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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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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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估计是听到了程牧阳最后的话,不紧不慢地笑着,说:“当年吴歌散落民间,可是蔡元培、鲁迅那些人号召文人收集的,还是九十年前的文坛风气好,比现在开化多了。”

南北好笑看了眼程牧阳。

好了,让主人听到了,看你怎么办。

程牧阳神情冷淡下来,伸出手:“程牧阳。”

“周生辰,”男孩子也伸出手,在看到他的手套时,微顿了顿,“程小老板受伤了?”

“昨晚的小伤,不是很严重。”

两个人的手轻握住,很快又分开。

他们走到游轮最顶层,半露天式的。周生行身边站着的是婉娘,宾客不算少,女主人始终是笑颜婉约应酬着所有人的寒暄。不管是被迫,或是自愿,这船上总少不了大众熟悉的脸,难得有次公开的,不需要古色古香氛围的场合。皆是衣香鬓影,珠宝加身。

程牧阳回身拿酒水的时候,她看到沈家明在和个香港男人说话。

“很担心?”程牧阳把香槟递给她。

她接过来:“担心什么?”

“担心今晚的输赢?”

“没有,”南北笑一笑,“你们两个,有了这个矿床都算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是折了些颜面。”

程牧阳小喝了口,微蹙眉。

“不习惯?”

他嗯了一声。

站了一会儿,长桌上就开始摆放自助午餐。只有他们少数的人,被周家的管家请入有遮阳设施的露天帐篷,程牧阳刚才掀开白色的绢纱帐,就有个小人影扑过来,他以为是摔倒的孩子,没想到伸手去扶的时候,却有凛冽的光滑过来。

布料被割开,他攥住了小男孩的手。

同一时间,站在绢纱帐后的二管家,也拿出枪。

在这个露台上,有枪的,只有周生家的人。南北蹙眉,看了那个人一眼。

程牧阳半蹲着身子,刀锋就对着程牧阳的喉咙。

“想杀大哥哥?”他微微笑了笑,一只手攥住小孩子的手,把刀锋往前拉,堪堪碰上自己的喉结,“很想?”

他说话的时候,非常冷静,甚至有些压迫感。

“我想杀你。”小男孩挥着另一只手,也被他握在手里。

他有和她母亲极像的眼睛。她没想到,周生家竟让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了一切。更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孩子只有四五岁的年纪,仇恨却意外惊人。

或者生于这种家庭,本就是早熟的。

程牧阳拍了拍他的头顶:“为什么?”

“你杀了我妈妈。”

“谁告诉你的?”

小男孩抿起嘴唇,抿的有些发白。

南北也弯腰下来,轻轻按住程牧阳的肩膀,轻声说:“好了,他还是小孩子。”

“你现在杀不了我,”程牧阳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轻声把话送到他的耳朵里,甚至是心里,不管是不是留下了残忍的阴影,“等你长大了,来俄罗斯找我。记得我的名字吗?”

小男孩意外的坚强:“程牧阳。”

“好。”程牧阳笑起来,目光仍旧是冰冷。

她说话的同时,周生辰陪着父亲和婉娘走进来,众人诧异看着这诡异的画面:程牧阳半蹲着身子,握着小孩子的手,生生把刀尖抵上自己的喉咙。而二管家带着几个人,都在用枪指着南北和程牧阳。

很大的风,把绢纱帐吹起来。

程牧阳好整以暇地放开小男孩,后者似乎是有些灵魂出窍了,仍旧攥着刀,但是却真的不再试图做自己达不到的事情。

“周生仁,”孩子的父亲开口,叫男孩儿的大名,“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仍旧傻站着,不过视线已经很自觉地,从程牧阳身上移到了自己父亲身上。不说话,也不放下刀。婉娘弯下腰,笑得很温柔:“来,小仁,过来妈妈这里。”

小男孩似乎很怕她。

也是因为怕,真的就很听话地走过去。

只不过临走到她身边,却靠在了周生辰身上。周生辰笑了笑,弯腰把他抱起来:“好久不见,我们小仁都会用刀了。”小男孩把脸埋在他肩膀上,紧紧咬着嘴唇,不吭声。

“非常抱歉,”周生辰抱着自己的弟弟,看程牧阳,“程小老板。刚才你曲解了我收集的吴歌,现在我弟弟拿刀和你开玩笑,两两相抵,如何?”

程牧阳倒像是不太在意:“小孩子的玩笑,不用这么认真。”

周生辰颔首,对二管家道:“周旬,去把看管小少爷的人叫来。”

二管家马上躬身,悄然把枪收好:“是。”

岂料刚才走了两步,却被程牧阳的手按住肩膀,定在了原地。

“等等。”程牧阳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

下一秒,他的拳已经挥到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猛烈,毫不留情。在触到皮肉的瞬间,南北很明显地听到了骨裂的声响。她的太阳穴猛跳着,看他因为情绪几乎变黑的双眼,还有嘴巴紧紧抿住,有些残忍的冷静。

所有一切,都近在咫尺。

人在剧痛下,所做的反应都是无意识的。那个管家只是想逃,程牧阳很快贴近。又是拳头砸到人身体的沉重响声,那人一声惨叫,一个踉跄向后仰面倒去,撞翻了临近木椅。

趴在周生辰肩膀的小男孩,身体抖的厉害。

显然是听到这声音,回想到了刚才和程牧阳的对视。

绢纱帐外很快静下来。

静的吓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程牧阳动手,用男人最原始的方式,野蛮的惊人。

那个人明显已经深度昏厥过去,程牧阳直起身子,像是忽然发怒,却又突然失去玩弄猎物性质的野豹。他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前一刻还是不死不休的暴力,此刻,却忽然因为毫无挑战,放弃了捕食。

他摘下沾血的手套:“抱歉,有些事,是需要立规矩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些时候,还有一章

☆、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赌局(3)

周生行的脸有些沉;却在笑:“的确需要立规矩。用枪口对着客人,并非我们周生家的规矩,程小老板已经手下留情了,”他挥手;示意人处理管家;“昨晚的事也很抱歉;没想到我身边会有个外人;威胁到了程小老板的安危。”

“这很正常;”程牧阳手背的伤很醒目;刚才他就是用这只受伤的手挥拳;以至于整个手背都开始有红肿;“就连我;也不敢保证身边每个人,都绝对忠诚。”

桌子被掀翻了,又有这种不愉快,程牧阳很快就告辞离开。

南北犹豫着,看了看周生辰怀里的小男孩,周生辰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很和善地笑了笑,让她放心。她很快掀开白色的绢纱,没看到程牧阳。

想到刚才的种种,心脏在胸腔里,忽然跳动的很激烈。

这艘船,实在太危险。

时时刻刻,都有意外。

今晚的赌局会不会真的那么顺利?

她在房间里休息了几个小时,差不多到七点多的时候,忽然有人送来了一份很丰盛的晚餐。周生家的人,为了照顾他们三家人的口味,特意带了会做各色菜肴的厨师。出来这二十几天,她始终都没有吃到薄荷做的菜。

云贵那一带的人,都很嗜好薄荷。

在越南,当地也都习惯生吃这种植物。辛凉,口味清郁。

她用筷子夹了小块的烤鱼,因为有薄荷的作用,油腻都褪去了。她忽然想起程牧阳的身上,总有这种清凉的味道。甚至在早晨,也能看到他吃薄荷叶。

就是如此细微的特质,总让她觉得,他离自己并不远。

她吃的有些入神,有人轻敲着门。她走过去,打开来看,是沈家明。

“在吃什么?”沈家明看她慢慢地吞咽嘴巴里的东西,不禁笑起来,“慢点吃,别噎住。”

她彻底吞下鱼肉,说:“薄荷烤鱼,来,一起吃。”

沈家明倒是不客气,走过去,拿起她的筷子,去吃别的菜:“我不喜欢薄荷,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北想了想:“好像真的是。”

“今晚的赌局,你去看吗?”沈家明边吃菜,边随口问她。

“不去看,”南北直接拒绝,“我怕我紧张。我总觉得,在这船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如果有可能,还是一觉睡到台湾岛清静。”

沈家明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卫星电视,仰靠在沙发里,认真看起晚间新闻。新闻主持穿着淡粉的套装,笑容标准,英文也说得很地道。

“下边是特别插播,”简短的广告后,女主持已拿起一摞资料,语气平淡地说,“今晨5时,菲律宾‘摩洛自由武装’在马京达瑙省等3个市镇,向政府军驻地发动袭击,当地政府军队立刻给予还击,双方交火持续数小时。现在政府已派出第一机械化旅,加入战斗……”

她听得认真,沈家明已经随手切了另一个频道。

“怎么不听了?”南北奇怪看他。

沈家明不停换着各国的频道,告诉她:“是菲律宾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窝里斗,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的游轮现在应该是在越南海域,周生家已经安排好了。菲律宾的事情,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越南往下走,就是台湾鹅銮鼻海域。

她把烤鱼吃的干干净净,抱着薄荷柠檬茶,和沈家明闲聊。这间房是半环形的落地窗,半临着海,两个人坐的不远,看远处海平线和云层。

“有风暴要来了。”她喃喃着说。

沈家明没听清楚,刚想开口问,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拿起电话,听了两声就放了下来:“下边人说,进了强台风地带。”

南北嗯了声:“风暴还好,只要不进入暗礁海域。”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不远处。

海上日落很晚。

仍旧能得到海面的颜色。

正有些出神,却发现了另一个蹊跷的地方。按照沈家明说法,现在应该已快接近越南海域,怎么会出现“黑潮”?这种近似黑色的海水,只会途径菲律宾,经过台湾东部,而不该出现在越南海域。

菲律宾……台湾。

南北潜意识里,勾出了一个地形图。

巴士海峡?

“我记得,我们傍晚的时候,已经离开巴士海峡了?”

沈家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差不多,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离的很远了。”

可是现在,这艘游轮明显在巴士海峡。

她没有立刻告诉沈家明,只是疑惑,是主人家说了谎,刻意在公海多留一晚。还是有什么其它的人,在操纵航线?

“你该去赌场了。”她转过身,靠着玻璃提醒沈家明。

“差不多,是该准备了,”沈家明从沙发上站起身,忽然有些好奇问她,“你真的不关心输赢?”南北不置可否看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平安返程。”

沈家明很快离开。

夜幕悄然而至,房间里很暗,她想要去开灯,手已经按住了开关,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瞳孔在不由自主地缓慢散开,她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拉远了距离,发现很难对着中指指尖聚焦。悄无声息,毫无痛苦。

她的动作,渐渐停滞。

在东南亚很习惯用这种逼供手法,肾上腺激素打散瞳孔,然后是幻觉,颅内血肿。

瞳孔散开极限是9mm。她当场见过一次,也只是旁观。

瞳孔散开的眩晕感,迫使她背靠着墙站立。

没有任何声响,房间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她手摸着墙壁,站了大概十分钟,终于能够适应眩晕,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手心的皮肤,紧贴着墙壁。

她让自己集中精神,判断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或许是食物,或许是药物,或许只是悄无声息、难以察觉的毒烟。可能性太多,理由也太多,这船上的任何人,可能都会有理由这么做。就像在这世界的很多地方,你走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然冲出来的人,一枪毙命。

有时候被仇恨者,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何况她是南北,南淮唯一的妹妹。

她有些混乱地想着,试图从各种猜想中,找出什么蹊跷。船的航线悄然改变,连沈家明都不知道,是有人想继续留在公海?在最安全的地方,想要做什么?

昨晚死的那个女人,最后拼死要做的,也是让船留在公海——

还有忽然的中毒。

南北不断试着自己的身体机能。

到现在为止,除了瞳孔扩散,没有任何多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程牧阳。从千岛湖开始,他就始终在受着生命威胁。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好到让她以为,他此行只是为了和自己风花雪月。

可是,

那晚是她忽然睡醒,就看到了枪战。又是她和沈家明忽然决定从楼梯间离开,才看到了血腥场面。如果她那晚一直睡到天亮,或者没有看到楼梯间的尸体,或许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仅是偶然,就已经有两次。

而那些她没有看到的呢?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猜想里,南北忽然就觉得心跳的不算太稳了。

如果她的瞳孔扩散,只是为了阻碍她的行动,那么原因,会不会是有人要彻底威胁到程牧阳的生命,而不想让她插手?

她边想着,已经边脱下自己的拖鞋。

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然后摸索着,给自己换了身贴身的短袖和棉布裤子。所有这些在不可视的条件下,花费了五分多钟。她需要让自己行动方便。她握住房门的扶手,还在用理智劝说自己,如果打开这道门,危险是难以预料的。

现在的她,最该做的,是找到沈家明,让他来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担心程牧阳,担心在自己失明的这段时间会有危险。哪怕找不到他,也有机会见到小风或者阿曼,或者是其它的人。

她打开门,不轻不重地对着走廊,问了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脚步声。

这个时间,应该所有人都去了赌场。但是,理应有负责这层安危的人,可是却空无一人。不过也好,适合她光着脚走过去。

南北的房间是在走廊的一侧,而程牧阳的,是在两外一侧的尽头。

她手摸着墙壁。

以最快速度往道路的尽头走。

指腹滑过墙面,第一个门,再是墙面,第二个门……直到摸到他的房门,终于停下脚步,轻轻地叩了叩门。没有声音。

他去赌场了?

她又轻轻地叩了叩门。

就在安静中,明显感觉手下的房门,被打开。

“程牧阳?”她叫他的名字,手已悄然握成拳。

如果不是程牧阳,那就是最大的麻烦。

没有回答。

她绷紧周身,随时等待还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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