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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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当时-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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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羽彤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胡乱的“嗯”了一声。
  “雷儿这次回来,带来了皇后谋害淑妃的证据,”他突然长叹一声,“朕本来是不信的,没想到竟是真的……唉,皇后为何出此下策啊!”
  具有惊悚效果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被韩君澈亲手抛出。韩雷从西郊皇陵应召而回,还就带了皇后加害淑妃的证据!哪有这么巧的?
  “启禀皇上,奴才们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找到了这个盒子,”一名带刀侍卫急冲冲的跑到韩君澈跟前跪下。
  韩君澈接过那只与寻香料盒并无二致的紫檀木嵌珐琅八宝盒,竟笑了一笑,道:“传太医院院使朱启良。”
  门外立刻响起了一连串的传召声。
  程羽彤呆呆的看着那个被韩君澈把玩着的精致木盒。用不着传太医,她敢打包票,盒子里一定就是那奇诡阴狠的毒药——“妒红颜”!

  真相(二)

  很久没有下雨了!
  程羽彤已经在窗边足足站了一个时辰,天色是无尽的暗沉,而她的心里也全是阴霾。
  此时此刻,就在正宁宫的门口,韩霁还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已经整整一夜了。虽然韩君澈下令不许任何人去看他,要他自己想明白了再回去,可是,如果眼睁睁的看到母亲被幽禁,即使天性再凉薄的人,也是难以接受的吧。何况还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天翻地覆。
  就在确认了从皇后宫中搜出的盒子里装的正是毒害淑妃的“妒红颜”后,韩君澈立刻下达了将皇后就地幽禁的命令,同时又将忠勇王一家圈禁在了王府里,由三千羽林军严加看守。朝廷风向一夕骤变,原本倾向韩霁的官员纷纷倒戈,礼亲王府门前的官员大轿却一直排到了朱雀大街上。
  知道这些并不是程羽彤消息灵通,而是韩君澈自己告诉她的。是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程羽彤隐瞒,这让程羽彤相信他其实是真的想立韩霁为太子的,所以让程羽彤看清整个过程,将来,再由程羽彤去告诉韩霁他的用心良苦。
  只是,用母亲的牺牲换来的皇位,即使真的得到了,是不是会觉得如坐针毡?
  其实,以程羽彤现今在宫中的地位,她大可不管不顾的去看韩霁,甚至用强的把他送回亲王府。然而她已经为此挣扎了整整一夜,却始终下不了决心。见到韩霁的那一刻,就是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却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所谓的真相。韩君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应该怎么做,她在整件事中,居然变成了一名旁观者,设身处地的在看戏。
  “娘娘。”
  程羽彤回过头,看见冰雁捧了一叠华丽衣裙站在她的身后。笑了笑道:“这雨等到现在还是没有下。”
  冰雁垂下眼帘,“北方秋冬干燥,很少会下雨。”
  “还是不要下的好啊!”程羽彤摇了摇头,故作轻快的说道:“是不是该换衣服了?”
  “是的,娘娘。”冰雁将衣裙打开,“今晚还要去迎宾馆赴宴呢。”
  今晚的宴会,场面想必是极尴尬的。后宫之首不会去,韩霁自然更不会去。淑妃刚死,皇后幽禁,朝廷一壁轰然倒塌,所有人多少都心有戚戚,这赴宴还有什么意思?去看韩雷意气风发么?
  镜中的美人身着一袭深紫色长袍,上面全是以金线绣成的牡丹,每一朵都是绚丽的盛开,极尽奢华之能事,却衬的她越发面白如纸。
  “娘娘,上一些胭脂吧?”冰雁捧着胭脂盒,眉头紧皱。
  程羽彤用小指尖挑了一些桃红色的胭脂,以水化开,轻轻的抹在了嘴唇上,苍白与鲜红,顿时化出鲜明的对比。
  “娘娘,脸颊上也上一点吧?”冰雁小声的提醒。
  程羽彤心里一阵厌烦,“不用了,这样就好。”若不是为了见到萧烈,她几乎想称病不去了。哪里还有心思涂脂抹粉!她此刻满腹心事,却找不到一个人倾诉,靳风啊靳风,你总是和你的名字一样,来去如风,你可知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在身边呢?
  迎宾馆的盛大晚宴,场面并没有程羽彤想象中的难看。
  无情最是帝王家,看着韩君澈威风凛凛,神情愉悦的坐在当中的王位上,程羽彤心中感慨万千。想必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吧,为了江山社稷,称孤道寡却仍要甘之如饴。这样看来,韩霁并非是很好的选择呢!
  终于又看到了韩雷,被百官簇拥奉承着,身边时川流不息向他敬酒示好的人群。而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向每个人问好,永远的谦和有礼却能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敬畏,只是眼角却有着一抹掩饰不去的得意。这样的人或许能够对皇帝一职胜任愉快,如果韩雷不去勾结外族,韩君澈也许会真的考虑他。
  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程羽彤静静的看着韩雷那边的热闹景象。庄皇后不在,她身份最高,得以坐在韩君澈的身边,因而可以看到他高贵优雅的笑容之后隐藏着的无限杀机。有韩君澈这样的父皇,还是装傻比较能够活的久一点,好一点。
  也看到萧烈了,他跟在那个使臣首领的后面,与每个人谈笑风生,却不像陈朝官员那样刻意的去往韩雷那边靠拢。热情的招呼,却适当的保持距离。看来他果然听进了程羽彤的话。是个聪明人。只是倘若他有朝一日成为黎国君主,那陈朝必定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威胁。
  罢了罢了,她根本不属于这个时空,又何必替古人担忧?
  不知道萧烈会用什么方法来找她。底下那些官员的丑态已经让她看的几乎要反胃,真是佩服其他那些娘娘们,一个个打扮的光鲜得体,就跟没事人似的坐在她身后交头接耳。不是有一句话叫“兔死狐悲”么?显然她们的心情完全不受这些变故的影响。
  看来是就我一人在自寻烦恼了!程羽彤无奈的想。
  “心情不好就去外面走走。”
  程羽彤猛地侧首看向韩君澈,却发现他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里是一片了然之意。
  “合适吗?”
  韩君澈点点头,轻声道:“迎宾馆里遍栽木槿,此时正值花期,你去看看,散散心。”
  程羽彤不敢看他高深莫测的眼睛,匆匆的行礼离开,留下一屋子惊讶好奇的眼光。
  记得木槿是一种象征悲伤的花朵,白色、粉色、浅蓝,虽然颜色纷繁,却朵朵都是沧桑。
  “风露凄凄秋景繁,可怜荣落在朝昏。未央宫里三千女,但保红颜莫保恩。”突然想起李商隐的《槿花》,可见人心中若是伤感,即使满目皆是锦绣,到她眼中也尽是怆然!
  “好诗!”
  程羽彤回头看去,见是韩雷正分花拂柳的踏月而来,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朝堂上的胜利让他周身都散发出摄人的光彩。
  “真是好诗!可惜太过伤感。”韩雷站到程羽彤的身边,一双幽邃的眸子深深的看到程羽彤的眼底。
  “槿花朝开暮落,看上去是满树鲜花,却是由无数短暂的生命组成。再多的繁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怎能不伤感?”程羽彤不去看他,转过头还是静静的望着那一树一树层层叠叠的木槿花。
  “想不到你对花草也有这许多研究。”韩雷语带戏谑,“虽说木槿悲伤,可你这遍身牡丹,富贵至极,又何必故作深沉?”
  程羽彤心底窜出一股无名怒气,冷声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你此刻风光无限,自是感觉不到这些的。”
  韩雷愣了一下,道:“娘娘真是好文采。”他仍旧面含笑意道:“可是娘娘悲天悯人,为何独独要与在下针锋相对呢?”
  “岂敢!”程羽彤知韩雷所指的是被她莫名其妙陷害的事情,暗暗心惊。
  “娘娘离开南阳已经这么久了,不知有否想念故人?”韩雷和颜悦色的道。
  程羽彤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来直视韩雷:“你什么意思?”
  “呵呵!”韩雷摊开他莹白如玉、线条分明的手掌,“这个娘娘可认识?”
  他修长的手掌赫然躺着一枚小小的耳钉,色若血般鲜红,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阵阵红晕。
  程羽彤胸中如遭雷击,她当然认识这枚耳钉,这是她当时特地为“天上人间”里最美的几个男孩子定做的,选用了上好的血红玛瑙精心雕琢而成,只有剪瞳、竹韵和丹青三人才有。
  “是哪一个?”程羽彤陡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沙哑。
  “眸泛秋波,灿若星辰,”韩雷仿佛在回忆一样美好的事物,嘴角含笑道:“他说他叫剪瞳,当真是人如其名!”
  程羽彤只觉身子如坠冰窟,果然是剪瞳!
  “你有什么条件?”她勉力稳住心神。
  “娘娘果然是解人!”韩雷凤眼轻扬,“其实对娘娘的要求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之前娘娘好像并没有把本王的托付放在心上,只好出此下策略作提醒。”
  “现在皇后被幽,忠勇王也被圈禁了,文武百官早都向着你了,你还需要来要挟我这个没用的弱女子么?”程羽彤愤然道。
  “娘娘手眼通天,怎会是什么弱女子!”韩雷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只是天无二日,本王向来胆小,不愿做那没有把握的事情。又怎敢掉以轻心?”
  “我可没有本事帮你害韩霁!”程羽彤柳眉倒竖,“我根本都见不着他。”
  “韩霁是本王的弟弟,怎么舍得害他?”韩雷似真似假的说道:“眼下要拜托娘娘的,是淑妃的死究竟是谁干的!娘娘日日在父皇身边,消息自然要更灵通些!”
  他果然怀疑了!程羽彤冷冷的凝视着韩雷那张优雅的好似人畜无害的俊脸。他不相信是庄皇后害了淑妃,也不会是他自己干的,那么主谋是谁根本是呼之欲出!可见韩雷所表现出来的得意和张扬,根本也是在做戏给韩君澈看。
  君臣父子,君臣始终是排在父子之前的!
  她当然清楚是谁害了淑妃,可是她应不应该告诉韩雷呢?
  “这事儿自然是皇后娘娘干的,否则皇上何必要幽禁她!”
  “嗤……”韩雷不屑的轻笑,“羽彤……樱儿?”他轻轻抚上程羽彤的右颊,“你知不知道,本王真的是有些后悔将你送到父皇身边了!”
  “为什么?”程羽彤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斜睨韩雷。
  “你很对本王的胃口!”韩雷很自然的将手放下,却又跟着抓住了程羽彤的手。
  他将那枚鲜红的耳钉放到程羽彤的手中,“这个你先收着,也好聊解相思之意啊!”
  程羽彤握紧了耳钉,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我要回大厅了。”
  “好!”韩雷深深的弯腰,“恭送贵妃娘娘!”

  真相(三)

  程羽彤沿着长廊拼命的奔跑,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朝着什么方向,也不管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大失仪态,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还隐约听到别人的尖叫,手心已被耳钉刺穿了,可她却越握越紧,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了似的。
  剪瞳剪瞳剪瞳剪瞳剪瞳剪瞳剪瞳……
  流血了,不只是她的手,还有她的心。
  竟是痛彻心扉!
  无边无际的内疚和自责像是要把她吞没:如果不是她选中了剪瞳,剪瞳不会遭遇这样的危险;如果不是她与剪瞳过于亲近,韩雷他们不会正好选择剪瞳;如果不是她贸贸然的来到京城,剪瞳他们仍旧在南阳过着太平日子……
  如果不是她……
  恍惚间,已是泪流满面。
  “彤彤,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终于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痛哭一场了!程羽彤肆无忌惮的大哭起来。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这样尽情的释放过了。无助、无奈,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眼泪,似乎怎么也流不完。
  哭了许久,这才清醒过来。
  这个怀抱的主人很体贴,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却始终善解人意的一言不发。
  程羽彤抬起头来,泪眼朦胧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张冷峻如刀削斧凿般的俊脸,只是此刻那对一贯冷然的眼眸里,竟是溢满了怜惜……还有一丝丝的心痛?
  “萧烈!”她吃了一惊,不好意思的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不妨被他牢牢的圈住,竟然挣脱不开。
  程羽彤的脸渐渐涨红,“怎么,连你也来欺负我么?”
  萧烈浓眉一动,叹了口气,才把程羽彤缓缓放开。
  “怎么回事?你居然跑到这里来?”萧烈原先也忙着应酬,后来酒喝多了,就回房间换衣服,刚刚换好关上房门准备离开,就见一名宫装女子捂着脸朝他疯了似的跑过来,等他扶起这女子时才赫然发现竟然是身为皇贵妃的程羽彤。她无声无息的哭着,直到被他搂住这才真正的放开声音,那纤痩的身子颤抖的如同风中之烛。究竟是谁弄得她竟如此伤心?萧烈没来由的一阵心痛,怒气陡升!
  “这……这是哪里?”程羽彤见萧烈的肩头已经被她的泪水完全浸透,不由赧颜。
  “是我的房间!”萧烈见程羽彤正注视着自己的左肩,不以为意的一笑,却跟着注意到她左手紧握着的拳头,是了,刚才她一直哭,右手还死死的揪住自己的衣服,可这只左手却始终握住,“你拿着的是什么?”
  程羽彤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左手,一缕鲜血正顺着掌纹流下。
  “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萧烈突然觉得怒不可遏,这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凄惨的模样!他一个箭步上前握住程羽彤的手,就要将它掰开。
  万般艰难的,手指终于松开。一枚孤孤单单的鲜红耳钉正深深的刺在那本该温润洁白的掌心中,周围也是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萧烈将那耳钉轻轻往外一拔,“嘶……疼……”程羽彤痛苦的皱起眉毛。
  “你还知道疼!”要不是看她那么痛苦,真想揍她一顿,“那你还握得这么紧!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没什么,一枚耳钉而已。”程羽彤将耳钉放进挂在身上的荷包。
  “真的?”萧烈根本不相信,这枚耳钉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可惜却想不起来。
  程羽彤擦了擦眼泪,“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急什么!”萧烈一把拉住程羽彤,“你这会儿去了可就大煞风景了!”
  “这话怎么说?”
  萧烈邪气的一笑,“我们从黎国带来了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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