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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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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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那黑衣人道:“好得很。”

“好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的事,我正好喜欢,而且我还做了宗你最不喜欢的事。”

“凡是老夫不喜欢后,下场都很难看。”

“当然,一定难看得很。”黑衣人再次冷笑:“只不知难看的是谁?”

“难道是老夫不成?”

“这个很难预料,”那黑衣人道:“如果你此刻灵机一动,勒马回头,立刻返回江南,这宗难看的事也许不会发生,也永远无人知晓。”

“哈哈,女人的嘴巴当真能舌烂莲花。”

凭他萧震威镇江南,盛名如日中天,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怎会相信一个女人的虚声恫吓?

要他萧震难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无稽之谈。

“我知道,你绝不会相信。”黑衣人故意叹意,一声:“唉,你可惜得很!”

“可惜什么?”

“我在替你可惜。”

“替老夫?”萧震道:“说清楚点。”

“昨夜已经倒下了一个,如今你又将落在灰头土脸,一世一英名,付诸流水……”

“倒下了一个?谁倒了?”

“五霸刀赵九尊。”

好厉害的女人,她居然说出了这宗隐秘,丁开曾经估量她不会张扬,想不到她还是说了。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隐秘住这件事不是对萧震更有牵制的效果吗?也许情势已变,她已扣住萧震的七寸,用不着五霸刀赵九尊那个废物了。

“你故说。”萧震怔了一下:“赵九尊怎么倒的?”难道得了急症?”

“不是。”黑衣人道:“他败在我的手下。”

“败在你的手里?”萧震嘿嘿一笑:“你凭什么打败他?”

对于赵九尊的武功刀法,他显然知之甚深,这宗事他难以轻信。

“兵家利器,不可以示人,我怎么告诉我。”黑衣人傲然—笑:“反正牧马山庄离此不远,你不妨前去,瞧瞧,他如今是遍体鳞伤,只剩下了口气了。”

原来如此,她是在借刀杀人。

赵九尊不过一些皮肉之伤,一旦形体复原,对她绝不会饶过,奇…书…网如今借萧震之力,去对一个幸逃余生的老头子,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只要萧震相信了,他一定会去牧马山庄。

去了之后,一定很卖力。

因为她早就摸得清清楚楚,这两个人表面上交同莫逆,骨子里正是对头冤家。

一国没有二君,江湖也绝难双雄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该如以利用。

“哼,你好像越说越玄。”萧震虽然还在冷笑,看样子已信了三分。

“怎么玄?”黑衣人问“你若是能打败他,绝不会便宜他。”

萧震道:“像你这般毒辣的女人,还容得他剩下口气吗?”

显见凡是厉害人物,想法多半相同,要打击一个人,就得斩草除根。

而且彼此也如见肺腑,都有知人之明。

“你说的不错。”

黑衣人似乎并不计较这毒辣女人佩个带刺的字眼,反而笑道:“我的确不想放过他,但其中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在他只剩口气的时候,忽然出了点岔子,被一个江湖坏蛋救走了。”

“江湖坏蛋?这名字倒很鲜新。”萧震笑道:“这坏蛋是谁?”

“丁开。”

“哼,这小子。”一提起丁开,萧震好像有了九分:“你好像越说越真。”

本来是越说越玄,一下子又变迈出越说越真。

“这原本就是真的。”黑衣人道:“机会难得,你应该前牧马山庄走走。”

“是的,老夫的确该走一趟。”

萧震叹息一声说:“多年故旧,情如手足,他若是真的身遭危难,老夫理应前去瞧瞧……”

“你若是发现他真的不济,也好顺便替你送终。”

“说的也是。”萧震点头。

“要去就得赶紧。”黑衣人道:“他若是复原得快,你岂不白跑一趟。”

两个人都语含机锋,无非要把赵九尊置之死地。

“你想要老夫去?”

“虽然我有这个意思。”黑衣人并不否认,却道:“难道你自己不想一遂心愿?”

“哼,你比老夫想像的厉害得多。”

“承夸奖。”

“好吧,老夫这就去一趟,就算是替你办事。”萧震忽然右掌一伸,掌心向上:“拿来。”

“拿什么来?”

“除了江湖名望不提,就凭老夫这把年纪,肯听你的差遣,难道不给点报酬?”

“该,应该,是要银子吗?”

“那十万两白银老夫分文不要。”萧震道;“你只将那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奖金与老夫。”

“嘿嘿,好大的胃口。”

“你是不肯?”

“若说坐地分脏,你的地盘在江南。”黑衣人冷然一笑:“再说也没有这种分法?”

“老夫喜欢这样分。”

“我不喜欢。”黑衣人以牙还牙:“冲着你远在江南而来,跋涉千里,路风尘劳顿,我给你白银一万两,聊表心意!”

“白银一万两?”萧震脸色一沉,忽然仰天大笑:“你当老夫是个小叫化吗?”

“你不小啦。”黑衣人道:“一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足可添置许多良田……”

“住嘴。”萧震怒道:“老夫岂是为区区万把两银子仆仆风尘之人。”

“不要拉倒。”

“拉不倒的。”

萧震冷哼一声;“除非没有碰到你,既然碰到了,老夫自信想要这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有如果探囊取物!”

唰的一声,亮出了他的剑。

这是柄乌黑沉沉的长剑,形式古拙,乍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在几支松油火把左右辉映下,剑锋之上隐隐似有龙纹流转,青光明灭。

显然,这是柄宝剑。

“萧震。”黑衣人直呼其名:“如果你想动剑,最好还是考虑考虑。”

“老夫从江南一路考虑到此。”

“都考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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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趁人之危

“略有改变。”

“这句放怎讲?”

“老夫原先的意思,是想找赵九尊商量商量,平分这些财物,如今当然用不着了。”

“如今你打算独吞?”

“不错,赵九尊一倒,这笔财物理应老夫独得。”他居然也讲理,不知这理从何来。

“这是说我刚才的话你都信了?”

“老夫当然相信。”

萧震道:“若是赵九尊依然健朗,怎容得你席卷他这笔费尽心机辛辛苦苦弄来的财物,从容远扬?”

“哼,你果然越老越精。”

“老夫年轻之时就是出名的聪明人。”萧震傲然道;“在同辈少年中天赋奇高,闻一知十。

“失敬!失敬!”黑衣人晒然一笑:“这么说我刚才的话你全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

“不,你忘了一件事。”黑衣人道:“不妨再仔细想想。”

“白娘子,老夫不喜欢婆婆妈妈。”

“对了,就是这句话。”黑衣人道:“我说过,办了一件你最不喜欢的事。”

“老夫也说过,”萧震沉声道:“如果老夫不喜欢,对你只怕很是不幸。”

“你只说过很难看。”

“都是一样。”

“这就是瞧瞧了,到底是谁不幸,是谁难看,”黑衣人忽然叫道:“拉开车帘。”

一声叫喊,如响期应,一幅灰布车帘在火光熊熊下立刻掀了开来。

这是第一辆篷车,车里景象一眼可见。

萧震目光一接,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登时如中电击,倒退了三步。

他绝没想到,居然出了这大的岔子。

原来车厢之内,正绑着一个上身赤精的少年,赫然正是萧临风。

不但双手已被反翦,用了一根粗麻绳五花大绑,左右两侧还两名凶恶煞般的壮汉,每人手中各执牛耳尖刀一把。

这等情形,纵有通天本领,也别想救得了人。

“萧震,你瞧见了吧?”黑衣人依然高踞在车辕上,冷笑道:“当然,这件事你最不喜欢。”

“我好狠。”萧震强作镇定。

“事非得已,只好得罪了。”黑衣人道:“你萧震若有机会,也许比我更狠。”

这话一点不错,也算是一语中的。

但这话只有四十出头的女人说得出,也只有久历江湖的女人才能看透世情。

“他是怎么落到我的手里?”

“这事不必细表。”

“哼,你休想用这种事来胁老夫。”萧震忽然双目一睁,精光进射:“老夫就牺牲一个儿子,至少也要把你活劈八块。”

“你当真想这样子?”

“不错,老夫什么也不管……”

车厢里的萧临凤面色如土,本来从目紧闭,此刻忽然一声骇叫:“爹……”

显然,他听了萧震的话,已惊出一身冷汗。

“哼,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萧震怒道:“死了活该!”

“萧震,别装模作样啦。”黑衣人在笑。

“你说什么?”萧震双目一闪。

“你有几个儿子?”

“一个。”

“这就对了。”

黑衣人道:“你年岁已老,精力已衰,再生个儿子只怕不很容易,百年之后,拿什么传宗接代,对得起祖宗吗?”

这张嘴真会说话,而且会替别人设想。

“哼,老夫不在意。”

“不见得,我看你在乎得很。”

黑衣人道:“以你目前的家资,这一生已是吃喝不,居然还想打这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的主意,有朝一日,你两腿—伸,这些东西留给谁呢?”

这番话不但言词犀利,还带几分刻薄。

“你管老夫留给谁。”萧震面红耳赤。

“我是好心奉劝你。”黑衣人道:“没有了儿子,要这些身外之物何用,又不能带进棺材。”

“老夫离棺材还远。”

“不远啦。”黑衣人道:“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就在今夜……”

“放屁!”萧震厉声道:“反正老夫今天铁了心,一个儿子什么打紧,老夫看得开。”

“真的看得开?”

“这还有假吗?老夫,老夫……”萧震虽然刻意装做,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他当然心急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的半世威名,这个跟斗怎么栽得?但虽口不服输,内心之中已是彷徨失措。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黑衣人笑道:“真正看得开的人我见过,闲云野鹤,与世无争……”

这个女人精明,虽然;罩着一副青铜面具,目光不怎么明亮,却看到萧震的骨子里去了。

“哼,老夫不愿韬光养晦。”

“当然,你雄心万丈,想在江湖上成为一代霸主。”黑衣人道:“可惜今夜……”

“今夜怎样?”

“今夜你已逞不了威风。”黑衣人冷笑一声:“若是你真的不要儿子,那就动剑吧。”

“你叫老夫动剑?”

“对,你的剑只要一动,你这个宝贝儿子就立刻当场横尸。”黑衣人沉声道:“至于你要斩我八块,只怕还未必见得……”

这是实话,纵然天下神剑,也不敢夸下这这种海口。

萧震一呆,僵住了。

他虽自命剑法绝伦,—向无往不利,但对面前这个神秘女人并不十分了解。

就算是剑出无虚,儿子一定完蛋。

可惜的是一切狠话都已出口,如今想转过弯儿来也不容易。

一时间进退两难,尴尬之极。

“哼,哼,萧老头,你还等什么?”黑衣人词锋如刀,毫不饶他。

萧震手握长剑,剑锋直抖,嗡嗡作龙吟。

但他看了看被五花大绑在车厢里的萧临风,一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

他几要瘫痪、要崩溃。

“萧老头,还是听我的吧。”黑衣人自己转弯:“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儿子,作怎么舍得?”

“听你什么?”萧震已打算借机收篷。

“你若想听,我就说。”

“哼,你说吧?”萧震不肯一下子软一来,仍然装成一副气虎虎的样子。

他一向高高在上,在江南虎视鹰扬,如今突然是从云里掉了下来,当然很不习惯。

“你肯听了?”黑衣人再钉问一句。

“老夫叫你说。”

“好,我说。”黑衣人道:“第一,这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银的事,从今后不许再提。”

“难道还有第地二?”萧震对这第一件事没有反对,看来是答应了。

他知道,不答应也是枉然。

“有第—当然就有第二。”黑衣人道:“这第二件事,是你必须弄来两样东西,换回你的儿子。”

“两样东西?”

“是的,两颗人头。”

她居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条件,要用两颗人头,也就是说要用两条性命换回一条。

“哼,你把老夫当成了刽子手?”

“杀个把两个人算什么!”黑衣人道:“你又不是没有杀过。”

“不错,老夫是杀过人。”萧震道:“但那是出自老夫的本意。”

“萧震,我别是老糊涂了吧,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本意,你满怀自信,想要得到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名珠、十万两白银。”黑衣人森森冷笑:“这就是你的本意,你得到了吗?”

萧震一怔,像是被迎头打了一棍。

“今夜你得听我的,不过我也不勉强,”黑衣人厉声道:“干不干悉尊便!”

“要是老夫不干?”

“当然可以。”黑衣人忽然回头叫道:“来呀,先给这小子来上两刀。”

小子是谁,当然是萧临风。

一尺多长的牛耳尖刀,一下子来上两刀,纵然不死,也将成为终身残疾。

萧临风身躯一抖,骇然大叫。

“住手,住手。”萧震惶急万分,拼命的道:“好,好,两颗人头,就是两颗人头。”

“哼,总算人答应得快,再迟一下就完啦。”黑衣人得意地说。

“你说,要的是哪两颗人头?”

“第—颗人头我纵然不说,你也猜想得到:而且你也会很乐意干的。”

“是赵九尊?”

“不错。就是他。”黑衣人道:“他此刻齐腰以上,一身血肉淋漓,纵有灵丹妙药,也不是三五天工夫就可痊愈的。”

“你说的只是表皮之伤。”

“不,刀口很深。”黑衣人道:“纵然他内功还在,但肌肤裂口甚多,转动失灵,估计他十成功力,她今已难发挥两成。”

“还有—个是谁?”

“这个人虽甚溜滑,不过凭你的剑法,对付他应该不是难事。”

“你就先说他是谁吧。”

“丁开!”黑衣人忽然压低了嗓音。

“是他?”萧震沉吟了—下:“这就难了,据老夫所知,他不但溜滑,而且是个浪子……”

“浪子怎样?有两颗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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