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迷离- 第41部分

“米离，要是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直在一起多好！”斯梦发自内心地喟叹。

米离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誓般地说：“斯梦，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让你难过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好，我们不再分开，一切还来得及。”

斯梦低低地叹了口气，低头啃自己的吐司，心里却怀疑，十年了，大家都有所改变，真的还来得及吗？

安静地吃完早餐，米离放下手里的杯子，轻轻说：“香港那面还有些事，我要回去处理。你要不要跟我去？”

“我还有工作呢，你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斯梦眼光闪烁，轻轻摇了摇头。

“也好，跟我回去怕你有危险，等我彻底处理好了一切尽快回来。”米离点点头。

“米盛颀，他会怎样？”斯梦实在忍不住开口问。

米离听出斯梦口气里的不忍，抬起幽深的眼细细地打量斯梦，半晌没说话。

“能不能。。。。。。”斯梦弱弱地开腔。

“不能！”米离断然打断了斯梦的话，“斩草要除根，他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噩梦，我不能再把你我至于危险之下。”

“他。。。。。。一直。。。。。。对我很好。”斯梦想尽量找些合适的语言来措辞。

“对你好，那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那不是真的好。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处理好。”米离不容质疑地说。

斯梦张了张嘴，一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米离看她的样子，脸上神色缓了下来，坐过去揽着斯梦说“斯梦，等我从香港回来，我就和你一起去见斯崇年。你放心，这次的事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的，现在米盛颀已经倒了，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会注意控制影响的。”

“我不关心他。”斯梦的脸沉了下来。

“我要带你去告诉他，以后你是我老婆了，要他再也不要操心你的事。”米离的吻落在斯梦脸上。

斯梦洁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推着米离说着：“谁说要嫁给你了。。。。。。”

米离走了以后的第一个晚上，斯梦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米离手握黑洞洞地枪，将米盛颀浑身上下打成了血塞子。

斯梦惊魂未定地抹去额头的冷汗，哆哆嗦嗦地去外套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纸团。那是那天被绑架时，那个大汉偷偷塞给她的。上面有个电话号码，她为此一直惴惴不安。

米盛颀对自己那样的好，不求回报地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难道就让他这样落魄地东躲西藏？或者被米离……

斯梦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想米离做危险的事情，她也不想米盛颀死。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了。

“喂！”斯梦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发出一声。

“明天一大早过关，注意别被跟踪，我们的人会找你。”那面的声音并不是米盛颀的，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话刚一说完，不待斯梦再多说一句，就立刻挂掉了。

斯梦再次拨过去想确认一下米盛颀的安危时，电话却再也未能拨通。

好容易熬到天亮，斯梦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公司请了假，匆匆赶往口岸过关。过关后，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斯梦站在那发傻了足足一个小时都没人来跟她搭讪。

她没办法，坐上轻轨然后转地铁在中环下了车，想去米盛颀原来在这里的一处办公室看看。可是刚一出地铁站，就有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从她身边匆匆经过，小声扔过来一句：“跟我来。”

斯梦一愣，赶紧远远地跟上。一路换了两次地铁，转了两次小巴，又在狭窄的巷子里步行了有半个小时，那个男人才肯停下脚步等斯梦。

“带我去见米盛颀。”斯梦气喘吁吁地说。

那男人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人跟过来，才东拐西拐地出了巷子，扯着斯梦飞快地跳上一辆计程车。足足开了一个小时以后，两个人才在一处破旧的工地下车。

斯梦磕磕绊绊地跟着男人往里走，风中传来一股海边特有的腥味。男人神情警惕地曲折迂回地向斜前方一栋似乎是旧仓库的地方走去，来到破烂的大门口，他低低地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斯小姐，要不是为了见你一面，老大昨晚已经走了。希望你见了他，劝他快点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斯梦张了张异常干渴的口，心跳的声音好像打鼓，她小心翼翼地半推开门，里面黑洞洞地，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犹豫了一下，她咬咬牙，终于把大门推开，向里踏了一大步。

“你沿着这里往前走会有个楼梯，上二楼，大哥就在那。我在这把风，你快。。。。。。”男人站在斯梦背后小声交代的话音突然被沉闷的撞击声打断。斯梦豁然回身，只见那男人已经被一个彪形大汉用棒球棒打翻在地，此时立在自己面前的，是被簇拥在三四个男人中间的米离和米盛曜。

米离不可置信地望着斯梦，眼里闪着失望、伤心，愤怒：“你……背着我来见米盛曜？”

“米离，我不想你做危险的事情。”斯梦呐呐地开口。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米盛颀？你是怕米盛颀丢了性命吧！”米离咬着牙冷森森地说。

斯梦挺了挺背，事到如今，由不得她退缩：“米离，让我见见盛颀，他罪不至死，让我说服他自首。”

“不行！”米离断然拒绝。

“米离，他是你亲叔叔。如果斯小姐能劝他自首，最好不过。”这时等在一旁的米盛曜突然面色严肃地开口了。

“我的亲叔叔？我不是已经把这么多年来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他害死了米天兴，你难道不想他死吗？”米离冷笑。

“不想！他做虐，自然有法律收他，不要脏了你的手。”米盛曜低声吼。

“不会脏了我的手的，他还不配我亲自动手！”米离狭长的凤眼斜斜眯起，一股阴冽地寒意遍布全身。

“米离，”斯梦浑身颤抖，“你想逼他自己走上绝路，对不对？”

米离盯着斯梦苍白的脸，未发一言。

斯梦突然转身向里面狂奔，边跑边说：“盛颀，盛颀，你在哪里？”

沿着楼梯跑到二楼，只见宽阔的空间尽头有个高大的身影正僵硬地回头看她。米盛颀憔悴了很多很多，乍一见到斯梦，竟然露出做梦一般得神情，一双漆黑的眼睛炯炯地凝在斯梦身上。

斯梦抬腿想奔过去，可随之而来的米离迅速扯住了她。米盛颀在看见米离的一刹那僵住了身体，眼底露出一丝绝望。

“米离，你放开我，让我和他好好谈谈。”斯梦挣扎。

“不行！”米离断喝一声，坚硬的手臂死死勒紧斯梦的腰，“他身上有枪，危险。再说用不着你去劝他，他心里明白得很。”

“呵呵呵，”米盛颀远远地看着米离，短暂的惊愕过后，他自怀里掏出枪，遥遥指着米离，冷冷笑开，“米离，我太低估你了。你伪装自己，十年来隐忍不发，暗中瓦解分化我的组织，然后突然出招，一击致命。你，真有米家人的风范。”

斯梦一见到枪，惊呼出声，不由自主地挡在米离身前。

“过奖了。我还没学会让自己的亲侄子吸食毒品呢。有你这样一个叔叔，我只能自保而已。”米离却不害怕，将斯梦往自己身后一塞，反唇相讥。

“我不是你的叔叔，你爸爸抢夺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而你这个小杂种，竟然想从他手里继承一切。尤其是，你居然还想染指斯梦。”米盛颀气愤地大吼。

“盛颀，我们谈一谈。”米盛曜缓缓向前踱了几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

“你最好别过去，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我带来的人，自会收拾他。你别过去自投罗网。”米离冷冷地提醒米盛曜。

“无论如何，他是我亲弟弟。当年，是有些事情做得对不起他。我要和他把话说清楚，尽最后的努力，你别拦我。”米盛曜固执地上前，一步一步接近米盛颀。

米离眼中滑过嘲讽，没再阻止。

看着逐渐走到近前的米盛曜，米盛颀用枪抵着他的头，眼里全是仇恨和阴鸷。

“盛颀，你听我说。。。。。。”

没待米盛曜说完，米盛颀赤红着眼，手指扣动扳机，惊天动地的一声枪响，米盛曜应声而倒。

米盛颀一枪打在了米盛曜的肩膀上，米盛曜躺在地上呻、吟着，血流如注。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什么都不听！从我妈妈被人害死那天起，从清珏死在我怀里那天起，我就发誓永远不原谅你。我要让你失去一切，我要让你尝尝所有的亲人都死去孤单单一个人的滋味。哈哈哈哈哈，米盛曜，你也有今天，我打死你！”米盛颀冲动地再次举起枪。

“米盛颀！”一声嘶声裂肺的呼声从斯梦嗓子里冲出。

米盛颀昏聩的神智突然挤入一丝清明，他悲哀地看着被米离死死拉住的斯梦，发出野兽般受伤的嘶吼：“斯梦，他杀了我妈妈，他杀了你小姨，都是他，都是他干得！”

“不是我，你妈妈的死真的是意外。清珏也是因为你自己招惹了仇家，不是我找人的，你相信我。”地上的米盛曜挣扎着分辨。

“你闭嘴！”米盛颀冲动地大吼，照着米盛曜狠踢一脚。

“老板，怎么办？你爸爸在他手里，没想到他真的开枪。要不，我们上去干掉他？”这时，米离带来的人上前商量着。

米盛颀眼见米离身后的人蠢蠢欲动，他狂性大发，猛地把米盛曜从地上扯起来，一只胳膊勒紧米盛曜的脖子，一只手握枪对准米盛曜的太阳穴，恶狠狠地叫：“米离，有种你过来。这可是你亲爹，要是你能不顾他的性命，算你小子厉害。有你老爸陪我死，也不算赔本。”

米离从米盛曜中枪那一刻，脸已经失去血色，心跳跳得极不规则。他暗中咬碎银牙，他低估了米盛颀拼命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对米盛曜的冷漠。

“盛颀，求你放手吧。你去自首，我帮你找律师。”斯梦眼泪奔涌，大声哀求着米盛颀。

米盛颀的眼圈也红了，他哽咽着说：“斯梦，你跟我走，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能从香港逃出去，我们改名换姓过平静的日子，好不好？”

“盛颀，你别傻了，与其出去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如现在自首，过不了几年，又能过自由的日子。盛颀，求你了。”斯梦痛哭流涕。

“斯梦，你别哭。我早就安排好了退路了，只要能从这出去，我就能保证我俩的平安。晚上我们就从这里的海边坐橡皮艇，到了外海上有船在等着我们。”米盛颀迫切地说。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如果你昨晚走了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你的人已经全部都被我给控制起来了，你想逃？简直异想天开。”米离忍不住接口说。

“是吗？异想天开？”米盛颀使劲一勒米盛曜的脖子，米盛曜立刻涨红了脸，“你要是想要他死，你大可以不放我走。可要是想他活命，你就立刻安排我和斯梦走。”

“斯梦，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米盛颀充满希翼地求斯梦。

斯梦心乱如麻，看着越来越虚弱浑身浴血的米盛曜，哭着劝：“盛。。。。。。颀，你放开他，你再不放开，他就要死了。你要是真杀了人，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我不管，我只要你，你过来，你过来。。。。。。”米盛颀激动地大喊。

斯梦向前迈了一小步，再迈了一小步，心里决心已下，先救下米盛曜再说。

“斯梦你回来，你过去他会把你当人质，你别相信他。”米离急了扯住斯梦。

“他不会伤害我，我相信他。”斯梦定定地说。

米离一颤，扯住斯梦的手。不知怎么就突然松了。

斯梦缓缓地向米盛颀走去，距离越来越近，米盛颀欣喜的目光凝在斯梦一个人身上。他似乎想敞开双臂，不顾一切地迎接斯梦的到来。

可是，当斯梦以为米盛颀就要放开米盛曜的时候，她豁然发现米盛颀的目光已转为不可置信的狂怒和绝望。斯梦惊觉回身，冰冷冷地铁管顶在额前，那竟然是黑洞洞的枪口！

冷汗迅速透衣而出，斯梦不自知地颤抖着，颤抖着。

“米离？”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只觉得整个人好像置身于冰窖，所有的感觉都已经被冻得消失掉了，只有麻木、麻木、麻木。。。。。。

米离竟然举着枪对着自己？

米离避开了斯梦荒凉的目光，手里的枪突然轰鸣，斯梦条件反射地惊跳而起，一声尖叫溢出喉咙，耳中只来得及听到米盛颀撕心裂肺的一声：“不！”

那声音久久回荡在斯梦的心海里，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他妈的居然向斯梦开枪，我杀了你。”米盛颀拖着米盛曜向斯梦扑去。

“再过来，我就真的朝斯梦开枪。”

米离的枪，斜斜指着斯梦的头，冰冷的目光里毫无感情，干巴巴地说，“放开米盛曜，放下枪。你束手就擒，我就不杀斯梦。”

“你骗谁？你舍得杀她？”米盛颀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他看着地上双眼发直尚处于发呆状态的斯梦，只觉肝胆俱裂。

刚才米离那一枪，他恨不能立刻扑过去替斯梦接下。后来发现只是打在斯梦脚下的楼板后，他浑身的力气都瞬间被抽干，心里的后怕一浪又一浪地扑了过来。

“你敢不敢跟我赌？你说我舍不舍得？我忍了十年了，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功亏一篑让你跑掉的。刚刚我已经开过枪了，你别逼我开第二枪。你难道想让斯梦响她小姨一样，死在你面前吗？”

米离面无表情，脸色阴沉苍白，嘴角抿得死紧。

米盛颀恨恨地盯着米离，牙齿深深地陷进嘴唇，鲜红的血液溢满唇齿，可他好无所觉。叶清珏那雪白的连衣裙又飘扬在眼前，她扑到在他的怀里，带着那些鲜艳到极致的血，刺得他眼中疼痛难忍。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米盛颀崩溃地仰天长笑又抚头大哭，他狠狠推开米盛曜，扔开手里的枪，大步扑到斯梦身边一把紧紧地抱住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斯梦的颈边，大哭着说，“斯梦，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拿你的命和他赌，呜呜呜。。。。。。”

跪坐在尘埃里的斯梦眼里一片死寂，她缓缓伸开双臂，回抱着米盛颀，很用力，很用力。

什么是爱？

为了爱，我坚持了什么又放弃了什么？

我还有多少能够付出？

自以为爱上的人，他真的爱我吗？

爱我的那个人，我真的不爱吗？

“呵呵呵，呵呵呵。”斯梦傻笑，满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