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权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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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权保持沉默-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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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又更了一千字左右~~~

VIP最新章节 43章

警员已经带着医生冲过来;我被放在一个担架床上。

谢宇楠亲了口孩子哄了几句,把孩子放到岳川手里;跌跌撞撞地走到我旁边。

接近我的时候;她的脚步下意识地畏缩起来,目光凝视着我已经很明显突出的肚子;怯怯地抓住我的手。

“你还好吗?”

我吃力地翘起嘴角。

她眼圈倏然又红了,握紧了我的手;用大学时的称呼叫我:“小心眼;我生了个儿子,你生个女儿吧。”

好像忽然又回到曾经简单纯美的时光;宿舍楼窗前的大榆树刷刷地翻着没有调子的乐谱;水咕咕冒着滚烫的气泡,馄饨香了;氤氲的热气里,我们彼此的面目都是模糊而无心的快乐。

“我也这么想。”我真心地向往。

她迟疑了一下,手心里有微微的颤抖:“郁安承……你真的爱他吗?”

她可能并不知道刚刚我已经听到岳川的话,也拿不准要不要和我说出实情,眼神变得犹疑而茫然。

我心上像是又被猛然箍紧了一道,血流都被瞬间阻绝,手脚都是发冷僵硬的。

只有小腹部,无法剥离的一团小小温热,紧紧地贴住我的血脉。

我把手抱住肚子,就像要用尽一切来护住那点暖意。

那是郁安承给我的所有点点滴滴,慢慢聚结成的,护住我生命的暖意。

我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还能那么明朗而平静:“宇楠,我想我和你一样,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回头了。”

孩子急着要谢宇楠去喂奶,她的母亲匆匆把她带了过去,医生给我做了一些紧急的检测,并且提出要送我去医院作进一步检查。

我只是无力,无力得像是被塌陷的泥石流埋到了胸口,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舒服。

孩子在肚子里动了一下,不知是小脚还是小拳头,力气比以前又大了很多。

我借着孩子那点力气从担架上站了起来:“我没事,送我回家就可以了。”

我出来很久,也不想让郁家人知道今天的的事。

医生好像还在提什么建议,警员大概在帮我安排车子,我耳边不时响起刺啦刺啦对讲机的声音,其他的声响,好像都被裹进了一团混沌之中。

木木地被一个女警员扶到楼底下,一辆车子已经打开了车门等着我,车旁站着神情还难掩憔悴的岳川。

我情绪总算有了点波动:“你?”

岳川迎了上来:“宇楠说,一定要我把你好好护送到家。”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全神贯注地开车。

车子驶入通向郁家大宅的林荫道,两侧的林木高耸,庞大的树冠在空中交汇,憧憧树影将太阳遮了起来,仿佛一个巨大密集的网。

从树影里渗进来的阳光映着我手机上的名字:“安承。”

我的手指一遍一遍抚过那个名字,每抚过一次,那道网,就像是又向我收紧了些。

我快要喘不过气,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打开短信输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言片语,根本不能理清我现在满脑子纠缠的千丝万缕。

手下重重一按,我第一次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很长时间呆板机械的“嘟——”声,我的手在打颤。

明明知道什么都不会听到,我却突然生出一种想要躲避的恐惧。

正想把电话掐掉,“嘟”声却停止了,听筒里竟然变成接通后的轻微杂音,仿佛呼吸,或者是风声。

我一下子哽咽:“安承,你在哪里,我有好多事情想和你说,你能不能告诉我……”

沉默,还是永远的沉默。

那一边,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全部的疑问,这一刻,也不会有任何回答。

甚至,哪怕只是一句疑惑的询问,或是关切的抚慰,都不可能得到。

我觉得从未有过的焦躁,而且灰心,掐掉电话把它扔到一旁。

但是短信声立刻响起来:“怎么了?孩子他妈?”

我一抓起手机眼泪就下来了,全部的情绪都变成委屈,已经忘了委屈从何而起,却就是认定,只有向他一个人倾诉才可以好受些。

我飞速地打字:“想见你,想抱着你,想和你说话,想……”

手下蓦然顿住,虽然怀孕后情绪一直不稳定,可是这样对郁安承进行突然袭击,实在太过反常。

茫然到已经有点迟钝,但是在自己理清头绪之前,我不能带给他太多的疑惑和不安。

更不能让郁家人察觉到什么。

指头的速度稳了下来,前面的字迹全部被刷掉:“没什么,不当心按着通话键了。”

他回过来一个笑脸:“想我了?”

我没有迟疑:“嗯,非常非常。”

他没有回应,但是隔了一会儿,佟助理的电话拨了过来:“辛小姐,听说您出去探病,要不要派司机去接您?”

我马上回答:“不用,我已经快要到家。”

“那就好。”他继续用非常平静的声音:“明天给您安排了一次尿糖检测,您看早上九点钟来接您可以吗?”

脑子是乱的,我一时记不得上次检查是几号,只觉得隔得并不太久:“怎么又要检查?”

他不以为怪:“定期检测,很正常啊。”

我摇摇唇,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安承会来吗?”

佟助理接得很快:“当然会来。”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已经到了,恍惚一看才发现岳川把车停在了一个花圃边。

他拿出一支烟,刚含进嘴里,马上意识到什么似的放了回去,手在烟盒上弹了两下,有些迟疑地开口:“辛妍——”

我觉得心里好像一锅开水在接近沸点,可是开口的声音却冷静到没有温度:“不管怎么说,宇楠没有对不起你,好好待她吧。”

岳川似乎没有听见,回过头来看着我的脸色又叫了一声:“辛妍——”

我打断他:“我也算有孩子的人,虽然还没出生,但是我很明白,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有多重要,别给孩子和自己留遗憾。”

岳川沉吟着低头,手里的烟盒被下意识地捏成紧紧的一团,烟丝簌簌地散落在皮座椅上。

他使劲把头抬起来:“辛妍,其实,看了我爸的信以后,我就下决心撤回离婚协议了,可是没想到会有今天的事……还好,还要多谢你。”

我摇头:“那时候谢宇楠带给我的韭菜馄饨,我还没有谢过她。”

岳川的眼神更加担忧:“辛妍,其实有时候,你实在太过善良……”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心里的那壶开水终于滚沸地溢了出来,一点点溅落在胸腔,无法躲避的灼痛,滋滋作响。

但脑海中,沉浮游弋的,却都是郁安承给我的,悄无声息却切入肌骨的疼爱。

他永远只是沉默,我却在他的沉默里,从一滩淤泥里挣扎着透出气来,攀着他的双手,一步一步触摸到了云端。

我不想让自己就那么掉下来,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岳川,曾经,我只记得这个世界的黑暗,可是现在,我想记着这世界对我的好。”

岳川焦灼地看着我,喉结急促地动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辛妍,好好保重,你自己,还有孩子。”

新更——————————————————————————————

车子在郁家大宅前停下,岳川跳下车帮我打开车门。

跨出车子整个人还是又晕又软,我脚下一个不稳,岳川用最快的速度扶住我。

我不得不借他的肩膀靠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抬起头:“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他仍然不放心:“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站直了,很清楚地告诉他:“没事,回去吧,需要你的人,不是我。”

他的手垂了下来,声音低沉:“辛妍,对于最近发生的一切,我只能说一句:抱歉。”

“该说抱歉的不是你!”

我直觉地打断他,下意识地捧住肚子上刚刚被弹弄过的地方,只觉得抱歉而无力:“岳川,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是现在,我们都被人深深爱着,而且都有了孩子,就当是,全新的开始吧,好不好?”

他似乎还在揣摩着什么,但是只问了一句:“辛妍,你现在,是幸福的对吗?”

是的,自从遇到郁安承,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幸福。

可是我点头的时候,却不能克制地羞愧,仿佛那幸福是从别处盘剥而来的:“是的,岳川,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更不用觉得抱歉,”岳川好像终于放下一颗心来,大跨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的一瞬又回头,“辛妍,我想,命运对我们,总算还不是太残忍。”

他挥手向我道别,车子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我转过头,郁氏大宅轩敞的双扇大门让我觉得凛冽而陌生。

这里的风光无限,我从来不曾向往或者贪恋,让我沉迷缱绻其中的,只不过是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拒我以千里之外,但是,却又在我最狼狈羞耻的时候,用宽厚温暖的怀抱,把我从心底的幽囚里解脱出来,并且,将我的人生一步一步,带入天堂般的安恬静美。

他从来不会给我华丽的语言,可是他的沉默,却让我感到世上最妥帖的呵护与庇佑。

我不想去怀疑去追究,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失去对郁安承的依赖,那么我将失去的,是整个的世界。

脚下有点打飘,我踟蹰一下,提起一口气跨进门去。

“这个时候还背着安承哥哥和别的男人幽会,你这个女人,就这么缺不了男人?”

如果不是语气里熟悉的尖刻和不屑,我几乎已经把她忘记了。

惠恬儿。

她戒毒完成后不久,被她的母亲良心发现接到国外去住了几个月,开学以后她直接被送到学校,回郁家大宅来好像倒是第一次。

同她向来没有什么好理论的,我头都没回,径自往里走。

正文 44章

她的声音从后面跟了过来;冷冷的讥诮,像是刀刃磨在冰冷的石头上:

“怎么;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那倒也是;总有一天;安承哥哥会认清你的真面目;这个门,你迟早是要被扫出去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动在加快;连着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像在不安地骚动,拼命做了几个深呼吸,我才翘起嘴角回过头去:

“惠恬儿;不愿意承认和面对现实;其实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别折磨自己了。”

她冷哼:“什么是现实?你凭什么认为你自己看到的就是现实?你以为安承哥哥爱的;真的就是你?”

我实在无心啰嗦:“惠恬儿,不要再拿我根本不屑去想的问题来问我,我和安承,都没有必要对你作任何交代!”

“那么对你呢?安承哥哥,是不是已经把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了?”

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本速写本:“安承哥哥有随手涂涂画画的习惯,这个你知道吧?我这次回法国我妈哪儿,发现了这个——”

她把那本已经很旧的速写本刷拉刷拉扬了几下,依稀可以看到画页上女子的素描轮廓。

我一怔,脑中忽然晃出画室里那几幅被掩藏在最里面的人像画,眉心上那颗清晰的美人痣,像是一颗钉子蓦地钉到我心上。

不觉就盯着那些翻动的画页多看了几页。

惠甜儿又快速地将本子合了起来,眼里有几分得意:

“这是以前安承哥哥去法国学习酿酒,在我妈那里度假的时候画的,或者,你有兴趣看看?”

力气快要用尽,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都在打颤,却硬是没有伸出手去:“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

“没兴趣?是没勇气吧!你肯定不想知道,原来,她是安承哥哥在法国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的呢!”

我脚一软,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幸好阿秀已经迎了出来,小心地搀扶住我:“小夫人,点心烧好了,您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另一个保姆迎向了惠恬儿,殷勤地帮她拿包:“恬儿小姐,您要的衣服都按要求帮您整理好了,您再看看对不对。”

惠恬儿像是一场胜券在握的比赛被突然中断,声音极度不满:“我自己来!”

回到小楼,我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抽空了,连大脑都好像一点一点在被抽干。

但还是勉强把点心都吃完,我的孩子,他跟着我一起受累,我绝对不能让他

再委屈地饿肚子。

像是走了几千几万里路一样的筋疲力尽,但是靠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我可以对惠恬儿说过的所有一切置若罔闻,但是,我不能回避事实,那么生动美好的画,的的确确是出自郁安承之手。

我不想去追究当年岳川的那件事,是因为我怯懦地害怕失去,我想拼命地护住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

更是因为,我不容许自己去怀疑郁安承,他是那么温静善良的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去做那样的事。

我和他的婚姻,明显并非是他强求,而是惠老太太的安排,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我几乎可以认定,完全是惠老太太的一手策划。

斯人已逝,无从追究,而我能和郁安承一起,却是此生最大的幸事。与其陷落在惴惴不安的猜忌里,不如好好地追随陪伴,和他一路走下去。

可是,如果他给我所有的一切,真的不过是为了弥补没能得到另一个人的缺憾,他的每一个熨帖的拥抱,每一个温情款款的手势,每一次悉心的呵护,其实都是对着另一个人……我的冷汗涔涔冒了出来。

有时候,其实惠恬儿说得没有错,我在孤独冷漠的环境里生活得太久,在自尊自怜又自卑自弃的矛盾里苦苦挣扎,长了满身乖戾的尖刺,总是用剑拔弩张的态度随时防备着这个世界,郁安承这样温和闲淡的男子,怎么会只凭图书馆落成典礼上的那一面,就这样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我?

除非……那必定应该是一个真正配得上他的女子,就像她画上的笑容,温婉明媚,与世无争。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胡桃夹子》里那个走进幻境的无知女孩,贪婪地享受着原本并不属于真实世界的快乐,当一切骤然现形,感觉到的并不是失落,而竟然是铺天盖地的恐慌。

越来越强烈的恐慌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慢慢地扼向我的喉咙,我的手发颤地蜷紧,使劲地回想在我恐惧无助的时候,他每一个真切温暖的眼神。

但是他的面目却渐渐模糊,而那个那个长着美人痣,眉目与我几乎完全相同的女子画像,却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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