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第一部·南楚篇] (穿越时空)BY 满座衣冠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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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第一部·南楚篇] (穿越时空)BY 满座衣冠胜雪-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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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琛喝了口茶,深深地吸了口气,忽地问道:“宁公子当日逃出临淄,一年后便在边关扬威,那时候已经完全有能力报仇雪恨了,却为何不杀了始作俑者呢?” 
“本来是想杀的。”宁觉非安静地坐着,缓缓地道。“后来逃到边关,一路上都听人对淳于乾很是期许,认为只有他才能保住南楚不被外族的铁骑践踏。然后,在边关看见西武动辄屠城,滥杀无辜,实在是不能容忍。我想了很久,如果杀了淳于乾,南楚顷刻间便会灭亡,这天下也就是血流成河了。” 
钱琛微微一笑:“宁公子,你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依你过去的亲身经历,像南楚这样的朝廷还有必要让它继续存在下去吗?” 
“百姓何辜?”宁觉非看着他,双眼晶亮,神色沉郁。“我不知西武与北蓟屡犯南楚究竟是因为什么,但也无非是看南楚积弱,想要侵占这富饶的万里江山。我过去年轻气盛,并不反战,只是一心希望建功立业,为国尽忠,为民效力,后来……经过一番生死际遇,看事情便会更全面更理智一些。其实战争中最吃苦的无非是平民百姓,千百万人战死沙场,千百万人流离失所,也不过是成全了少数人的野心。我并不支持这样的战争。” 
钱琛神色一凝,不由得对他抱拳致敬:“宁公子宅心仁厚,不以一己私怨连累无辜百姓,实是令人可敬可佩。不过,北蓟发动战争,却是想让自己的人民过上好日子。” 
“为君者关心人民疾苦,自是无可厚非。”宁觉非神情十分沉着。“却不应将自己人民的快乐建立在他国人民的痛苦之上。” 
钱琛非常认真地道:“可是,南楚黎民现在过得并不快乐。宁公子曾游历过南楚的北方国土,当知地主大量兼并土地,贪官污吏遍布各处,丰年时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一遇天灾人祸,那些平民哪里还有活路?或卖身为奴,或抛家流浪,客死异乡。你自己在临淄时也已看到了,朝廷中的大部分人只顾骄奢淫逸,哪里把普通平民当人看过?就说那淳于乾,似乎是在重振朝纲,但他的一切举措也仍然建立在加重百姓赋税的基础上,南楚全国依旧是民不聊生,一些边远地区不断有贫民发动暴乱,却无不遭到南楚军队的血腥镇压。这样的国家,天怒人怨,势必会走向灭亡。北蓟发兵南攻,一为使本国人民丰衣足食,二为救南楚百姓于水火之中。届时若能南北一统,互通有无,当是四海升平的繁荣景象,这也是宁公子的理想吧?” 
宁觉非想了片刻,淡淡地笑了起来:“我不知北蓟皇上和云深是否准备好了,事实上南北一统自然不错,但对于治国者来说却并不轻松。冬季北方雪灾,夏季南方洪涝,荒年时瘟疫盗贼流行,丰年时贪官污吏祸国殃民。即使国土一统,民族矛盾仍然存在,要融合起来谈何容易?要想四海升平,只怕会让身居高位者殚精竭虑,寝食不安。” 
钱琛越听越惊,听到最后,激动地站起身来,长揖到地:“宁公子思虑之深,目光之远,确是超乎常人,果然云大人慧眼识英雄。宁公子,钱某之前若有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第三十九章 
宁觉非没想到钱琛会忽然兴奋至此,连忙起身还礼:“钱老板请勿多礼,宁某也是随口一说,算不得什么。” 
钱琛这才坐下,似乎放下了心,欣慰地叹了口气:“宁公子,我国将士英勇,便是皇帝皇后也往往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可是,懂得文韬武略的人却很少,过去也有懂得汉文的人会读他们的兵书,但实际经验却十分匮乏,以致于连一个燕北七郡都屡攻不下。如今宁公子肯入我国相助,实是北蓟万千黎民之幸。” 
宁觉非只觉这话却不易回,于是转移了话题:“钱老板在临淄呆了多久了?” 
“有十多年了。”钱琛轻笑。“在南楚却有二十年了,从药行的小学徒干起,逐步到临淄落脚的。” 
宁觉非钦佩地道:“可敬可佩。” 
“哪里?为了国家,理应如此。”钱琛微笑。“宁公子,太子淳于乾借了新生儿子弥月之喜,明日在府中设宴,已邀请了云大人,钱某恐淳于乾有何阴谋,还请宁公子能一同前往。” 
“好,我去。”宁觉非答应着,却有些不解。“难道淳于乾敢公然在临淄动手,杀害北蓟使团?” 
“淳于乾一代枭雄,确是不凡。云大人此次贸然前来,实是有些鲁莽。我事先不知,否则定当派人阻拦。” 钱琛说着,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我已得到消息,淳于乾早先便有些异动,却一时看不出端倪,我正在全力查探,你们总是小心为上。” 
宁觉非点了点头:“若钱老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去了,把景王爷一个人撂在那儿那么久,他会闹起来了吧?” 
“那倒不会。”钱琛胸有成竹地笑道。“我派了几个人前去陪着,估计景王爷正乐着呢。” 
宁觉非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看了看窗外,隔湖正是翠云楼,便忽然问道:“钱老板可知道江从鸾江老板的去向?” 
钱琛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此事我确实不知。武王当日在临淄猝然发动,拿下太子和静王时,翠云楼一夜之间便人去楼空,过了几日却又从上到下换了新人,着实诡异,我去看过,新老板与从鸾倒长得有些相似,自称是他的弟弟,我瞧着却不大像。” 
宁觉非想了想,与他探讨起来:“你看是不是淳于乾搞的鬼?把翠云楼中认得我的人全都杀了?” 
“不像。淳于乾好像本来是要这么干的,但楼里的人却先一步消失了,不知是他们自己走掉的,还是被人抢了先。” 
“奇怪。”宁觉非百思不得其解。“我真不希望是因为我而连累了他们。” 
“宁公子真是好心肠。”钱琛笑道。“其实这样也好,当日公子身陷泥尘,种种遭遇实令人不忍目睹,如今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他们就这样销声匿迹自是最佳选择,否则想杀他们的只怕不只一人。” 
宁觉非微微一笑:“殷小楼不是已经被埋葬了吗?又何必再杀人灭口?” 
“是,殷小楼的确是早已被埋葬了。”钱琛神情端肃。“宁公子,那过去之事已然过去,我自是不会跟云大人提起,公子尽管放心。” 
“说与不说,全由钱老板决定。过去宁某身受种种,若是别人要计较,自也由他。”宁觉非的神情很是豁达。“有些东西,不过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岂能相强?” 
钱琛心里油然而生奇异的感觉,似是崇敬,似是拜服,有怜惜,有欣喜,也有疑惑,想他年纪轻轻,竟似世事洞明,人情炼达,心境空明,仿若已经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宁觉非见他呆呆发愣,以为是自己的话令他尴尬,便连忙乱以他语:“钱老板本来就姓钱吗?” 
钱琛又是一怔,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觉非马上道:“哦,如果不方便说,算我没问。” 
钱琛却是笑了起来:“哪有什么不方便?在下本姓大檀。” 
“哦,原来是北蓟三大望族之一啊。我曾听云深说过,澹台是王族,鲜于出武将,大檀出谋士,果然名不虚传。”宁觉非轻松地笑道。“大檀大人,今日幸会,不过,我真的是应该走了,否则一直跟踪我的那些人只怕要怀疑到大人了。” 
钱琛大笑:“是啊,跟着宁公子的可不只一起,好几拨呢。” 
宁觉非也笑着起身:“他们各怀鬼胎,反而互相牵制。今儿本就是闲逛,我也由着他们跟,若有事,要甩也就甩了。” 
“那当然。”钱琛客气地送他出门。“宁公子的身手,哪里是他们比得过的?” 
下到三楼雅间,却看到几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正在那里清歌曼舞,两个很标致的男孩子则在桌边殷勤把盏。淳于翰和他的那几个随从一边喝酒一边听歌一边看舞,实是乐不可支,浑然已忘了时间。 
宁觉非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笑,走进门去。 
淳于翰看到他,眼前一亮,这才想起来,说道:“觉非,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哪里有多久?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宁觉非混淆视听,笑着坐到他身边。 
淳于翰一见他的笑脸,顿时忘了心里的疑问,只是兴致勃勃地道:“他们说是你叫来的,是不是?” 
“是啊。”宁觉非点了点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觉得他们歌舞俱佳,又怕你闷,就叫他们来了。” 
淳于翰登时眉飞色舞:“真的?觉非,你是为我叫来的?” 
宁觉非看他已是半醉了,便笑道:“你吃饱了没有?” 
淳于翰这才觉得腹中饱胀,已是吃不下的了,赶紧放了筷子:“我饱了,可你没怎么吃啊。” 
宁觉非笑了笑,快速地将一碟点心吃下,又喝了一碗汤,便对他说道:“你付帐吧。这些孩子辛苦了,你也打赏一二。” 
淳于翰自然对他言听计从,朝着随从一招手,吩咐他们拿钱出来。 
一时间会了帐,他们才缓步走出飞花楼。 
宁觉非又四处看了看道路地形,便慢悠悠地走回了内城。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宁觉非对淳于翰说:“王爷,今儿玩了一整天,你也该回去了。” 
淳于翰却很是不舍,半晌才道:“觉非,要不你去我府里吃晚饭吧。” 
宁觉非笑着摇头:“算了,我要是老去你那里,只怕你的父母兄长外公舅舅一干人等都要坐立不安了。” 
淳于翰一窒,随即便知他说的是真话。他一共去了自己那里两次,第一次是外公游玄之来教训了他一顿,派人将他送回了翠云楼,第二次先是大哥跑来搅局,接着又是三哥带了一帮人跑来起哄,总是不肯让他们单独相处。他可不想这次又被人扫了兴,自己沮丧事小,若是惹恼了宁觉非,却是非同小可。 
想着,他便点了点头:“好吧,那觉非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宁觉非有些奇怪:“王爷,你平时不读书的吗?就这么天天玩?” 
淳于翰一听便低下了头,神情之间有些忸怩:“是要读书的,不过,我都大了,也不用师傅天天盯着。” 
宁觉非好笑地道:“嗯,那好吧,咱们就此别过。” 
“哎。”淳于翰急道。“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宁觉非却转头问道:“明天不是你大哥为儿子满月请客吗?难道你不去?” 
淳于翰这才想起此事,脸上马上涌起为难之色:“依礼节,当然是应该去的,可是,觉非,我想见你。” 
宁觉非温和地道:“我多半也会去。” 
淳于翰立时大喜过望:“真的?觉非你也要去?” 
“有可能。” 
淳于翰喜道:“好好好,那咱们就在我大哥府里见。” 
宁觉非点了点头,便跨进了国宾馆的大门。 
北蓟使团住满了两进大院,并派了人日夜守在院门口,这时远远地看见他,便有人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云深便出现在院门处,朝他迎了上来。 
“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啊。”云深戏谑地道。“那小王爷今儿怎么舍得放你?” 
“云深,你少来调侃我。”宁觉非笑着摇头。“对了,你怎么也回来得这么早?” 
“什么早?我每天都这个时候回来,是你天天不到半夜不归家。” 
宁觉非一想,果然如此,不由得失笑。 
云深陪着他往他的小院走去:“今天难得你回来吃饭,我们一起吃吧。” 
“好。” 
他们两人在宁觉非的房间里坐下,两个北蓟人便在外面远远地守住了,防止人偷听。 
云深轻松自在地笑着问他:“钱琛见过你了?” 
“是啊。”宁觉非点头。“我真没想到,你们北蓟的人已在这里扎得这么深了。” 
“没办法。”云深微笑。“过去我们北蓟弱小,不断被别国欺凌,若不是有无数勇士前赴后继,忍辱负重,北蓟也不会迅速强大起来。” 
宁觉非自然认同他的说法。略思索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南楚被罢了官的前右相章纪想见你,好像是想与你们北蓟联手,你愿不愿意与他面谈一次?” 
云深似乎微微有些诧异,想了想便道:“当然可以,若是章纪真有此心,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宁觉非轻描淡写地道:“那我便告诉他了,你们再约个地方见面。” 
云深注视着他,微笑着说:“觉非,你跟南楚上层的王公贵族好像都挺熟的,无论是前太子党还是新太子一系,似乎都与你有交情。” 
宁觉非淡淡地问道:“云深,你是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云深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道:“别的倒没有,如果你不说,我也不问,只是有一事,我一直很纳闷,倒很想问问你。” 
宁觉非慨然允诺:“你问吧。无论是什么事,只要你问,你就会说。” 
云深听了,笑得很开心:“觉非,你跟我说话时,会用‘你们’,提起南楚和西武时,用的是‘他们’,听上去你既非南楚人,也非西武人,更不是咱们北蓟人。你究竟是哪里的人,我不想多问,你若愿说的时候再说。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此时此刻,在你心里,你到底是哪里的人?” 
宁觉非看着他,脸上渐渐漾起了一抹笑容,温和地说:“好吧,我现在是北蓟的人。” 
云深顿时笑逐颜开,点了点头,却半晌没说一句话。 
屋里很安静,只听见院里的啾啾鸟鸣清晰地传了进来,十分悦耳动听。的ca9c267dad 
过了好半天,便有婢仆送饭过来。云深和宁觉非没有交谈,只是看着他们把饭菜一一放在桌上。 
有一个小丫鬟端了一铜盆温水走到屋角,放于架上,对他们说:“两位大人请。” 
云深便先去洗了手,随后坐过来。 
宁觉非等他洗过,才走了过去。那个小丫鬟将香胰递到他手上,声音极轻地道:“章大人问,公子可有回话?” 
宁觉非神情未变,马上轻声说:“愿意见,让他约地方。” 
丫鬟道:“章大人说了,如果方便,今夜三更,仍在公子房中相见。” 
“好。”宁觉非洗完手,接过布巾擦干,便走了回来。 
吃饭时,有几个小婢侍候着,说话不便,他们便只讲了一些轻松的话题,无非是临淄风物,美食佳肴。过了一会儿,云深忽然想起,对他说:“觉非,明天太子府有喜事。太子殿下说是他刚出生的儿子满月,其实算是家宴,不算国事,所以邀请你我一起去。”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殷切,便笑了起来:“好,我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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