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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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西口-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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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生看见了,过来问道:“妈,这是什么?”

玉莲满脸笑意,她柔声对儿子说:“我给你爹也做个好耍的东西。”

绥生:“爹那么大人了还要好耍的东西?”

玉莲笑道:“你爹呀,一会儿是个大人,一会儿是个孩子,可不得给他也做个好耍的?”

玉莲打磨好了羊棒骨,在末端刻了细细一道小槽,又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绺马尾丝拿过来,用一根结实的细麻绳紧紧地梆在羊棒骨上……

黄昏时分,大门嘎吱一响,太春推门走了进来。玉莲忙从屋里跑出来迎上去。像往常那样,太春架起胳膊等着玉莲给他扫衣服上的尘土。

玉莲的一只手藏在身后,故意道:“你自己扫吧。”

太春说:“自己扫就自己扫,可是……我看不见身后。”

玉莲笑道:“给你一样东西。”

只见玉莲把身后的那只手拿到太春眼前:“给你。”

太春一看,喜出望外,这可是个稀罕物儿!只见那是用羊棒骨做把儿和马尾丝做成的拂尘。他仔细地端详着那拂尘:溜光的把儿,攥在手里温润细滑;那马尾丝雪白雪白,里面挑不出一根杂毛。太春喜欢地说:“这个玩意儿倒是不错,哪来的?”

未等玉莲开口绥生抢着说:“这是我妈给你做的好耍的东西!”

太春拿拂尘抽打着自己的后背:“好,好!哎,真是你做的?”

玉莲:“你说不是我做的还有哪个肯给你做。”

太春:“啊呀,我媳妇真是不简单,心灵手巧!”说着太春就伸手抱玉莲,玉莲笑着躲闪开了:“干什么?你疯了?叫绥生看见你还咋做爹!”

太春笑笑,继续用拂尘抽打自己衣服的前前后后,说着:“我知道,这一个小小的拂尘,怕是你花了不少功夫呢,除了自己的亲人,谁会下这种辛苦?”

玉莲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望着丈夫抿嘴笑着,满脸的幸福和惬意。

这天后晌,路先生到外面办事了,赫连在前面招呼着买卖。三义泰的账房里,太春正坐在柜前查看着来往账目。这时,屋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只见黄羊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黄羊神色慌张:“太春哥,坏事了!”

太春抬起头:“你说什么?”

黄羊:“哥,万裕长的驼队走暗房子,在半路上被官府扣住了。”

太春:“真有此事?”

黄羊:“是从道台衙门传出来的消息。”

太春:“啊……那友和哥哥有消息吗?”

黄羊:“友和哥是带队的还有他的跑啊?要紧的是友和哥这次又把三义泰的货物夹在万裕长的货驮子里了。”

太春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

黄羊:“友和哥不让告诉你,他也是想为给三义泰挣一笔银子么;也是想做一件漂亮事。”

太春懊恼地:“你糊涂啊!咱们三义泰本本分分做生意,凭本事赚钱,谁让你们去闹这些下作事情的!”

黄羊:“友和哥哥那人你还不知道?他定下的事情我哪儿能拦得住?”

太春说:“哎呀,那你不会跟我说吗?这下事情闹大了!友和哥这个人也是,明明答应说再不这么做了,他咋又做呢!”

黄羊:“哥,眼下咱该咋办呢?”

太春站起身把毛笔套上笔套:“别的说啥也晚了,现在救人要紧,我去找文全葆。”

万裕长的小客厅里,文全葆正在安闲地喝茶,太春坐在一旁满脸焦急的样子。显然太春已经和文全葆说了张友和的事情。可是让太春不解的是文全葆竟然装糊涂对张友和的事一推六二五:“许大掌柜,友和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还怎么没听说?”

太春耐着性子:“文大掌柜,张友和是你的钱庄掌柜子,他带驼队出发你这个大掌柜怎能说是不知道了呢?”

文全葆:“不知晓就是不知晓。我万裕长几十年立号的根本就是依法经商,凡是犯法的事概不涉足。”

太春:“张友和被羁押在乌里雅苏台,性命危在旦夕!”

文全葆:“即便张友和是真的带驼队走了暗房子,那也是张友和个人的事,与我万裕长概无干系!”

太春:“文大掌柜!你——”

文全葆:“许掌柜,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已经是给了你绝大的面子,要是换个人在我跟前提说万裕长走暗房子,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知道不,这是坏我万裕长的声誉。”

太春也知道商界黑暗,但没有想到文全葆竟然如此卑鄙,他知道再待下去也是徒劳,于是一跺脚离开了万裕长。

从万裕长出来,太春回三义泰拿了几张银票径直去了道台衙门。太春早就领教了“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这句话的含义,没钱你连那道门都别想进!那钱道台倒是收了银票,当他听了太春的叙说后也不说能不能办事,咂着牙花子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屁话就将太春打发了出来。太春出了衙门来到街上,又急又气,他在心里骂道:好你一个喝民血刮民脂的昏官,关键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真气死我了!

太春转了一圈没有办法,只好又回到三义泰。恰好路先生、黄羊都在,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太春的消息。见太春回来,黄羊忙问道:“哥,事情有眉目吗?”

太春:“我进了道台府才知道文全葆的真实意图,他在我跟前装作不知晓,其实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得一清二楚。想不到这个人这样狠毒……”

黄羊:“那……文全葆他究竟是啥意思。”

路先生说:“那还不清楚,文全葆这是要借刀杀人!”

太春:“我怀疑走暗房子的事就是他文全葆策划的,是他有意做了一个套子让友和去钻。”

黄羊:“狗日的,好歹毒的心肠!”

路先生一迭声地说:“唉,张掌柜那么精明一个人,咋做出这等糊涂的事啊!”

黄羊忽然一拍大腿说:“哥,咱要不去找找沙格德尔王爷?沙格德尔王爷是个好人,见得世面多,或许他能帮帮咱们!”

太春也觉得只能如此了,于是起身去了大观园。见到沙格德尔王爷后,沙格德尔王爷建议太春直接去找那将军,太春认为不妥,因为走暗房子的驼队就是被那将军的人扣住的奇*shu网收集整理。沙格德尔王爷笑着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务之急你只有去找他了。你别忘了,那将军可是娜烨的爹。太春想想再没有别的办法,叹息一声只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按照如今的说法,归化城是座老城,城中多是买卖字号和老百姓的住宅;出归化城向东走五里路是绥远城,城里多是满人和军队的营盘。将军衙署就在归化城东边的绥远城里,虽说相隔不远,可是天黑前是要关城门的。太春看看天色将晚,回到三义泰抓了一匹马骑上就往绥远城疾驰而去。

10

眼看着就要到绥远城西门口了,天色也一阵阵暗了下来,太春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太春在马上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嘎嘎”的关城门的声音,他在心里叫声不好,打马冲了过去。

城门口,两个军役正在低头推动大门,眼看两扇大门就要关闭,突然发现一个骑马的人将大门抵住。

“大胆!”军役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阻拦关闭城门?”

太春跨下马先给俩士兵作揖:“两位军爷不要生气,我有紧要事情进城。”

一个年纪轻些的军役说:“不行!你没长眼睛啊,城门已经到了关闭的时辰了。”

太春急得眼睛冒火!

年轻的军役推开太春,又去关门,眼看着城门就要关死了,突然那扇大门不动了,那年长些的军役正待发作,就见来人抓住他的一只手:“军爷行个方便吧。他低头一看,手掌上出现了一块碎银子。”

军役咧开嘴笑了,他冲那年轻的使个眼色,说:“放他进去吧。”

太春牵着马进了城门,立刻骑上去打马直奔将军府。

不一刻,太春到了将军府门前,太春也顾不了许多,上去就敲门。

大门哗啦一声开了,一个军士喝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在这里胡乱敲门!”

太春急道:“我有急事求见大格格。”

军士:“你是什么人?”

太春:“请军爷报告大格格,就说是三义泰的掌柜许太春有紧急事情求见。”

军士上下看了看太春:“滚!”

太春依照前番忙又将一些碎银子塞给军士:“你帮帮忙,军爷!”

那军士不说话了。

太春忙又求道:“求求军爷了,我真是有紧急的事要面见大格格,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军士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脸色有所转变:“你真的是大格格的朋友?”

太春:“好我的军爷哩,你就是给我个胆儿,我也不敢在这地方撒谎!”

军士:“好,你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格格给不给面子就看你的造化了。”

太春:“多谢军爷了!”

晚霞已经褪去,天光迅速转暗,太春等候在在将军府外,焦躁地踱来踱去……

就在这时,那个军士出来了,太春忙迎上去:“军爷!”

军士:“算你好运,大格格放话让你进去呢。”

太春将马拴在府门前的拴马桩上,急忙提襟跨过高高的门槛向里走去。

……

太春在将军府豪华的会客厅里已经坐了一会儿了。身旁的八仙桌上摆着茶点、水果。太春在焦急等待,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

一个丫鬟看太春那样子,说:“许掌柜,茶都凉了,要不我再给您重沏一盅儿?”

太春心不在焉地:“谢了,我不渴。”

小丫鬟:“许掌柜,那您请用水果。”

太春随口道:“我不会吃。”

小丫鬟抿嘴笑了。

太春茫然看小丫鬟又看看自己的衣服:“我怎么了?有什么失体的地方吗?”

丫鬟:“没有。我是笑许掌柜刚才说你不会吃水果。”

太春:“哦,我是那样说了吗?”

小丫鬟是个精明的丫头,她安慰太春说:“许掌柜,您别着急,我看出来了,您要办的事是一定能办成的。”

太春苦笑了一下:“你是安慰我吧。”

小丫鬟:“不是,我是看出来了。我们格格很少替人办这种事,一旦她答应了,就一定能办成的。再说我们老爷可惯她呢,您就安心坐着等好消息吧。”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看见娜烨走进客厅。

太春立刻站起来:“怎么样?大格格。”

“哼!全都是为了你,叫我阿玛把我好一顿数落!”娜烨板着面孔说:“我阿玛说走私犯不日之内就要押回归化处置,到时候他会安排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办法。”

太春:“什么办法?”

娜烨:“这你就别问了。”

太春知道再问下去就不方便了,于是告辞:“时辰不早,那我就暂且告辞了。大格格,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

娜烨说:“既是真心要谢我,那你就送一样东西给我吧。我不要贵重的,只要可我的心就成。”

太春郑重地说:“大格格,太春记下了。”

娜烨派人把他送出了绥远城。

太春回到三义泰时,已经是小半夜了。三义泰的店铺里亮着灯,黄羊、路先生与赫连一直在等待着他。太春进来后黄羊和路先生他们都迎上去问道:“怎么样?大格格她答应帮忙了吗?”

太春:“她答应了。”

太春简单说了求娜烨的经过,路先生说:“许掌柜,既然没事了,你赶快回家歇息吧,玉莲正着急着呢,她已经来过两次了。”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既然那将军答应了放张友和,大家也只好在家里等消息了。可偏偏还是出了事情。事情就坏在了钱道台的身上。

11

太春从将军府回来的第二天夜里。由于忙着张友和的事,一连两天太春没怎么合眼,事情办得有了眉目,他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天夜里,太春睡得正熟,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玉莲忙把丈夫推醒,紧张地:“哎,你听!”

外面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夹杂着凶狠的吆喝声:“快快快!快开门!”

“别怕,我出去看看。敢是敲错门了?”

太春仄起耳朵听了听,安慰玉莲。说着,太春忙起身穿了衣服,下地穿好鞋后拉开门向院子里走去。

太春来到院门处,问道:“谁呀!”

大门外一个硬邦邦的声音:“我们是道台府的人,出官差的!快开门!”

太春心里嘀咕道:“出官差咋出到我们家了?”

门开了,太春刚问了句“什么事儿?”

就见一伙衙役便凶神恶煞般地拥了进来,其中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走到太春的跟前问道:“你是许太春?”

太春说:“是。”

那领班一摆手:“给我拿下!”

衙役们一涌而上把太春捆绑起来。

太春大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班:“钱道台要拿你问话。”

太春挣扎着:“我犯了什么法?”

领班:“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走!”

说着,众衙役们吆喝着就要把太春带走。

玉莲从屋里扑了出来:“好端端地为什么就抓我的男人!”玉莲哭喊着向太春扑去,企图将丈夫解救出来:“你们放了我男人!你们放了他……”那领班过去拽起玉莲的胳膊一甩,就将玉莲摔到地上。

领班对众衙役说:“走!”

衙役们簇拥着太春向门外走去,玉莲在地上哭喊道:“我男人犯了哪条王法,你们凭什么抓人呀!好端端就把人抓走了,老天爷,这可咋办呀……”

当天夜里,玉莲拽着绥生,跌跌撞撞跑到三义泰,对黄羊和路先生说了刚才太春被衙门里抓走的经过。

黄羊顿足道:“一个没救出来,把另一个也搭进去了,这可该怎么办!”

路先生说:“光着急没用,赶快想办法吧,恐怕得花点银子了。”

“花多少银子也得花,就是把三义泰抽塌也得把友和哥和太春救出来!”黄羊说:“可是咱现在是‘背着猪头找不见庙门’,归化城这么大,找谁才是办事的人呢?”

玉莲搂着绥生坐在板凳上,只一劲儿地抹泪。

路先生:“衙门里为甚要抓许掌柜,到现在咱都不清楚,依我看还是先到衙门里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然后咱再想对策,云掌柜你说呢?”

天刚蒙蒙亮,黄羊就收拾停当走出三义泰,准备去衙门里讨个准信儿。刚走了没几步,忽然看见从街角那边走过一个人来,感觉像是个熟人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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