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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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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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帝虽没有回头,但皇后说的每个字他都听进了耳里,心中明白皇后说的有理。但皇后又怎能明白他对杜沅沅的感情。英帝微微苦笑了一下,淡然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皇后上前一步,又道:“皇上!”英帝心中有些不耐烦起来,沉声道:“退下!”林锦儿偷眼看着英帝眉宇间渐渐凝起的怒色,偷偷拉了拉皇后的衣袖,示意不可再说。皇后瞟了一眼榻上的杜沅沅,一甩袖子,出门去了。林锦儿紧跟在后。   
  身后传来英帝的声音,“传旨,元昭仪要静心养病,谁都不准前来打扰。”皇后脸色一变,脚步不停,飞快走出宫去了。   
  偏殿,沈毓和几个太医立在那里,等候着随时的召唤。其他的太医都在窃窃私语。只有沈毓独自一人站在殿门前,背着双手,遥看着殿外的天空。   
  秋日的天空愈发高远空阔,洁白的云朵,映衬着澄净的碧蓝,就如同她明媚的眼波。沈毓忽然惊跳了一下,发觉到自己已经想得过了头。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那紧闭的内殿殿门。三日了,她躺在榻上,足足昏迷了三日,他想尽了所有的方法,翻遍了医书,但是,她依然没有醒来。但是,她的容颜依旧是那么美丽,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是,那纤弱的身子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却显得那么楚楚可怜。面对这一切,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   
  沈毓长长地叹了口气,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手,强迫自己放下这些个念头。当他完成所有的一切,回到原点,就权当这一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吧。   
  陆六福悄悄走进殿来,看到英帝将头深深埋进杜沅沅的手中,似乎是假寐的样子。便顿住了脚步,看了看静立一旁的兰兮。兰兮摇了摇头,示意皇上刚刚睡着,不要惊动。陆六福点点头,退后两步,正想悄悄退出殿去。忽然听见英帝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事?”陆六福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皇上依旧在为元昭仪担心,根本顾不得歇息。   
  陆六福走上前,低声道:“项蓬大人上奏,刺客之事,正在查办,尚无结果。”英帝点了点头,忽然道:“宣长史左思明到南书房去。”陆六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依旧恭顺地说了声是。   
  左思明是长史,官级从五品。所谓长史,即皇家史官。负责记录大齐历朝皇帝的一言一行,以及重大历史事件。长史为世袭。除非重大变故,一般不会撤换,到了左思明这一代,已经算是第三代了。此时的左思明已近古稀,算得上是个元老级臣子。除了笔录下的齐朝历史,基本上可以算做一本活的字典,颇受敬重。只是,此时宣长史进宫,却有些不合时宜,也不知皇上是为了什么。   
  英帝站起身,又看了看杜沅沅,然后吩咐兰兮一句仔细照顾着你家娘娘,便出了怀玉宫。这是三日来他第一次离开这里,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的那一个疑惑。   
  自从三日前,宫中出现一批来历不明的黑衣刺客后,英帝便秘密派人着手调查。但是,刺客死的死,逃的逃,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线索。杜婠婠的出现,曾经让他一度怀疑过杜氏,但是,以杜氏一贯的忠心耿耿,杜子珏的屡立奇功,尤其是杜婠婠的当场被杀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英帝也曾密旨彻查近日京城中出现的可疑人等,但却一无所获。那些人竟象是从天下掉下来一般。他的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说不定那家的人又出现了。   
  左思明须发皆白,但却精神矍铄。见英帝匆匆从书房外进来,急忙上前行礼。英帝虚扶了一下,叫人赐坐。左思明坐了良久,英帝还未开口,只是拧着双眉在书房内来回的跺着。   
  书房内静得出奇,一应宫女和太监都被英帝远远地遣了开去。过了半晌,英帝才回身坐到案前,忽然低声道:“朕召你来,是要你讲一讲史。”左思明坐直了身子,侧耳仔细倾听,“朕要听的不是你记在纸上的那些,而是不准记述的那些。”左思明心中一惊,身子微微前倾,只叫了声皇上,却又不知如何接下去。   
  英帝认真地看着左思明,“早在我大齐建国时,太祖便留了一道传给历代帝王的口谕,称如果有一天,有自称宫氏子孙的人找上门来,就要到太庙请出他留下的密诏,当面开启。但一直到了朕这一代,还一直未见宫家的人来。朕曾经到太庙看过,那道密诏被锁在一只紫檀木匣内,放在大殿正中的横梁上。朕当然不会违背太祖的旨意贸然开启。所以,朕想问你,你可曾听说过密诏之事。”左思明惶恐地站起身来,“臣约略听说,但也的确不知密诏内容。”   
  英帝又道:“自大齐建朝到现在,每一代的帝王总会遇到莫名其妙的行刺。据说,太祖晚年便遭遇了三次,但他最后却晓谕史官,不得将此记入史书,以后历代皆要如此。接下来继位的显帝也屡次被行刺,后来伤重而死。而到朕的父皇弘帝这一代,也曾经历过几次。只不过那时朕还小,并不记得。最后,便是几日前摆明了要杀朕的这次。据说每一次都无迹可寻,要么行刺之人全部自刎,要么便逃得无影无踪。这样的行刺就如同影子一样跟随着我们齐氏一族。你家是世袭长史,朕来问你,宫氏子孙与暗杀之间,是否有着关联?”左思明的冷汗已涔涔而下,英帝竟然问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真可谓问到了点子上。左思明震惊之余,却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位皇上刮目相看。   
  左思明沉吟半晌,忽然跪下道:“臣本不敢说。既然皇上问起,臣就说了吧。臣的先祖曾留下过一句话。说当年太祖崩逝前,先祖曾守在身侧,据说,太祖说了句‘终究是朕负了他,这一切都是报应’的话。先祖刚想记录下来,便被太祖制止了。臣以为,臣以为……”左思明连说了好几个“臣以为”也没有接下去,英帝笑了笑,忽然道:“你以为一定是太祖做了什么对不起宫氏的事,一时心存内疚。而宫氏必是怀恨在心,世代图谋算计。这个宫氏一定就是行刺的人。是也不是?”左思明的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急忙磕头道:“臣罪该万死!”英帝叹气道:“朕不怪你,你退下吧。”   
  听了如此多的皇家秘辛,左思明早已是浑身不自在,闻听急忙告退了出去。英帝独自一人在书房内呆了良久,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宫氏子孙又出现了。”   
ˇ记忆重现ˇ   
  一朵朵娇黄清丽的小花压满枝条,显出一派繁茂馥郁的样子。杜沅沅就站在这丛迎春花前面发呆。   
  这里是南玉馆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隐约记得,怀玉宫正殿上,绿媞满身是血地倒在她的面前,然后,她便陷入了黑暗。但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她便飘了起来。耳边隐约听见英帝的呼唤,但是,她却身不由己地向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飞去。四季的景色飞速地在她眼前滑过,就如同时间在流动一般。终于,她停在了现在的这个地方。   
  忽然,杜沅沅听到了人语声,似是有人向馆外走来。她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丫鬟走了出来,边走边低声说着话。经过她身旁时,竟然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杜沅沅心里奇怪,蓦然想起曾经的经历,苦笑了一下,也许现在的自己又是一抹幽魂了吧。   
  那两个丫鬟已走远,风将她们的语声若有若无地传来:   
  “三小姐真是可怜。”   
  “是啊,今日是她的生辰,府里面竟然无人过问。”   
  “唉!大夫人总是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很少关心一下三小姐。”   
  “老爷还不是一样。难怪二夫人时常寻三小姐的晦气。”   
  “咱们这个三小姐,同大夫人还真是相像。不言不笑的,对这些都浑不在意似的。”   
  杜沅沅听着那渐去渐远的语声,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她忽然惊跳了一下,她们说的三小姐,莫非是杜沅沅,也就是她自己么?杜沅沅看了看南玉馆,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南玉馆内,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坐在朝南的窗下,神色淡然。小女孩虽然形容尚小,却生得甚是秀美。杜沅沅几乎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小时候的杜沅沅。   
  杜沅沅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窗下的那个幼年的杜沅沅,异常惊讶。自己显然是进入了真正杜沅沅的记忆。本以为她的灵魂完全取代了原来的那个已经淹死在湖里的杜沅沅,没想到她的记忆竟然一直都存在。   
  杜沅沅记得,她刚进入这个身体时,总觉得性子不大象前世的自己,似乎柔弱偏多一些。那时还以为是对这个未知世界的迷茫和恐惧,而今,身在真正杜沅沅的记忆里,她突然明白,那段日子里的她也许正处在两种性格的穿插融合中。才造成了她时而柔弱、时而坚强的矛盾性格。后来,随着灵魂与这个身体的契合,她才慢慢找回了原本的感觉。   
  现在,不知是什么力量唤醒了真正杜沅沅的记忆,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身处记忆之中。难道是她经历了什么,还是碰到了什么,从而刺激了这部分一直留存于她大脑中的记忆,使它苏醒了过来。   
  杜沅沅正在沉思,忽然发现眼前的一切竟然象是时间的长河,在四季景色的变幻中,幼年的杜沅沅在杜庭儒的漠不关心,杨素心的一派淡然,柳二夫人冷言冷语,杜婠婠的高傲不屑中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姿容出众的少女。但是,她孤高冷漠的性子比幼时更甚,在诺大的尚书府中,除了身边一个叫做小铃子的贴身丫鬟,她没有一个朋友。   
  杜沅沅的记忆突然有了一个定格,停在了一个深秋的日子。这个日子一定对真正的杜沅沅十分重要。当这段记忆的场景展开,杜沅沅的心忽然感到了淡淡的喜悦。   
  真正的杜沅沅带着小铃子,缓缓漫步在尚书府后园的一片槭树林中。测测清寒的秋风卷起了漫天的霜叶,仿如无数只飞舞的蝴蝶,而在这蝴蝶织就的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的背影。那男子身形颀长,却并不文弱,相反给人十分健硕的感觉。   
  真正的杜沅沅许是未料到会在后园中看见外面的男子,有些惊慌,猛然停住了脚步,微微咦了一声。那男子听到声音,忽然转过身来。就在那一瞬间,真正杜沅沅的脸色变了,那本是冷如霜雪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淡然宁静的眼眸终于荡起了涟漪。孤高冷漠的她竟然有了一丝心动。那男子见到清丽雅秀的杜沅沅,也是一愣,刚想说话,似乎突然听到了什么。向杜沅沅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致意,随后便飘然而去。那个独行在秋叶纷扬背景中的身影显得愈发卓尔不群。   
  一旁品味着回忆的杜沅沅也愣住了,那青衫男子竟是如此器宇轩昂,微黑的肤色,朗然的眉峰,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湛蓝得宛如晴空般的眼睛,时而纯净,时而深邃。难怪会让孤冷的杜沅沅动了心。   
  看到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尚书府内,杜沅沅觉得十分奇怪,拥有这样的蓝色眼眸,显然不是大齐人,应该是一个异族人。而这样的一个异族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尚书府中。而且,看到他的蓝色眼睛,杜沅沅清楚地知道,她见到过这样的眼眸,不是在前世,就是在到了这里之后。虽然她穿越到这里后,不久便进了宫,并不了解在这里朝代里,哪一族或哪一国的人的眼睛会是蓝色的。但是,她确实见过。   
  杜沅沅仔细思索,忽然眼睛一亮,她想起来了,在她穿越到这个朝代,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的眼中,她见过这样的蓝色,尽管比刚刚那个青衫男子要浅淡得多,但是,就是这样的颜色。而那个人是她的贴身丫鬟--阿芜。   
  杜沅沅蓦然感到浑身冰冷,她发现了另一个使她更为震惊的事实。此刻,她正在游走于真正杜沅沅的记忆,而在这段记忆中,并没有阿芜的存在。杜沅沅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是小铃子,从来不是什么阿芜。但是,当她顶着杜沅沅的身份重生后,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阿芜。而后,阿芜便一直以她贴身丫鬟的身份跟随在她的身边,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小铃子。为什么阿芜要做出她们从小便在一起的样子,为什么阿芜会知道那么多府中的事。阿芜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等待她的醒来。阿芜到底是谁?   
  杜沅沅还站在树林内。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冬天仿佛在一瞬间降临了人间。   
  杜沅沅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她四处看去,此时已是黄昏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暮霭当中,微微有些模糊。杜沅沅已辩不清方向。突然,她感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向一个方向找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听在杜沅沅耳中,让她禁不住毛骨悚然。她听得分明,那声音里含着惊惧与骇然,凄厉异常,分明是濒临死亡的求救声。不仅如此,对杜沅沅来说,那声音她是如此地熟悉,因为,那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杜沅沅忍不住开始奔跑,那声声惨呼已经越来越低,紧接着似乎是噗通几声水响。杜沅沅猛地停住了脚步,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湖边,正站在一株仅开了稀疏几朵梅花的小小梅树旁。杜沅沅心里一惊,怎么会如此凑巧,这里不正是真正杜沅沅落水的地方么!   
  面前的小湖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听到的一切只是幻觉。杜沅沅极目望去,忽然发现,湖中慢慢漂过来一样东西,杜沅沅蓦然睁大了眼睛,几乎要尖叫出来,漂过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莲色小袄的女子,那女子惨白着脸,双目紧闭,应该已经淹死,正是小铃子。   
  杜沅沅又惊又惧,小铃子已死,那么,真正的杜沅沅在哪里?她的求救声如此惨烈,难不成早已沉入水中。   
  直到此时,她方才明白,原来真正的杜沅沅并不是自己一时不慎,滑落入水的,而是被人活生生地推入湖中,是被害死的。而且,同时罹难的还有小铃子。究竟是谁,又为了什么,能够忍心对两个弱女子下如此的狠手。杜沅沅的心中已涌起了怒意。   
  几声断断续续的语声忽然在她的耳际响起,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只听一个女声道:“你不能救她?”隔了一刻,男声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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