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清 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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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大清 莫相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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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额娘这么说,又是一阵心酸,强忍了,拉了她的手,紧紧握住:“额娘,别这么说,这只怕是命中注定,由不得咱们。您和阿玛,咱们该做的都做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了这个时候就别后悔了。”我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再说,当宫女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熬几年就可以回来啊,虽然时间长了点,总可以一家团聚,有个盼头不是?总好过一辈子失去自由被关在宫里头。而且不是经常有万岁爷开恩,恩准宫女提前出宫的例子吗?额娘,您就别操心了。您的光儿这么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人见人爱的,肯定不会受苦的!您可得把身子养得壮壮的,等着光儿回来!”

    额娘听我这么说,脸上稍稍有了些血色,从旁边拿出了一个鼓鼓的小包袱打开,里面花花绿绿的,好些东西。“光儿,这些是娘这些年留下来的一点体己,宫里不比家里,没人照应,虽然你阿玛托了人,却未必借得上力,还是银子更把握些。记得,应急的时候用。这是额娘最近赶制的棉袄。宫里头也是有的,却比不得家里头的暖和。虽然现在离冬天还远,可到时候额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托人送进去,先给你带着吧。还有,”她拿出一张纸、一个白净的瓷瓶、一个香囊和一个景泰蓝的小匣子,神色郑重地对我说道,“光儿,这个你可得仔细了。记得你上次从红螺寺带回来的药方子吗?那次你病了,就是用这个治好的。这纸是你大哥誊的药方子,这匣子里是咱们做好的药,你定要装在这香囊里随身带着,若是犯了病,就着这瓶子里的药水服了。事情突然,这药也难做,只剩上次留下的这许多,你先带进去,等新的做得了,你阿玛再找机会托人送给你。”我握着瓷瓶,手心里有额娘的温度。

    “光儿,额娘总觉得你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教你,可教额娘如何放心啊!”‘

    “额娘,光儿可以照顾自己,您千万别担心,若是病了,光儿在宫里头更不安心。”

    “进宫就全靠你自己了。”额娘从床边拉过外衣,批在我的肩上,“来,跟额娘来。”说着便拉我起来。

    我随她走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只见阿玛和大哥、二哥正站在哪里等着,靠近树根的地方有个大洞。我走过去,往洞里头一望,——里面是好几坛坛酒。

    额娘低声说:“光儿,你外祖母本是汉人,祖居浙江,后来被你外祖父带回京里。这是咱们江南的老规矩,生女孩就埋几坛黄酒,等长大了,出嫁了,再取出来喝。今儿也算是‘出嫁’吧,咱们先拿出一坛子,等你回来的时候再取一坛子,等你真正出嫁……咱们再……取……一坛……”说到最后,额娘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阿玛、大哥、二哥也红着眼圈。

    这一夜,我这一世生平第一次喝黄酒;这一夜,我生平第一次喝醉了……

第1卷 第17章:入宫(三)

    第17章:入宫(三)

    第二天,我酒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地坐着车就入了宫。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已经入了夏。

    我被分配在洗衣局。这里可以说是宫里最苦也是最没前途的地方了。整天都有堆成山的衣服,做不完的工作,而且根本甭想上演“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当然也有人“贼心不死”,因为据说这康熙爷身边可有一位辛者库出身的良妃娘娘,还生下了贤名在外的八阿哥。想想吧,辛者库的罪籍都能飞上枝头,这洗衣局怎么不能?

    我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最初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努力努力再努力,做满年限就回家。可是,我今年才十四,还有漫长的十几年啊!而且自从来到这里,我总是被分配到最累的工作,常常干到半夜也干不完。和我同来的宫女犯了错,因为“没有经验”,往往能网开一面,可我就得受罚,有时候连那些早几年进来的“大姐”“大妈”都看不过眼,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背地里偷偷问我,可是得罪了哪个姑姑、嬷嬷,我心里是有底的,恐怕是那个李公公。

    这天夜里,又被罚,在院子里洗衣服。虽然是夏天,井水还是扎骨头地冷,我原来精心保养了十几年,白白嫩嫩的小手,现在已经变得红肿脱皮,若是让额娘看见了,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呢。可是怎么办呢?总不能活活愁死啊,苦中作乐吧。“洗刷刷,洗刷刷……”我用很小的声音哼着这首原来极为不耻的歌,现在倒是非常应景。

    “有人吗?”院门外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看门的嬷嬷打着哈欠走出来开了门。月色不明,看不清来了什么人,但声音确实挺清楚,尖尖的,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声音里透出一股子怨气和有些高高在上的轻狂劲儿:“快,赶紧洗了!”

    嬷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儿,没被这么黄毛丫头唬住,看也没看:“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再送来吧。”

    “瞎了你的眼!也不看看,这可是咱们德妃娘娘的衣裳,你也敢拦?告诉你,这件衣裳可是今儿万岁爷特意赐给德妃娘娘的,明儿娘娘陪万岁爷看戏要穿的!娘娘命我拿来交给你们,明儿一早就得准备好了,否则,误了万岁爷的雅兴,小心你脖子上头吃饭的家伙!”嚯,还真够猖狂的,我心里嘀咕着,看来还真是“狗仗人势”,奴才仗着主子的威势,有时候可比有些个真正的主子还厉害呢。

    那嬷嬷一听是德妃娘娘,立时就清醒了,诚惶诚恐地陪着不是,接了过来。那小丫头又是没好气地嘱咐了半天。待她走了,嬷嬷一边关门一边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主子们都没这么狂,还真以为在德妃娘娘身边就有机会见着万岁爷,能攀上高枝了?也不照照镜子!”回转过来,看见我还在洗衣服,便吩咐道:“苏重华,你去把负责‘永安宫’①的丫头叫起来!”嬷嬷一把将衣裳塞给我,打着哈欠又回房睡觉去了。我哪里敢怠慢,抱着衣裳蹑手蹑脚地走回房。

    这洗衣局虽然地位不高,却也是有规矩的。每个宫、每个殿都有专人负责,像我们这种刚入宫的小宫女,只能负责浆洗其他宫女的衣裳或是门帘、被单之类的,主子们的衣裳需得有年纪、有经验的大宫女或嬷嬷来打理。负责德妃娘娘永安宫的宫女是惠儿。

    惠儿本来相貌姣丽,出身也不错,父亲是个京里的小官,当年选秀入宫,一心巴望着她能光耀门楣。不想惠儿心高气傲,为人处世有些张狂,不知怎么的得罪了一位妃嫔,稀里糊涂就来了这洗衣局,而且一呆就是五年。但她却不甘心一辈子呆在这里,仍然总是做着鱼跃龙门的美梦,平日说话做事,俨然一副主子的派头,偏生又姓贾,其他人私下里都开玩笑,称她为“贾(假)贵人”。我自来了这洗衣局,她便没给过我好脸色,今天这大半夜扰她清梦,估计也是件苦差事。

    此时,惠儿在炕上睡得正香,我怕吵醒其他人,也不敢点灯,借着月光走到她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腿:“惠儿姑姑!”

    她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却没醒。我又加重力道:“惠儿姑姑,醒醒!”她还是没动静。我下了决心,用力推了推她的身子:“姑姑!”

    这次她倒是朦朦胧胧睁开了眼,依稀看见是我,顿时怒了:“没计算的小蹄子,大半夜的作什么鬼!仔细剥了你的皮!”说完,竟一抬脚,向我踹过来。我也没提防,硬生生踹在的肚子上。“啊——”我低声惊呼,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后背重重撞在对面的炕上。

    我龇着牙又不敢大声叫,只能按着肚子,揉着屁股爬起来,又凑到她床边:“姑姑,刚才永安宫里头来人,送来一件衣裳,说是明天赶着要,叫连夜洗出来,嬷嬷让我来叫你。”

    她已经又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听清没听清,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小蹄子,做什么叫我,你那两只爪子干什么的?”说完又睡去了。

    我抱着这袍子,左右为难,叫她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想想算了吧,一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外头还有一大盆“羊”等着我呢,也不差这一件,何苦讨这份苦吃?想到这里,心下有了算计,抱着衣裳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我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衣服。是件月牙白的缎子宫服,通体素净,只在襟口、袖口滚着素色的花边,底襟附近绣着一枝素梅略略着些颜色,布料、做工、绣工都是一流的。我一路寻找,果然在膝盖以上,大腿中间部分找到了大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血渍。可是我却犯了难:一来,我从来没洗过缎子,所以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洗,更不知道怎么除血渍。再来,洗完了我也不会熨烫。更重要的是,衣服上不仅有血渍,血渍旁边还有些微的脱丝。

    这可怎么好!我急得不行。忽然瞟见底襟上那枝寒梅,我忽然灵光一闪——衣裳是新的,不用洗也罢,只需看不出血渍和脱丝便好,这块血渍的位置和形状正合着这枝梅花,却好像被风吹起的落英一般,何不将错就错……

    想到这儿,我仔细打量起这枝梅花。这应该是江南的贡品,针法我从来没见过,幸而额娘懂得些江南的针法,所以也能看出些门道来。半晌,心里稍微有点谱,先在破布上试验了几次,终于弄明白了。

    我满心欢喜,兑了线,将损口用撑子撑好,开始绣了起来。多亏了额娘喜欢刺绣,家里的丝线也是从江南买回来的,或是比不上贡品,却也相差瞧不大出来。我不敢有一点马虎,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将沾上血迹的地方绣上了一朵飞舞的梅花,又将几处脱丝的地方密密地补好,再绣上一片片的花瓣,最后为了整体的和谐,在留白处也绣了几片。

    说起来容易,可这黑灯瞎火,只能借着月色,加上针法生疏,不敢轻易下手,这么几片小花,我倒绣了快一个时辰。拿起来抖一抖,效果不错,看不出是后添的。然后我又将衣裳挂起来,把稍微起皱的地方,掸湿了,吹干。忙活了不知多长时间,总算把这件宫服伺候完了,略一抬头,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第1卷 第18章:入宫(四)

    第18章:入宫(四)

    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我猜是德妃娘娘派人来取宫服了,就赶紧折好,开门送出去。这次是个年纪大些的姑姑,态度比昨晚的小宫女温和许多。她一见我,似乎有点惊讶:“是你洗的?”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忐忑。她便微微一笑:“受累了。”

    待她取了衣服,我又重新回来同那堆衣山奋战。可或许是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又或许是缝补的工作太耗精力,我竟然稀里糊涂地靠在井边迷糊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哐当”一声巨响,将我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只见管事嬷嬷一脚踹在我洗衣服的盆子上,盆里的水激起老高,溅了我一头一脸。

    “下作的丫头,叫你洗衣裳你就在这里偷懒睡大觉!这些窗帘、被单昨天晚上洗到现在怎么还没洗完?皮紧了是不是?”管事嬷嬷叉着腰对我吼道。

    我被她这一惊,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抬起脚向我踹过来,正踢在胸口上。我禁不住这么重的力道,身子向后一栽,到了过去,头撞在井沿上,脑子“轰”的一声。我顾不得伤,勉强支撑着爬起来求饶:“嬷嬷息怒,重华不是故意偷懒,是因为……”我的话还没说完,管事嬷嬷劈手就给了我一个嘴巴:“还敢顶嘴!”

    旁边的姑姑、嬷嬷不忍看,又不敢言语,悄悄将脸别到一旁;那些和我同来的小女孩们,早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早上的,闹腾什么呢?”大家望去,只见一个大宫女走进了院子――正是早上来取衣服的姑姑。她进了院子,同管事嬷嬷打了招呼,扭头看见跪在地上的我,不由一愣,问道:“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管事嬷嬷满脸赔笑:“绣茵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个小蹄……小丫头昨晚上的活没干完,还在这儿偷懒,我正在教训她呢,没想到姑娘来了,看脏了姑娘的眼。”说罢又扭头低声对我吼道:“还杵在这干什么?滚到一边去!等一会收拾你。”

    那名叫绣茵的姑姑听了,略一沉吟,开口道:“李嬷嬷,你们这院子的事儿,我本来不好插嘴,不过这小宫女的事儿,恐怕有些缘由嬷嬷不清楚。昨晚上德妃娘娘不小心将今儿要穿的宫服弄脏了,连夜送来洗,来的是翠儿,不大懂规矩,大概交给这个小宫女了。我今早来取的时候看她还在洗这些单子呢。我们德妃娘娘吩咐,让我来打赏这个小宫女,没想到却连累她受罚,这反倒成了我们娘娘的不是了。不过,这个小宫女没有尽本分,也是罚得有理。要不您看这么着,咱们也不赏了,您也别罚了,功过相抵,我回去也好向娘娘有个交待,成吗?哟,瞅瞅,说不插嘴又说了,该罚,我就是这么一说,这洗衣局的事儿全凭嬷嬷作主。不过,您好歹给我个话儿,我好回了德妃娘娘去。”这一番话明着说得客气、混和,暗地里却有着告诫的意思,滴水不漏,既照顾了管事嬷嬷的面子,又压着她不得不低头。

    “绣茵姑娘这是哪里话,德妃娘娘的吩咐,小的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啊。既然绣茵姑娘发话了,今天就算这个小蹄子造化。”管事嬷嬷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驳绣茵的面子,只得恨恨地对我道。“快点,还不谢谢绣茵姑娘!”

    我赶紧磕了个头:“谢谢绣茵姑姑。”

    “起来吧,可别谢我,我可没那么大面子,还是咱们德妃娘娘和你们嬷嬷仁德,赶紧谢谢你们嬷嬷吧。”绣茵笑着对我说,转脸又对管事嬷嬷说道:“这孩子看起来瘦弱,怪可怜见的,在家也是爹娘的掌中宝、心头肉,哎……嬷嬷你们忙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我得先去回德妃娘娘了。”说罢便出了院子。

    管事嬷嬷恨恨瞪了我一眼:“今儿算便宜了你,仔细着,如果下次再犯,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我刚刚松了口气,正打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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