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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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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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丝帕定是小姐的,只是可惜,小姐的心意,在下是无福消受了。”说罢,微微一揖,转身飘然而去。   
  “沅沅!沅沅!”有呼唤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竟似是沈毓的声音,杜沅沅浑身一震,恍如从梦中醒来。面前是沈毓担忧的面容。而手中的丝帕,面前的青衫人都已消失不见。   
  杜沅沅有些茫然,喃喃道:“我怎么了?”沈毓目中忧色加深,“你奔到这里,便说这是你梦中出现的地方,然后便呆住了。”“梦中出现的地方?”杜沅沅重复道,脑中忽然似醍醐灌顶,通透明澈起来。刚刚的一切,一定是真正的杜沅沅尚未苏醒的那部分记忆。也许是因为熟悉场景的刺激,现在正一点一点的在她的脑中显现出来。   
  杜沅沅的心中有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她选择到隐斋查看,却无意间触动了真正杜沅沅的记忆。按照刚刚的那段回忆,真正的杜沅沅第一次见到青衫人后,心存倾慕,便将他绣到了丝帕上。后来,她定是到林中寻找青衫人踪迹时,无意间将丝帕失落,又恰巧被青衫人拾到。而面对真正杜沅沅的恋慕,青衫人却是委婉推拒。虽然这段回忆被沈毓中途打断,但杜沅沅心中却有个感觉,她要跟着这个青衫人的足迹,所有的真相一定就在他的身上。   
  她顾不得对沈毓多做解释,拉住他的手,匆匆向前走去,边走边道:“等下再解释,我们快去。”   
  走了一刻,二人已到了林边。透过槭树的枝桠,隐隐可以看见两栋相连而建的黑色重楼。居左的门楣稍矮,沿墙一溜轩窗,五蝠雕花,让人一眼便可看出是间书斋。而居右的门楣高耸,质朴庄重,略显幽深,显然是杜氏的宗祠了。   
  仿佛受到了感应一般,杜沅沅的脑中又有了新的画面。真正的杜沅沅躲在树后,目注着那个青衫人施施然地走进隐斋去。果真就是这里,杜沅沅禁不住有些雀跃,不假思索,一步踏出林去。   
  跟在杜沅沅身边的沈毓也在打量着不远处的隐斋和宗祠。也许是精通武功之人天生的直觉,他一眼便看出,貌似旷寂无人的隐斋和宗祠,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但他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杜沅沅已现身出林。沈毓心中一紧,匆忙之中,扯住杜沅沅的袖子向内一带,强行将她拉了回来。杜沅沅一时不解其意,刚要出声询问,耳畔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转头看时,已有数名家丁打扮的人不知从何处冲出,正向这边奔来。   
  杜沅沅暗悔自己一时不慎,露了形迹。眼见那些家丁目透精光,身形迅捷,距他们所在之地越来越近。彼时,只有她和沈毓二人,纵然沈毓武功高强,但面对如此多的好手,只怕也是自顾不暇。在真相触手可及之时,难道就此功亏一篑?   
  沈毓手腕微动,忽然从腰间抖出一柄长剑,剑柄青似墨玉,剑身乌沉带金,竟是柄软剑。沈毓将软剑向杜沅沅手中一塞,低低说了句,“待我将人引开,你速向隐斋去。一切小心!”说罢,重重握了握杜沅沅的手,又飞速从衣袍上撕下一条,缚在面上。深深地看了杜沅沅一眼,突然纵身跃了出去。   
  杜沅沅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你也要小心。”沈毓已暴露在众人之前。埋伏在隐斋和宗祠周围的家丁见有人现行,纷纷从暗处冲出。沈毓见时机正好,提气跃起,向树林相反方向奔去,守卫的家丁纷纷跟上。   
  眼见众人已经奔远,杜沅沅强压下担忧,提起长剑,飞奔出了树林,一直奔到了隐斋门前。双手一推,幸运的是,书斋大门竟然未锁,杜沅沅急忙闪身入内。她并不知道,此刻,有一双眼睛正凝视着她隐入门后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杜沅沅站在隐斋的门内,勉强平复下因紧张而略显不稳的气息。四处细细打量起来。一眼看去,这间书房里外两进,与一般官宦人家的书房并没有什么不同。书房的陈设极其简单,一个红木书格占满了右边的整个墙面。左边则设着榆木黑漆雕花大案并同色太师椅。正面则是通往里间半开的青缎门帘。从她这里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里间设着的罗汉榻、顶竖柜。   
  杜沅沅当然从来都没有进过这间书房,但是,她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书房内的一应陈设,桌椅几案,她似乎是见过的。杜沅沅心中明白,定是真正杜沅沅的记忆再度被唤醒。她沉下气息,闭目冥想,记忆深处,有两个人影慢慢浮现出来,就站在书房之内,低声谈论着什么。那两人的面目微有模糊,从她的角度看去,似乎是从窗外向内偷窥的样子。但她却清楚的知道,那两人正是杜庭儒和青衫人。   
  两人的语声压得极低,杜沅沅仔细倾听,却不甚分明。只能看到背手站在一侧的青衫人满面不豫,他身旁的杜庭儒微微躬着身子,似在解释着什么。过了一刻,青衫人忽然提高了声音,“我们当然相信杜大人的诚意,只是,杜大人也要让我们看到你的诚意才好。”杜庭儒赔着笑脸,“特使大人,感谢贵国对在下的信任,还请特使大人能够美言,大齐当今的圣上是个颇为精明的角色,在下必须十分小心,万一暴露了身份,影响到了贵国,岂不是坏了大事。”青衫人面色稍霁,语声依旧肃然,“一切就请杜大人尽力了。”杜庭儒似是松了口气,“多谢特使大人体恤。”   
  青衫人语气突然和缓下来,“青芜一切都好,还要多谢杜大人关照。”杜庭儒笑道:“青芜郡主心思缜密,武功又高,颇能帮在下的忙。”青衫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递给杜庭儒,“这是我笛羌国的信物,王上特地吩咐带给大人,今后,大人行事会便宜很多。”杜庭儒双手接过,“请代在下谢贵国王上。”说罢,走到案边,停了一下,又捧着信物转身向书格走去。待他重新走回青衫人身旁,手中的那件信物已然不见。   
  杜沅沅看得奇怪,伸头向前,刚要细看,蓦然听到一声喝斥,“什么人?”那声音如此之近,似是已欺到她的身后,杜沅沅吓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睁开眼来,发现自己仍好端端地站在书房当中,空对满室寂然。   
  刚刚的一切似乎还在她的眼前,虽然只是看到了片片断断,但杜沅沅心中已清如明镜。杜庭儒暗中勾结笛羌人出卖大齐,青衫人则是笛羌国的特使。至于他们口中说的“青芜”,应该就是阿芜了。原来,阿芜的身份真是不简单的,她竟是笛羌国的郡主。   
  杜沅沅也终于明白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死因。真正的杜沅沅倾慕青衫人,却遭到了拒绝。但她却并没有死心,反而偷偷跟着他,见他进了隐斋,便也躲在窗下偷看,由此知道了杜庭儒的秘密。没想到,却被守卫的家丁发现。杜庭儒自然是不能让这个关系到身家性命的秘密外泄的,何况只是关涉到这个与他并无半分血缘的女儿。于是,便由阿芜出手,将她硬生生推到了湖中淹死。杜沅沅一阵低叹,只是一个对爱情怀着美好想像的孤僻女子的无意举动,却最终赔上了自己鲜活的生命,这个生来便孤苦可怜的女子,命运待她又是何其不公!   
  杜沅沅重又打量着四周,虽然依靠着真正杜沅沅的记忆,她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但是,毕竟没有看到凭据。她忽然想起了青衫人交给杜庭儒的那件信物,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右侧满壁的书格上。那书格上下数层,每层都满满地排列着各色典籍。杜沅沅走上前去,仔细摸索,又从中抽出几本,确实为如假包换的线装书籍。别说是信物,就是寻常摆设也没有一件。   
  杜沅沅微一沉吟,恍然想起杜庭儒在收藏信物前,曾经到书案旁摆弄过什么。莫非是书格内藏有暗柜,而打开的机关就在书案那里?   
  杜沅沅快步走到那张雕花书案旁,上下查看。那张书案颜色黑亮,桌面四角嵌着云纹饰件,四足扇部雕着兽面。显出一派尊贵之气。案边一支婉雅秀逸的水曲宫灯,案上整齐摆放着瀛州胡笔、松山儒墨、冷金笺纸和端木青砚。件件都是上好的成色,优雅不失庄重,让人一看便知主人的品位不俗。   
  杜沅沅将那些物件逐一拿起,看了半晌,却未发现任何出奇之处。眼见时间如水流逝,引着众人离去的沈毓也不知情形如何,杜沅沅的心中愈发焦虑起来,忍不住将手中正在查看的青砚重重一放。不成想,放下的力道虽大,但位置却偏了少许,那青砚竟顺着书案一侧滑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书案的扇部兽面上,又滚了两滚,落到了书案之下,碎裂了开来。   
  杜沅沅被惊得心神俱动,紧接着又听到“扎扎”两下机杼之声,待她凝神看时,右边墙壁书格中的一组竟然滑了开来,露出了一片雪白的墙壁。杜沅沅忽然醒悟过来,书案的兽面便是打开书格暗柜的机关,而刚刚她的失手正巧成了打开机关的钥匙。   
  此刻,那面白墙就矗立在杜沅沅的面前,杜沅沅走上前去,暗暗惊叹。那看似白墙的正中嵌着方方正正的一块。因与周边墙壁的切口极其细小,如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   
  杜沅沅小心摸索了一下那块几可以假乱真的墙壁,并轻击了一下,只听得“咚咚”几声,声音空洞。杜沅沅禁不住微笑,她料得不错,后面果真是个暗柜,而这块方正的白墙就是门户。但是,她又踌躇了起来,面前这块天衣无缝的门户要如何打开?   
  杜沅沅强压下不断涌上心头的焦虑,又在那块白墙上细细摸索,她的目光忽然瞥到了墙壁之下的一块指甲大小的污渍,心中不由一动。这间书房虽然面积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但是却处处纤尘不染,十分洁净。偏偏在这块白墙之下却残留着这样一块污渍,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杜沅沅蹲下身去,手指抚上那块小小的污渍,指腹间感到些微的突起,按将下去,只见那壁白墙无声地向一旁滑去,露出一个暗柜。她松了口气,俯身去看,只见那暗柜只是小小的一个,分为上下三层。上层码放着数封书信,中间是一叠纸笺,最下面则是一只锦盒。   
  杜沅沅先取出了那只锦盒,这个定是那青衫人送给杜庭儒的信物。打开锦盒,揭开缚口的绫布,里面竟是一只墨玉雕琢的野狼,那野狼骄傲地昂着头颅,仰首向天,眉目间颇为凶恶。   
  杜沅沅又随手取过一张纸笺,竟是张绘得十分精细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大齐的疆域、城池和河流。她又拿过一卷,同样是一张地图,只不过这一张图上密布了许多个小点,每个点的下面标注了不同的数量,似乎是军事布防图的样子。杜沅沅心中一惊,在现代社会里地图虽然很普及,但在交通不甚便利的古代,地图只为当权者持有。在大齐,除了禁宫内苑,一般臣子及民间是不可能也不准许私藏这样的地图的。杜庭儒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些地图,而且还如此隐秘地藏在暗柜之内。   
  杜沅沅急忙将暗柜内书信尽数取出,挨个检视,越看越是心凉,这些书信竟全部是杜庭儒和笛羌往来的密信。从这些书信可以看出,杜庭儒早在数年之前,便已同笛羌人有了接触。杜庭儒许诺,若是笛羌人能够帮他取得大齐天下,他便会割让最富庶的南部青云六州,并岁岁纳贡。   
  杜沅沅无力地跌坐在光亮如镜的琉璃砖地上,背心里渗出了冷汗。那张张信纸宛如枯干的叶片,散落在她的脚边。杜沅沅已经无法思考。她如愿以偿地查到了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却远比她想像的要凶险万倍。杜庭儒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是通敌卖国,更可怕的是,还要谋朝篡位。而杜子珏显然也掺杂在里面。   
  一边是亲情维系的家人,另一边是生死相许的爱人,不论是谋反者还是被反者,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上天让她在种种机缘之下知晓了这一切,她究竟该怎么做?   
  一切已不容杜沅沅再想,此刻,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那声音已越来越近。   
 ˇ地下密道ˇ     
  杜沅沅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又塞入暗柜之中,恢复了原样,然后急忙站起,大步冲到窗前,惊讶地发现,正有数人急急向书房这边奔来。急忙闪身躲在一旁,心突突地跳个不停,莫非是他们发现了书房内有人,要进来查看不成。   
  不一刻,脚步声似已到了门外,只听得有一人恭敬道:“那人蒙面冲出林子,属下们急忙迎了出来。可那人也未缠斗,只是虚晃了一下,突然向那边跑了,属下们便跟在后面,一直转了大半个园子,后来不知怎地没了影子。属下这才派人去禀告姑娘。”杜沅沅一听便知他说的是沈毓,心下微松,看来沈毓已经脱险。   
  又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语声冷然,似是斥责的语气,“你们也忒不小心,明明就是声东击西之计,故意将你们引开,说不定此刻已经有人进了隐斋了。”那声音竟是个女子,听在杜沅沅耳中,宛如一声惊雷,震得她面色大变。她不由得探出头去,透过细小的窗格,只见一个一袭玄青短打,银环束发的女子傲然立于众人之前。杜沅沅低低叹息,那女子一如她心中所想,就是阿芜。只是此阿芜已非彼阿芜,小丫鬟的低眉伏小、唯唯诺诺早已被脸如严霜、目光如炬所取代,也许,这才是阿芜真正的面目,从容笃定、英气逼人。也唯有这样才符合她真正的身份--笛羌国的郡主。   
  阿芜的目光满含戒备,徐徐扫过隐斋,面上突然现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突然道:“是不是在隐斋之内,进去看看,也就知道了。”说罢,竟一步一步向隐斋走了过来。杜沅沅禁不住倒退了一步,仓惶看向房中,入目依旧简单的书格案几,哪里有藏身之处。而窗外,阿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正向隐斋接近。   
  突然,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杜沅沅一愕,出声之人竟是杜子珏。杜沅沅急忙向窗外看去。只见隐斋前昂首立着一个荼白色锦袍的背影,温润清逸,可不正是杜子珏么!   
  “我们的杜大公子终于肯露面了么?”阿芜嗤笑了声,讥讽道:“你出现得还真是时候!”杜子珏似是不为所动,依旧道:“你为何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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