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声,怎么跟猫男那么像呢?
平白无故叫什么?不想吃猫粮,非要吃人食?看来光圈的确是无辜的,不是焦点抢不过,而是压根就没抢。
早发现这该死的肥猫爱跟人夺食,景莘唉声叹气地加了把面,多下个蛋,嘴上胡乱安慰,“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没钱给你买鱼吃,你就陪我忍忍吧。”
焦点也不叫了,一动不动望着景莘,眼中灵光闪动。
一人一猫解决了温饱问题,景莘跑去洗了个热水澡,回卧室预备就寝时,发现焦点正趴在床上等她。
这瘸猫腿还没好利索,每天是怎么爬上来高处的?
累的没闲心多想,掀被扑上床,关灯睡觉。
朦胧中好像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紧着往自己怀里钻,景莘人都不清醒了,却还是放松了胳膊让它进了来,嘴里含糊地嘟囔,“我怕光圈怕的要死,怎么就不怕你呢?难道是因为你像他的缘故吗?”
焦点在景莘怀里疑惑了,“她口中的那个他,是曾经的那只小猫,还是曾经的那个男人?”
……
连日的奔波,早上怎么也起不来了,胳膊腿都成了抬不起的钢条,动一动就疼得很。
哎……
怀里的那团毛似乎也不想让她走,扭着身子拼命撒娇。
景莘陪它赖了一会床,终于唉声叹气地起身。小猫看着她垂头丧气的下床,撑着残腿站在床上对着她一个劲咪咪。
景莘被叫的心软了,却不能不出门,洗漱时把猫抱到洗手间看着她忙来忙去,嘴上还紧着解释,“我实在黔驴技穷了,要是再弄不到钱,他的那些宝贝就都要被卖了。”
小猫歪头看看她,做出事不关己的表情。景莘自嘲地笑了,“你一个畜生,也听不懂……算了。”
出门时留好猫粮,水,换了新的猫砂,光圈理都不理她,焦点却拖着残腿一路送到门口,有些哀怨地对她喵了几声。
景莘兜里的CF卡装着她不愿开封的记忆,如今被逼的走投无路,也只用拿来一试了。
时隔这么久再次来到光影工作室,内里摆设的照片发生了许多变化,那张巨幅照片还在,整体格却变了暖。
这种感觉,更接近景莘偷拍时的初衷。
某女看直了眼,卜光也不多话,等她看完,才笑着招呼她坐下说话。
“昨天在电话里没有说明,是我觉得不当面的话就说不清楚。今天找你,是想求你……。”
卜光微笑着打断她的话,脸上满是探寻,“你最近还好吗,怎么几天没见,整个人憔悴成这个样子?上次你问我借钱时子菁在旁边,她受了齐先生的指示,我不好……”
“没关系,我理解。”
“你听我说完……我和子菁商量了一下,这几年彼此都有些积蓄,你要是急用就都拿去吧,只不过千万别透露是从我们这里借去的。”
就在几天前,沙导演与华天后也说过类似的话。
景莘的喉咙有些痒,“卜光,谢谢你,真的谢谢,只是……借的钱总归要还的,我不能只靠着借你们的钱死撑。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不情之请。”
卜光明眸闪闪,“你说,能帮的一定帮。”
“还记得那一年我在全国拍的风光片吗?我想把它们全部转让给你。”
卜光有些愣,“转让?你想让我买?”
“不是,我是想……借你的名气,把照片卖掉。”
“你要把照片的作者换成是我?”
“是。”
“这属于作弊,莘莘你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永远都不会追究,也绝不让人知道。你在业内那么有名,上次的影展也办的相当成功,如果顺势推出第二波,效果绝对不会比上一次差。”
卜光皱起眉头,表情里是满满的心疼,“那些照片是你的心血,就算穷尽我的才华,也拍不出那么经典的作品。如今你为了钱,竟然要放弃一整年的努力?”
景莘淡然笑了,“是为了钱,也是为了他,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
两人一时无言,盈盈对望。卜光似乎是在权衡利弊,额头因为思索而现出两道浅浅的细纹,半晌,终于笑着应承,“这事交给我,我会尽快帮你办好。”
景莘起身道谢,真心真意。两人挥手告别,卜光站在高层的玻璃窗看着曾经的恋人迈着轻快步走出大楼门口,站在喧闹的街前,如释重负地深深吐了一口气。
她的笑容隐约可见……
像是甩脱了多年的负担。
不出一月,卜光举行了第二次摄影展,摄影师的名字报的就是景莘。
摄影展的公关,与上次是同一担当。PR大人借着景莘的身份大做文章,愣是把一场文艺到极点的摄影展,弄成了对八卦事业趋之若鹜的社交名流附庸风雅的盛会。
景莘不在乎自己被炒作成什么样子,只要宣传能带来客源,客源能带来金钱。
过程中遇到了许多阻力,更多的是助力,除了作品大卖之外,景莘的实力也受到了专家的肯定。权威摄影杂志都对她的作品持赞赏态度,娱乐新闻业,更把她打造成被渣男背叛却以德报怨,自强自立,有情有义的伟大女性。
这中间,卜光与小白都使出浑身解数去帮忙,对社交摄影界一颗新星的诞生,可谓是功不可没。
折腾了一场,挣来的钱几乎全部用来为焦典还违约金。倾家荡产地填坑,却还是差了一大笔。
焦典的全部家当,还是要拿来拍卖。
景莘带着无力回天的挫折感,偷偷躲在拍卖厅的角落,看着焦典的东西被人一件件买走,自己只拍下一张价格没那么天文的胶版唱片。
拍卖会是齐季给焦典的最后一个现身机会。他没出现,娱乐圈的诸位才终于直面,当年光辉熠熠的巨星,终于陨落。
带着满心的失落与遗憾,景莘回家时着实嚎啕了一场,对光圈叫了句,“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不欠那个魂淡了。”
光圈被狗仔女的爆发吓炸了毛,躲得远远的跑到厨房去求清净。景莘抱起缩成一团的焦点,带着哭腔抱怨,“这么多天杳无音讯,他会不会是出意外了呢?”
肥猫被勒的差点断气,喵喵抗议几声无果后,轻轻说了句,“是出意外了。”
没错,说了句。
景莘吓得没当场就把怀里说人话的出声扔出去,哆嗦了好半天才整理心情对抬头望她的猫对视,“我是不是病了?刚才怎么听见你接茬了。”
猫咪翻了白眼,平日里那些讨喜的小动作也就集体不见,反倒端出只人类才有的臭屁架子,“说出来你千万别害怕,其实我就是焦典。”
景莘无法不害怕,嘴上也开始胡言乱语,“焦典?艳照门的焦典?”
猫咪满头黑线,“是,艳照门的焦典。”
“你你你,你怎么变成猫了?”
“我我我,我被个处心积虑的狐妖打回原形了。”
“谁?”
“言亦桐。”
“他为什么要打你?”
“为了抢夺我身上的阴阳妖符。”
“阴阳妖符是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煞星乱世之时,身边跟着五魑魅五魍魉,这个传说你听过没有?”
“当然听过……”
“于人界行走的灵异,若非阴阳师,皆不容于世间,这个你有知道?”
“真有灵异的说法?”
“怎么没有,魑魅魍魉有道行脱了本身,要离开人界去地界修炼。留在世间,会冒着被阴阳师或收或除的危险。”
景莘听得入了迷,竟没发现,自己在同一只猫,讨论志异的真相。
、嬉笑怒骂
“你有阴阳妖符,你是阴阳师?”
“妖符被那狐妖抢了;我现在的身份;很尴尬。”
“这也有抢的?”
“原本是不能,只是……妖界的两只阴阳符有些蹊跷。狼妖符没什么;猫妖的那只是狐尾……言亦桐那孽畜才有机可乘。”
猫妖的为什么会是狐尾?景莘完全糊涂了。
“阴阳妖符;不会就是在你肩膀上的那只帅气无敌的纹身吧?”
“你怎么知道?”
错愕的表情现在一只猫咪脸上,说不出的怪异;也有道不明的可爱。景莘不自觉地搔它下巴,“我见过你和言影帝的那张艳照。看着挺像是前戏;原来是他压着你要抢东西。”
猫咪闻言;吹胡子瞪眼睛;小爪子恨不得即刻伸到言亦桐身边挠死他。
“那平时你脱衣服;怎么看不出来纹身?”
“纹身只有我动用手段时;才显现的出来。”
“怪不得你说你和言亦桐势不两立。”
肥猫眯眯眼,“我和他的宿怨,由来已久。前辈将妖符传给我时,他就试图抢过一次,还将我打回原型,之后机缘巧合我被个小姑娘捡回家收养,着实过了一段悠闲日子。”
答案呼之欲出,景莘已有预感,“我当年养过的那只猫……就是你?”
“是我啊,直到你恶作剧把我扔到水里淹死为止。”
“我……我不是故意的。”
吞吞吐吐的辩解,自己都觉得无力。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幸得我是猫妖,有九命,因为你的恶作剧,机缘巧合借尸还魂成了焦业成的独子,阴阳妖符也顺利覆身。”
景莘长舒了一口气,多年的郁结竟被这么三言两语一笔带过,心中的惆怅难以言明。
无论如何,似乎是不会被秋后算账了。
“之后……你怎么又被言亦桐盯上了?”
“不是他盯上我,是我盯上他。原本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努力,收拾他绰绰有余,谁想那千年老妖果真有些本事,三番两次打得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才说魑魅魍魉不可逗留人间,言亦桐怎么能明目张胆在人界这些年?”
“我同你说过,那狐妖的情人丢下他升高位了,老鬼成仙之时,并未将阴阳鬼符传给继任的阴阳鬼师,却藏了私心留给狐妖。那妖孽揣着鬼符在人界逍遥了这些年,直到最近……”
“最近怎么了?”
“一年多前,阴阳鬼符让他做人情送给了恩人,他自己失了屏障,才心急想要夺我的妖符。”
这也太……
景莘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呆若木鸡地消化一只猫硬性灌输给自己的无语信息。
“现如今……怎么办呢?你还变得回去吗?妖符还夺的回来吗?”
“妖符已被他夺了去,我既无心夺也无力夺了。言亦桐持鬼符那些年,也算是个称职的阴阳师,不如放手由他去吧。来找你那天,我真的受了重伤,也说不出人话。将养了这么久,伤势好得差不多,兴许也变得回人形了。”
“那快变回来啊。”
“这是我最后一条命了,要是变成人,就再也化不回猫了。”
听罢这句,景莘也有些犹豫,焦典这个模样,又可爱手感又好,变回原来的个头指不定又要故技重施地欺负她。
“这么样也挺好,你就先保持吧。”
狗仔女言辞含混,焦典怎么会不了解她那点小九九,“要是由我选,我也想变成猫多跟你撒几天娇,只不过,被诬陷了这么多天,总该为自己正名。”
“你说艳照门?”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你是被诬陷的?”
小猫闻言,又吹胡子了,“别人问这个也就算了,你也问这个。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拜托,我们交情不深,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焦典不乐意了,“你摸摸良心,凭你追人的实力,要是你跟我的那几个月我真的去胡搞,会一点把柄不不露?”
这算什么?变相地恭维让她消除戒心?
景莘眨巴眼,有理有据地反驳,“我是凡人一个,没那个本事抓得住阴阳师的把柄。”
猫咪恼怒的喵了一声,举起小爪子示威,“就算我是阴阳师,也不可随意使用灵力,否则岂不乱套了。”
狗仔女翻个白眼,“一天之内,能接受这么爆炸性解释的我已经表现的够开明了,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要知道。”
焦典有些颓然,整个身子缩成个毛团,背对景莘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代表他生气了。
虽然猫咪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景莘却告诉自己要不露声色不示弱,千万不要被他的卖萌收买。
耍脾气谁不会,你做我也做!
“你也不用给我脸色看,这些天你过的幸福安逸,我却水深火热:自己老公弄出了跟应召女郎的艳照视频,全天下流传,他人不见了,留下我收拾烂摊子受尽千夫所指,你让我跟谁抱怨呢?你知不知道我都长白头发了呢?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去卖器官了呢?”
焦典的耳朵动了动,终于有回头的意思。
“就事论事,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要跟我闹别扭,还是要说正事?”
猫咪转了个身,有些不好意思地面对景莘,“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我用一辈子补偿还不够吗?”
景莘最受不了煽情的桥段,红着脸一笔带过,“后半辈子当牛做马的听我差遣吗?我受不起。少说废话,那些艳照到底是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用幻术迷惑人心的,除了言亦桐那妖孽,还有谁?”
“你不是才说过魑魅魍魉不可随意动用灵力的吗?”
“言亦桐是千年老妖,道行怎么一般,他变成我的模样,风花雪月地乱搞,就是为了掩饰我的失踪而做的铺垫。”
“这么说他是早有预谋?你不会一气之下找他报仇吧?”
“那妖孽这么折腾,早晚一天会惊动上神,不用我报仇,也会有人料理他。”
“那你就白白受冤枉了?”
“也不是白白……最要紧的东西无论怎么样都会留在身边。万众瞩目时,眼盲心盲看不清,如今众叛亲离,才知孰轻孰重。”
“焦典……”
“经此一役,娱乐圈我就再也呆不下去了,不如趁此机会回焦氏继承家业,也算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真是你所愿?要是当初你想从商,也不会用同家里闹翻的代价,成为签约歌手了。”
猫咪蹭着身子钻到景莘怀里,“游戏玩的久了,规则都熟知,也就失去趣味,与其浑浑噩噩的浪费时间,不如找个新游戏重头开始。摸索,适应,驾驭,直到得心应手的过程,奋斗中所获得的成就感,才是我喜欢的。”
这人的适应能力,是有多强?
景莘在心中默默赞叹,焦典喵了两声,继续发言,“拍卖会上买了我收藏的,是父亲安排的人。他既然有意同我调和关系,我也要做出相应的让步才是。”
狗仔女当场就傻了,心说我这个整天东奔西跑在外头忙的人都不知道的信息,这整天窝在家里养膘的猫咪是怎么知道的。
“你为了我,拿出一辈子都不愿展出的那些照片……你能成功,受到认可,是我所愿。景莘,你有才华,不该埋没在拍八卦照片上。无论以后你像拍新闻,还是拍风景,都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不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又能怎样?毕竟为了他,她已经跳下河,湿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