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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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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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愣,真有意思,维晚倒是什么身份,连身边跟着的丫鬟都这么颐指气使。又见那小厮红扑扑一张脸,垂手在边上立着,可人得很,不由得笑问他:“还未吃过罢,可要一起?”
  小厮一惊吓,小脸白了两分,跳到一旁,连连摆手:“小……小姐慢用,我去门外候着,小姐有吩咐便叫我……”
  说罢就忙不迭跑了,其中偷偷回过头来,我冲他一笑,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绊死在门框那。
  我乐得嘴都合不拢,一直到他跑得都没影了,才惊觉自己竟已无聊到这种地步了,赶紧用手拍拍脸,缓下来。
  晚膳不对胃口,只吃了一点,等入了夜,照旧是拿本书裹了被子往床上一缩,半晌睡不着,肚子里饿得好似磨盘了。
  辗转反侧,还是撑不住,披了件衣服起来,一开门,魆魆的夜风有似鬼魅,无端让人冷了三分去。
  在门口愣了会,心中隐隐的不安,却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晓得,近些日子来,倒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感觉的,要命的是,每每的还灵验起来。
  拢了拢衣服,依旧还是向那夜里走了去,心中默默安慰,不管什么事,总要把肚子填饱了才好。
  一路倒是相安无事,就是半路跳了只野猫来,惊得我心猛得一跳。摸到膳房里,连灶头都是冷的,心里纳闷起来,平日里不管多晚,总会留个火,备着不知哪里的主子突然兴致上来,要这个那个的。
  四处找了找,居然给我寻着了一盘子的糕点,就笑嘻嘻地抱着坐到门口去吃了。闪神看见一包荷叶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辛垣一起吃饭时,打包了的南瓜饼。天寒地冻的把它冻了个结实,却是没坏,还觉得有隐隐的香味。
  啧啧赞叹那酒楼的厨子技艺非凡,依旧把那荷叶包也顺手带上,连着其他的糕点,都要拿回屋里去了。
  肚子里有了些东西打底,这回去的路走得就没有那么怕了,一边哼着曲子晃荡,一边摸出个绿豆糕塞到嘴里,嚼了两口还没咽下去,就见得前面茫茫夜色里,一袭素白的袍子翩然飘去,随着夜风微微飞扬,身姿悠然,婉若惊鸿。
  我惊得心头一凉,飘那么慢,总不能是轻功的,夜路走多见了鬼了,它没看见我吧?它刚才没看见我吧?
  还僵在路上,也就转眼的时间,打杀声骤起,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好些人来,衣卷风尘,手携利器,冲着那鬼影子追杀,当头的维晚狰狞大笑:“你当就由得你自由出入?”她身后众人纷纷应和,呼啸而去。
  还是一转眼的工夫,一群人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般,还是一般清冷,明月幽幽,夜风魍魍,就留我一人在路上,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南瓜饼,嘴里含着块绿豆糕。
  顿觉口干舌燥,卷了卷舌头想要咽下去,却被人从后面一撸,带着从地面上飞起来,轻轻落在一旁枝头上。
  我一惊再惊,将手中的灯笼都掉了也不说,一口气不顺,那块绿豆糕要下不下地哽在我喉咙口,这是正经噎住了。
  我心急如焚,给谁劫了没关系,要是被一块绿豆糕噎死,才是丢不起的人。
  还来不及挣扎,身子给人一带转了过去,那人似嗔怨,叹口气:“偷吃也能噎住……”说罢俯上身来,渡了一口气与我。
  我只听那一句话,浑身好似给雷劈中了一般,动弹不了,似要说什么,又不知道,喉头一滑,勉强将那东西咽了下去。
  一顺畅,我便急急吸了几口气,他觉着了也是知道我无碍了,却不离开,依旧是贴着我的唇,却慢慢地探入我口里来。
  我心中顿痛,揪紧了他的衣裳,往他身上靠去。
  他像顿时失控了般,死死抱住我,托着我的头用力吻,将我抵在树干上,轻轻地蹭。
  他说:“小若,我好想你,小若,小若……”
  我心中顿时一溃,瘫在他身上:“若即……”

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
    他在我的唇上留连不去,话语模糊:“来得迟,你可等急了?”
  等?我从未想过你会来……
  是为了我来的么……
  胸口猛烈地疼起来,好像将那么长时间的思念连根拔起,一片血肉模糊。
  原来不是看开了,不是看死了,还是期待的,明知不能,明知不会,一边如此清醒地笑着,一边还是绝望地,沉默地期待着。
  这份期待太久,被埋得太深,以致当它果真来临,果真实现的时候,手足无措,欣喜若狂,这些都不足以形容。
  只是一击即中。
  只是这样一下,敲在心里最容易疼痛的地方,最难遗忘的地方。
  他似是不解,唇轻轻压在我的眼上:“乖,莫哭……”  
我眼中其实干涸,只是抵着他的身子不断地颤,听了这话,却笑起来,若即,你难道是果真不解么。
  最懂我的人,一直都是你。却为什么每每我看你,都看不透,猜不准。
  身后却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此时此地,左护法还能花前月下,真是羡煞众人,奴家倒也嫉妒你那怀中女子了。”
  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维晚超级变身了,又想她白天连话也不多说的冷淡样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果然一回头,就见着维晚手中持着三丈红绡,双目似水,含情脉脉,娇不胜羞地立在那里。
  若即依然将我护在怀里,转过身去也含笑道:“原来是静女,百里这次好大的手笔。”
  维晚听了,却是娇面一红,勾下头去:“左护法怎么知得奴家的称号……”
  若即也不急,缓缓道:“静女踟蹰,江湖上不知这名号的,怕也是少。只是每每都让冷冷淡淡的另一个给骗去了。”
  维晚双颊绯红,含羞带怯说道:“奴家也早便听说了左护法的名声,今日有幸见得真颜,竟是这般少年风流,奴家心下好生欢喜。”
  那个欢喜还没有说完,她手上红绡一抖,好似春风拂面,循循而来。
  若即抽剑一挡,两相交接,竟是如兵器相碰一般,好大一声响。那红绡毫不示弱,轻柔一摆,尾梢复又席卷过来。
  若即将我一抱,纵身跃向林中,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响,我从他肩膀上望过去,方才我们还站着的那根树枝,被那柔弱无骨的红绡一拍,顿时断散成一堆木屑,从夜空里洋洋洒洒落了下去。
  顿时浑身一阵冷,再看若即,双眉依旧平淡地舒着,眼里却神色深深。我闭嘴不言,暗自在心里盘算。
  维晚果真起身追来,三丈红绡缠在身上,又向后面夜里飘去,若隐若现,在树林中穿梭翻飞而来,一边娇笑道:“左护法作何走得这般急,千辛万苦来这么一趟,也要让奴家尽尽这地主之谊,否则往后与姐妹说起来,可不要给他们笑话了去。”
  若即也笑道:“静女这情谊,若非金刚不坏之身,怕是消受不起。”
  他这么一说,我便想起辛垣来,两人倒是相生相克,想起他那张有苦不敢言的脸,忍不住一声笑了出来。
  维晚却瞬间变了颜色,眼里精光一闪,面上突然就是无尽的委屈,一双眸子也腾起水雾来:“公子不待见奴家便也罢了,又何必带这么个女子来耻笑与我。”说罢咬唇而立,泫然欲泣,眼中苦楚翻腾,“人人皆道左护法无情,再怎么相亲相好的女子,宫主一令下,也能决绝而去。可人人又道,左护法风流卓绝,极恋胭脂香。本是无情,作何要生这一副多情相貌?”
  若即清秀的眉毛压了下来,我知道他是被戳了痛处,抵在他胸前,才要说什么,他却一吻压在我额前,一瞬间将千言万语都泯了去。
  突然身后疾风大盛,一抬头,红光几要逼入眼里。若即反袖一卷将我留在树上,纵身跃进去,手上一抖,剑鞘退开去,那剑身印着月,亮得骇人,好似握着一手寒泉。
  若即在那妖娆红绡里来去自如,身姿卓绝,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头青丝未束紧,在夜里扬起,印着星光,一丝一缕的风流动人。
  正看得入迷,不觉一道寒光向我而来,若即身影一动,铿然一声大响,我还未反应过来,他便跃身到我面前,挽了一个剑花,就听得乒乒乒几声响,一些闪亮的东西向下坠入夜里。
  一切皆是转眼的事情,我才回过神来,见那漫天的红绡散成几段,自半空缓缓飘下,安宁淡远。
  维晚捂着胸吐出一口血来,若即冷眼看她道:“我念你一路待小若如礼,又是身世凄苦,才招招留情不下杀手。你若敢再动她一分心思,无情有情不用问也晓得了。”
  维晚却不再言笑,只捂着胸口,冷冷看我。
  我知她已不是方才那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却一声笑出来,凄烈苍凉,完全不是方才风情:“无似有,有时不知是有,反反复复,终不可求,不可求!”言罢哈哈大笑,笑得吐血不止。
  我不解,若即却是面色惨白,只顾将我一手护在身后。
  余光见着另有些人往林中来,为首的百里,身后随着辛垣一干人。
  维晚止了笑,冷冷看着百里,将手中半截残绡扔在百里面前:“这个人情,我可还尽了?”
  辛垣面色惨白,方要说什么,却给百里拦住,面上无情道了一句:“尽了。”
  维晚一声冷笑:“那是最好。”说罢却是一眼也不看旁人,竟是向若即投来一瞥,眼中嘲弄讥讽,怜悯更甚。
  见她这么一眼,我心下火起,若即却好似吃人一剑,身形都微微一晃,那维晚才出声问道:“那把剑,是你家宫主的罢?”
  他这么一说,百里人等中好几个竟倒抽冷气:“灵珏剑?”
  维晚冷笑:“上官弱冠夺魁,便是凭的这把剑。”她顿了半晌,淡淡补上一句,“无情人,多情剑,倒是般配得很。”
  话音还未落,就见她纵身往那夜里去,身姿在林间闪烁几下,便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知是她那一眼,还是那些话语,一口气哽在我胸口,徘徊不去。
  若即冷冷问百里要做什么,百里先是一愣,又对他循循善诱,说话无非便是宫主待他如何不好,何苦如此明珠暗投,不妨入他麾下,将来这大好江河如何如何。
  今日夜里过惊过劳,我自觉不对,赶紧转过头去,果然浊气上涌,我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来。
  我自己是见惯了的,却将若即惊着,心中愧意,刚要对他好言相慰,腹中却又是一阵翻腾,只能强忍下来,却是再无心其它了。
  若即吓得用力抱住我:“小若,怎么了?”
  百里低低地笑:“若小姐无甚大碍,怕只是我用的那克制她病情的药性上来了。”
  我见他下套,就扯着若即的衣裳,无力说道:“带我回去……见晋子安……”
  百里武功不行,耳力却是极佳,听我这般说,便笑道:“晋子安若是有法子救,早就给你解了,怎么还会轮到今日。”
  若即抱着我,只片刻踟蹰,便纵身往树林深处去。我强压着胸口气血翻滚,心中却是平静欣喜,终于能回去了。
  百里并不死心,话语从背后悠悠传来,竟是十拿九稳的腔调:“若无药物,她撑不出这片林子。”
  若即明显一迟疑,我摇头,揪着他的衣衫:“带我回去。莫再生什么事端,就带我回临阳,会清风楼,可好?”
  他看我,神色挣扎,却说不出一个好字。我再也强压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神志昏沉,连他在耳边的声音都听不清,只依稀记得还在说道:“带我回去……”

别离滋味浓于酒,著人瘦

  我醒来的时刻,只见得了月凉如水,凄凄淡淡洒了满地,零碎不堪收拾。
  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只勉强微微睁着眼,瞬时又是萎靡困顿。
  身后靠着的人却是一动,急急起身来问道:“醒了?”
  我听着若即的声音,才强打着精神睁开眼来,立时就见了他从后面探出身子来,不知过了几个日夜,面容上竟是有憔悴之色了。
  他见我睁了眼,却是大喜,一派眉飞色舞的样子:“可是醒了!”
  说罢连忙起身来,端过一边的温茶,小心地扶着我喝下去。
  一杯茶才喝了一半,我便觉着腹中鼓鼓,竟是喝不下去了,便摇摇头,将那茶杯推了开去。
  若即接过去,也不以为意,只往边上一放:“你方才醒,也不好吃那么许多的,先歇息一会。”
  我嗯了一声,复又靠在他身子上,脑中混混,只觉得他轻轻地抚我,唇一下一下轻轻地印在额头上,另一手环在我腰上,不敢用力,却也丝毫不放松了去。
  我只是疲乏,却不困顿了,依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细细微微地蹭。
  若在平日,他肯定要笑嘻嘻凑到我耳边来说些话的,今日里却是反常,他只将我往怀里搂得更紧,低低唤了一声小若,便没有话语了。
  我垂下眸子,看到身下再眼熟不过的床榻被褥,心中便清楚了,我们却还是在百里的山头上。
  若即肯定不是自愿留下的,渐渐回想起那日百里的话,便也不再问了。
  他肯来寻我,已是冒着不小的风险,如何还能让他这么两相难为。
  我便轻轻说道:“带我回去罢。”
  他环在我腰身上的手一紧,却未说话。
  我再开口:“若知从那年与你一道逃出来,要见这么多的事端,我倒宁愿……”
  宁愿……
  话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
  若即将头埋在我脖颈处,贴着我耳朵轻轻问:“宁愿什么?”
  我叹一口气:“这么多的变迁,这么多的事故,我竟是甘愿的。也从来不曾想过,当初若变动一步,会变成什么不同光景。”
  若即又不说话,只将我牢牢圈在怀里。
  我挣扎着转过身去,轻轻吻他有些干燥的唇,低低说:“若即,我是甘愿的,知道么,只因有你,这一切,都甘愿了。”
  他将我死死压在胸口,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变了,却是什么也未说,印上我的唇,舌尖一点一点描摹着。
  我知他在犹豫什么。
  百里不过是拿我的命逼他,逼他要背叛皇上。
  我是不信若即会背叛皇上的。即便只听那只言片语的,也知道皇上于他,不仅仅是宫主。
  从小便是那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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