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听思妤的赶紧走的。”张方杰头都快低到地面上去了。
王国庆夫妇对视一眼，别人家的孩子，他们也不好直接去训斥。他们不是不讲理的人，都是女儿自己的坚持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况且，还真说不上女儿是做错了。
摇了摇头，王国庆拉起妻子就往外走：“你们少说点话，让思妤多休息。给你们几分钟，说完了赶快出来。”
有时候家长在很多话是不方便说的，王国庆从事服务业多年，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等两位家长离开病房关上了门，两个男生才敢走到王思妤的床前。张方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更疼更是愧疚：“思妤，疼吗？”
王思妤舔了舔嘴唇：“你说疼不疼？现在应该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还撑得住，要不你试试……哎哟，我好口渴，倒杯水给我喝。”她说着，又是舔了舔苍白干裂地嘴唇。
“不可以的……刚才医生说，你的……所以暂时不能喝水，至少要等到明天。”张方杰迟疑地说道。
“唔……好难受。肚子多了个洞，医生是怕我喝水就跟动画片里的人一样从肚子漏水吧？呵……哎哟哎哟……”王思妤努力地想挤出一丝笑容让两个愧疚的男生轻松一些，不想牵动了下肚皮，一阵疼痛让她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思妤，你慢点……慢慢说，小声地说，我们听得到的。”张方杰额头冷汗唰地就下来，赶紧对她一阵安抚。
冯文斌总算止住了眼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话……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振哥的交代……”
“唔，你别对不起对不起个没完了。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所有的事都是因为我而起的，你们都只不过是受害者。呵……我该为自己长得祸国殃民高兴吗？真要说对不起的话，其实应该是我对不起你们。”王思妤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会，你什么都没做，都是我自己找的。”王思妤的话，只让冯文斌更为愧疚。
伊人如此温柔晓事，为何偏偏要受到这样的伤害？如果能让她不再痛苦，就算自己去背负所有的磨难又有何不可？
“你们都没错，是我的错。要是那时候我肯听思妤的话……现在思妤就不会受伤，还能代兵哥给你报仇了……”张方杰也是将过错往自己的头上揽。
朋友与朋友之间，想要增进感情的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敢于去承担错误。为了所谓的面子只会让身边的人疏离，而敢于承担自己的错误的朋友，任凭谁都是受欢迎的。三个人纷纷把错误往自己的头上揽，不但找不出真正错误的是谁，场面除了变得好笑之外就再无其他用处。
“呵……这么说来，我们三个人都错了。”王思妤软软地说道，“到此为止吧，真要说是谁的错的话，其实是黄自铭这个混蛋错了才对。”
“对，就是那个混蛋做的破事，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受到惩罚，却还把错误归在别人的头上来报复……思妤，你说得对，都是他的错，总有一天我要……我要……”张方杰这平时胆小的男生，竟然也是咬牙切齿，“我也要让他试试被人欺负的感觉……咦，文斌你怎么不说话？”
有了共同憎恨地对象，张方杰轻易地被转移了注意力。而素来不大喜欢说话冯文斌默默地注视了王思妤良久，直到张方杰喊他，他才回过神来，又是蠕动了一阵嘴唇才道：“……其实，那时候我应该反抗的……”
那语气，实在让人听不出那是痛恨还是悔恨。
“不说这个好了，兵哥盛哥已经去找他麻烦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吊瓶的作用，王思妤觉得伤口也不怎么疼了，还有些瞌睡起来，但是她还是强撑着双眼，对冯文斌道：“文斌，刚才你说，我哥让你照顾我？”
“啊！？”这话题换得太快，让冯文斌愣了一下才道：“嗯，我对不起振哥，不但没有照顾好你，反而让思妤受伤……”
“嘿！别内疚，我也就随口一说而已。”王思妤赶紧对这个容易伤心内疚的男生一声安慰，“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我的手机有人打过电话给我没有。”她说着话，眼睛却盯着病床对面的壁钟，那里显示着的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钟了。
希望他今晚没有打电话过来吧，远在方海的他，不应该因为我的遭遇而担心。即使是他知道了又如何？遥远的他除了陡增担忧之外，没有丝毫的助益，何必再告诉他呢？
王思妤啊王思妤，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么？那你是否又想过，当王振最后一个知道你的现状时，最担心最灰心最失落的，不也是他么？只是这样的你，再想去拒绝他们或者她们爱你，他们又怎么舍得呢？
“有打过，思妤你在急救的时候，电话就响过了，是振哥打过来的。”张方杰回答道。
“谁接的呢？”她问。
“伯母接的。”
“我妈……她跟我哥说了什么吗？”王思妤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方杰想了想：“伯母是边哭边说的，振哥应该全都知道了。那时候思妤还在手术室里，伯母很担心很担心，说得很乱我都不大听得明白，也不知道振哥听懂了没有。”
唔……怎么可能没听懂？老妈一直哭，又提到了自己，他哪有不知道自己出事的消息。妈呀，你说错了话了。你就算告诉了他，除了让你的儿子担心之外，还有用吗？
“我哥……他是怎么说的？”王思妤眉头皱起。
“……我没听到，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不用了。”王思妤心中叹了口气，软软地拒绝道，当下便沉默了下来。
冯文斌拉了拉张方杰的衣角：“方杰，让思妤休息吧，她好像困了。”
张方杰看了看半眯起眼睛的她点点头：“思妤，你好好休息……我们……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王思妤没有回答，冯文斌跟张方杰懂事的退出房间掩上了门。
“方杰，我们去找兵哥吧！至少，我们能帮认认人。”出了门的冯文斌建议道，“我要报仇！”
“好！”
王思妤真的困了，药水的成分中确实带着使人发困的成分。
她没有再去借口两人的话，其实是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那个叫方海的城市。
他知道了我的消息，他会怎么办？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他，会丢下一切飞奔而来吗？不，希望他不要那么做。这点伤痛只是暂时的，从父母那不是过分担心的脸上，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康复。但因此耽误了他的学业，反倒是自己的过错了。
可是，他知道了自己受伤，却不回来看自己一眼，那他所说的一切又算什么呢？不，他还是不要回来，不能再因为自己做傻事，他帮不上忙的，如果因为我又伤害了他的话……
王思妤已经凌乱了。他回来，她会自责；不回来，她又会心酸。无论天平的哪端，都会让她产生顾此失彼的感觉。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到后来渐渐地又不想了。鼻息渐渐变得匀称起来，却是她的思绪最终抵不过药物沉沉睡去。
在她脑海中那个遥远的地方，那个遥远的城市，却有一个人在狂奔，从学校的这一头奔向另一头，他手里还捏着一个手机，一边奔跑着，一边说着话。
“你真的要回去？”电话里那个声音说。
“我实在放心……不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回去，如果再这种时候我没有在她的身边，她……她会伤心的。”王振喘着气道，“最……最后一班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苏媛……我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说了，我得抓点时间了。”
王振说着已经冲出了校门，随手便招来一辆出租车往机场赶。
在跟母亲通完电话之后，他犹豫了好一阵。
他知道，如果自己回去，妹妹一定会说自己白费功夫，帮不上忙还耽误自己的学习。可是他受不了明明知道妹妹受了委屈，自己还要一副若无其事地呆在教室里的情形。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妹妹有自己的陪伴，至少不会一个人在医院寂寞。
给思妤打电话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哭，究竟妹妹被谁欺负了？居然让她受到足矣让母亲哭泣的伤害！
“思妤，等等我，哥这就到你身边来了。”
王振他在默念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全是妹妹思妤的音容笑貌。他却是不知道，在南大的某个女生宿舍里，有一个女生，正躺在床上捧住胸口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真的爱她多过我……”苏媛有些茫然地说道，“我该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八章 舒服了些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舒服了些吗？
【对不起思妤，让你受苦了……我不会让你很疼的，呜呜呜……】
王思妤是被疼醒的。药物的作用过去后，那种比一个多月之前的病痛起来，犹有过之！
除了疼痛，更让王思妤难受的是右手发麻，麻到几乎失去知觉的地步。
“唔……”王思妤边睁开眼睛，边利用肩膀的力气想活动下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动弹不得。迷迷糊糊地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中长发的脑袋正趴在自己的手上睡得正香呢！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或许是因为疼，王思妤少有的醒来不迷糊。光是看到这一头中长发，王思妤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了。
“芳芳……芳芳！”她吃力地呼唤，声音却因为过于干涩喉咙变得小声不已。
然而，就是这轻声的呼唤，却让吴芳的背脊如装了弹簧一样坐直了身体：“思妤，你醒啦？”
原来她在担心自己，一直都睡得很浅。看着吴芳脸上犹自带着泪痕，眼睛却因为自己醒来带着喜色，王思妤心里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就是眼前的这个大大咧咧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女孩，一次次的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哪怕自己再苦再累，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
王思妤可以在冯文斌面前镇定，可以在张方杰面前坚强，但是当吴芳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很委屈。那种被欺负后，看到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之后才会有的委屈感，就那么涌了出来。
“呜……”王思妤一阵哽咽，眼泪就流了出来。明明很久没有喝水，还以为自己不会流泪，可是心底那酸酸的感觉，却依旧让泪水湿润了眼眶。
“思妤，怎么了？别哭别哭……”吴芳手忙脚乱地在床头扯了张抽纸就往王思妤的眼角擦去，边擦边道，“哭了就不好看了，哎，让你这一哭，我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嗯。”王思妤吸溜了下鼻子，哭？这不是自己的风格，她忍住继续哭泣的冲动，努力勾起嘴角，“谁说我哭了，我只是很痛啊！痛出来的眼泪……该死的，你压得我的手好麻现在动不了，另一只手还吊着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按一下床头的警铃，让医生来给我打个止痛针啊？”
虽是掩饰也是实话，吴芳顿时尴尬起来，赶紧按了一下警铃，不一会医生就到了，询问了下王思妤的感觉之后便打了止痛针，告诫让她多休息少活动便出去了。
“好些了吗？”吴芳紧张地盯着她问。
“药效哪有那么快的？”王思妤没好气地说道，扭头看了看窗户，窗帘上还没透出天光来，看来距离天亮还早得很，“话说，你这大半夜的跑过来干嘛？”
“来看思妤啊，唔……思妤，你怎么那么傻，明明不用受苦的。为什么要去给那小子挡刀呀？说了他不听，受伤就受伤呗，总比思妤受伤强。”吴芳碰起王思妤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无论受到什么伤害，有一个人就会跟你一起受伤。现在我的心好疼，你知道吗？思妤，答应我，今后遇到棘手的事都要告诉我，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咳……就算你说这些……除了让我有点感动跟内疚之外，根本就是毫无帮助啊！”王思妤无奈地舔了舔嘴唇，“我只知道我现在好口渴，好想喝水……”
吴芳二话不说，立马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她的嘴边，然而王思妤只是吃力地吞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道：“但是……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喝水，至少要到中午过后，才可以少量的喝一点点。”
“那怎么办？思妤这么辛苦……”吴芳顿成苦瓜脸，仿佛受伤的是她一般，“要忍到下午的话……哎，可怜。唔，我的心更痛了。”
“拜托，现在受伤的是我，你就别在我面前扮可怜了好吧？”王思妤无力地说道。
“我以为这样会让你好受一些。”吴芳收起嬉皮笑脸，换上真正的表情，那是让王思妤过意不去忧伤，“果然没用吗？哎，思妤，你可以傻傻地去救人，为什么不傻傻的开心一点呢？”
“我没有说我不开心啊？至少我确实救到人了。只是，出了点小意外……哎，不说了，一说话口水流失，我现在更觉得渴了。”
吴芳伸手抚过她的长发，最后停留在她的面庞。
王思妤不说话，吴芳也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为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她感受着她指尖的清凉。一种奇怪的气氛忽然以两人为中心蔓延开来。
“思妤，嘴巴很干的话，不喝水也有解决的办法哦。”吴芳忽然笑了笑，“思妤，你可以不动吗？”
王思妤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现在这样还动得了吗？’，又像是在征询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我来了！”
话音刚落，吴芳边俯身凑了上来，用自己的唇，印在了对方的唇上。
要是以往，王思妤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将人推开。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就连动作大一些都唯恐牵动了伤口，吴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直让她瞪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吴芳那张放大了的面孔。
她的唇好凉，是因为打吊针的缘故吗？吴芳心想，思妤一定感觉到冷了吧，我这一点点的温暖，她能感受到吗？
她的唇好暖，带着湿润的感觉，她的气息给人莫名其妙的心安，真是奇怪了，以前怎么没这样的感觉？王思妤闭上眼睛去想，却想不起来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初吻是很多年前在一棵梧桐树下给了一个姓幕的女孩，后来有了吴芳，有了王振，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很滥情的人呢，好像跟谁都可以接吻……
思妤，你什么时候，才能主动来吻我呢？呵，我贪心了，你不需要主动的，只要你能在今后像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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