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耽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千山看斜阳(耽美)- 第8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宁觉非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整理好衣服,便把话头转到了正题上:“王爷,依你之见,夜里的事是针对谁的?袭击者会是何方人马?”

    独孤偃顿时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对他说:“此事需得与丹古一起商议。云大人和淡老板应该要睡很长时间,我们先去前厅,看丹古怎么说。”

    宁觉非看了看两位伤者,又看向旁边的医生,有点拿不定主意。

    靳大夫用布巾擦干净手,在一旁道:“我给两位爷服了麻沸散,他们至少要到三个时辰以后才会醒来。”

    “哦。”宁觉非想了想,对独孤偃说。“要尽快通知淡老板的家人,别让他们担心。”

    “丹古已经叫人去了。”独孤偃看他重又恢复了名将风范,真是越看越喜欢,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宁觉非点了点头,叹息道:“昨夜火势很大,不知丹府受损严重吗?其他人员的伤亡如何?”

    “果然是仁侠心肠。”独孤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你放心吧,丹府应该只烧了正厅,其他院子都没被波及。至于伤亡情况,目前尚不得知,估计死者不多,大部分为伤者。你刚才也听大夫说了,正在外面救治他们。”

    “那就好。我找两个人来屋里照顾云深和淡老板,然后去跟丹大人商议。”宁觉非说着,便准备出去。

    正在这时,有几个人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为首的那人便是在悠然阁里请宁觉非他们搬出去的那位中年人。此时他却完全没有了当日的从容不迫,满脸忧急,进来便道:“少爷呢?我们少爷呢?”

    宁觉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一指软榻:“淡老板在那里。你们放心,没有性命之忧,但暂时不能挪动。”

    那个中年人一看,顿时热泪盈眶,焦急地扑过去,连声叫着:“少爷,少爷。”

    他身后跟着的人长得很瘦小,大约三十多岁,却很冷静,沉声道:“老严,你别在这儿鬼哭狼嚎的。少爷爱清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再这么吵下去,少爷若是听见了,准把你撵了,你信不信?”

    “我信。”那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下去很多,喃喃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身后的人转头看了一眼宁觉非,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独孤偃,冷冷地道:“这是怎么说的?我家老板只是过来吃餐饭,就弄成这样?二位身份高贵,势力强大,悠然阁请你们出去,损了二位的面子,我们老板便推了别的应酬,专门过来给二位陪个不是,二位就这样对待我们老板的?这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二位再是位高权重,财雄势大,也不能这样挟私报复吧?”

    独孤偃听他一番言词咄咄逼人,不禁哼了一声。他几时受过这种气,便是身为皇帝的孤独及,也没这么对他说过话。

    宁觉非怕他们当场翻脸,立刻抢先说:“抱歉,事起仓促,大家都猝不及防。夜袭者的目标究竟是谁,目前尚无定论。不过,淡老板受伤,责任在我,我会负责把淡老板治愈,至于此事给悠然阁造成了多少损失,一概由我赔偿。”

    他态度诚恳,并未丝毫仗势欺人的意味,那几个人本是义愤填膺,听完他的话后,脸上的神情明显缓和下来。

    那位中年人转过身来,彬彬有礼地道:“在下严骥,这位曾舜,都是悠然阁的管事,也是淡府的家奴,我们担心少爷安危,刚才失礼了,还请见谅。”

    “没什么,我能理解。我的好友也与淡老板同时受伤,心里同样忧急。”宁觉非看向门口,对自己的下属说。“你们呆在这里,好好照顾云大人和淡老板,我与王爷有事商议。”

    “是。”那几个人便走进门来。

    宁觉非对独孤偃说:“这几位只怕都未吃早餐,王爷安排一下,让他们先吃吧。”

    独孤偃已是饥肠辘辘,但听宁觉非温言细语地提出建议,心里感觉十分舒坦,自然全都答应:“好,我马上吩咐下去。”

    宁觉非对悠然阁的几位一抱拳,客气地说:“严先生,曾先生,里间地窄,云大人和淡老板还要静养,人多了恐怕不好。你们先在外间歇着,喝点茶,吃点东西,好吗?我与王爷有事相商,就先失陪了。”

    严骥连忙一揖还礼:“不敢,大人请便,王爷请。”

    曾舜也拱手道:“二位请。”

    宁觉非又去看了看云深和淡悠然,见他们虽然脸色煞白,眉尖轻蹙,呼吸却均匀有力,感觉伤情比较平稳,不会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夜里的袭击太过突然,宁觉非感觉有些不安,因此虽然担心云深和淡悠然的伤,却也只能离去。他必须与丹古和独孤偃好好谈谈,并去踏勘现场,查找蛛丝马迹。黑衣人撤出丹府时,城门紧闭,军队包围丹府,继而又去追击他们,不知现在情势如何,这些都需要他亲自去过问,以掌握情况,避免被动。

    他直起身来,迎向独孤偃的目光,微笑着道:“王爷,我们走吧。”

    “好。”独孤偃高兴地答应着,与他一起走了出去。
第二部 上篇 第15章
    会客厅里,长长的条形几案上放着一堆长箭。箭头是沉沉的黑色,箭杆粗大,有着厚重的质感,一看就不是平常的箭。

    宁觉非拿起一支箭,仔细打量着。

    独孤偃也拿起一支,细细端详。

    丹古在一旁说:“我已派人查遍前院,一共找到六十支箭,都在这里了。”

    宁觉非微微皱眉。昨夜他只觉得那箭一支接一支地射来,似乎无穷无尽,感觉上有数百支,却原来只有六十只。他思忖着,轻声道:“这箭威力奇大,打造的材料也非同一般,平常射手很难做到。”

    “是啊,堪称神兵利器。在这样的箭上是不会抹毒药的,那是一个神射手的骄傲。”独孤偃掂了掂箭的重量,又使劲掰了掰箭杆,再凝神细思。“这箭所用之弓当在百石以上,射出时既稳且准,更是难上加难,称得上惊世骇俗。若此人是我西武国人,凭这一手神射之术,早就名扬天下了,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北蓟也未曾听闻。南楚除了当年的穿云箭赵伦外,其他人的射术不值一提。若要做到昨夜那样,必得苦练不缀,有十年以上的功力,方可有如此神技。难道有人隐迹十年,苦练射术?那他此次出来,会有什么图谋?”

    对于他的判断,宁觉非完全同意。他想了想,转头问丹古:“从那些死了的黑衣人身上有何发现?”

    “目前尚无丝毫线索。”丹古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相貌都很普通,是北地人的长相,西武、北蓟甚至西极,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身上未带任何物品,衣服的布料是南楚所出,手里拿的钢刀是以北蓟的煅造术制成,箭囊和皮靴却是我西武最常见的式样。由此可以断定,这帮人不太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发动突袭,而是有备而来。但他们的目标是谁,有何图谋,目前依然不能确定。”

    宁觉非穿越过来也不过几年的时间,对政治都很厌烦,如今只知道天下大势,对于很多细枝末节的事都不了解,自然也就无法从江湖恩怨或皇室关系上推测事情的缘由。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便道:“我去看看那些袭击者吧。”

    “好,这边请。”丹古招手叫来一个下人带路,便陪着宁觉非和独孤偃一起过去。

    黑衣人的尸首共有十一具,人并不多。宁觉非一一看过,情况与丹古说的基本一致。他们做得很干净,仓促间根本从这上面查不出什么来。

    他仰头看着澄澈的天空,想了一会儿,便问道:“撤走的那些人呢?可有抓获?”

    “没有。”丹古紧皱双眉。“可以肯定,他们尚未出城,全都隐匿在城内。我已下令全城大索,可城中人口众多,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地搜查。”

    “嗯,最好不要扰民。”宁觉非不用亲眼去看,也知道全城大索的场景,肯定是鸡飞狗跳,最遭殃的却往往是穷人。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兵丁们肯定不敢硬闯,都只会在普通平民面前作威作福。这种大索,其实是查不到什么的。普通的鸡鸣狗盗之徒容易抓到,可像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江洋大盗,只怕就不那么容易捕获了。

    看完现场之后,独孤偃实在饿得很了,便抓着宁觉非回偏厅吃饭。

    时辰不早不晚,也说不上是早餐还是午餐,却很丰盛,满满地堆了一桌子,有粗食,有细点,南北风味俱全,考虑得相当周到。

    独孤偃倒了一大碗奶茶,咕嘟咕嘟虽喝下去,随即左手抓面饼,右手夹起酱牛肉,大快朵颐。

    宁觉非不挑食,吃相却比他斯文多了。

    独孤偃享受地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少年将军,心里琢磨着,南人的确长得秀美,上次在皇弟那里看见那个美人江从鸾,就颇为心动,碍于是皇弟的人,到底不便动手,眼前这位却是自由身,而且论身份、论武功、论相貌,那比那位江美人高明得多,不免让人心痒难搔,若能与他在一起,那一定是件非常非常舒心的事情。不过,他也明白,这位烈火将军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天真,否则,南楚也不会亡在他的手上了。

    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着,宁觉非却已经吃好了。因为心里挂念云深,他便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客气地说:“王爷,我先回去,你慢慢吃吧。”

    “哦?这么快?饱了吗?”独孤偃有些诧异。“你吃这么少?”

    “不少了。”宁觉非有些好笑。“王爷似在想心事,没注意到,我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

    “哦哦,那好。”独孤偃神色如常,友好地说。“那你先去歇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下来,你也累了吧?”

    “有点。”宁觉非温和地笑道。“王爷也一样,回头也歇息一下,别累着。”

    “行。”独孤偃大感舒服,一直点头。

    宁觉非走出房门,走过宽敞的庭院,沿着水边,走向云深和淡悠然所在的院子。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院子和他原来住的院子相距不远,当中以花草相隔,有彩石砌成的曲径相连,环境同样清幽。这样一来,他要照顾云深就方便得多,不必来回奔波,看来,丹古在当时那么忙乱的情形下也依然考虑周到,实在叫人佩服。

    宁觉非走进屋中,他的下属仍然守在这里,见到他进来,全都躬身施礼。他温和地道:“你们辛苦了,都去歇息吧,我来守着。”

    “不,将军。”其中一人说道。“你也彻夜未眠,还是先歇歇吧。我们轮流守着,有弟兄在歇息,一会儿会来换我们。”

    宁觉非觉得这样更好,便点了点头,随即走进里屋。

    云深和淡悠然仍在昏睡,靳大夫坐在桌边,一手撑着额,显然在打盹,他的两个徒弟都在外面的屋檐下,一个捣药,一个煎药,边做事边轻声聊天。

    悠然阁的人走了大半,只有严骥和曾舜守在这里。宁觉非的下属则是里面两人,外面两人,却与他们泾渭分明,看那情形,双方似是连闲话都未曾说过一句。

    宁觉非实在是有些疲倦了,便对迎上来的下属说:“去搬张躺椅来,我在这里歇歇。”

    一个汉子低低地道:“是。”便走了出去。

    宁觉非先到淡悠然的榻边,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关切地问严骥:“淡老板醒过吗?”

    “还没有。”严骥与他一样,压低了嗓子,近乎耳语。“已喂了一次药,是我们硬灌进去的。”说到这里,他似是有些哽咽了,停了一下,才轻声道。“我们少爷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罪。”

    “很抱歉。”宁觉非诚恳地说。“我不希望看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那也是人力不可抗拒的。昨夜事起仓促,我们无法做到万无一失,确实很抱歉。”

    “宁将军勿出此言。”严骥正色道。“刚才,已有丹府管家告诉我们,昨夜刺客放火箭烧正厅,全仗宁将军护住我家少爷,后来又亲自背着我家少爷冲出火海。如果不是这样,我家少爷只怕就……总之,是将军救了我家少爷,那就是我们淡府的大恩人。小人多谢将军的大恩。”说着,他忽然跪了下去。

    曾舜也同时跪下,郑重地说:“磕谢将军大恩。”

    两人同时磕下头去。

    宁觉非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立刻俯身去扶他们,连声说:“两位请别如此,快起来。”

    两人还想磕头,奈何宁觉非双臂如铁,稳稳地托住他们的身子,让他们再也难以伏下,只得顺着他的手势起身。

    曾舜低着头,谦恭地说:“小人之前出言不逊,还请将军见谅。”

    “那是人之常情,我很理解。”宁觉非温和地笑道。“曾爷请别放在心上。”

    曾舜赶紧摇手:“不不,不敢当这个爷字,少爷叫小人老曾,将军若是不嫌弃,叫一声老曾即可。”

    这时,宁觉非的下属搬进来一张铺着牛皮的软榻。初夏时节,北地燥热,躺在制好的牛皮垫子上,会感觉很凉快。他将软榻放在云深的床边,对宁觉非说:“将军,您累了两日一夜,赶快歇着吧。”

    “对对。”严骥和曾舜全都关切地道。“将军请先歇息。”

    宁觉非也就不再客气,笑着点了点头,过去坐到云深旁边,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又小心地撩起丝被,查看他那已被裹扎好的左肩。见无异常,他便替云深盖好被子,然后端详着那张俊秀而苍白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和衣躺到软榻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醒过来,红日已经西沉。

    他还没睁开眼,便听到屋里有人在低声说话。

    “云大人,你喝点汤吧。”那是严骥的声音。“我们悠然阁有专门从江南请来的名厨,炖的这个鹿茸汤是一流的,一点也不油腻,很清淡,既补血又养气,对身子是极好的。”

    “嗯,谢谢。我还不饿,你先放那儿吧。”云深的声音很柔和,却在骨子里透着冷淡。旁人听不出来,宁觉非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