冷的夜晚,这么大的风浪,这么荒凉的小岛,单凭她一个人怎么照顾一个病人,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休身养性的病人。

阮筝一下子有些慌了,扶着对方的身体开始发颤,几乎站立不住。徐天颂尽管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但还是强撑着自己不要晕过去。他把头支在阮筝肩膀上,用仅有的一点力气道:“往里走,林子里应该会有一座木屋。”

“木屋?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这里每一个岛我都买下来了,所有未开发的岛都一样,都有一座木屋,供工作人员上来时暂时居住。你扶着我往里走,我们要快一些,我还没娶老婆,不想这么快就去海里喂鱼。”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阮筝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心情确实轻松了一些。她回头望望身后汹涌的浪头,没敢再犹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扶着徐天颂一步步向森林中挪去。

两个人大约往里走了两百米,总算在一片树丛中看到了一座木屋的身影。那屋子不大,修得倒还算结实,一根根直径至少有三十厘米的圆木柱叠加在一起,使整座屋子看起来显得厚重而稳固。

阮筝一看到这屋子就松了口气,脚下似乎也更有力量了。她几乎是半抱着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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