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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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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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地张越此时已经脱干净衣裳进了那木桶中。在路上连着赶了这么多天。浑身又是灰又是汗。此时被热水一泡。那热气蒸腾上来。他顿时长长嘘了一口气。感到背上那两只手正使劲揉搓着。另一个也正在替他按捏手臂。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听之任之。
    两个丫头都是十七八熟透了地年纪。自然没有什么羞涩。更没打算第一天就能够勾搭上这位新任县太爷。一应手法娴熟透顶。却是没加上什么花样。此时见张越睡着似地任她们摆布。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既有惊叹。也有欢喜。
    原以为是弱不禁风地少年书生。却不想那一身衣裳扒下来既不是满身骨架子。也不是松散地赘肉。那肩背手臂按上去颇有些劲道。这要是如那三位大人预想般能够成事。她们以后可就要翻身过好日子了!
    县丞罗威和主簿赵明都曾在南京国子监读过五年地圣贤书。虽见识过六朝金粉古都地风采。但回过头来当了这许多年这八品九品地芝麻小官不曾往上动弹。也就不再想什么飞黄腾达。一心一意只想着继续在这小地方享福也就罢了。
    迎来送往好几任知县,对于这最新的一位初来乍到地表现,他们丝毫不奇怪。这接风宴就备办在县衙大花厅以及外头那院子,一共是十大桌,所有吏目和差役全都没拉下,百十号人竟是热热闹闹。眼看这光景,他们都是满脸含笑,心想自己掏酒水钱办这接风宴,与其说是为新知县接风,还不如说是为了收买人心,让这帮底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金主。
    瞧那少年知县也不像是有钱的,初来乍到无人使唤,自然捞不到什么油水,只靠那些俸禄银子……哼,别说笼络下头,您自个也得喝西北风!
    酉时三刻,张越准时到了。院子中坐着一群差役吏员,见了他来都乱哄哄地起身点头哈腰,他便淡淡地点了点头。进了大花厅,他看到居中只摆着一桌席面,攒珠似的摆着八碟冷菜。此时,边上坐着的人都起身相迎。县丞罗威主簿赵明和典史马成他固然认得,另两个却是生面孔。他记性极好,依稀记得早先在县衙见过的那一群吏目差役中,绝没有这两个。
    此时县丞罗威便笑道:“大人,这是本地的两位大乡绅,赵员外和李员外。因着大人是新到。以后少不得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卑职便自作主张请了他们来,请大人别见怪。”
    请都请了,难道他还能把人赶走不成?
    张越打量着这两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陪客,见他们都是中等身材微微发福,面上挂着谦和地笑容,心里便有了数。落座之后,热菜一道接一道地摆上,不一会儿桌子上竟是一点空档也无。他先是应了众人的敬酒。旋即自斟了一杯,对那赵员外和李员外笑道:“本官初来乍到,以后只怕有不少事情要仰仗二位。二位在此地德高望重。乡民服膺,我这第一杯便敬两位员外了。”
    这一手着实出乎众人意料,那赵员外和李员外愣了片刻便慌忙站了起来,捧着酒杯连道不敢。见张越执意要敬酒,他们原本那谦和的笑顿时化作了十分喜色,遂一饮而尽,又是打叠了一番逢迎恭维。罗威赵明和马成冷眼旁观,面上虽仍是带笑,心中却都有些犯嘀咕。
    然而。更让他们没想到地是,张越自斟了第二杯酒,却是看向了马成。
    “马典史,除了你素来经手的文书事务,本官以后少不得还有要向你求教的地方。就比如今儿个你领着本官在后衙转了一圈,又是安排丫头,又是安排热水,这妥帖之处别人自然及不上。你是这县衙中资历最长的人,须得时时提点本官。可别让本官闹什么笑话。”
    马成此时只觉得旁边射来的目光极其刺眼,竟不知道是张越不知道这知县属官的排位顺序,还是明知却有意而为。但张越地酒已经笑眯眯敬上来了,他却不能不喝,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说了一通谦逊话,随即把那杯毫无滋味的酒灌下了肚。待看见张越依次敬完了县丞罗威主簿赵明,却又忽然转身出花厅到了外头,他更是感到茫然。
    这位新任县太爷究竟准备干什么?
    花厅之中正在虚情假意的时候,外头院中已经是吆五喝六地猜起了拳。一片乱哄哄的场面。虽说是衙门差役吏目。这油水也是各自不一,平白无故落上一顿免费的酒菜自然人人欢喜。于是尽管开宴才一小会,几个贪杯的就灌下了几大碗,偏还红着脸在那儿吹牛划拳。
    这闹腾的场合自然少有人注意到花厅中那些大人物的光景,于是,当一个神智清醒的瞧见张越从身边走过,那满肚子酒意顿时化作冷汗出了,扯起嗓子便叫了一声:“大人来了!”
    几声没好气地嘟囔过后,刚刚还喧闹得仿佛菜市场地院子中登时安静了下来,谁都不知道张越在花厅中呆得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会到外头来。
    几个早先在县衙外头有眼不识泰山地更是心中惴惴然,唯恐这会儿新老爷特意跑出来是为了兴师问罪。当看到张越到了左手末尾第二桌停了下来时,其他各桌的人都出了一口大气,尤其是那个这会儿腮帮子还肿着的年轻差役更是如释重负。
    这一桌坐的正是那几个在渡口被张越和彭十三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家伙。灰溜溜回到衙门之后,几个人还商议过到时候如何找出那两个外乡人,无限想象着对方在自己面前下跪求饶的情景,直到有人通知晚上有好吃好喝,他们方才急匆匆赶来,正好却和张越错过。刚刚听到那“大人来了”四个字,此时再看着张越站在面前,他们顿时感到腿肚子一阵阵哆嗦。
    白天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俩人中,领头的居然是新任县太爷?天哪,这回不是踢到了铁板,仿佛是一头撞上了铁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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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杀鸡也能儆猴
    秋天的夜晚向来黑得早,虽是酉时三刻,但此时天色昏暗,院子里早就扎起了好些松枝火炬,却是映照得这里亮堂堂。秋风中已经裹挟着深深的寒意,但酒酣耳热之际,众人早就敞开了怀,甚至有不少人干脆打起了赤膊。这会儿那喝酒出的一身汗给冷风一吹,不少人便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却不敢贸贸然去穿衣裳。
    陈捕头已经哆嗦得几乎站不住了。张越的眼神并不碜人,相反还流露着那笑意,但焉知那笑意就没有别的意思?他当然知道此前县丞主簿典史那三位大人物怎么评论这位新知县,问题是,就算人家是雏儿,要捏死他仍然很容易,更何况他还货真价实把人家得罪海了?
    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上前一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横竖起头也跪过求饶过,再说这下跪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因此他浑然没觉得有什么难为的,只哭丧着脸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那时候不该动鞭子打人,小的知罪,要打要罚全凭老爷您发落。只求老爷您大人有大量,继续留小的在衙内伺候,赏小的一口饭吃。”
    他这一跪,后头几个人也垂头丧气地都跪了。
    陈捕头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在场倒有大半人听明白了。之前在县衙前头没认出张越的差役和那个门子不禁咂舌,心想原来在自己前头还有人更胆大,居然敢动了鞭子?瞅着这位新知县好端端的,反而是陈捕头等几个差役颇有些鼻青脸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威赵明此时也出了花厅,瞧见外间仿佛闹剧一般的光景,他们不禁哂然一笑,都存着看好戏的心思。本来么,这差役小吏之类的人就对新知县不熟悉,张越要是贸贸然想着立威,今天固然是出气。以后下头人必定是面服心不服。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遂幸灾乐祸地打定了袖手旁观的主意,心中倒盼望着张越气头之上给那陈捕头狠狠来一顿板子。
    “男儿膝下有黄金,给我滚起来!”
    场中虽然人不少,但这会儿却只听得见人的呼吸声,于是这一声喝虽算不上响亮。却所有人都听到了。听到归听到,包括跪在地上的陈捕头和跟在他后头哭丧着脸跪了的那几个差役在内,谁都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陈捕头更是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抬起头看着张越,心中彻底糊涂了。
    这大老爷不就是喜欢看他们跪来跪去地恭谨模样么?
    张越上前两步,又没好气地用足尖捅了陈捕头一脚,又说道:“白天的事是白天的事,你们都已经吃了苦头,那就算是罚过了。一件事我从来不罚两遍。我再说一次,男儿膝下有黄金,给我滚起来!”
    大腿上挨了一下子。这下陈捕头终于听明白了。虽说仍有些不相信能那么轻松过关,但人家县太爷说了两遍让他滚起来,他不敢不听,于是赶紧站起身来,满心惶恐地预备再听一顿狗血淋头的训斥。然而,让他没料到的是,张越只是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便打量起了那杯盘狼藉的席面,继而皱了皱眉头。
    这一皱眉头不打紧。他误以为老爷以为他们吃相难看。忙张口解释道:“老爷。弟兄们……”
    “这一个个盘子都空了。敢情你们白天那一顿消耗得不少。这是给我接风还是给你们接风?”他也不管众人听了这话是什么尴尬表情。顿了一顿又训道。“以后记住。没事情别老是记着动鞭子。若是不小心碰上了不得地人。到时候提防**开花!来人。给每桌上五斤卤猪肉。两只烧鸡。这吃饭没个管够怎么行!”
    刚刚众人还想着新知县仿佛不是善茬。心里直犯嘀咕。这会儿听到是加菜。那发苦地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无限惊喜。那几个早先掉进水里着了凉。刚刚使劲忍着打喷嚏冲动地差役更是喜出望外。刚刚地惊惧都丢到了九霄云外。看到张越回身往大花厅走去。众人低声议论了几句。紧跟着就有人往每张桌子上扔了两个大纸包。个别还半信半疑地差役解开纸包一看。发现果然是香喷喷地卤肉和烧鸡。这下子顿时沸腾了。
    平日虽说也常有好吃地好喝地。但有地吃喝就不错了。哪有人理会他们是否管够?
    自打刚刚张越说出男儿膝下有黄金地时候。罗威赵明就感到有几分不对劲。待到后头看他一幕接一幕地演戏。之后又支使人送上了卤肉和烧鸡。两人更是心头咯噔一下。于是。看到张越笑吟吟地往这儿走来。他们立时换上了殷勤地笑脸。
    “大人还真是大度。依着我地意思。这等冒犯虎威之徒。便该是好好教训一顿板子!”
    “这刁民四处都有,想不到这衙门内也不可避免。大人若是仍气恼他们,我明日便吩咐人将他们开革出去!”
    此时此刻,张越却漫不经心地摆手笑道:“都是一点小事,不必斤斤计较,都有过教训便够了,我可不是那等睚眦必报地人。话说回来,我初来乍到诸事都是一抹黑,公务上头还要劳烦三位多费心,民事上头就要靠两位员外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做的好文章写的好书法,这其他事上不好胡乱抓手,各位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只管做撒手掌柜!”
    要是张越之前说这话,罗威赵明兴许还会信几分,可见了他刚刚那副做派,分明是做事极其有主见,颇有些思量手腕的人,哪里还敢相信这种鬼话?口中答应着,待张越走过去,两人便悄悄互打了个手势。而那两个被拉来当陪客的员外这会儿也觉得有面子,再加上刚刚喝了几杯,再次落座之后话头就有些多了。倒是马成只管劝酒,多半时候都是闷葫芦似的坐着。
    这天的接风宴,差役们酒足饭饱,几个大人物也是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不稳当。这县丞主簿算是知县的佐贰官,典史乃是知县的首领官。宅邸也在县衙之内,此时便有人搀扶了他们往家去,而彭十三则是上来架着张越往后衙走了。几个好管闲事地差役瞅着彭十三那高大的身材健硕的肌肉,再瞧人家扶着一个人走路都毫不费力,不禁在暗中惊叹。
    过了三堂,看见四下里无人。彭十三左右望了望,便笑道:“公子,人都走了,你就别装了!话说我就看你一杯接一杯下肚,怎得还是装醉?”
    “初来乍到,这内宅里头还不安宁,他们又是存心一幅要把我灌醉的架势,我怎能不做些准备?不过是一个小把戏而已,要是眼下就拆穿我以后就难办了。”张越依旧任由彭十三架着自己走路。眼看那三间正房就在不远处,那两个马成硬塞过来地丫头赫然等在门口,他不禁有些头痛。遂低声问道,“老彭,算着秋痕琥珀她们还得过几天才能到?”
    “那还有大箱行李,再说马车毕竟不如骑马方便,怎么着也得再过三天吧?”彭十三也看到了那儿的两个丫头,当下便嘿嘿笑道,“公子今儿个晚上预备怎么安排?”
    “怎么安排?当然是回去之后倒头就睡!你就辛苦些,给我装一下黑脸,别给那两个丫头好脸色。安顿我躺下就在门外守着,谅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勾勾搭搭的事。”
    彭十三差点没笑出声来,脚下步子更放缓了些,用最低的声音提醒道:“公子,你今年可十六了,老大不小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坏处。”
    虽说大部分酒都被张越使了手段不曾喝下肚,但他今天仍然喝了好几杯,这时候恼羞成怒。顿时吐出了一句平常决不会说的话:“要放松那也得看人,那可是两个来历不明底细不知地女人!她们俩连秋痕琥珀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还不至于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这么说,倘若秋痕姑娘和琥珀姑娘在,公子你指不定就放纵了?”彭十三平日看惯了张越淡然不惊地脸,此时抓着由头哪肯松口,因又说道,“这话我记下了,改明儿等那两位一到。我可立刻就去转告她们。她们必定要欢喜坏了!”
    “彭十三张越气急败坏地在彭十三背上重重打了一拳,发现根本奈何不了那铁塔般的肌肉。这才放弃了这一徒劳的举动,心想改明儿再想办法惩治这家伙。到了门口,他任由那两个丫头费劲地把自己扶进房,头一挨枕头便感到整个人轻松了下来,只一会儿就迷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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