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冬夜湿冷的风好像直吹进斯梦心里，她眼冒金星，脑袋里好像有无数只小蜜蜂在振着翅膀嗡嗡的飞。她在街头打了一部的士，来到办公大楼下。犹豫了一下，她快步冲进大楼，直奔电梯而去。门卫的小伙子还是看见了她，热情的和她打招呼说：“斯科长，这么晚还来加班啊？”
“啊？啊，忘了点东西，回来取。”斯梦支支吾吾的回答。
来到自己办公室，她哆哆嗦嗦的拿出档案室的钥匙，心惊胆颤的打开门进去。打开档案柜，一眼看到白天已经整理好的卷宗正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斯梦闭了闭眼，找到米离签了字的那页报告。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死死的握住了那页薄薄的纸，拼命的使劲，几乎要把那页纸攥出水来。终于，她的手向外一拉，纸张“哧拉”一声被撕了下来。那声音在静静的室内听上去份外的清晰，敲在她的心上，似乎把某种东西一下子敲塌了。眼泪就那么迅疾的汹涌出她的眼，爬满她的脸颊。斯梦任自己眼泪横流了一阵，擦擦脸，她奇异的冷静了下来。她仔细将夹在卷宗里剩下的纸拿出来，整理好，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份报告。然后她跑到吕研的电脑上，调出案件移交证据清单，删除掉这份报告，重新打印了一份。斯梦将打印好的清单小心翼翼的放在档案的最上面，再次检查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漏洞了，才关档案室的门。
做完这一切，斯梦回到自己的电脑上，处理了几份内部文件，又拿出一篇早就写好的论文改了一下，然后才离开办公室，乘电梯下楼。来到楼下看到门卫，斯梦这回冷静得多了，她和门卫随便嫌扯了几句，才从容的走出了办公大楼的门。
斯梦回到家，打开电视让吵杂的声浪充斥着房间，然后她从皮包里拿出那张纸，走到厨房打开煤气点着火，将那张纸仍在火上点燃，目视着它慢慢烧成灰烬。然后，她没理那些黑色的灰，关掉火，平静的走到洗手间换了睡衣，如常般洗洗涮涮起来。折腾了好大一阵子，她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奇怪，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安，只是困倦。斯梦诧异自己竟然没有恐惧、没有颤抖，她扯着嘴角，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就这样不知道多久，她迷迷糊糊的想，原来所有的挣扎都是在选择之前。一旦做出了选择，便也就无畏了。既然和魔鬼交换了灵魂，就不用再想后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由于此章和上一章的情节联系较大，为避免你们忘了前面，所以今天死活逼自己写出来一章。
不过个人觉得好药在补充一写，如果明后天我在修改这章，不许叫着说我伪更哦！
好朋友子冰帮忙建了一个群，如果大家想和我交流，欢迎加入。特别鸣谢子冰，特别欢迎读者来群里亲自拍我，哈哈。群号：83584873 敲门砖为：莫言或斯梦
第十七章 辞职 。。。
第二天的证据材料交接很顺利，由于是事先准备好的，吕研拿出装订好的卷宗交给前来交接的缉私警察。来人仔细的核对了一下证据目录和实际的单证，没发现问题，于是签收拿走了。斯梦不敢祈祷没人会发现少了一份重要证据，因为她和处长去杨睿那里汇报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传阅过那份报告的。
就这么心惊胆颤的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吕研神秘兮兮的跑来和斯梦说：“斯梦，缉私局那边打电话来问，是不是少移交了一份重要的报告。我跟他们说不可能，装订在里面的。他们非说没有，我就去找证据清单看了看。真TMD活见鬼了，真没有，我记得明明有的啊。”
斯梦的心敲的震天响，她向旁边靠了靠，生怕吕研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故作镇定的问：“你没记错？”
“没有啊，你不是也见过，就那份外方经理签的报告。”
“嗯……”斯梦沉吟了一下说：“你先别嚷嚷，说不定是哪出了差错，我们先私下找找。如果实在找不着，你也不要紧张，就当没有这事好了。反正我们移交的证据清单上也没有这份报告，缉私局那面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确实拿到过一份这样的报告。”
吕研点了点头说：“话是这么说，我们究竟拿到了什么证据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只要我们移交的证据清单和实际证据是对得上就没问题。可那是一份重要的证据啊，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偷偷……”
斯梦的刷一下白了起来，强自镇定的说：“不要乱怀疑同志，你悄悄的找一找，别惊动别人。”
“嘿嘿，我就随便说说的。”
斯梦吕研出去，低下头，将五指插入自己的头发，大力的向下抠着，头皮一阵疼痛。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明明做了错事又拼命掩饰的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斯梦一整天简直如坐针毡，不安、烦躁、愧疚、心慌还有轻微的臆想，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出现着一些令人恐惧的画面。最后，她颤抖这拿起笔，缓缓的开始书写。
下午时，高洪波打电话给斯梦，说叶关长半个小时后要见她。斯梦心内忐忑，胡思乱想着这件事不会这么快叶清瑶就知道了吧？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徐徐向关长办公室走去。
来到三楼，除了楼口位置的秘书科和保卫室里略有人声传出外，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几位关长的办公室瓜分了整整一层楼，由东向西一字排开，空间宽阔，光线明亮。斯梦踩着灰色地毯，走过另外几个副关长的办公室，来到位于最东面的叶清瑶的办公室前。门是虚掩着的，斯梦刚想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有低低的谈话声传了出来。也许是四周太静了，斯梦听得一清二楚。
“人是你管的，事情一查就清楚，但查不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首先听到的是叶清瑶略显尖锐的声音。
“我当然是听叶关的。不过，她和你的关系毕竟不一般，叶关要好好考虑考虑啊。”杨睿低沉的声音传来。
“和我有什么不一般？你心里明明主意已定，却非要我来表态，这有点不厚道了吧？”叶清瑶语中带刺的说。
“要不要问问斯书记的意见？”杨睿沉默了一阵以后说。
叶清瑶冷冷的：“虽然他是省委书记，但我这里还真不受他的管。”
杨睿冷静的说：“那行，我回去就叫人彻查，严惩不贷。”
叶清瑶嘿嘿的冷笑了起来，说：“杨睿，你别聪明过头了，我早就看出来你对她不同一般了，所以你爸爸的心思我也不敢附和。……这个事情，对你来说很好办。稽查和缉私都是你管的，知道这事的人也都是你的心腹，你怎么做都随你，我不管。查不查，你看着办吧。”
杨睿语气缓和了下来，带着笑说：“那就是说，这事无论我怎么处置，叶关您都是支持我的喽。”
叶清瑶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勉强说：“杨睿，你很聪明，做事滴水不漏，很遗传了你爸爸的政治天分啊。不过，有得有失啊。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嗯，那我走了。”杨睿不再多言，几步走到门前，一拉门，正看到手足无措、不知往哪躲的斯梦。
杨睿神色一变，问道：“你怎么在这？”
叶清瑶在里面往门口看来，见是斯梦说：“不是让你半个小时之后来？算了，”她疲劳的摆摆手，“你和杨关走吧，他会和你谈的。”
杨睿瞥了斯梦一眼，压低声音说：“跟我来！”
斯梦明显听出了杨睿声音里的怒气，心里一颤，只好乖乖的跟在他后面。
回到杨睿办公室，杨睿回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问斯梦：“刚才我和叶关的对话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斯梦战战兢兢的答：“嗯。”
杨睿想了想，扯了斯梦往里间的休息室里走。关长们的办公室都是有独立的休息室的，空间不是很大。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一张一米二宽的床，床的对面还摆着一台电视。杨睿将斯梦往室内推了推，反手又将休息室的门合上。望着床上还没叠好的被子，斯梦的脸莫名的有些红了，她紧张的说：“杨关……”
杨睿此时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他将手塞到制服裤兜里，生怕自己会有掐死斯梦的冲动，于是他就在这种被压抑的盛怒中开了口，气息不稳，语调奇异：“斯梦，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原来你是傻子、痴呆！”
“啊？”斯梦被杨睿的样子吓呆了，不觉直呼其名“杨睿，你怎么了？”
“别叫我！”杨睿突然断喝了一声：“斯梦，你简直傻瓜透腔了。你在案件资料移交前的一晚，7点35分回到办公室，8点零5分离开。然后第二天，移交的证据材料料理就缺少了那份报告。要知道。那天你在我这汇报的时候是传阅过的那份报告的，算上你们科的同志，见过的人不下十人。你以为你瞒得住？”
“你就这么肯定是我？”斯梦垂死挣扎。
“你还想骗我？”杨睿气坏了，“我现在叫技术处的同志调一下电脑上的修改记录，就可以马上看到你是不是修改过证据清单。”
斯梦的身子不禁一抖，羞愧的低下了头。
“……最重要的，我知道你有偷证据的动机。”杨睿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其实那天在斯家，虽然你表现的若无其事，但凭我的直觉，你和米离之间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那天你在我那汇报时的神情，我就觉得不对了。没想到，你还真铤而走险，你……”杨睿用手指着斯梦说不下去。
斯梦见事已败露，喃喃的说：“原来男人也有直觉。”
杨睿气急，斯梦就有这种能耐，越是大事，她越不在意，反而顾左右而言它。她不关心接下来会被怎么处分，反而关心直觉的问题。
“斯梦，你是不是有恃无恐？你是不是知道我肯定会保着你？”杨睿恼怒的问。
“啊？没有，真的没有，我那时什么都没想？”斯梦连忙否认，她确实没想过要杨睿帮助她的念头。直到今天，她才惊觉不光自己麻烦，可能给杨睿也添了麻烦，她的脑瓜仁都开始疼了起来。
“斯梦，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查实，轻则开除，重则要坐牢。以米家的实力，也根本用不着你一个小小的海关关员来但这个责任。”杨睿冷静了一下，痛心的说。
斯梦昏头涨脑，没注意到杨睿口里说的米家，只是低着头说：“我任你处置。”
“唉……”杨睿长长的一声叹息，说：“要是处置你，我还用得着跑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骂你？”
斯梦猛一抬头，心里还是感动了，她抽了抽鼻子，缓缓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给杨睿：“杨关，这是我的……辞职信。”
杨睿身体一震，眼睛盯着那封信，有点艰难的说：“你早就写好了？其实，你不用……”
斯梦苦笑了一下说：“杨睿，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你和吴主任到学校去招干的样子。穿着制服，顶着国徽，庄严威武，你把海关的职责说的神圣无比，我当时就被深深的吸引了。虽然后来我抱怨过工资少，但我一直都很努力，工作上每取得一点成绩我都很开心。可能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有点矫情，可我还是得说，让我这么心中有愧的呆在海关，我实在受不了。”
杨睿的眼圈有点发红，他恨恨的吼斯梦“那你还干这事！”
“杨睿，我实话跟你说，我和米离好了十多年了。女人有时为了男人，明知道是傻事还是会做的！”斯梦带着些哭腔说。
杨睿拿眼睛定定的看着斯梦，想起在大学校园里初识斯梦的样子。那时她只是大二的学生，他却已经是硕士第二年了。他永远记得初识那天，天湛蓝晴好，万里无云，阳光肆无忌惮的洒落，熏风轻佛。那个女孩甩着马尾骑在自行车上，哼着小调，沿着校园小路摇摇晃晃的经过。
杨睿记得自己拦住她说：“我有急事，带我去下逸夫楼，行吗？”
女孩黝黑灵黠的大眼睛眨啊眨，然后轻快的跳下车，俏皮的翘起嘴角说：“行啊，不过是你带我。”
杨睿看着面前更加成熟动人的斯梦，心疼的厉害。他知道，一旦斯梦离开海关，他再也没什么理由、没什么机会常常见到她了，虽然他也爱了她很久很久。
于是，他缓缓的说：“斯梦，你知道……我爱你……是不是？”
斯梦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怎么可能？杨睿，你怎么会爱我？”爱这个词太沉重，斯梦简直承受不起。
杨睿狠了狠心，一把扯过斯梦道：“我批准你辞职。”
然后，他的唇重重的压在斯梦的唇上，辗转嘶啃，似乎想把斯梦吞进肚子里。斯梦惊慌的闪躲，可杨睿大力的箍住她，她的反抗微不足道。杨睿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在燃烧，烧穿了他的心，烧干了他的肺，连他的骨头都快熬成了油。斯梦是他的救命神水，他不能一点点的放手。他激动的将斯梦推到在床上，双手按着斯梦的胳膊，嘴唇终于离开斯梦的唇，开始在她的脖颈上撕咬。
斯梦流着泪，说了一句：“杨睿，你根本就不爱我。”
杨睿恍若未闻。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先去叶清瑶那为自己找好后路。”斯梦继续说，杨睿已经吻到衣领处的吻终于顿了顿。
斯梦乘机推开杨睿，做起身来，说：“我要的是不顾一切的爱，没有计较的爱，你……做不到。”
杨睿终于从失控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他看着满面泪痕、衣衫不整的斯梦，心疼和内疚折磨得他无法辩解。
斯梦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静静的说：“杨睿，以后你还是我尊敬的大师兄，今天的事，我当作没发生过。”
说完，斯梦打开休息室的门，杨睿的声音终于响起：“斯梦，你不能这样双重标准。米离对你就不顾一切吗？米离对你就没有计较吗？”
斯梦的身子猛的一颤，拼命的握紧手中的金属把手。半天，她才轻声说：“杨睿，我不是故意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我的爱是不顾一切和没有计较的吧。”
斯梦说完，缓缓的走出去，杨睿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耳边突然回响起叶清瑶刚刚才跟他说的话：“杨睿，你很聪明，做事滴水不漏，很遗传了你爸爸的政治天分啊。不过，有得有失啊……”
杨睿听着斯梦离开外间办公室关门的声音，一抹苦笑溢出唇边。得与失，究竟孰轻孰重？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没考虑V的，所以这几天身体不好，也没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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