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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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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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锵大惊,转身四处打量,只见隔壁主船甲板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云淡风轻地道:“三儿夫人请留步。”
  姜锵没应声,低头看裘统领,见他眼睛一翻,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死了。只一点点的办事不力,就被主子下如此毒手?这主子真够心狠手辣。姜锵对解药更没信心了,现在只求好好死去。“你想干什么?”
  旁边丽儿呵斥,“大胆。”
  男子抬手阻止丽儿,道:“请三儿夫人过来谈谈。你说的高鼻深目客,我已经派人去接来,他们在临夏有人常驻。”
  诱惑太大,姜锵犹豫了一下,看一眼一动不动的裘统领,道:“老子又痛又累,不陪你们玩儿。爱咋咋。”
  男子一笑,手中白练飞出,犹如鬼影的自动化长鞭,稳狠准地将姜锵一卷,姜锵只觉得腾云驾雾,眼前星星乱飞,等飞到隔壁船上,她身体虚弱哪站得稳,还是那男子伸手扶住。她转了半天花卷眼,两眼才定焦,看清面前男子绝美的脸,简直是比女人还美。她一愣,当初一看见宋自昔已经觉得美极,想不到还有比宋自昔更美的,当然比宋自昔阴柔。
  那男子冲姜锵一笑,便走开去洗手。姜锵看着心中猜测,这人是严重洁癖。男子洗完手便摊着手让两位丫鬟擦干,就这么个连擦手都不自己干的人,却能老远路一招杀了裘统领,又用柔若无骨的绸带将她带过船。
  “裘统领自作主张,多有得罪。三儿夫人这边请。”
  姜锵将手一伸,“我也洗个手。”
  丫鬟本想拿起男子已洗过的那只盆,但被男子眼睛一扫,忙端进去换水。
  甲板上的姜锵与男子对视着,都没说话。男子的眼神很厉害,刀刺似的,仿佛能一针见血看穿人心。但姜锵是修炼了一个甲子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犯怵,两只眼睛只管自由自在地将男子打量个透,云淡风轻地就将杀气化解于无形。
  丫鬟端水出来,姜锵教她慢慢倒出来,作自来水状,她就着人工假冒自来水洗了手,轻蔑地给了那男子一眼:这才叫洁癖洗手法。
  男子的眼神黑了一下,转身自己先进船舱。姜锵慢悠悠跟进去,她也快不了,她全身痛没力气。
  进到屋里,只见桌上怪异地放着一只银盆,里面装着好几只圆壳灰白,斧足与触须都是美丽的幽蓝色的贝类。她立刻醒悟过来,“我的解药?”
  “对。这叫蓝幽灵。你有什么想法?”
  “一,有些贝类蛇类蘑菇类,它本身就是毒物,而且剧毒,但它正好是消解我身上神经毒性的解药。二,既然是毒物,解毒所需的剂量必须经过多次验证才能确认,制毒与测解毒药必然因此死了不少人。三,人啊。”
  男子赞许,“不错,你见多识广。幸好你正是往南边走,解毒需要活物才行。”男子说着,以一把金夹子夹出一只贝壳,手起刀落,一滴滴灰白色的乳汁滴入玉碗。“你敢不敢喝了它。”
  “横竖要死了。准备纸笔,笔最好是炭笔,我等死时候画张图,不欠人情。”说完,姜锵硬着头皮喝下蓝幽灵的汁液。贝类一向鲜美,姜锵最爱生吃鲍鱼,此蓝幽灵虽毒,也是鲜美异常。但一入口,姜锵只觉得一条火线从喉咙飞流直下,她心说,难道上当?
  还没等火线入胃,男子大袖飞扬,五指飞点姜锵的各个穴道,然后一掌按在姜锵后背心口处。顿时,姜锵只觉得那火线如烟花开放,火热的感觉往全身四周蔓延,温暖了一直刺痛的神经。暖洋洋的,好舒服。她不禁笑了。是了,这是解药,有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男子替姜锵运功完毕,走到姜锵面前,“还要等死吗?”他的声音非常好听,略微低沉,仿佛可以闻到八月夜桂的香。
  姜锵睁开眼睛微笑,“谢谢。”
  “知道我是谁了吗?”
  “大概有个范围,但不想了解得太清楚,省得跪拜。好了,我报恩吧。”姜锵目光所及,看到屋里一个宫妆女子眼色凌厉地看着她,她不当回事,眼光从那女子面前一掠而过。
  男子又笑。他笑起来是真美,姜锵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姜女王大人从不知小女儿情怀是什么东西,因此看美男子也就是眼睛直勾勾的,一点儿不掩饰不回避。犹如她当初第一次见宋自昔,一双眼睛在不到一尺距离处对着宋自昔笑,笑得宋自昔方寸大乱,对她一见钟情。她自己从不反省这行为不像个二八少女,变一个皮囊容易,变掉六十年养成的性格何其难。
  男子又在洗手,见姜锵如此看着他,他倒是不恼,反而眼波流转冲姜锵笑,“看我干什么?”
  “很美,我见过最美的男人。”姜锵冷静地说完,听到旁边杯子滚落的声音,循声看过去,见宫妆女子衣服上一滩水渍,显然她被姜锵惊到了。姜锵对宫妆女子的惊诧依然是眼光一掠而过,“贵裘统领是我在这儿见过对美女最有礼的男子,他扣押我的时候不动手动脚,不粗声大气,就像我看见先生之美时候一样,欣赏而不亵渎。先生可否饶他一次?”
  “好。”男子收回擦干的双手,冲门口的一位丫鬟做个手势,那丫鬟立刻出去通知释放裘统领了。然后回头对宫妆女子道:“丽儿你回屋歇息吧,你自己的屋。”
  姜锵听了差点儿笑出来,这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真滑稽,连回屋都要说明一个回哪屋。当然她懂场合,不会真笑出来。但她全身痛苦解除,正轻松快意的时候,笑点太低,很难掩饰,只好借找纸笔掩饰过去。丽儿却看清了,眼睛里满是刀光剑影。
  笔有毛笔,炭笔,竟然还有鹅毛笔。姜锵当然拿起鹅毛笔,沾墨水试了试,不错。可她提笔就想到一个问题,不做技术工作几十年,忘记画图需要工具,她连最起码的直尺都忘记问男子要。她没脸提出,只好因地制宜用桌上的装饰物做工具。她画的是世界地图。
  裘统领扶伤过来谢恩,声音有些嘶哑。男子道:“你不必去找那个阿影……”
  姜锵抬头插话,“请找阿影,我需要她帮我捎封信给我相公,报告我的近况。”
  男子回头微笑,“三儿,你不必回去了,忘记你相公,也让你相公以为你已死吧。裘统领,你继续关注世荣那边人马的反应。”
  姜锵“嗤”地一声明确的冷笑,“已经通知世荣来赎我了?那我相公也知道了。”
  男子冷冷地问:“你相公是谁?”
  “你又是谁?互相耍滑头,靠实力较量做交易的双方,还是不用彼此知根知底,假惺惺装知交了吧。”屋子里的别人都已经吓得跪下,只有姜锵坐在书桌前镇定自若。
  男子扭头看了姜锵好一会儿,终于对裘统领道:“你有没有透露我们的身份给世荣手下?”
  “启禀主子,没有透露。属下只跟他们说了人在我们手里,解药也在我们手里,约定见面地点详谈。”
  男子道:“这件事你总算有点头脑。你回去休息,从此断绝与世荣那方的联络。你暂时也不要在临夏城露面了。”
  男子等裘统领离去,背手抬头想了会儿,走回到书桌边,对姜锵柔声道:“还得谢谢你的提醒呢。”
  姜锵却是给他一个明确的诡笑,就是明确提示别人她心里有诡计的那种笑。“但醒悟过来别怨我给你下套。”
  男子全身一僵,眼中精光大盛,“你目的是救世荣?”
  “世事怎能事事如意,解决一个是一个,解决不了果断拉倒。你也别出尔反尔了,放过世荣等于放过你自己。你跟世荣是一样的人物,你问问你自己可能为一个美女割地赔款吗?而我,只想避免你们之间的杀戮,你们两个,都太爱杀人,我真不喜欢。到这儿两个月了,遍地都是在人上者不拿别人当人,在人下者不拿自己当人,拳头底下分高低,我很厌倦。”
  男子僵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问:“到这儿两个月了,是什么意思?”
  姜锵冷漠地道:“你慢慢观察,自己寻找答案。我若是说出来,你或许骂我妖言惑众。”
  男子看着姜锵,“所以三儿也不是你本名?”
  “嗯。”
  “我叫宫新成,南诏国皇帝。”
  “啊。”姜锵这下是真的一脸为难,被将了一军。她犹豫要不要跪拜,要不要平等以待说出自己的名字。
  “啊?”宫新成却不会放过她。
  姜锵头痛地将手中鹅毛笔一扔,“不是装傻,我来这儿两个月,还没学会跪拜这玩意儿。”她只好起身,跪倒于地,“民女参见……拜见皇帝。”
  宫新成见她果真样子不对,言语不对,不像是装出来的,只得一笑了之,“起来吧。你画的是什么?”
  “地球。”姜锵将两只手掌环成一只空心球型,“地球是你我所有人住的地方,这地方是球形的,而不是你以为的平板。而我的图则是将这个球面摊开来,变成平面,就是这样……”姜锵继续以手示范,将手缓缓展平,放到图纸上,“就变成这个扁圆的图形,我把地球上所有的陆地与海洋大致画上去,以方便与等会儿来拜访的高鼻深目客谈话。”
  见宫新成有点儿理解不了,就目光扫了一眼室内,找到一只落地球形灯罩,走过去道:“设想这是地球,我们南诏国正始国金鸿国等在这块大陆上,高鼻深目客在那边那块大陆上,还有在这儿,在这儿,在这儿,地球上一共有七块大陆,四块海洋,号称七大洲四大洋。你肯定会问,球形,那么海水怎么会不掉下来?这边的人为什么还站得住?这就是你们这儿见识有限的问题了,解答这个问题需要灌输你起码五年的知识才行。你先别视我为异端,你看我慢慢证明给你看。我想见高鼻深目客的原因是,我从裘统领的药丸意识到他们的航海技术已经可以到达我们这儿了,那说明他们可以到得更远。我打算请他们到这边一块叫南美洲和北美洲的蛮荒之地探索几种农作物,其中两种粮食作物如果能找到并引进广泛种植,必可增加适宜耕种的土地面积,解决三倍于现今人口的温饱。这是我换解药的交换物。”
  宫新成自然是无法听懂,因此将信将疑,疑者居多,但姜锵最后一句解决三倍人口温饱的粮食,极大吸引了他。做君王的,温饱问题从来摆在第一位。这交换物如果成真,比世荣所能提供的,显然大上无数倍。抛出投其所好的目标,吸引投资者的目光,向来是姜锵的强项,她当初也是用一句“百年基业”吸引酒楼掌柜参与经营她的南货号改西点铺计划。
  姜锵不再理会宫新成,她做这事与其说是换解药,不如说她既然来了这儿,就想做点儿大事,做人总是有点儿理想主义情怀,她喜欢改天换地。
  宫新成又走过来,打横坐在书桌边,将“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写出来,沉思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去关注姜锵所画的所谓地图。姜锵所言所行,对他而言是全新,他觉得如果是骗局,那么这女人的脑袋也够强的,强到他都无法引经据典地反驳。眼前这图,似乎也是有那么回事,只好等高鼻深目客来的时候来印证了。
  姜锵却将眼睛一溜,转到宫新成撑在书桌上的手掌,皮肤这么白皙细嫩,若非这手掌骨节刚硬,就可以假冒女人的手了。她不由得拿出自己这个倾国倾城美女皮囊的手掌往旁边一放,对比之下,立显她的皮肤黝黑粗糙,她不由得一声“册那”,这两个月疲于奔命,疏于保养,竟是如此亏待了她中大奖得来的好皮囊。一想到这两个月里多少次的死里逃生,越想越厌恶这个社会。
  宫新成注意到了,笑道:“看美男子看得如此猥琐。人啊。”
  姜锵懒得理,自顾自地自恋,“来这儿才两个月,变得这么憔悴,连男人都比不过了,我真厌恶这个地方。”
  宫新成揶揄:“天资有差别,别扯什么这地方那地方啦。”
  姜锵冷笑,“我金枝玉叶,天资无双,我连洗手的方式都比你高明呢。”
  旁边伺候的都已经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了,心中哀求三儿大小姐闭嘴。
  果然,宫新成被戳到痛处,轻喝一声,“狂妄”。
  姜锵一个白眼,“我就是厌恶这个地方,视人命如草芥,视妇女如附庸,烂规矩多如牛毛,船这么小,车这么烂,路这么窄,吃的这么差,衣服这么难看,街上没好玩的,去七大洲逛一圈要死人。除了男人挺好看,空气挺好,环境不错,其余都不好。可是我被迫留这儿,离不开。还要我跪啊拜啊动不动要我人命啊,我愿意吗?”
  “朕的船小?”宫新成轻蔑地看着姜锵。
  “对,小船,贵船的大小只是木制船的极限,只是木制船里面的大船,而已。只要我有命活下去,我做给看,什么叫大船,什么叫车,船只要一个人开,可以一个时辰走百里,车可以走两百里。呵呵,你一定不以为然了,又一定在想我到底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井蛙一样的古人类,可又心胸狭隘不爱听真相,专门杀说出真相的人。”
  宫新成被气得脸色发绿,整个船舱里如沉默的台风眼,危机四伏。只有一直在附近侧耳偷听的丽儿笑了。
  恰好此时,有尖嗓子在门口报告,“禀主子,深目国商人求见。”
  “进来。”宫新成两眼冒火地看着姜锵,道:“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姜锵也冷笑,“放心。我这人从来只会被误杀,不会被抛弃,我太有用了。”
  宫新成瞪她一眼,与进门的两位高鼻深目客寒暄。自然,他在两个高鼻深目客面前得到跪拜如仪的待遇。
  姜锵这会儿也起身,早收起狂风暴雨般的态度,微笑如常,以阿拉伯语向两位高鼻深目客问好。两个高鼻深目客大喜,但姜锵在这种语言上也只是三板斧,以前与跨国公司谈话时做开场白用,以联络感情的。因此最终还是协商用中文说话。两个高鼻深目客一个叫阿里,一个叫钱德斯,阿里中文流利,钱德斯居然能说几句英语。于是姜锵毫不犹豫用英语跟两人寒暄,以气死宫新成。
  宫新成在一边看着姜锵嘴里吐出陌生的语言,与两个高鼻深目客说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只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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