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 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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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 胭脂泪-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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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脑子里面乱嗡嗡的,摆脱不掉的竟是皇上那张倾城的笑脸晃来晃去,又看见后面追得愈来愈紧的书生,转头看辛垣,他却是抿着嘴角一言不发。书生轻功本来就了得,何况辛垣现在还带着我这么个包袱,无论如何是没有什么逃出的希望了。   
  
  我便做做顺水人情:“辛兄阿,事到如今便不要强求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我放下来,你一人逃出可是便当多了。”   
  
  老兄难得一脸正经,往后看了一眼,抽空问我:“你叫什么?”   
  
  我一愣,不想这当头他还有兴致问这个,却见他不是一般严肃的神情,只得老实回答道:“若离,我叫若离。”   
  
  一瞬间,他眼中似是恍然似是怅惘,纠结缠绕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毅然,一言不发。   
  
  我想起来,他曾说过他也是在找人,而且是受人之托。情不自禁一下掐住他:“你便是在找我?”   
  
  辛兄闭口不言。   
  
  一阵热血冲昏头脑:“是谁,你受谁所托?”   
  
  他看我一眼,面上居然无甚表情:“还能有谁。”   
  
  我一下揪紧他的衣衫,几乎凑到他面前吼道:“是谁?名字!”   
  
  他一哆嗦,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还没说出话来,却是身后那书生猛地蹿上来,不知用手里的什么东西一招呼,辛垣立刻向旁边一闪,我只觉得一阵阴风擦着耳朵晃了过去。   
  
  这时候,天地间纵是千万般变化,也不及辛垣一句回答来得重要。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那书生紧缠不放,只看着辛垣抱着我的手道:“阁下无事之身,莫要胡乱牵扯进来。”   
  
  辛垣笑笑,刚要说话,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连试几次,才拿眼狠狠瞪着那书生。书生追上前来,两手一摊:“在下文弱,又没得功夫防身,这些药毒之物,略精通一二而已。只要阁下此刻勿多言语,无甚大碍。”   
  
  我听罢才知辛垣不知中了他什么招数,发不出声音来,刚要开口问那人是否若即,却张嘴半天,也是连一个音也挤不出来。   
  
  书生这时窜上前来,衣袖一挥,辛兄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脚下竟是大虚。   

  我殷殷看他,只能张嘴作势问:若即?   
  
  只见他匆匆一点头,忽然像是被什么蜇咬了,拉着我的手猛得一松,却匆忙间用衣袖一遮,将个什么东西塞入我腰带之中。   
  
  他那一点头,对我好如白日飞升,晃若涅磐,一时间狂喜,心中全空,再也管不得什么,要上前去拉他衣袖再问些原委,却见那书生佞戾模样对我一挥袖,便再也不晓得什么了。 


新歌一曲令人艳,醉舞双眸敛鬓斜 



  
  恋恋秋光,转转时伤,我在爬墙。   
  
  两米高的土墙不是问题,何况上面既没有高压线也没有铁丝网,就像农家大院里用来隔开田头的土墩似的。   
  
  两手趴着墙头把身体降到最低,直直地一松手,谁知脚下一软,啪地一声在地上摔做一摊。赶紧爬起来,四下里一张望,还是悬崖峭壁上的一处绝色风景,没什么动静。蹲着身子四处摸摸,摸到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咧开嘴一笑,把包往腋下一夹,猫着腰小步开跑。   
  
  跑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身后还是没有动静,我几乎是狂喜了,直起身子刚要撒开腿奔,谁知一转身便看见一袭素袍负手而立在路中间。   
  
  我以为还是晋子安那厮,前几次跑路皆是被他拦下,二话不说要么任我打骂挣扎,将我拎着领子拖回去,要么不知用什么迷药,将我迷昏后依旧拎着领子拖回去。   
  
  晋子安便是书生模样的那厮,极其狂傲,当日将我迷昏后,我醒来时便在这万丈悬崖上的破茅草屋里。   
  
  他自诩盖世神医,离群索居,生活破落惨淡不堪入目。   
  
  当日我醒来,于这烟草缭绕的破屋里面,他面色清冷站我床边,挑高了下巴说:“世间绝症多者,千金求我相医,还要凭我高兴,我这日里欠他一个人情,便是勉为其难与你一看罢了。”   
  
  我瞬得血冲大脑,好不容易寻得到一丁点若即的消息,被他这么生生搅了,此时还来胡言乱语什么!当时操起身边一个药钵死命向他砸去:“随你医死不医活都与我无关!”   
  
  他匆匆闪身躲过,那药钵却砸在他身后一大排丹药罐子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大摊。晋子安一愣,然后明显瞬得怒火中烧,一张脸越发白得吓人。   

  我却趁他这一刻,从床上一跃而起,向着门便冲了出去。   
  
  谁知他在我身后,竟然一把拉住我头发,瞬得瘫软在地上,他用脚尖抵住我的腰,想是恨急,却又有些顾忌,终没有动什么粗。   
  
  我窝在地上将头一埂:“你若要强留我在这里,边等我将你的丹药全毁,一把火烧了这茅草屋子。”   
  
  晋子安一开始面无血色,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冷笑两声:“你有什么本事,只管折腾,反正我只要去向他索要便是。”   
  
 我知道晋子安口中的他便是指的皇上,心中突得一跳,却仍冷笑道:“你们要怎么样,与我何干,只要将我放出去便是。”   
  
  说完这个刚要往外面走,突然后颈一酥软,整个人都无力地向地上睡去。这便是晋子安个盖世神医的手段了。   
  
  随后我每每醒来,总是被逼灌下些汤汤水水,口味令人发指。   
  
  晋子安是个药痴,只要我显得乖顺,他便不多加为难,每日里只来送些汤水,看着我喝下去后,又观观面,诊诊脉,便径自摇头晃脑地去了。   
  
  我如此安稳了几日,他平日里便连看也不来看了,我便趁一月高风黑夜打包要溜,谁知还没摸到墙角下面就被他一把揪住了领子。   
  
  我本还想理论两句,便是不得什么道理,也好骂他两句出出恶气。谁知他的姿态够高,看我一眼二话不说就拎着我的领子拖了回去。不知这人身上都配些什么东西,我一路叫骂着,却被他袖子一挥,三步开外就睡死过去。   
  
  三番两次下来,他依旧如没事人一般,也不曾多提及。我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每次隔日都用平生最狠毒的眼光盯着那在药房里徘徊的身影,却实在无可奈何。   
  
  只是无可奈何归无可奈何,这般无用功,我却是不能放弃的。   
  
  今日便是有史以来最顺利的一次,竟然让我靠近了悬崖边的小树林,谁知还是看到那人。我泄气地将包裹往地上一摔,自觉道:“这般石子路,也不劳你拖,我自己回去罢。”   
  
  刚要转身,那人却是一声轻叹:“我何时舍得那般对你。”   
  
  我一听这声音瞬间僵硬,几乎抬不起头来,只看见那人白底银龙纹的靴子向我跨近两步,他身上绸缎料子被风一吹,都要抚到我脸上。急急往后退两步,躲开那人的周身气场,才能站稳抬起头来。   
  
  他却也不恼,竟然微微一勾唇笑起来:“每次见朕…都是这般模样,我那么吓人么。”   
  
  我按着胸口低下头去,不能再看他的面孔,并不应话。莫说他那一双眸子让人不堪直视,何况他此时以真面貌示人,便是惊鸿一瞥,我也受不起。又再后退一步,勾着头问:“皇上如何到这里来了。”   
  
  他几步上来道:“前些日子不是才见过面。”   
  
  这回答得没头没脑,我一愣,又想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竟没见着何时他就走到了面前,将我手臂一勾,言语之间竟像是家常般亲昵:“也有好些日子未见,晋子安待你如何?”   
  
  他这般问着,也不像是在等我回答,就勾着我一道往前走。

  身体的热度透过不厚的秋衣传来,竟是灼人心扉,何时与皇上靠得如此近过,连他身上的幽香都闻得清楚。血涌大脑,我慌忙将手抽出来,他看我一眼,翻掌就将我的手捉住,握在手心里不放。看上去冰雕一般的手指,竟然是有温度的。我已经出离惊骇了,皇上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又这般举动,倒是要做什么?   
  
  他阴沉了脸,看着我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我也不能多话,便任他拉着我走。   
  
  晋子安仍然是在那烟雾缭绕的药房里面,不知在加着什么龌龊东西,用一根棍子柔情蜜意地在锅里搅糨糊。 听见我们进来,他微微抬了抬眼,随即就甩过来一句:“关上门,莫让风吹散了火候。”   
  
  我对这人意见颇多,便将整个身子往门上一靠,埂着头看他。晋子安见那炉火依旧被风吹得左飘右摇,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两条眉毛高高吊起来:“我当你说你不认得上丘禹的。”   
  
  我一愣,还没转过神来,身体却被人一揽过去,顺手关了那破门:“她认不认得,与你何干。”   
  
  我手忙脚乱地挣扎出来,身体那样大片接触的温热还残留着,全身的血像是沸腾一般。他像是并不在意,俯过身来道:“子安不过是在给你找解药,又何苦相互为难。”   
  
  却是说到这里,我像是瞬得清醒过来,转头对着他说:“我要的不是解药。”   
  
  他面上的神情一闪,却立刻又变成那种难以捉摸的淡漠,和晋子安交换了眼神。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去找若即。”   
  
  晋子安将手里的木棍一扔,扯了扯满是烟火熏燎的袍子,斜我一眼:“你这时候跑出去,怕是连谁也找不到,便要死在路边了。”   
  
  我冷冷看他:“你又何必来吓唬我,我自是知道要死的,却也还有三年时间。”   
  
  他又斜我一眼,竟是带了笑了,我浑身便是不好的预感:“谁与你说了那三年的,便也不过是满打满算的估计了。就你现在这般破烂状况,能到开春都要去烧香了。”   
  
  我只翻眼看他,没有接话。   

  皇上将我手一拉,还未等我说话,便将手往我脉门上一搭,不到半刻那好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晋子安却只紧紧盯着我的脸,半刻唇角很诡异地上扬了一点点,配在一张雪白的脸上,让人不寒而栗。他那种颇有兴味的样子,就好像在示威他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一样,然后抿在一笑里面,便转过头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了。让人难以置信地不舒服。   
  
  晋子安明显不想我俩再在这里碍手碍脚,背对着下逐客令道:“上丘禹,后面有屋子去歇着,既然你来了这里,便不要我费心再来看着她了。”   
  
  我这时一愣:“上丘禹?”   
  
  皇上抿出一个自嘲的笑,淡淡道:“我却不知道,你竟是连我名字也不知的。”   
  
  我不知哪里一痛,转瞬即逝,任他将我牵出门去。皇上,灵珏宫主,这些便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再有其他的,我已不能去想了。 

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 



  
  睡到半夜里的时候,就突然饿醒了。从那竹板的床上撑起身子来,撩开幔帐向外看,月如水,还斜斜地悬在夜空之上。初秋夜凉,在被子里面辗转磨蹭半晌,终还是忍不住下床穿鞋,要去膳房里找些东西填饥。   
  
  月光银白,铺陈在这一片贫瘠的路上,如同缟素。我拢拢袖子缩着脖子往前走,走出门不到两步,无端觉得浑身发凉发毛起来。又想这悬崖峭壁之上,便是有过什么活物,也定早给晋子安折腾死了。   
  
  这么想着,看着那银盆样的满月,却无缘无故打了个哆嗦,这夜越发显得鬼魅起来。实在忍不住,抱着双臂回头张望,却就怎得见了一个人影,幽然悚立在药圃边上,斜着头静静地看我。   
  
  我吓得一大跳,又看那人把手上的铲子一扔朝我过来,就要失声尖叫出来,转身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人一把捂住口鼻。不想那人动作竟如此之快,我便不顾死活地挣扎。身后那人瘦弱得很,只一会子便受不了,只好压低声音说:“你倒是叫个什么劲,我的地方上,谁能打你主意。”   
  
  我浑身停下来,半惊半疑道:“晋子安?”   
  
  身后人半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我一颗心从高空坠下,半晌失神,随后便狠狠地一脚跺在他腿上。他闷哼一声软下去,我趁机跳出来,跳到三步之外,才转过身来:“三更半夜地装神弄鬼!”   
  
  晋子安抬头扫我一眼,其中要多阴毒有多阴毒,不知是疼还是什么,一张脸在月光下面惨白:“你便尽管再大些声,上丘禹便住后面的屋子里,索性把他一同喊出来促膝长谈。”   
  
  我斜眼扫了一下药圃后面的屋子,瞬时噤音。   
  
  晋子安扫我一眼,乌黑的珠子在月光下面兴味悠长,又哼唧一声,扛起锄头和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瘸一拐地走去药房。我见得这样不禁愧疚,这半夜里头他还在药圃里面,倒还是为了找那解药。   
  
  晋子安走到门口,回身一见我还站在远处,冷哼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被风吹出什么冷了热来,在这里可不要指望有人服侍。”   
  
  我那一点点愧疚瞬时被风吹得烟消云散,转头不理那人,照样还是走往膳房去。   
  
  这个偏西偏北的地方,膳食粗糙得很。我找到几个馍和一些冷汤,也不高兴再生火了,把馍撕下来泡泡汤,将就着吃了。   
  
  用棍子把窗户撑起来,看不见天,只见得一片被月亮涂白了的路,像是干涸一样。   
  
  听见桌子对面有声音传来,我转头看,是晋子安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他倒像是登堂上座一般,正正经经拿了筷子,夹那汤里被泡开的馍就往嘴里送。   
  
  我斜他一眼,他立刻斜回来,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也算你救命恩人,吃些东西都不行?”   
  
  我将那碗拉到自己跟前,抱在怀里:“什么救命恩人,若不是你多事,我也不会困在这里。”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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