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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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情花-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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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他不假思索地说。 

“哦……” 

“世间能将探囊取物手练至不着痕迹境界的人,近百年来,唯一……” 

“不必说了。你走得动吗?” 

“需要扶一把。” 

“老夫带你走。” 

老人背起药筐,肩起药锄左手一伸,抓住了他沾满血的腰带,提起便走。 

这是山脚下的一座茅舍,简单朴实毫不起眼,在这一带,像这种小农户为数不少,靠山坡种杂粮为生,谁也不管这些小农户的死活。 

堂屋里堆放着不少药材,老人一进门便说:“老夫替城里济众堂药局采药,日子过得还不错。” 

“老伯放下屠刀,转而采药救人,日子当然好过!” 

怡平一面解衣一面说:“四大用毒宗师之首,居然采药救人,这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事。” 

“等你到了我这种年纪,你就知道往日之非了。” 

老人放下药筐:“到内堂去,老夫先替你上金创药。” 

“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那你……” 

“老伯知道毒僧隐身在这附近吗?”怡平问。 

“毒僧?毒僧百了?” 

“对,就是他,用毒四大宗师中好像排名第二。” 

“老夫十余年不过问江湖事了。” 

“小可中了毒僧封经对时丹的毒,妄用真力,所以落得这般模样。身上的竹枝抽打伤,算不了什么。” 

“你想向老夫要解药?” 

“老伯是四大用毒宗师之首,应该有解药。” 

“你错了。” 

采药老人坐下说,老眉深锁:“天下间,毒物千奇百怪种类繁多,连药中的甘草也可致人死命,毒性各有不同,一个人穷一生精力,所知依然有限得很。四大用毒宗师中,每个人研究的途径皆各异其趣,彼此皆学有专精。以老夫来说,精于腐蚀内腑之毒,对方如不吸入或吞入,即难发生作用,在井水中下毒,毒死千儿八百轻而易举。毒僧之毒,以慢性为主,这就是他藉以敲诈勒索天下大户的法宝,他的毒恰好配合他的身份。而我……” 

“老伯是说,封经对时丹老伯无能为力?”怡平失望地问。 

“有多久了?”老人问。 

“快九个时辰了。” 

“老夫只能替你多延两个时辰,而且可令毒性暂时封不住经脉。期限之前你如果得不到他的独门解药,就得自己去找地方挖墓穴准备躺下去。”老人苦笑着说。 

“那就够了。两个时辰,可办不少事呢,小可先行致谢……” 

“先不必谢我。你看出老夫使用采囊取物手,本来老夫想杀你灭口的。” 

“老伯……” 

“你不会透露老夫的身份吧?” 

“小可宁可死,也不会泄露任何人的隐私。”怡平郑重地说。 

“看你把那两个忘恩负义男女打发走的情形看来,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进内堂去吧,老夫替你用药。” 

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茅屋前,换穿的破旧灰袍显得有点臃肿,因为里面缠满了伤巾,青肿的脸部敷上一层青褐色的药膏,已完全掩盖了他的本来面目。 

可告慰的是:脸上的青肿正以惊人的速度消退,老人的治伤药物真有神效,救人的药大概并不比害人的毒药差。 

他抬头看看近午的日色,口中喃喃自语:“我得先找到纯纯和沙姑娘,但不知她们是否仍在店中等候?” 

不久,他走上了到南门的小径。距城还有二里左右,这一带浓林蔽天,似乎很少看到人迹。正走间,前面二十步外道路中间,躺着一个青袍人。 

他脚下一紧,走近时吃了一惊。 

并非死了的青袍人令他吃惊,死了的人没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两老道之一,断臂处已没有血流出,大概血已经流尽了。 

令他吃惊的是,死老道完好的左手前,用小石歪歪斜斜地,写了六个字:“疫师班权杀我”。 

我字还欠最后一撇一点,但依然可以看出是我字。 

“原来两老道也看出探囊取物手绝学,难怪胆都快吓破了亡命而逃。这恶道断了一条手臂怎会死?原来是心中有鬼,被吓死的?” 

他一脚将字迹擦掉,心中甚感不安。如果另一个老道不死,四大用毒宗师之首的疫师班权出现此地的消息,必定很快便传扬出去,要不了多久,疫师的隐身处便会被人查出来,那么,疫师岂不误会是他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我得先找到另一个老道。” 

他心中暗叫。 

略一估计,他沿小径向反走。 

死老道是从老人身后偷袭的一个,手是齐肘被捏断的。另一老道的手是被药锄挖断的,手齐肩而折。这是说,手齐肩而折的人伤势要沉重得多,逃命时,必定比手齐肘而折的人慢,很可能仍然留在后面,也许倒毙在途中。 

这一回头,失去了与纯纯会合的机会。 

纯纯与江南妖姬,在前面两里地镇湖桥附近,踩探恶贼们的秘密、希望能找到毒僧的落脚处。 

走了半里地,耳中突然听到急促而轻微的喘息声。 

他警觉地站住了,凝神倾听。 

喘息声消失了,他移至路旁贴树隐身,目光循小径搜索可疑的行迹。 

前面十余步出现了一连串的血滴。血滴皆因吸引附近尘埃而高起内卷,但仍可看到中心点的血光。 

血滴隐没在路口。这是说:血滴的主人隐入路右的树林内。 

他哼了一声,举步向前接近,一面冷冷地说:“无忧散人,你还不出来吗?断了一条手臂,你是死不了的,你这恶道除非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不然你死不了。” 

老道躺在路旁的草丛中,断臂的创口仍在缓缓淌血,肩部已经过包扎,以撕开的腰带勒紧止血,但包扎得并不紧切,所以血仍慢慢地流出。 

他到了老道身旁,老道重新开始痛苦地喘息,整个脸部似乎变了形,痛楚令已泛青灰的肌肉奇怪地扭曲,一双怪眼完全失去神采。 

“你……你是谁……”老道虚脱地问,眼神已无法集中,已呈散光现象。 

“庄怡平,被你们准备搁上竹刀阵的庄怡平。”他平静地说,眼中涌起怜悯的神色。 

看到一个垂死的人,他心中的确觉得怜悯,即使这人是他的生死对头。 

“你……补我—……一刀。”老道绝望地说。 

“为什么?” 

“我……我快要尸解了。” 

“我替你裹伤止血,也许你死不了,尽管你这无恶不作的妖道该死。” 

他一面说,一面上前在老道身旁蹲下,立即开始替老道仔细地包扎断臂创口。 

老道闭上了双目,强忍痛楚深长地呼吸。死对头居然大发慈悲替仇敌裹伤,老道的确被弄糊涂了。 

“你……你为何救……救我……”老道断断续续地问。 

“不为什么。你活着,威胁不了我,你死了,变鬼也无奈我何。我虽然不愿意救你,但我不是草木禽兽,所以非救你这恶道不可。” 

他一面包扎一面说。 

身后微风飒然,阴恻恻的语音传到:“假仁假义,你得死!” 

第一个假字入耳,怡平已向侧滚倒。 

啸风声入耳,一把奇形飞刀以奇速从怡平的胁旁擦过,贯入老道的胸口。 

飞刀是从上面向下射的,没射中怡平,却把快死的老道射中了。 

发射飞刀的人语音一落,人已到了怡平的脚前。 

怡平向侧倒便奋身滚转,面向上右手一扬。 

绿魅以前对怡平所说的话,的确可以代表周夫子那群人的意见,他们已不将怡平列为劲敌,正集中力量,准备对付在岳州神出鬼没的灵怪。 

他们并不知道灵怪是怡平假扮的,知彼的工夫不够。 

不将对方列为劲敌,往往会枉送性命。 

这位青衣人从背后偷袭,根本就没将怡平放在眼下,飞刀发出,人也毫无顾忌地跟进,以为这一飞刀必可命中。 

永远不要轻估敌人,即使这位敌人是毫无足道的五流下三滥,或者一个垂死的人。 

飞刀不但没有命中,反而贯入老道的胸口。 

一道长长青虹从怡平手中飞出,那是撕开了的腰带,原属于老道的,怡平将其撕开替老道裹伤。 

偷袭的青衣人原是周夫子的得力臂膀,武功当然很了得,一时大意轻敌,陷入危局不能自拔。 

布带以可怖的奇速射出,带尾拍一声击中青衣人的眉心。接着,下阴挨了怡平一踹,脚掌无情地踹中命根要害,力道千钧。 

“嗯……” 

青衣人嘎声厉叫,身躯倒飞,砰一声摔倒在两丈外,蜷缩成团挣命。 

  

  

  

  

  

  

  

  

第十六章 神秘之舟 

怡平这时已经不怕奇毒封闭经脉,身上那些皮肉之伤,虽则多多少少影响他的劲道收发,这雷霆两击依然凌厉无比,布带击破了眉心深入颅骨,那一端更是致命的狠着。 

青衣人蜷缩片刻,便开始放松。 

怡平挺身而起走近青衣人,摇头苦笑自语:“老兄,十分抱歉,你不必怪我狠。” 

他知道,这人已经无救了。 

老道吃力地撑起上身,已散光的双目,出现回光返照的片刻光彩,吃力地说:“是……是谁杀……杀我……” 

怡平回头走近,黯然地说:“你该认识那把蛇形靶八寸飞刀。” 

“这……这混蛋……” 

“刀中心坎右一寸。刀有血糟,我已无法救你,我身上没带有药,刀一拨出……” 

“贫……贫道……” 

“在下抱歉。” 

“我……” 

“不是在下见死不救,这实在无能为力。”老道的眼中,光彩慢慢消失。 

“拔刀,让……让贫道早……早……早些……” 

“我不能。”怡平断然地大声拒绝。 

老道朦胧地注视着他,喘息着说:“游……游僧法……法元,知……知道毒……毒僧在何处隐……隐……身……” 

身宇一落,老道拼最后一口元气,伸出抖索着的左手,摸索着、抽搐着,终于抓住了飞刀柄,猛地向外一拨。 

刀离体鲜血泉涌,老道浑身一震,然后开始放松。 

怡平叹息一声,抹上老道的眼睑,将尸体拖至路中,以便让经过的人发现,黯然离开现场。 

他想到游僧法元,但到何处去找?在岳州这几天,从来就不曾听人提及游僧,这比去找毒僧还要困难。 

那恶僧不喜与人结伴,像个无主的孤魂,出没无常,所以称为游僧,谁知道这个穷和尚是否真的到了岳州! 

游僧名列江湖六怪,与他的恩师灵怪齐名,即使找到了,亦将有一场空前激烈的生死恶斗,恶僧不可能乖乖将毒僧的下落告诉他,不用武力逼供势难如愿。 

他抬头看看天色,早着呢。 

往南面看看,他心中一动。 

他想到那天在五湖钓叟的村旁,曾经察看两具尸体,并且发现遗留在地的追魂五芒珠,那是毒僧百了的独门暗器。 

“周夫子他们走了,也许毒僧仍然留在侯家吧。”他心中自语。 

身不由己,他向南举步。 

但他心中明白,向南走并不是为了毒僧,而是为了高嫣兰,那位令他心动、令他梦寐难忘的美丽的小姑娘。如果毒僧真的隐身在侯家、公孙云长与高嫣兰绝无侥幸可言。 

他真的放心不下,虽则高嫣兰对他并无好感。 

爱是不计较代价的,他已经完全原谅了高嫣兰见死不救的不义行为。 

他们已走了半个时辰以上了,他得赶两步。 

公孙云长自从离开怡平之后,领着嫣兰放开脚程急赶。 

嫣兰毕竟心中有愧,沿途出奇地沉默,她不能说公孙云长不对,危难中,自己的性命毕竟比别人的死活重要,何况公孙云长一直就在怀疑怡平是拔山举鼎的人。因此,她不久便原谅了公孙云长的自私。对怡平的同情和感恩的念头,逐渐淡忘了。 

他们终于到了渔村,渔村毫无动静。 

五湖钓叟一家老少失了踪,走狗们踪迹不见。 

村中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渔船皆已出湖,一艘也没留下,夺艘远走的希望落空。 

“云长,我们怎办?”高嫣兰失望地问。 

“咱们沿湖岸西行。”公孙云长断然地说:“既然救不了韦小弟,只好先为自己打算。沿湖寻找渔舟,我先把你送走再说。” 

“云长,你是当真如此打算?”嫣兰疑惑地问。 

根据近来公孙云长的言行估计,她发觉公孙云长并无离开岳州的意思。但这次,公孙云长竟然有了明确的坚定表示,难怪她疑惑,而且颇感意外。 

“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无法再退回去了。”公孙云长苦笑着说。 

“你不打算援救韦小弟了?” 

“我们来晚了,周夫子离开侯家已有一个时辰以上,谁知道他被押往何处去了?所以只得暂且放弃,以后再说,我们走吧。 

他俩在渔村耽搁了半个时辰,真的该及早离开了。 

湖岸有一条小径,贯通临湖各处村落,如果一直走,可以绕到岳州,从扁山一带到达府城南郊,路程相当远。 

小径绕山盘折,左面是浩瀚的太湖,浪涛拍击着湖岸,发出阵阵有节拍的风涛声。 

走了五六里,仍未发现村落。这带没有平地,当然不会有村落。 

终于,绕过突出湖中的一座山脚,前面出现了一处小湖湾,这表示湾底必定是山谷,很可能有建村的平野。 

可是,湾底不见有村落,那只是两山之间的一处狭谷口,一条小溪湍急地流入大湖的湖湾而已。 

近溪口处,泊了一艘中型客舟,舱窗设有精制的窗帘,外面的人看不到舱内的景物,里面的人却可看清外面的一切。 

岛距岸约二四丈,舱面不见有人,静悄悄地,似乎是空船,可能泊在那儿已经很久很久了。 

岸上也毫无人迹,湖岸的小径前后两二里,一览无遗,除了飞鸟鸣禽,人兽绝迹。似乎这里不是人间,而是一幅出于名家的山水画,平静、安谧、超脱。 

“那是一艘客船。”公孙云长兴奋地说,向二里外的船一指,脚下一紧。 

“不像是客船,是大户人家的游航。”嫣兰说,脸上有喜悦的神情。 

“管它是什么船?上去再说。我们本来就打算抢船离开的,只要有船就好办。” 

公孙云长得意地说,霸道的神情溢于言表。 

嫣兰这次不再表示意见。不错,他们本来就打算到五湖钓叟的渔村抢船的,在此地抢还不是一样? 

到达溪口,踏上小木桥,那艘客船依然毫无动静,静悄悄真像是空船,随着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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