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迷离- 第30部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冬日的阳光透过房间小小的屋子照进来，斯梦觉得自己好像还是那个高中女生。下一秒钟，妈妈就会敲着房间的门说：“小梦，懒丫头，快起床吃饭，要上学了。”

斯梦伸了伸腰，坐起来后头重脚轻。她拢拢头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开始在屋子里大扫除起来。她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出了汗，反而倒舒服了一些。中午的时候她终于收拾好，便找出高中时代的大棉袄穿上，出门去找东西吃。小城的变化很大，很多地方斯梦都认不得了，以前和妈妈去过的吃饭的地方也都不见了。昨晚下过雪，街道上的雪都被清理到街边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雪包。斯梦用脚踢踢雪包，心想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全民扫雪。经过她家附近的那所小学时，她看到小学门前那片小树林倒还是如以前那样萧瑟而稀疏。她怔怔的盯着那些树看了一阵子，心里一痛，强迫自己走开。路过一家小饭店，小小的玻璃窗外面冻了冰，里面被又热气罩着，只不时进出的人带出里面的热闹喧嚷。斯梦走了进去，里面温暖如春，她的身体舒服的颤抖了一下。小店的生意很好，不多的几张小桌子上坐满了客人。斯梦在其中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鸡蛋糕，一个吊炉饼。食物很快便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鸡蛋糕入口即化，又香又软。吊炉饼酥脆绵甜，口感一流。斯梦这才记起自己很久没好好的吃东西了，于是又多叫了一份，大口大口的吃下肚子里。吃完了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一算账，一共才8块钱，鸡蛋糕3块钱一碗，吊炉饼一块钱一个。收了钱的店主还尤自乐呵呵的向斯梦说谢谢，希望她下次再来。斯梦不禁咧嘴笑了，终于找到了吃饭真便宜的感觉。在G市，没有哪一次吃饭她不觉得肉疼的，不管是不是她买单。出了小店，她又沿着街道慢悠悠的闲逛。不同于G市车水马龙宽阔的街道，小城的路不宽，汽车很少，来来往往倒是有很多骑着自行车的人。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了高中的门前。学校的大门紧锁，不让人随便出入。斯梦趴着铁栏杆的大门往里看，看到在老教学楼后面又盖了两幢新楼。倒是篮球场还在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男孩子们在打球。斯梦微笑起来，想起高中时金洹正最喜欢和自己吹嘘他的球技，每到体活课，他必然会在球场上酣畅淋漓的打一场。斯梦的眼睛又掠过实验楼，记起那也是一节体活课，有个男生拉着自己的手，跑到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然后……

想到这，斯梦缓过神来，恼恨着自己，心里不禁念道：“斯梦，停！”

“斯梦！”有个醇厚温和的声音响起。

斯梦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叫了出来。

“斯梦”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斯梦这才回身，看见米盛颀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对着自己微笑。他穿着黑色的皮大衣，衣摆被风吹起，露出里面一角宝蓝色的里趁。脖子上围着米色围巾，挡住了他的嘴，却露出了笔挺的鼻和温暖的眼。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肩膀显得宽而厚，朔风吹乱了他的发，他却含笑而立，仿佛从来就等在那里一般。

“颀叔？”斯梦带着惊讶和感动呐呐的叫了一声。又是米盛颀，带着一身的暖意再次出现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

米盛颀向前迈了两步，将还带着他体温的长围巾，套在斯梦的脖子上。然后他轻声说：“怎么，想家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打电话你也不接。看你穿成这样子，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斯梦笑了起来，“怎么，很难看？”

“不是，看上去好像还是那个高中生。”米盛颀回答。

“如果我还是那个高中生就好了。”斯梦怅惘的说。

“你看上去很留恋家乡。”米盛颀抬起手理了理斯梦的发。

“嗯！”斯梦点头。

“那我这次的任务岂不是很难实现？我想让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助手。”米盛颀有点低沉的说。

“行，我答应了。”斯梦清清楚楚的说。

“啊？”米盛颀惊喜又疑惑的看着斯梦。

“人可以怀念过去，但却不能回到过去。”斯梦的眼睛平视着米盛颀，清澈见底的眸光却仿佛穿透了过去，不知凝在何处　，只听她缓缓的说：“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单位好忙啊，昨晚写到夜里，想着今早修修文就能更了。

结果在单位忙的连口水都没喝，又只能下了班才修文。

好了，更了，大家怕我吧。

第二十一章　长谈　。。。

斯梦答应去米盛颀公司前，曾和米盛颀有一番长谈。

斯梦带米盛颀去了那家刚刚去过的小饭店。已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店里的客人都**了。店主收拾好其它的桌子，给他们端上来两份鸡蛋糕和吊炉饼，便跑到门口去晒太阳了。米盛颀游目四顾，看了一下这个干净温暖的小店，又闻了闻面前热气腾腾的鸡蛋糕，他不禁感慨道：“这种地方我可是第一次来。”

斯梦正低着头将脸凑到鸡蛋糕上吃着，一抬眼，笑着说：“很荣幸你把第一次给我。快吃吧，好吃的很，这是我今天中午吃的第三碗了。”

米盛颀看着斯梦氤氲在热气后面那双黝黑清澈的眼，心里的弦被狠狠的拨动了一下。他敛下眼帘，用勺子送了一口鸡蛋糕入口，说：“嗯，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你吃这么多，不减肥了？”

斯梦一听这话，肩膀夸张的一耷拉，放下手中的碗，有点颓丧。米盛颀哈哈笑着伸手拍了拍斯梦的头，说：“吃吧，吃吧，你跟我工作后会三餐不继的，到时想胖也胖不起来。”

“你会打骂员工？”斯梦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奇的问。

“不会，但跟我工作会很辛苦。工作量大，需要经常加班。还要随时准备出差，有时一天内跑两个国家也说不定。还有，跟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才华出众、精明强干的人，你……还需要提高自己，边工作边学习。怎么样？有信心吗？”米盛颀平稳的陈述。

“嗯，听起来很有挑战，我喜欢。”斯梦神采奕奕的。

米盛颀嗔了斯梦一眼笑说：“到时哭鼻子，可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啊。”米盛小心的加了一句，“斯梦，为什么辞职？遇到什么事吗？”

斯梦眼神一暗，故作轻松的说：“和同事们处不好，一激动，就辞职了。”

“就这么简单？”米盛颀露出关心的神情。

斯梦定定的看着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米盛颀，脸上嬉笑的神情淡了下来，她没回答米盛颀的问题，却开口问道：“颀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米盛颀知道斯梦答应去他身边工作，肯定有些话要问的。他早做好准备，便推开面前的碗筷，沉吟的回答：“嗯……一定要有理由？”

“嗯……一定，呵呵。”

“你们女人啊，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其实很多事是讲不出什么道理的。”

“没道理的事情总是会让人惊疑，无缘无故的关心会让人没有安全感。”

“我对你好，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或者，你觉得我另有所图？”

“没有……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图的呢？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关心着我，帮助着我，我打心底感谢你。你看，我现在走投无路了，还是要你来救我。”

“呵呵，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越是在乎我，越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

“……可以这么说。”

“你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算是因为清珏吧。你是清珏的外甥女，我帮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斯楠也是小姨的外甥女，你也照顾她？”

“呵呵，你们不一样，你和清珏在很多地方很像很像。尤其是开心时神采飞扬那股劲，伤心时强自镇定的样子，遇到挫折不肯服输的倔强，都很像。”

“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和小姨的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

“快说，快说。”

米盛颀的神情迷离了起来，他眼前浮起那个裙裾轻扬、神采动人的影子，他缓缓的说：“清珏比我大两岁，那时刚刚来到香港念大学，借住在我们家。我那时和大哥置气，和一帮小混混在外面打架鬼混。清珏人很热情，和我年纪又差不多，时间长了，我回家便只和她谈得来。她的眼光很犀利，看出来我是为了气大哥才这样。她便劝我，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儿戏，气到了大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此而毁了自己的人生。说来也奇怪，这些话大哥也和我说过，可我都听不进去。偏偏清珏的话我却听得进去，慢慢的就想脱离那些黑帮混混。清珏很漂亮，我尤其爱看她笑，经常望着她脸上的酒窝发呆。于是我开始缠住清珏，跟她耍赖，威胁她要是不和我好，我就再回去找那些小混混。可清珏却说那是我的人生，与她无关。我一直不死心，追着她跑。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喜欢的人竟然是我大哥。我气疯了，又跑出去和那些混混鬼混。有一天，清珏到我经常鬼混的酒吧去找我，想和我讲清楚，我却不理她。正在这个时候，酒吧里来了其它帮会的人砸场，我扯着清珏往外跑。跑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我们被那些人追上。有个人拿匕首来插我，清珏扑过来帮我挡了一刀。”

米盛颀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手无意识的拼命握紧了桌角。斯梦听到这也呆住了，她从没想米盛颀和小姨之间的故事这样惨烈。她看到米盛颀红了眼，有点激动又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禁伸出手来抚上米盛颀的手背，安慰的说：“好了，颀叔，过去了，就不要讲了。”

米盛颀反手握紧了斯梦的手，握得斯梦很痛很痛，他却浑然不觉的说：“斯梦，你让我说完吧。这么多年，她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不敢回忆，一想起就痛的要命。”

“好，好，你说！”

“那一刀插到了清珏的后心处，一刀致命，她睁着眼睛盯着我看，眼神里仿佛有哀求，但她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和我说，就……走了。她的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连衣裙，也染透了我的全身，我就这么跪在街头抱着她，一直到警察来。”

米盛颀的声音停了下来，斯梦也无话可应，空气中一片静谧。冬日午后的小店里温暖安静，只听到墙上一个石英钟在滴答滴答的记录着时间消逝的声音。阳光从小巧的窗户外照射进来，灰尘在一束束的光线中飞舞。

米盛颀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清珏走了后我颓丧了很久，大哥甚至想把我赶出家门了。后来我想起清珏活着时对我说的话，我想起清珏是为了救我才去的，我……不能让她白挨那一刀。所以我回到学校，后来还到国外留学，回国后又帮助我大哥做生意，取得了一些成绩，家族里的人对我都非常满意。可是我的内心非常空虚。清珏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我，大哥也从不提她，她的遗体也被她的家人接回大陆了，我的生活里没有任何她留给我的印记。有时我觉得清珏会不会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人物，我徒劳的想找一些她存在过的痕迹。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你。你骑在自行车上，长发飘飘，回眸一笑，简直就像是清珏站在我面前一样。”

斯梦看着米盛颀的表情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低低的说：“原来有这样的故事，怪不得你对我这样好。我想，你是把对我小姨的愧疚，都报答在我的身上了。呵呵，我妈妈说过我很像小姨。”

米盛颀把眼光重新凝在斯梦身上，苦涩的笑了一下说：“你现在放心了，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了？”

斯梦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颀叔，对不起。”

“如果真觉得对不起，那以后不要管我叫颀叔了，你小姨一向管我叫盛颀，你也这样叫吧。不过在公司，要叫我米总。”米盛颀说。

“盛颀？呵呵，真不习惯”斯梦的心里动了动，跟了一句说：“我只是像小姨而已，我不是小姨啊。”

米盛颀没好气的白了斯梦一眼说：“放心，我分的很清楚。清珏是清珏，你是你。”

长谈后的第二天，斯梦跟着米盛颀飞回G市。办好了去香港的签证后，斯梦便前往香港，参加一个米盛颀为她安排的英语特训班。

斯梦的英语基础不错，尤其是发音很标准，这全都得益于她在大学阶段对英语的爱好。不过，现在她要跟在米盛颀身边工作，如常工作全部用英语交流，来往文件信函也全部是英语的，她那扔了很久的英语就显得很捉襟见肘了。于是米盛颀为她安排了一个为期一个月的英语强化训练。那是一个著名的英语培训机构，全封闭式的，整整一个月，斯梦就没讲过一句中文。从早到晚，她就混在清一色的美国老师和英国老师之间，见到美国老师卷着舌头说美语，见到英国老师又赶紧把舌头撸直了来段纯正的牛津腔。白天在各种虚拟的情景中会话，晚上还要写不同老师留的作业和报告。跟她同期培训的是几个香港人，斯梦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香港人身上著名的脚踏实地、专心勤力的精神。她在这几个香港同学的带动下，玩命学了一个月，收获不可谓不多。

一个月后，斯梦以优异的成绩结业。从培训机构大楼里出来，斯梦一眼便看见米盛颀靠在他黑色的幻影上含笑看着斯梦。斯梦彷佛看见亲人一样伸开长腿迈开步子直奔了过去，开心的说：“颀叔，看见你感觉太好了，我终于刑满释放了。”

“又叫颀叔！”米盛颀不满的拍了斯梦脑袋一下。

斯梦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忙改口道：“米总，我毕业了，成绩优异哦。有没有奖赏？”

“哈哈，这么开心啊。当然有奖赏。”米盛颀揽着斯梦的肩让她上车。

“盛颀……嘻嘻”斯梦这样叫还真有点不习惯，“为了答谢你让我参加这样好的培训，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米盛颀瞟了斯梦一眼说：“难得你肯出血，我怎么会不答应？不过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斯梦跟着米盛颀来到中环著名的商业街，走到channel豪华奢贵的专营店门前，斯梦扯住米盛颀，睁大了眼睛说：“你干什么？”

“帮你买衣服啊，明天你就要以我的随行秘书的身份上班了，总不能穿得太差了吧？”米盛颀理所当然的说。

斯梦猛摇着头说，“就算是随行秘书，也不用穿channel吧？太夸张了，我可买不起。”

“按照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