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谁敢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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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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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现在你让我怎么办?万一我很老很老了,你还这样子,别人会说我老牛吃嫩草。”

他哭笑不得,只能说:“你已经吃过一次了。”

她说:“明天我去机场,你不许送我。”

他说:“好。”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决定好么?”

他轻吻她的侧脸,柔声说:“好。”

飞机降落在大西北,杜微言查看了行程表,排得非常满,马不停蹄,第二天一早就要穿过尼萨魔鬼城。

杜微言行李带得少,除了工作要用的资料和电脑,就是一台佳能DS 照相机。她的摄像技术很是马马虎虎,但是机会难得,相机虽然有些重,也一路背来了。

吉普车行驶在荒凉的戈壁上。烈日当空,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手臂上,把人晒得皮肤发烫。杜微言坐在窗边的位置,只能在身上搭了一件外套,头不时磕在窗户上,昏昏欲睡。

当地的导游忽然大声地叫醒了一众人:“看,那是戈壁上的景观之一,小旋风。和海市蜃楼一样,都是很奇特的!” 

杜微言迷迷糊糊张开眼睛,探了头往外看。

烈日之下,空气像是被高温扭曲了,仿佛隔着一层不曾铺平的透明玻璃纸。

一股小小的气流在不远的地方卷起来,像是路一上见到的纤长白杨,轻盈地在沙砾上移动着,进退无声。

透过小旋风,不算宽的道路尽头,她甚至看到了如水般的绸缎水面。

“导游,那就是海市唇楼么?” 

“噢,那就是。今天运气不错,能看到的都看到了。”导游说,“往前就是真正的魔鬼城了,里边的风蚀地貌非常壮观。休息的时候大家可以四处走动看看。”

下车休息的时候,杜微言第一个跳下来,拉了拉遮阳帽,细软滚烫的沙子让踏出的每一步都觉得奇异的松软。

“别走远啊,休息活动一下,一会儿马上就要开车。”导游在身后大声叮嘱,她听在耳里,笑着回头说:“知道了。”

年轻女孩子的笑脸甜美可爱,虽然戴着大大的墨镜,还是让导游愣了愣。而几个小时后,他回想起这一幕时,又带了几分深深自责… …如果当时陪着她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了?

杜微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来的。她只记得自己在车上涂了防晒霜,拿着相机去拍一块极像狮身人面像的雅丹风蚀巨石。

然而肉眼看上去很近的距离,她却走了许久。等她选了最佳角度拍完,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分不清来时的方向了。想循着来时的脚印回去,却发现被风一吹,脚印早就消逝得无影无踪。掏出手机,才记得这样的地方,是没有信号的。

而现在,就连那块狮身人面像的巨石都已找不到了。她无力地扶着遮阳帽,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西北的天色暗得晚,可是倏然而至的黑暗,让气温骤降。

墨蓝天空如同天鹅绒的厚布,一面用银丝绣了闪烁的星子,一勾弯月分外了清冷。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杜微言裹着那件薄薄的外套,却全然没有心力去欣赏如斯美景。她坐在沙地上,抱紧了膝盖,饥渴和寒冷,无休止地涌上来。

她有些麻木地想,会有人找到自已么?

爸爸会担心么?

莫颜呢?

莫颜… … 她一遍遍地想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会给自己勇气。

 

两天后。

魔鬼城中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巨石,褐黄色,被黄昏的阳光一扫,又带了一种血红的铁锈色。那些巨石迎着斜照拖下长长的阴影,对沙漠中的迷途者来说,那些阴影是那么诱人。然而,杜微言的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刻她不能躺到那些阴凉的巨石底下去。这些没有成岩的沉积层看似无害,可是一旦垮下,只要一瞬间,没有人能逃过。

嘴唇已经开裂了,有一滴血珠蹦出来,瞬间就被沙漠的高温给蒸发了,在唇上结成极薄、又泛着腥气的血痴。

或许真的会把命留在这里吧?她无力地想,唇角轻轻一动,又是一阵撕裂的痛楚。她慢慢地坐了下来,身子底下的沙砾烫得可怕,隔了一层衣料,自己的肌肤仿佛都被烤熟了…… 她毫不怀疑真的会有人在这样的地方被晒成肉干。

而这时,还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一条蛇。

造物主总是这样神奇,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下,也有生命力顽强的动物存活着,并随时准备着向入侵者亮出獠牙。

它在离自己两三米的地方,高高地昂起蛇头,细长的舌头吞吐间,仿佛是一个精密的仪器。杜微言回忆着那些|奇|紧急状况下|书|的应对常识,她要镇静,尽量不要移动身体……可那条蛇,似乎还在缓缓地靠近,s 型的身躯后留下了淡淡一条白涎痕迹。

“莫颜…… 真对不起… … ”杜微言将目光从那条蛇的身上移开,挪移到那轮看似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上,心底喃喃地说,“对不起,你等了那么久,可还是会让你失望……”

或许这就是生命即将终止的最后一刻吧。

很多事情水潮般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他的话,她的躲避,他们共同的命运……

如果上天眷顾,让她可以活着回去,她会告诉他,自己做了 一件多么傻的事。十年也好,一辈子也罢,只要能够在一起,她再也不会介意什么。

晕眩感铺天盖地地将自己席卷之前,她有些恍惚地想,莫颜… … 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呢?

嘴角渐渐凝出了笑意,再见的时候……大概你还是能一眼认出我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蓄势待发的蛇并没有立刻攻击她。远处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杜微言勉力眯起眼睛,看见一个黑点从很远的地方向自己这个方向疾驰而来,带来了人类世界特有的机器声音。

——会是有人经过这里么?或者是来营救自己的人?

一颗心从未跳得如此之快。

 灼热的日光下,一道顽长的人影极快地向自己奔来。

那个人影,她不会认错的……一定是他!

在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庞之前,她面对着毒蛇,每一分每一秒,神经都如同在火上煎熬。

他显然也已经看见了她,大声喊她的名字:“微言!〃 

许是这声音惊动了那条蛇,它扬了头便扑过来。

杜微言早就没了多少力气,大惊大惧,种种激烈情绪过后,更是浑身七力,只能撑着身体往后仰了仰,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顶想中尖锐牙齿穿过叽肤的痛感,却并没有感受到。在这一峋司,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他已经将她完全遮蔽在自已修长的身体之下。

熟悉的草木香气不深不浅地笼罩住她.她在他怀里,克制下住地落下眼泪,又慌乱地哑着声音提醒:“有蛇!” 

易子容的身体有片刻僵硬,随即低声安慰她:“没事,不会来咬你。”

他只穿了一件海蓝色的衬衣,抱紧她的时候胡渣密密地扎过她的脸,以此来向她确认彼此真实的存在感。

她靠在他胸口,抽噎着说不出话来,眼泪擦着脸颊流下的时候,热辣地发痛。

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勉力深呼吸了一口,才说:“先别哭,我们回车上去。”

他先站起来,又慢慢地俯身拉起她,起身往那辆吉普车走去。

杜微言惧怕地看了看周围,那条蛇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跟着他走出几步,才察觉出异样,他的后背正中… … 那两个细细的小口子——是蛇咬的么?

她低呼出声:“莫颜… … ”

吉普车就近在眼前,可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最后慢慢地蹲下来,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膝上。

“莫颜!莫颜!”她大声地喊他名字,“你怎么了?是被蛇咬了吗?”

俊美的脸上疑惑一闪而过,他知道自己是被蛇咬了,可是怎么回事?他本该不惧怕这些的啊?他不老不死,只要他愿意,只要他不将力量封印起来,他可以做许多许多的事… … 

他抬头看着她狼狈且惊慌的脸,视线忽然变得迷糊起来。他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明明那么近,可力气仿佛被抽走了,连指尖都不能动——

“莫颜!”她绝望地拍他的脸颊,“你究竟怎么了?” 

他想告诉她:“去车上待着,车上有定位系统,会有人找过来… … ”

可他没法一丝一毫声音,看到的只是重叠的光影,直到身后传来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 

杜微言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后的那块被风蚀成蘑菇形状的巨石倒塌

她想都不想,伸手就要把他抱在怀里。

可是晚了一步。

他似乎忽然有了力气,手臂一带,狠很将她推到了一旁。

尘土飞扬,瞬间遮住了一切视线。

“什么是永恒?”它喃喃自语,“我好像找到答案了。”

巨石砸下来的那一瞬间,时间突然停滞。

自从它藏匿在自己的眼眸中后,莫颜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它的声音,哪怕他长睡不醒,它亦不曾催他。

“年轻人… … 我找到答案了…… 我想我可以离开了。但是你现在,还要不要我离开呢?”它轻轻叹了口气,“继续不老不死,还是赌一把,赌赌这次你能不能活下来?” 

它在逼他选择。

如果它离开,他将普通人。被毒蛇咬伤,被巨石掩埋,生存下去的机会渺茫。若是它不离开,他依然是神,黑眸的神,无所畏惧,不生不死。 

凝滞的时间在这一刻产生了轻轻的断层,莫颜残存的意识,竟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很轻,却像是薄薄的糖片,粘在心口,就再也擦洗不掉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如释重负:“你走吧,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你确定?”

他不再说话。

它沉默了片刻,叹气说:“祝你好运吧,年轻人……这么久了,谢谢你。”

仿佛有一缕清风散开,嗤的一声,从厚实的土层中弥散了。

几乎在瞬间,那些尘封已久的感觉蓦地回来了。淌不尽的时光长流中,他头一次感受到来自肉体的痛楚。麻痹、窒息、碎裂……他强迫自己清醒,可是却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直到陷人黑暗之中。

尾声

救援队赶来的时候,立刻有人看见了那个失踪近三天的女子。她跪在土堆边,用双手挖开那些碎土,指甲已经磨碎,鲜血干涸着沾在指尖和砾石上,早已成了一种狰狞的褐色。

被埋在土中的男子气息微弱,俊美的脸上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生气。

医护人员将他们送上救护车,她犹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杜微言大多数时候都处在昏昏沉沉中,彻底醒来的时候房间通透明亮,这是在省会的中心医院里。

护士过来测过她的体温,听见她蠕动着干裂的唇,吃力地问:“他呢?” 

一直守着她的同事踌躇了片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那人是杜微言的男朋友,千里迢迢赶来找她,没有人不被感动。可那个英俊的年轻人,如今躺在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西北的医院却没有相应的抗蛇毒血清。

杜微言不管不顾地要站起来。他们只能扶着她去易子容的病房。他受的伤远远重于她。因为被碎石砸伤,头上包扎着厚重的纱布,许是缠得太紧,瘦削的脸颊看上去有些变形。

她怔怔看着他,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却终究只是握住了他还在挂点滴的手,彼此的十指缓缓交扣,直到再无缝隙。

她慢慢拂过他的手背,甚至能感受到那根冰冷的针就埋在他的肌肤之下,淤青、伤痕、针孔,通通都在,没有消褪。

“你是怎么了莫颜?”她无声地问,“之前都是在骗我么?你不是不会死的么?” 

他没有答话,只是静静躺着。

阳光从百叶窗里落进来,金色层层铺叠在他的眉骨上,高峻与深陷之间,阴郁浓浅不一的交错。

她茫然转过头去问护士:“他会死么?”

护士勉强笑了笑,安慰她说:“我们已经在和南边的医院联系了。血清只要在三天之内送来……会没事的,放心吧。” 

“现在已经是第几天了?”她有些麻木地问。 

“第……第二天。”

杜微言默不做声地转过脸,将他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依然是温热的感觉,可是他的手无力地往下垂,她不得不用力托着,才没落下来。

如果是以前,他的掌心会微微的蜷起来,弯成一个恰好适合她脸颊的弧度,这样就能将她捧在手心。

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渐渐渗进了他掌心的纹路中。杜微言侧头,轻吻他的掌心,夹杂着咸热液体的味道。

她的视线有些无措地掠过这个房间,直到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病房一侧的挂钟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为谁特意停留。

“小杜,你还是回病房去吧。”同事好心劝了一句,“他醒来了,会有人马上通知你的……”

“不。我要在这里等着。”她固执地摇头,痛哭之后,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醒来会愿意看到我在这里。”

同事也知道原本这次考察回去,他们是打算结婚的,于是沉沉叹了口气,不再劝什么了。

 十五个小时之后,终于从广州空运来救命的药物血清。

杜微言看着医生取出那管淡黄的液体,紧张得声音都发抖了:“过了三天了,医生,会有影响么?”

医生小心地将液体缓缓地推入他的体内,良久,才说:“看看吧,毒素不能清除的话,可能会有后遗症。”

这一觉绵长而深厚,让易子容在潜意识中不想醒过来,疼痛、麻痹、让他觉得昏睡不失为个逃僻的好方法。

只有手心始终是温热的,仿佛捧着一团小小的文火,舍舒服地炙烤,又似乎不屈下挠地在提醒着他什么。 他不得不逼自己睁开眼睛,尽管睁开眼睛这个动作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于是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他很熟悉的手。

记忆中这双手指节纤长,指尖圆润。

如今却市满了交错的伤痕,十指都缠着绷带… … 他困惑地慢慢抬起着头,望向床边的人。

她紧张地盯着自己,咬着下唇,努力地在忍住不要大哭出声。

易子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眉宇间淡淡浮动着轻松,温暖得不可思议。

片 刻后,他很突兀地开口问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你是谁?” 

杜微言微微张大了嘴巴,连眼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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