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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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宫-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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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几把弯刀从不同的方向飞来,斫向鸿荟。

由于先前被唐墨的“翻云手”重伤,她已是无力抵挡。

三把刀透胸而过,绽开一簇悽美的红花。

鸿荟惨白的脸不带有一丝哀伤。她低头望着铁貌君,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缓缓倒了下去。

“魏忠贤。”法师瞪着血红的双眼,嘶哑着嗓子暴吼道,“你…你答应不杀她的。”

魏忠贤冷声道:“我说过吗?”

法师怒不可歇,浑身骨骼咯咯作响,“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们留下来,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她既然不肯为杂家所用,留之何益。何况,杂家刚杀了她的情郞,她肯罢休吗。怎么,你也想学她吗?”

法师没有回答,只是不住冷笑,却松开了紧紧篡在手中巨阙剑。

魏忠贤冷哼道:“别忘了,要不是东厂,你们早就横尸街头。”

疯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对着昏暗的烛光痴痴看着残钩剑。

魏忠贤道:“再说一次,愿意留下来的,站到杂家后面来。”

疯子霍地立起,站到魏忠贤身后。“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他面无表情的说。

法师还在冷笑,目光一直未从魏忠贤的身上移开。

观音面带忧悒,深深低下头,一小步一小步踱过去。

我盯着魏忠贤的双眼,道:“放过路方,我这辈子就是东厂的人。”

魏忠贤抚掌霁道:“当然。”

路方呆板的眼神慢慢回复常色,她擦擦眼泪,对着铁貌君和鸿荟的尸体跪下,面带笑容,朱唇微启。

“不要……”我紧张的大叫道。

在魏忠贤疑狐的目光中,她轻声哽咽道:“哥,嫂子,我们回家吧。”

二十多个厂卫掣刀在手,凌厉的刀锋直指路方。

魏忠贤沉声道:“没想到,原来是铁将军的令爱。”

路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我莞尔道:“我爹说,让我这次南下尽量带你回宁远,他会为你在军营谋取一个职位。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痛苦的埋下头,轻轻摇动。

“没关系的,我会等你。”她像小孩子般开心的笑着。天真的笑容,却无法掩饰内心巨大的悲伤。

她拄着剑,一步一步艰难向地牢出口挪去。

魏忠贤作了个手势,十几把利刀同时绞开昏浊的光,插进了路方的身体。

我感到有一把利刀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心脏被人取了出来,一点一点的碾碎。

几滴冰凉的液体从胀裂的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地上啪的摔成几瓣。

“你听着,”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从今以后,我会寻找一切机会杀你。”

魏忠贤眯起眼睛,冷笑道:“我等着。”

法师突然大叫道:“不用等,现在就是好机会。”话音刚落,巨阙剑已裹着劲风,泰山压顶朝魏忠贤砸下。

几十根银链从上空诡异的射来,一匝一匝将阔重的巨阙牢牢缠住。破空刀啸,数不清的弯刀从四面八方飞来,瞬间便插满法师全身。

轰。随着那具血淋淋的铁塔躯体倒下,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再度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天下,还没人能杀的了杂家。你想试试吗?”魏忠贤冷冷道。

“你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而那一天,便是你的忌日。”我咬牙道。

“是吗?”魏忠贤自负的冷笑,“这将会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杂家陪你玩。”

……

“禀千岁,城中线人来报,京城内来了二男二女,此四人甚为可疑,从他们谈话中可断定是古剑盟乱党,其中的一位青年女子,乃前不久从地牢里逃出去的步楚嫣。而且,还有一人便是杀害迟贤老爷的花落杨。”

魏忠贤慵懒的打个哈欠,道:“几只小鱼虾还翻不起大浪。查清楚他们的栖身这地没有?观音,疯子,你俩去把他们解决掉。”

疯子和观音领命退去。

一个厂卫急匆匆跑进来,跪拜道:“千岁爷,外面有一自称是四海帮帮主吴应行求见,声称抓获一重要人物要献给千岁爷。”

“重要人物?”魏忠贤长长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的笑道,“石竹,陪杂家瞧瞧去。”

我抬起眼皮看了看潜伏在屋顶的数十铁面黑衣人,将已抽出剑鞘三寸的狂龙剑轻轻推了回去。

魏忠贤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冷笑道:“刚才杂家是有些疏忽了,但你认为你能在杂家打一个哈欠的时间内,将剑拔出鞘,然后躲过黑衣甲士的锁链刺入杂家的身体吗?”

屋梁上垂下的那些银链相继唆唆簌簌缩了回去。

我不动声色,冷冷道:“不能。”

魏忠贤颌首道:“你很聪明。如果想把游戏玩的更有意思,就不要轻易动手,否则死的将会是你。”话毕衣袖一挥,道:“走吧,看看那个所谓的重要人物去。”

……

他站在我面前,浑身是血,像是刚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一样,散着死亡的气息。

原来,他就是花落杨。

他瞪着血红的双眼,面容曲扭,狞笑道:“东厂的人,都该死。”

我扶着墙努力站了起来,迎着他的目光,道:“你说过,江湖最是多变,往往看起来仁义正直的人,有时他的剑会恶毒的让人发指。”

他点点头,道:“所以,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谁都是骗子。”

我摇头道:“你不是杨二,我认错人了。”

他冷笑道:“你是一个杀手,你应该清楚杀人的感觉。那种感觉,能让人止不住的兴奋,浑身都躁动不已,极度渴望血腥的刺激。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那种感觉。我不再是忍辱退让杨二,我叫花落杨,让全天下人害怕恐惧的花落杨。我手中的剑,就是天下第一剑落红剑。很不好,你惹我生气了。”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胸口急速起伏,额头青筋暴涨,双脸肌肉变的狰狞可怖,如同刚从地狱中逃出的恶鬼般,凶狠的目光中杀机盛起,手中那柄滴血的邪剑铮鸣暴响,发出慑人心魄的厉啸,湛红诡异的剑锋迅速抹向我僵硬的脖子。

那份强大的剑气已冲破皮肤,与血管内冰凉的血液汹涌碰撞。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传来死神阴寒的狞笑。

蔡何挂满泪痕的脸,路方颤抖的背影,被乱刀砍死的大嘴,还有鸿荟,法师,唐宁,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突然,我感到莫名的害怕。

不,不,我不能死。

“等一下……”我摒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冰冷的剑锋贴着血管停下,传来丝丝痛意。

他抬起血红的双眼,阴阴笑道:“你放心,我的剑很快。在你死之前,你能听到滚烫的血液冲开血管美妙的声音,能看到血花飞溅曼妙夺目的嫣红。”

“听着,”我有气无力说道,“我想用一个消息跟你换条命。这次来京城,你们一行一共有四人,两男两女,其中有一个是东厂的逃犯步楚嫣。是不是?”

“咦?你怎么知道?”

“很不幸,就在今天晚上,魏忠贤已派人前去刺杀他们了。”

“楚嫣,楚嫣……”他低下头慢慢念叨这个名字。每念一次,他眼中的血红就褪去一分,单调阴森的声音逐渐充沛。

当他的眼睛恢复常色,他看了眼手中的落红剑,眼中露出莫大的恐慌。

落红剑迅速撤回嗡鸣回鞘。他满是歉意的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万分紧张的扭头对着与他同来的少年大叫道:“荣戈,快回去,楚嫣她们有危险。”

呆在一旁看着唐墨与千机之间凶险万分激斗的少年吃了一惊,大叫道:“什么?”

花落杨不等他回过神来,扯住他的手臂,以闪电般的速度向门外冲去,瞬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我捡起剑,拖着双脚艰难的向屋外挪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窜到我跟前。“你这个坏蛋,休想走。”

“让开。”我冷冷道。

她哼了一声,牛气冲天大叫道:“邓勇平,快来把这人收拾了。”

那个青衫青年以优雅的姿势走了过来,走到那少女身旁还不忘摆了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动作。他弹弹手中的软剑,以一种十分轻蔑的眼神瞄了我一眼,傲声道:“怎么,叫我收拾这个废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油然生出,我尽力压住满腔怒火,以剑拄地站稳身躯,冷笑道:“废人?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废人。”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如同在打量戏园中的小丑。然后,他便张开嘴放肆的大笑。

嗡……重剑鸣。

他的笑声嘎然而止,接着,便是血液在咽喉中喑哑的滚动声。

我的剑,是没有人能看清楚的。

我将嘴对着他的耳朵轻轻道:“看清楚了没,从今以后,你就是个彻底的废人。”

我抽出了剑,他软软倒了下去,口中血涌如注,四肢僵硬不断抽搐。

我没有杀他,这一剑,只是切断了他的腰椎。

在那个少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我紧捂胸口冷冷一笑,咳出一滩血,以剑作杖一步一步向屋外走去。

屋外,数引百计的弓弩手弦如满月,将这栋屋子密密围了一匝,一枝枝锋锐的箭镞蓄势待发。

而在这些弓弩手的身后,便是一眼望不见头的厂卫和铁面甲士。

屋内唐墨和千机的厮杀已变的没意义。因为,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他就是魏忠贤。

永远也不要小瞧东厂。它让江湖畏惧上百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浑身是血的唐墨拖着疲惫的身躯拉着那个少女出来的时候,弓弦破空,万箭齐发。箭雨过后,一排一排的短戟遮住了淡薄的月光,铺天落下。

之后,便出现了世间最美的颜色,传来最动听的声音。

唐墨满是窟窿的尸体被尖刀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终于,在一堆模糊的血肉中,找到了那张巴掌大的牛皮纸——洪荒古卷。

魏忠贤欣喜若狂的拨开众人冲了过去,将古卷抢在手中久久摩挲,一脸的痴迷。

“竹哥,你有没有想过,人死了会怎么样,会变成鬼吗?”疯子天真的笑脸浮现在我面前。

人,终究免不了死。疯子,你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因为,竹哥会先在下面等着你。

狂龙剑带着它最后的霸气,黝黑的剑锋完美演绎了一个杀手的宿命,血红的龙腾照亮了这个漆黑悲凉的夜空,照亮了魏忠贤惊恐绝望的脸。

看着疾速砍下的狂龙剑,魏忠贤的眼中的瞳孔迅速扩大,闪着死亡前的苍白。而一丈开外那些反应过来的铁甲士已来不及阻挡狂龙怒啸的锋芒。

这场游戏,似乎是我赢了。

就在剑锋快接触魏忠贤的咽喉,狂龙剑忽然莫名的颤抖,然后,砰的一声脆响,整柄剑齐中而断。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原因,狂龙剑断了,断的那么彻底,那么干脆,那么凑巧。

我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断剑。

冥冥中,我看到蔡何和路方的微笑。

余悸未消的魏忠贤摸着脖子连滚带爬冲到铁面甲士中去。

是天意吗?难道天不亡他魏忠贤。

我露出一丝苦笑。我,还是输了。

几十把弯刀破空厉啸,我愣在原地,任由那些刀锋划开皮肤刺穿身体。

断成一半的狂龙剑叮的掉在地上。我吞下一口血,对着地上的断剑笑道:“连你也负我。电子书,连你也负我。”

残断的剑锋散发着凄凉黯淡的光芒,似乎在遮闪着它的怯弱和屈服。

耳边传来魏忠贤歇斯底里的尖叫,“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我会死吗。我这样问自己。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意。

原来,死并不是这么可怕。我静静聆听着血液涌出体外肆意流淌的声音,看着魏忠贤那张惨白的脸。

我喜欢白,可为什么,人的血要是红色的。如果从血管里流出的,是白色的血,那该有多美啊。

那一定会很美。

蔡何和路方欢快的跑过来,一左一右拉着我的手,向着无边无尽黑暗中突然射出的一道光柱跑去。

疯子,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

……

一个又饥又渴的小乞丐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里,苍白的目光死死盯着从眼前路过的每一个人,渴望能得到一丁点的施舍,等了许久,他面前的那只破碗只是积了一层更厚的灰尘。

失望至极的他深深低下了头。突然,他发现跟前的阳光暗了下来,他好奇的抬起来,看到跟前站着一个中年人,那个人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穿着干净的锦衣。白面人打量了小乞丐几眼,阴森的脸上忽然满是笑容。他将一只干枯如树杈的手伸了出来,放在小乞丐的面前。

小乞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怯生生的伸出手,放在那只手的手心……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快,前面有个破庙,我们先进去躲一下吧。”荣戈气吁吁的叫道。

我点点头,抱着楚嫣快步闪了进去。雨香紧张的向后面望了望,急急跟了进来。荣戈牢牢把破庙门关上。被东厂番子追了半夜,我们已是累的不行,感觉体力都有些透支。

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微弱的晨熙透过屋顶的破瓦无力的投下。

庙内灰尘厚重,蛛网密结,看来长久没有人烟。

雨香满手是汗,紧紧拽着我的衣角,双眼慌恐的盯着大门。看来,那些番子确实把她吓坏了。

荣戈安慰她道:“不用怕,那帮畜生不会这么快追来。”

雨香双目盈泪,颤声道:“要不是你和大师兄及时赶到,我和步姐姐就……”后面的声音已变成了呜呜的涰泣声。

楚嫣滚烫的额头上汗水泠泠,她深吸一口气,困难的张开发白的嘴唇,气若游丝道:“落杨,我…好怕,怕会永远也见不到你。”

我看着她胸口汩汩涌出的血,心中又痛又急,撕开衣物紧紧替她将伤口扎住,可血还是不断的渗出。楚嫣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逐渐变的微弱。

雨香泪流满面,对着楚嫣哭叫道:“步姐姐,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还答应要带我去看除夕夜京城的烟火盛会。你不许耍赖,你不许耍赖,呜呜…”

荣戈猛地一顿脚,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表情严肃的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急叫道:“你想干嘛?外面全是番子,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荣戈郑重道:“步姐姐撑不了多久的。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等着我。”说着,他深深看了雨香一眼。

我还未来的及阻止,他已一咬牙,打开庙门冲了出去。

楚嫣抓着我的手,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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