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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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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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锵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想不到不小心暴露潜意识,她自然是不肯回答。
  宫新成没追问,沉默了会儿,问了会儿自己内心,道:“我对你,有些是真心。”
  姜锵道:“我们两个,一个挥挥手就杀掉床上人,一个前一刻还在思念甲下一刻就屈服于乙的一个吻,都太不是东西。两个人凑一起,想想就接受无能。”
  “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没办法,要用到脑袋的地方多的去了,不想在这种小地方耗精力。”
  宫新成一时性趣全无,翻身下来,闭上眼睛,凝神睡觉。两个色狼居然一夜无话,规规矩矩睡在一张床上,谁也没侵犯谁。
  一行人第二天早上便到了夏都兵器司。姜锵下船之前一看地形便笑了,马鞍山,她多熟悉的地方啊。这地球,换个时空,依然在老地方挖铁矿石。
  宫新成见她笑得温暖,还得第一次见,奇道:“这儿有老熟人?说说是谁,朕让他过来与你叙旧。”
  姜锵摇头,“老熟人没有,但我知道这地方,知道地底下有好东西,不仅有品相很高的铁矿,还有硫和磷矿。再加上码头就在旁边,真是得天独厚的好所在。这里地底下埋的铁矿总量,可以占南诏,正始,金鸿几国加起来的两成。好好用起来的话,不得了。”
  宫新成只好相信,扶她一起下船。坐马车不久,便到兵器司,远近叮叮当当声音不绝,直到有人吹了一声号,才忽然所有声音停下来,继而山呼万岁声响起。姜锵在边上看着,心说做皇帝的这点儿心理享受是很不错的。她以前麾下十万员工,可从没闹出这么大的声势过。
  虽然姜锵已被封为贵妃,可贵妃与兵器司是两条线,虽然官员们礼数上不亏,但并不怎么瞧得起这个女人。他们应姜锵要求将她引到几只大火炉前,姜锵看看火炉前的大水箱,看得出这是他们平时打铁时冷却用到,她看到旁边有桶油,又让他们将油桶也搬来。姜锵亲手拿起一把磨得雪亮的刀,看了看,自己挥刀朝一条青条石斩去。样子虽然不潇洒,但看得出也不是弱女子。她斩完验看缺口,便大致了解了该刀的硬度。
  “我只讲一遍,你们听仔细。我斩这一刀,是了解钢的性能,大致了解里面有什么杂质,钢的结构是什么,硬度是多少,才能确定加温到几度,保温多长时间,水箱里的水温是多少,要不要浸水箱后再浸油桶。如果有哪个步骤出错,结果是要么做出来硬度不够,砍六刀就缺口,要么从水里捞出来就出现裂口。你们每天都在做这些事,应该有数。”
  “现在我把这三把刀都放进这只炉子。怎么确定温度?熟练的人靠眼睛看,不熟练的人靠测量,但你们肯定测不出来,现在还是靠看,看红到发亮,但看着没烧起来,不是变软的时候就好。尽量关上炉子,少让它跟空气接触,会发黑。”
  “好了,到温度了,现在风箱拉轻点儿,让它保持这个温度。现在等,你们谁出来,练一下取刀出炉入水,需要最短时间内完成,否则刀身发黑。”
  大家对这贵妃是其实不以为然的,但有皇上压阵,他们只好恭敬地听着,贵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越到后面,越觉得有点儿花头。
  姜锵自然也清楚,要不然昨晚不会与宫新成交底,要宫新成做她身后的男人。她估计时间差不多,就让已经练得动作飞快的工匠先将两把刀取出,投入水桶里吊着。然后自己亲自动手将最后一把刀夹出,先插入水桶,等沸腾出来的气泡稍微变小,便飞快转入油桶,扔毛毡子熄火。众人都冷眼旁观,别的不说,这贵妃灭火的手法是真让人佩服,大家只知道毛毡也会着火,想不到这么盖上去反而灭了火。真是胆大心细。
  等水里的两把刀彻底冷却,姜锵让人起出来,手里拿一把来看。只看一眼便笑了,还行,年轻时候的吃饭本事没丢。她微笑着掏出手绢插干大刀,又拿到阳光下细看,“没明显裂纹。但眼睛再好点儿的话,基本上可以看出裂纹。现在你们谁拿这把刀斩昨晚的树,看能斩几刀。这把呢,回炉。烧到黑里透红就行了,不要烧得红起来。然后保持。”
  但只有烧炉子的工匠在听姜锵的吩咐,其余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试刀上去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大家都等着这一刻。
  还是昨晚的大汉,昨晚的木头,大汉用同样的姿势一刀一刀地砍,看一次,让旁边的官员验一次。第一刀砍后,官员的神色就变了。因为他最清楚每刀砍下去刀刃的卷曲,这一刀下去,刀刃几乎没卷。于是,一刀一刀,第六刀时,刀刃才稍微卷曲。这时候,大家看向姜锵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就是:神啊。他们研究了那么多年,才从五刀提升到六刀,而她一个小女人,举手抬足,轻易将六刀超过。
  大汉继续砍,官员继续验,而姜锵嘴角一直是胸有成竹的微笑。等大汉看到十五刀时,姜锵才道:“差不多了,到十五刀以后,就不是很影响你们的使用了。你改砍那青石条,看能砍几刀才裂。”
  这一次,大汉应得不知多听话,都不等请示官员,当即转身大力砍青石条,砍得虎口都疼。果然,砍了几刀,刀身就开裂了。
  姜锵拿回刀子看了一下裂纹分布,解释道:“因为刀子忽然很快地从很热变为很冷,刀子里面产生应力,刀子就变得比较脆。但只要低温回炉一下,就是第二把刀这样,保温一段时间后拿出来浸到水桶里。等它冷掉,硬度依然不变,但不会砍青石条几刀就裂。你们照我说的试第二把刀。”
  她这次是让开一步,让工匠自己操作,操作好了自己去砍木头砍青石条,她则是从油桶里拎出那把已经降温的刀,拭干了验看刀身。
  宫新成几乎是与工匠们一起激动,他与官员们站在一起,围在最内圈观看大汉砍树。眼看着砍树突破第六刀,向着十刀迈进时,作为一个统帅,他无法不想到,战场上敌人的刀砍五刀就卷了,他们的却依然雪亮锋利,那等于平添巨大实力,将南诏国的军力提升一个相当大的幅度。这其中几乎不要费多少支出,这才是最大欣喜所在。
  他不禁偷空看向姜锵,见她不仅是打铁水平好,连操控起这些骄傲的本国顶级工匠来,也是游刃有余,显然是,她昨晚说的话一点都不假,她有一身本事。这会儿他见姜锵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第二把刀上,便猜到她胸有成竹,完全不用看结果。正如她所言,果然第二把刀砍青石板,虽然砍得刀刃卷曲,可就是不裂。就是这么神奇。
  大家都惊呆了。同时同办法打出来的三把刀子,其中两把就这么不同地处理一下,就有显著的不同。他们都将目光投向第三把刀子,不知用水和油分别浸出来的刀子有什么不同的性能产生。
  姜锵耐心等他们砍完青石条,才递上第三把刀。“第三把的性能与第二把差不多,但脆性稍大。我这么做只是让你们明白一个结果,如果时间足够用,你们可以用第二把刀的办法,如果交货时间紧,可以用第三把刀的办法。你们试一下。”
  众人早已心服口服了,更有人已经提笔开始记录,免得过后忘记。
  姜锵直到这个时候,才对着还在看砍木头的官员问:“你们谁对整个司熟悉,带我全面参观一下,我想有个了解。”
  那位主官当即服服帖帖地越众而出,激动得老脸红彤彤地,道:“微臣领路,贵妃娘娘这边请。”
  别人都很激动,激动得忘了主次,忘了这边还有皇帝在场,只有姜锵没太当回事,心里牢牢记住要让领导先走,要突出领导的地位,因此走到宫新成旁边微笑问:“皇上一起去看看吗?”
  宫新成当众揽过姜锵的细腰,替她撩服帖刚才亲手操作震散的头发,温柔地笑视着她,道:“爱妃会不会太累?这里的场地非常大,你又刚刚伤愈。”
  主官忙道:“有一架竹藤滑杆,可是只有一架。”
  姜锵笑道:“若皇上走路,臣妾万万不敢坐上去。”
  宫新成附耳轻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但说完就大声与大家道:“男人都走路。趁大家等滑杆,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问贵妃。”
  这时候,姜锵才从太监手里取过自制的纱帽戴上,遮阳遮灰。刚来的时候不便戴,这地方太阳刚,她不能表现得太女人气,会让所有人员产生天然的排斥。现在不同了,大家都对她服服帖帖,她爱怎样就怎样。宫新成了解她,她有什么不敢的。
  而后,姜锵坐在滑杆上,舒舒服服地将整个兵器司参观了一遍,手头的纸上记下无数数据,她彻底了解了这会儿炼铁行业的落后,心里也对往后需要做的事有了大致轮廓。而陪同的主官与其他官员听着姜锵提出的疑问,都心里有数,什么叫问到点上,什么叫人家说出来的他们听都听不懂,只能仰望。他们不等一圈走完,已经清楚,这位贵妃娘娘是个神一样的存在,以后如果她能来管兵器司的事物,兵器司将大步上升。
  没等参观完毕,已经中午,官员们腾出一间大屋给皇上与贵妃歇脚盥洗,他们到公堂摆起酒宴,等待皇上和贵妃来吃中饭。
  但这个皇帝进屋就将所有人赶出去,将门一关,靠着门板上两眼变得激情璀璨,“三儿,你今天真是美极了。”
  姜锵正对着镜子抿头发,闻言扭头想取笑回去,却见宫新成大步过来,忙警惕地身子一缩,“干嘛,要不同伙,要不散伙。”
  宫新成不管不顾将姜锵抱进怀里深吻,什么散伙同伙,他已经激动一早上了,早在大刀砍树时候就想狠狠吻她了,不能忍了。他几乎是动用全身解数,将姜锵吻得天旋地转,瘫软在他怀里。
  “三儿,朕晚上吃了你。”
  姜锵惊醒,发现自己双手还攀在宫新成脖子上,忙忙地缩回,犹豫地道:“不要。”
  “你还是早点想通为好。反正早晚会从了朕。朕也非常爱你,朕是真的爱上你了。”
  姜锵忙撑开身子,爱上?那就麻烦了,事不宜迟,她思索了一下说实话的危险性,才道:“来这儿两个月,我其实活得很压抑,原先我是有很大权很多钱的大女人,一个想到哪儿到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的大女人。来到这儿却是处处只能依附男人,还时刻需要逃命,我变成了无生趣。但今天来兵器司,让我恢复原先的性格,我很开心。然后我想到很多。我还是要求做皇上的同伙,连贵妃这个头衔都不要,以便恢复原本的大女人生活,做回我原本贪财好色的大女人。说白了,生活上我不想做个只能跟许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女人,我想要有变心退出反悔抢夺等的自由,这种自由在皇上这儿显然是死路一条。其他事业什么的上面反正就那样。而皇上可以相信,我必然会千万倍地回报皇上的恩典。”
  宫新成一团热情被浇一盆冰水,不由得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姜锵忙从宫新成身边走开两步,小心地道:“请皇上让我独立。独立的我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宫新成冷喝一声“不可能”,一手已经死死地扣住姜锵的脖子,直扣得她满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甚至显出乌青,宫新成才放开手,冷冷地道:“不要得志便猖狂,不要得寸进尺。”说完,便甩袖走出门去。
  宫新成气疯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向女人表白,如此诚心诚意地表白,却被那女人抓住他向她敞开心怀的弱处,狠狠将他的心踢回。这女人居然居然还说要想变心,想退出,要独立,不要做贵妃。要换做别人,他刚才早扭断了她的脖子。对,她就是抓住机会,趁她今天狠狠露一手,利用他不舍得杀他,才敢提出非分要求。她狡猾地一口气利用了他两个弱点,毫不犹豫,分秒必争地利用,哪里有丝毫温情。她拿他当什么!宫新成走出几步便停下了,不行,他是皇帝。他转身对着墙壁深呼吸了会儿,变回平常经常用的看不出表情的脸,木然走去公堂。
  宫新成走后,姜锵两腿一软跌在地上,全身无力地狂咳,咳得心肝肺都快碎了。等终于一口气缓过来,姜锵捶地大怒,他妈的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封建帝王,老子不干了。
  可红儿悄悄地进来,见她躺地上,连忙冲过来扶起,“娘娘,娘娘您是怎么了?”
  “水。”
  接了红儿递来的水杯,姜锵才发现细皮嫩肉的手已经捶破了皮,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她更是一脸墨黑。
  红儿看到刚才皇上气愤地冲出门,现在再看贵妃娘娘坐地上摧地,心知肯定发生了点儿什么,幸好没出人命。她忙提姜锵清洗包扎,又帮她梳洗换了衣服,帮她系上一条丝巾挡住脖子上的手指印,才小心地道:“娘娘,皇上都在等您过去用餐呢。”
  姜锵很想说一声我死了,但她修为太好,才不会在手下人面前耀武扬威,只是深深地看红儿一眼,抬起下巴傲然出门。等她出现在公堂时,已是一脸云淡风轻。她坐到宫新成旁边一桌,淡淡地但明显地瞥了一眼宫新成刚刚差点儿掐死她的手,而后便抬眼冲大家温婉地笑,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既然都来了,吃饭吧。”宫新成看都没看姜锵一眼,从她进门起就没看她,借着与主官说话,不理她。
  姜锵也不理他,但笑眯眯地与诸位官员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己开吃。喝汤倒是没问题,只是一口饭咽下去时,触动了被掐得肿痛的咽喉,她身不由己地大咳,直咳得整个人抽成一团,趴在桌上。红儿忙上来递上茶水,才帮她压下咳嗽。姜锵心里将宫新成恨得入骨,再深沉的修养,她也只能在桌上趴半天,才能抹平脸上的仇恨,又变成云淡风轻地微笑。
  她不能再吃东西,只能喝水。早上忙碌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却只能喝水不能吃东西,越喝胃越难受,却不能不喝。她忍住不适,依然一脸正常。
  她咳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宫新成才看向她,但没有任何援手,只是冷冷地看着,活该。可是,他渐渐觉得心里有阵抽痛。觉察到自己心里的异样,宫新成更是生气,对,她就是利用他对她的好,他的心痛是她估计刺伤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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