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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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奇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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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微笑问道:“祝老,何物让您如此关注?”

祝钧悠悠道:“一幅卷轴,青山巍峨,一叶扁舟徜徉于绿水之上,有一老者盘膝垂钓。”

李玉走过去凝神观看,片刻后道:“此画笔韵灵动,意境悠远,实乃佳作,莫非暗藏什么玄机?”

“玄机不在画中,而在题诗上。”

“山中无日月,水上有天地。”李玉念了出来,皱眉道:“这题字普普通通,甚至略显平庸,配不上画作的高妙,奇怪奇怪。”

“这面墙上挂了多幅字画,只有这一幅的画和字并不匹配,也正因为此,才引起了老夫的注意。”祝钧双手负于后,不紧不慢道:“秘密不在字义,而在字形。”

李玉略一思量,眼睛一亮:“难道字里暗含武功套路?”

“笔意中不但蕴含玄门正宗内功,还显示写字之人是个身有残疾之人。”

李玉动容:“莫非左腿有轻微的残疾?”

“一点也不错。”祝钧眯起眼睛,嘿嘿笑了起来:“这正应了一句俗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能挂在陶府客厅里的字画,一定是有来历的。作画题诗之人,自然也是有身份的人。这样一个人,一定不难找到。

客厅中所有坐着的人都站起身来,王胤感慨道:“想不到一幅小小的字画,居然成为破解奇案的钥匙。从书法里面,竟然可以看出这么多东西来,祝老真乃神人也!”

陶武则激动不已:“我知道这幅画出自何人之手,是慧明法师。”但随即一皱眉头道:“但他已经年逾七旬,乃是得道高僧,怎么可能是凶犯?”

祝钧微笑捋须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画和字出自一人之手?”

(二)

慈恩寺。

一条曲径通幽,两边修竹成林,阵阵清风吹过,座座禅房并列。

方丈室。

一位和尚,一张禅床,一副卷轴,一个佛字。和尚坐在禅床上,佛字藏于卷轴里。〖Zei8。Com电子书下载:。 〗

“阿弥陀佛!”老和尚高宣佛号,垂眉道:“昔日之因,今日之果。因果报应,何时能了?”

“大师意有所指,请为我等解惑。”李玉肃然道。

慧明法师凝视画作上题字,深深叹息,半晌后才道:“题字之人,乃是陶居士的妻弟,也是大公子的嫡亲舅舅!”

所有人勃然变色,陶武更是震惊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慧明法师继续叹息,随后,便讲出一个惊人的隐秘。

陶景禹作为一个江洋大盗起家,死在他手上的仇家不在少数,其中就有冀东大盗徐海。徐海死时,女儿徐茵只有十六岁,而幼子徐天尚在娘胎里,也因为徐海之死,导致徐母动了胎气,使徐天未出生时便左腿有了残疾。徐茵为报父仇,将母亲幼弟托亲戚照顾,多次找上陶景禹,却不是仇人对手。而陶景禹心怀宽广,并没有对徐茵赶尽杀绝,每次都不下杀手,放她离去。

世上多有因爱生恨之事,却也偶有因恨生爱之事。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然而多次纠缠打斗的陶徐二人,却真的萌发了情意,产生一段孽缘。二人虽然没有结为夫妻,但在一次缠绵云雨之后,徐茵珠胎暗结,生下大公子陶文,却把徐茵的生母活活气死。徐茵心头大恸,不久便抑郁而死。徐天懂事后,得知真相,认为自己的父母、姐姐全都因陶景禹而死,对陶景禹仇恨更深,并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仇”字,矢志杀死陶景禹。

可是,徐天仇从小就没了父母长辈的照顾,孤苦无依,连生计都成问题。陶景禹明知自己的小舅子一心想要杀死自己,但因为亏欠徐家太多,不但没有对付徐天仇,反而资助他读书、练武,将他培养成人。

徐天仇在江州开了一家字画店,以卖字为生。但他一心习武报仇,在书法上造诣并不深,所卖字画,几乎无人问津。陶景禹便请慧明法师以寺庙慈善义卖的名义,收购徐天仇的字画,然后转卖给陶府。挂在陶府客厅里的卷轴,便是这样的由来。

众人听完,不禁唏嘘。李玉道:“这件隐秘,还有几人知晓?”

慧明道:“陶府中,只有大管家何正、大公子陶文了解内情。”

何正跟随陶景禹时间最长,也是陶景禹最信任的心腹,几乎知道陶府所有隐秘。而陶文知道徐天仇是自己的舅舅,两人年岁相差也不大,从小就认识并交往。

陶武和陶倩,是陶景禹续弦后所生,却没有被告知这段隐秘。

“看来,凶犯是徐天仇无疑。”王胤道:“不过,他定有同谋。”

陶武咬牙道:“不错,凭他一个卖字画的,哪能请得动阿七这样的高手挖地道?又哪能支付得起动用破天弓的费用?”

李玉脸上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二公子以为,徐天仇的共犯会是谁?”

“不管他是谁,都要把他找出来,绳之以法,以告慰亡父在天之灵。”陶武双眼泛红,恨恨地说。

李玉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先去找徐天仇。”

只要找到徐天仇,就能够顺藤摸瓜,挖出共犯。

“我只希望,我们还来得及。”王胤叹道:“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潜逃。”

陶武颓然道:“不错,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绝不会等着我们来抓他的。”

李玉沉吟道:“刺杀案几乎天衣无缝,他未必会逃,说不定正躲在城中,暗中看我们的进展。他一定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发现了线索,找到他头上。只要我们封锁消息,立刻去找他,说不定能将他逮个正着。”

(三)

徐天仇的身份虽然极少人知道,但他的书画店却不难找。他平时的起居,也在店里。可是,尽管捕役的行动很快,但还是扑了个空。

附近的街坊证实,书画店上午还开着门,也见到徐天仇在店内。可是午后刚过,就见到陶府大管家何正来到店内,但很快就离去,不久就见徐天仇关上店门,匆匆离去。

李玉当机立断,通过江州府衙通缉凶犯,将画影描形的海捕文书张贴到大街小巷,并封锁城门,加派人员查缉。

很快,就有镇守北门的兵丁报告,曾见到符合徐天仇形象的人出城。王胤立刻调拨数百兵丁、府役,骑快马出北门,分数路追击。

陶武怒形于色,顿足道:“定是何正通风报讯,让凶犯提前逃离。”

王胤冷笑道:“了解来龙去脉的人,就那么几个。谁是徐天仇的同谋,已经昭然若揭。”

李玉依然波澜不惊,平静说道:“我们先去找大管家何正。”

“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也已经潜逃。”王胤摇摇头,显然不抱希望。

可是,他料错了。何正就在陶府,自己的住所内。

陶府的大管家有一座单独的院落,红墙绿瓦,幽静雅致,体现了他在陶府的显赫地位。

何正静静地坐在书房里面,静静地看着一干前来拘捕他的刑部和州衙官员。

只有看见陶武时,他的目光中才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二公子,我对不起你。”

陶武一脸憎恶的看着他,冷笑道:“你对不起的,是家父——从小一起出生入死、同舟共济的战友和兄弟。不知道你在背叛他的时候,心里可曾产生一丝愧疚?”

何正黯然低头,道:“陶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他曾经再三嘱咐我,他对徐家亏欠太多,无论如何,都要设法保全徐天仇的性命——哪怕陶大哥死在他手上。”

陶武听出话里的意味,立刻问道:“你为什么要去见徐天仇?难道你只是通知他赶快逃走?你不是刺杀家父的共犯?”

何正抬头,惊讶地看着他道:“二公子怎么会这么想?陶大哥待我如手足兄弟,如此丧尽天良的行径,我怎么做得出来?”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一时难以判断何正说的话,是真是假。

李玉突然问道:“你的年俸是多少?”

何正不明其意,却如实答道:“白银一万两。”

李玉又问:“你的老婆孩子在哪里?”

何正道:“我终身未娶,没有子嗣。”

李玉道:“你平日的花销如何?”

何正道:“日常的吃喝用度,我都在陶府支取。”顿了顿,他又道:“事实上每年一万两的薪俸,我都寄存在账房,几乎不需要动用。”

李玉点点头,道:“你是陶府大管家,职位已经不可能提升。你也没有家人需要照顾,根本不缺钱花,又对陶府忠心耿耿,的确找不到犯罪动机。”

何正斩钉截铁道:“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对不起陶大哥。”

李玉再问:“你去见徐天仇时,有没有问过他,是否有共犯?”

所有人紧紧盯着他,看他怎么回答。

何正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问过,他说没有。”

“难道所有事情,从谋划到实施,都是他自己一手策划?他哪来的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陶武显然并不相信。

何正慨然长叹:“他平日以卖字画为幌子,暗中却加入了最著名的杀手组织‘天行道’。经过多年的训练、实践,他已经是天行道中三大金牌杀手之一,不但积累了丰富的刺杀经验,同时聚敛了巨大的财富。”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原来徐天仇不是一个穷光蛋,他请得起人帮忙,而且自己是个极富经验的职业杀手,有能力亲手刺杀仇人。

王胤看着李玉,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玉道:“徐天仇是真凶,自然要先逮住他。”

“他既然是个一流杀手,一定早就谋算好了退路,我们不知道他逃到了哪里,怎么找?”

“他今日午后才走,一定逃不远的。既然逃不远,就会在附近隐匿起来。只要他在附近,我就有办法找到他。”李玉笑笑,笃定得很。

王胤恍悟,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忘了孙毅孙大人,有他在,何愁找不到人?”

这时候,突然有人说道:“带我一起去,我也想找他,问一件事。”

大家转身一看,发现陶府大公子站在门口,面色憔悴而忧伤。

第六章 水落石出

三月十五。

夕阳满古道,陌上青青草。一碧如洗的天幕上,隐隐有星光闪烁。

大地一片静谧。没有风,没有归鸟的鸣声。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在安宁祥和中,耐心等待最后一丝余辉的消散。

远山苍翠,逐渐迷蒙。原野上生起了一堆篝火,青烟袅袅,直上云天。

徐天仇看着跃动的火苗,似已出神。

“诸位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一见?”他没有抬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你既然知道我们来了,为何不逃?”这是李玉的声音。然后祝钧、孙毅、叶诗礼、公输晴、王胤、陶文、陶武、何正都现了身,所站的方位,正好将那堆篝火围在了里面。

“刑部有两驾马车在这里,无论我逃到哪里,都会被追上的。”徐天仇笑了笑,道:“何况,我本就没打算要逃。”

“哦?莫非你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们?”李玉讶然道。

“不错。”徐天仇点头:“我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偏僻荒野的地点,来了结这件事。”

陶文跨上一步,盯着徐天仇的目光痛苦而复杂,半晌才道:“我只想问你,你的同案犯是谁?”

徐天仇看着自己的嫡亲外甥,脸上没有泛起任何涟漪:“你怎么知道我有同案犯?难道你不相信我能杀得了陶景禹?”

陶文道:“我不相信。我知道凭你第七重百步神拳的功力,还破不了父亲的护身罡气。所以,一定有人帮你。”

徐天仇沉默了片刻,道:“你何必一定要知道?这对你并没有好处。”

陶文攥紧了拳头,道:“我一定要知道。我虽然不想杀你,也不能杀你,但却不能放过另一个凶手。”

徐天仇目中终于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你知道了,就要死。可我并不想杀你,你现在立刻离去,还来得及。”

陶文摇头,缓慢而坚定:“今天不找出真凶,我绝不走。”

徐天仇的脸沉了下来,一如愈渐阴郁的天幕。

远处突然刮起一阵风。风起毫无征兆,天地间迅速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也许用不着他亲口讲出来,我们也能知道他的同案犯是谁。”李玉的声音,在激荡的风中清晰的传了出来。

“是谁?”陶文立刻问道。

李玉转而盯着陶武,道:“请二公子告诉我们吧。”

陶武愕然道:“我怎么会知道?”

李玉笑笑道:“你当然知道,你就是凶手之一。”

陶武的脸色陡变:“人命关天,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开。”

李玉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老纪的死。”

“老纪?他不是死于意外吗?”

“他看起来死于意外,可是,我总觉得他死得蹊跷,其中或许别有隐情。”

“有什么蹊跷?”

“或许他看到了某些人和事,引来了杀身之祸。”李玉目光幽幽,语气悠悠。

陶武道:“他看到了什么人?看到了什么事?”

“他看到了你和阿七的会面。”

陶武怒极而笑:“李大人编故事的本事真高,为何不改行去说书?”

李玉不理会他的讽刺,道:“老纪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陶员外被刺后,他【“文】立刻想到【“人】阿七很可【“书】能是凶手的【“屋】同谋,于是便到阿七的住处去打探动静。那时候阿七还没有逃逸,但防范极严,老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他没有放弃,而是天天晚上都守在附近,希望看见凶手的同党过去找阿七。”

陶武拍手赞道:“编得很精彩,就好像李大人亲眼所见。”

李玉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有人亲眼看见了。”

陶武脸色阴沉下来,道:“谁?”

“老纪的二徒弟。”

“他怎么会看见?”

“老纪的妻子早就知道丈夫与翠红的暧昧关系,但她也是个善良的人,怜悯翠红的境遇,只要老纪做得不太出格,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那几天老纪夜夜不归,她担心丈夫沉溺温柔乡中,忘了妻儿老小,所以紧张起来,便让二徒弟远远的盯老纪的梢,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听到这里,陶武的脸色凝重起来,也不再讽刺、插话。

李玉继续讲述:“三月十二晚上,也就是在我们抵达江州的前一天,老纪终于发现有人进入阿七的住所。”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看着陶武。

陶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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