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我也爱你,所以,请景一定要活着离开,从此,思君会作景的妻子,我们生生世世,再也不分离。”
赵景猛地一颤,他终于等到了吗?等到了自己这一生一世唯一爱着的女子,他的内心有一种雀跃在飞腾,他多想大声地狂喊,然而,他不能,他还有眼前的威胁要面对,他绝不会让他心爱的女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待他再度睁开眼是,他的脸上多了一层坚定,他沉声对赵永道:“你恨的人是我,放了她!我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景……”思君闻言一惊,呼唤道。
“相信我。”赵景柔声安慰。
“呵呵呵!好一对同命鸳鸯啊!不过可惜呀!”赵永恨恨道,“赵景,你以为你还会有胜算吗?纵是你今天救走了你的女人,全身而退,你以为那昏君还会容得下你?哼!告诉你吧!从你出城赴扬州的那一刻起,你的人马后就紧跟着那昏君秘密派遣的人,他自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但又怎么瞒得过我赵永的眼睛?可怜啊可怜,赵景,你为那昏君做了那么多的事,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却最终也只能沦落到与我同归于尽的阴谋中来,哼!你却还兀自不知。真不知是该说你愚蠢呢?还是要道你愚忠?哈哈哈!”赵永的眼因为情绪过为激动,渐渐变成了血色,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特别妖异。
“什么?”思君闻言大惊,旋既想到史书上曾记,仁宗一生仅有三子皆年幼暴毙,下一任皇帝其实是他从小收养的恭王爷之子,只是仁宗如何会知晓这些将来要发生的事,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不过是赵景的丰功伟绩和强大的威望,面对如此的威胁,作为皇帝的仁宗又怎会轻易地放过赵景?只是,实在想不到仁宗的决定竟会如此之快,快得连自己和景都猜想不到,如今,前有狼,后有虎,景,我们真得可以历过此劫在一起吗?思君的心里涌起了阵阵悲哀……
“赵景,现在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你答应替我潜回京师,秘密杀了那昏君,绝了我们两的后患,我就答应你到时把这女人完整无缺地还给你,怎么样,考虑考虑?”赵永忽然道。
“没什么好考虑的,不管圣上打算如何地对待我,他也始终是代我母妃养育照顾着我长大的皇兄,长兄如父,我绝对不会作出有违天伦的事。”赵景斩钉截铁的回答。
“哼哼哼!好一个长兄如父,那你就别怪我伤了你的小美人。”赵永左手突然左手箍紧了思君的腰,右手“嗤”的一声抽出了匕首直指思君的咽喉。
“你,你要干什么?”赵景大急。
“干什么?哈哈哈!”赵永的笑声有一丝噬血的疯狂,“赵景,杀不了昏君,我就杀了这小美人,让你也尝尝一无所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不要……”赵景扑向前去,却被赵永的手下拦住。
“哈哈哈!你以为就凭你一个瞎子,拦得住我吗?”赵永疯狂地笑着,举起了匕首,匕首的反光里,是他扭曲狰狞的脸。
忽然,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冲到了赵永的身边,猛得一推,赵永促不及防的后退数步,“你……”赵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放大了的何桓的脸,只听到何桓恨声说“我不能让何府一家老小,都陪你一道殉葬。”他带着深深的不甘,还未来得及后悔,就一脚踩空,向身后的悬崖跌落,恐惧中,他的手四下乱抓,终于抓住了一双纤细的女子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握住了救命稻草般,他立刻紧抓住了不放,嘴角却现出了他固有的噬血的笑,接着,在场的人皆听到了思君跌落崖下的惊叫声,“景……回去找苏言……”思君的声音渐渐变小“不……”赵景疯狂地呐喊着,终于挣开了惊呆了的赵永手下的束缚,跌跌撞撞地奔至崖边,却只听到了思君这最后的一句话。身边的一切随即变得十分遥远,心里只有一个诱惑的声音在响着,“思君,思君……”他疯了似的随身跃下了山崖。
“王爷……”“大哥……”因被仁宗的人马一路阻截耽搁迟来的沈旭和苏言爬到山顶时,看到的就是赵景跳崖的这一幕,沈旭因年老体迈,再加上多日来的奔波劳累,立时昏阙,苏言则脚一软,颓然跌坐在地,“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苏言悲痛得再也无法言语,尾随着他们的仁宗的杀手们见目的已达到,便一如突然出现时一样,悄然退去,只剩下如血的夕阳残照,崖下,是布谷悲哀的鸣叫“布谷,布谷,布谷……”
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景,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
荒烟依旧平楚。
节选自元遗山《雁邱词》
浥轻尘 正文 结局
章节字数:3547 更新时间:08…05…24 12:23
数日后,扬州名医易修被秘密请到了苏府,替一位身受重伤、昏迷在床的男子诊治。
经过细心地检查和把脉后,出于大夫的怜悯,易修不由得有些生气,“肋骨断了三根,左手左脚严重骨折,五脏六腑震荡受损,只有头部幸好未受伤,而且每一个伤明显都拖了许多天,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伤重病人?要不是他底子好,昨天就该为他操办后事了。”
“那、那还有救吗?”一旁的一老一小咋一听闻,顿时煞白了脸,急声问道。
易修一抬眼,看见他们眼神里真心的担忧,这才放缓了神色,“这是从高处跌落造成的伤势吧!外伤好治,倒是内伤颇有些棘手,昏迷的时日很难估算,”易修刚说完,沈旭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恳求道:“易大夫,这二十几年来老夫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不管您要什么,老夫都答应您。”易修正色,摆摆手,安慰道:“老夫一生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又怎会不尽心尽力医治病患呢?既然请我来了,我自会尽力而为,请老人家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言毕,就吩咐准备热水,动手医治起来。
五日后,苏府竹园内响起了女子惊喜的叫声和“嗒嗒”的急促脚步声,“少爷,少爷,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
“为什么要救我?”刚刚苏醒的赵景浑身无力地卧躺在床榻上,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
“为什么不吃饭?”苏言静静地坐在床边,不答反问道。
“呵……”赵景无所谓地轻笑起来,便是如此,仍是扯动了胸口的伤,让他不觉痛得皱紧了眉头,脸上的神态却是一片迷离和茫然,“思君在崖下等我呢!没有时间了,我要尽快赶去,没有我,她一定会很孤单。”
“思君”再次听到这个令人悲伤的名字,苏言的心倏的揪紧了,一股愤怒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思君,思君,她死了,早就死在崖下的渭河里了,我们连尸首都没捞到……就是你,就是所谓的皇室,肮脏的权力争斗害死了她,你有什么脸求死,有什么脸下黄泉见她?”苏言疯了似的剧烈摇晃着赵景,直到赵景痛得冷汗直冒,抖着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才猛然清醒过来,松开了手,颓然跌作在床沿,他沮丧地弯着腰,双手颤抖地抱着头,痛苦地说:“你可知道,在离开你的日子里,她为什么会回到苏府吗?她是为了你,为了你呀!”苏言咬牙切齿地喊道。“她说,就算离开了,也要为你找寻到你真正的家人,结果,她做到了。呵呵!多讽刺!你,赵景,皇室的裕王爷,抢走了我心爱的思君的男人,竟然是我,是我同夫异母的亲哥哥。”
良久都一言不发的赵景听闻,猛然一颤,“什……什么?”
“哈哈哈!”苏言痛苦地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绝望、悲凉、苦涩、怜悯,竟一一从他的脸上闪过,“还不明白吗?你母妃青梅竹马的恋人,便是我的父亲,”苏言转回头,悲哀地笑了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名叫,苏展。”
“吱嘎”,“嘭”,门开了,又关了,那是苏言踉踉跄跄出屋的声音,但处于极度震惊中的赵景早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心头只有一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名叫,苏展……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名叫,苏展……”
有一种相思叫作痛苦,有一种爱叫作折磨。
“这就是你要我回来找苏言的原因吗?”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赵景的嘴里,尝起来竟是无比的苦涩。
“你好残忍,好残忍啊!你早料到我会随同你一起去的吧!你要用我渴望了许久的亲情羁绊住我吗?可是,得到了亲情又如何呢?没有你的人世不值得留恋呀!我孤单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你,爱上了你的时候,你却毅然地从我的生命里消逝,象是做了许久的,一场关于风花雪月的梦,现在,梦醒了,你的情就断了吗?我恨你,我恨你……”
低泣声飘荡在渐已昏暗的屋内,环绕着屋梁久久不散,让人听得好不心酸……
三年后,扬州城内除了苏府的五大商号外,扬州城百姓的嘴里,又多了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知道吗?苏府大公子原来不是苏言,而是另外一名俊美的男子,据说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小失散,近年才刚刚相认呢!”路人甲对朋友道。
“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其朋友嗤道,“现在的最新消息是,前几日,徐州盐商之首徐道亲自派人登门求亲,欲把唯一的爱女许配给这位苏家大少爷呢!”
“不会吧!”周围拉长了耳朵听他们谈话的人们不觉聚拢过来奇道,“真的假的,那徐道之女可是徐州第一才女呀!虽一直深居简出,但想来相貌定也是美若天仙,而那位公子据说是个瞎子,徐道怎么会舍得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瞎子呢?”有知内情的人满脸不信。
“老兄,这你就不懂了吧!”路人甲一脸的得意,“那徐道之女据说从小就对我们扬州的雁邱山情有独钟,每年都会来雁邱山游览,去雁邱寺上香许愿,听说前几月来扬州,在赶往雁邱寺上香的途中,路遇歹人欲行不轨,幸而被偶然上山的苏家大公子遇见,不但替此女解了围,还一路护送此女回了徐州,这自古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自然也是人之常情嘛!”
“哦!原来是如此!”人们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唏嘘感叹:姻缘真是天注定呀!
数月后,苏府大公子与徐道之女喜结良缘的消息便传遍了扬州。二人成亲的那天,整个苏府宅邸前,密密麻麻地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大家都想亲眼目睹一下神秘的苏府大少的样子。
哪知,拜堂的那一刻,苏徐两家人一改传统的婚礼形式,让新娘与新郎一同披着大红喜头巾出现在喜堂之中。苏言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大哥恰好犯了风寒,见不得风,而向来应变能力极强的扬州人们,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和奇怪,倒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一解释,再加上,今日苏府与徐府大宴扬州百姓,要让整个扬州都祝福这对新人,有免费的大餐可吃,还有谁会去注意新郎生病这样的小事呢?于是,在新郎新娘入洞房后,扬州的狂欢之夜便徐徐拉开了帷幕,当晚的扬州城,欢声笑语不断,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不眠之城。
外面是狂欢的激情,喜房里却弥漫着款款情意。
“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你怎么会成为徐道的女儿呢?”赵景微笑地搂着背对着他欣赏月光的新娘,心里尽是浓浓的满足和宠溺,“扑哧!”新娘轻轻地笑出了声,转过了身,那清秀的脸庞,沉静的微笑,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下,仿佛降临人间的九天玄女,闪烁着一种耀眼的光华。
微风拂过,一阵沁人心脾的菊花香淡淡的飘进了赵景的鼻端,让他沉醉不已,他轻轻的叹息着搂住了他的新娘,罢了,罢了,这段故事思君终有一天会告诉自己的,也不急于一时,倒是这良宵美景,才是他等了这许久,也盼了这许久的时刻呀!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珍惜地吻着他的新娘,从那甜美的唇畔,他终于尝到了这份迟来的幸福的滋味。
前尘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他箍紧了抱着思君的手。思君啊!我的新娘!今生今世,我何其有幸才遇见了你,这叫我如何能不感谢上苍,如何能不相信命运?从此,我会紧紧地抓住你的手,再不松开。让我们生生世世,永世再也不分离……
屋外,月华如水,屋内,旖旎春情悄悄在荡漾……
竹园。
“谢谢你救了我哥哥的未婚妻,也谢谢你把思君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对待,没有你,我的思……呵!应该说是我的嫂子就再也回不来了。来,徐前辈,我们干一杯。”苏言坐在竹亭内,高举着酒杯,醉眼惺忪地对今晚借住在苏府的徐道说着。
“谢什么?自从三年前,我偶然路过雁邱崖下,从渭水河中救起了重伤的思君后,我就一直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唉!老夫一生坎坷,膝下本就无子,这孩子又与我极为投缘,在商场上还能帮我出谋划策,俨然就是我的小军师。能遇见她,老夫还觉着是老天怜悯我,给了我一个聪慧、贤淑的好女儿呢!”
徐道歇了口气,有点伤感道:“再说,你大哥与思君的姻缘是天注定的呀!即便是相隔了千山万水,也终有这欢喜相逢的一天,又怎么会是老夫的功劳呢?思君是个好孩子,我本还想多留些日子与她相处,没想到,呵呵!这么快就嫁了,虽然很有些不舍得,但她能有个好归宿,老夫这心里也替她高兴呀!”徐道站了起来,一手举酒杯,一边大声感慨道,“只是好好的女子,当初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坠崖呢?”徐道借着酒意,终于道出了自己很久以来就产生的疑问,等了一会儿,却久久没听到苏言的回答,一回头,才发现苏言已经醉倒在了桌子上,心内不觉好笑,心道,罢了,罢了,如何坠崖现今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思君找到了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