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流浪的吉普赛女郎。
“哟，女儿，很久不见呐……”女人笑着打招呼，眼底有因为欣喜而漾起的细细波纹。
飒皱眉，耸耸肩走上前，“晒黑了，变好丑！”
Chapter 40
所谓爱情，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曾热切的赞扬过，不管多么聪慧的女子，爱情都会成为自由的枷锁，只要心被染上某人专属的印记。没有任何例外。
对于深刻的爱情，现在的飒还没有那么多体会，她只是在抬眼对上母亲的眸子时，心里掠过几分颇不是滋味的感叹。飒只觉得她混得真是乱衰一把的，母亲有整整六年时间不曾踏上日本的土地了，而这一次回来，她大概是唯一的理由。有点愧疚，有点欣喜，复杂的感情在心底汹涌着，却仍是不足以支持她上前给母亲一个拥抱。她们都是独立惯了的人，明明彼此都是对方最重要最珍视的，却在见面时，下意识戴上面具。
“飒，好过分，我站这儿这么久了，你竟然完全没发现我！”似真似假的哀叹，带着笑意。飒这才发现站在母亲身后几步远的少年。发色灰白却不显黯淡，帅气的五官，身材颀长，站姿端正，三分闲适优雅。“小介？”飒低呼，“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真敢问！”白石上前毫不怜惜的往飒脑门上扣了个大大的暴栗，“当交换生这种事完全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住宾馆让本来就混乱的三餐更加混乱也没什么，手机心情好就接心情不好装听不见也随你高兴。反正我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嘛～”阴阳怪气，让飒连用手揉揉脑门上被敲疼的地方都不敢。而且听藏之介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似乎真有那么点罪无可赦。
然而听到白石这话，表情尴尬的不止是飒，她妈妈也心虚得很。虽然女儿是她生的，她也有份在养，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是被扔到了无关紧要的人这一阵营。“咳，小飒”，清咳一声引起两人注意，却在看到女儿像极了自己的眼睛中浮现大大的问号时，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咳，先回房间吧，你住哪间？”
“Ok”，飒耙耙头发，比个休战的手势。继续站在这儿任人围观的确不是个好主意，从善如流把行李房卡往白石手上一放，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前面开路。心情很好，是因为身边有绝对值得信赖的人在吧？飒喜滋滋的想。“介，你怎么碰到我老妈的？”
“还敢说。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手机也关机。枫姨回日本没联络上你，所以才给我打电话的。”
飒闻言往旁边一跳，指着藏之介就开骂，“原来你就是那个小耳报神，我说我在日本的事我妈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说吧，你在冰帝的哪朵桃花出卖了我，让你进一步把我出卖给我老妈！”
“桃花你个头！”白石眉头一抽，“圣书”的风度在面对这家伙时完全不管用。伸出手就想抓住她猛摇一通，看她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啥。不过还有人动作比他更快，林枫装出凶恶的眼神，“老娘我哪儿老了，啊？你就不能规规矩矩叫声母亲？”
飒一愣，整整衣服，才慢条斯理开口，“皮肤晒黑了，毛孔变粗了”，绕到母亲身后扯扯她的头发，“喏，头发还分叉了”，挑挑眉，一脸促狭，“还要我继续说吗？”
林枫完败，“……不用了。”
白石忍俊不禁。他向来很明白飒的心事，倔强独立，羡慕渴望家庭温暖，却并不因与母亲的相处模式而遗憾。飒不是贴心的好女儿，枫姨不是通常意义上合格的好母亲，但他们之间却甜而不腻，互相尊重。也许这样的相处方式不为外人所理解，但相知又何尝不是母女间难得的幸福。只是飒也许还不够成熟到能看清这一点。
回到房间安顿好，已是华灯初上。飒翻出手机，果然，没电了早已经关机多日。心虚的充上电，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听留言。不过……32条，飒耙耙头发，一条条听完会死人的。双手捧住手机，手指在键盘上灵活操作，一条接一条删得痛快极了。
小介打的，母亲打的，不认识的号码，……迹部大爷？
眨眨眼，分开不过几个小时，迹部大爷竟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了？
“手机竟然关机，真是太不华丽了！”……
“这是本大爷的私人专线，听到留言给本大爷回电话！”……
“飒，开机后本大爷回电话，不要忘了！”……
“该死的，你又跑哪儿去了？”……
……
飒呆呆的听着手机留言箱里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嚣张直至渐渐染上忧心，心里暖暖的，有点感动。翻出电话拨回去，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
“你跑哪儿去了，不知道应该给本大爷打个电话报平安的吗？嗯啊？”大少爷火气不小呢。
“嘿，忘了嘛，手机没电我刚刚才注意到。大爷您息怒！”飒连忙道歉，狗腿的声音逗笑了迹部大爷。
“吃过饭了？”
“嗯……”
“明天记得早点到！”
“好……”笑着回答，不过这对话真的好没营养。
“……飒，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跟本大爷说？”迹部似是有些踌躇，犹豫半晌才问出口。
“哈？说什么？”飒显然没听懂。
迹部沉默，“没事，你早点睡吧，明天见。”
挂了电话，飒还是一头雾水。总觉得迹部大爷有些奇怪呢。她这边揣测不出兀自苦恼，迹部大爷也是百味杂陈满心复杂。飒入住迹部家的产业虽是偶然，但发现这一点后，迹部大爷自是懂得该如何充分利用。在没有搞清楚他对飒的心意前，飒在神奈川的一举一动就已经有专人报告给他，更何况现在，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所以当林枫和白石藏之介出现在宾馆十分钟后，就有人把这事儿告诉迹部景吾了，而那时小飒同学还在东京到神奈川的高速上哼着歌飚车呢。
爱得多的人总会患得患失，更何况是迹部景吾这种充满独占欲和控制欲的人。他不觉得这种事有必要告诉飒，却对飒不予坦诚的行为下意识不爽。也或许是他还没有重要到飒须事事向他报备，显然这念头让迹部大爷更不爽。人呐，对人对己总是双重标准，把自己当作规则的迹部大少爷更是如此。但其实，他们都还需要在爱情里不断学习。
“谁的电话？”林枫从浴室出来，看见女儿捧着电话坐沙发上发呆。母女俩难得独处，白石早早就回了自己房间。他这次来关东除了陪林枫来见见飒，也是为了观看明天的中美青年网球对抗赛。队友们已经去了东京，就等着他会合。
“一个朋友”，飒轻描淡写的说，不是故意隐瞒，而是觉得刚交往两天的恋人没有让母亲知道的必要。
林枫学飒一样窝进沙发里，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想不想聊聊？”
飒轻笑，为那睽违已久的温馨，“我在日本过得没那么糟糕。”
“哦？”林枫燃起一根烟，修长的手指轻掸了掸烟灰，缭缭烟雾中，表情看不分明，“四條院家是属于你的，只要你愿意，可以叫任何人离开，包括，你应该叫做父亲的那个男人。”
飒的表情平静，躺下来将头枕在母亲腿上，“我不明白。”
“老爷子临死前见过我一次”，林枫将烟掐灭，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飒，你怪我吗？”
飒轻笑，“你早点把自己嫁出去我就不怪你。说起来，你准备去见见那个男人吗？”
林枫的手一顿，“你觉得呢？”
“随你高兴。不过现在的四條院夫人看起来不是个善茬，你要当心哦。”
“晴兰啊……”，林枫又燃起一根烟，眼神悠远，一抹想起往事的恍惚从眼底泛起。腿上传来飒均匀的呼吸声。也许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就算不是好妈妈的她，也不能允许有人伤害到她的孩子！绝对！
Chapter 41
第二天果然不负众望，是个好天气。进入六月，阳光已经有些炽烈了，各种全国大赛相继拉开帷幕，飒虽然没去学校已经有段时间，却也是能想象出那热火朝天的景象。所谓青春呐，要搁以前她肯定会这么感叹，装出一脸沧桑然后调侃藏之介。至于参与，那是连想也不曾想过的。但如果这样的盛事中有了对她来说意义不一样的人，她觉得自己似乎也能稍稍体会到那种热血沸腾的心情。
迹部景吾张扬而自负，拥有绝对的实力，却也睥睨一切让人看了就想在那欠扁的笑容上踩一脚。当然这样的鄙视只是表层心理，他绝对的自信也让人不自禁的钦羡，一旦接触了，无法不被那样理所当然的嚣张吸引。也所以迹部景吾会有那么多追随者。当然飒也明白他会这么受欢迎，皮相出色功不可没。大少爷帅气夺金，虽然性格恶劣了些，但人都是视觉系的动物，否则不管实力多么强横，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追随一个大麻子脸。
想到这里飒低头闷笑，要是被迹部大爷窥探到这些不华丽的想法，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办法端着不可一世的脸说本大爷无人可及。
“大清早心情这么好？”林枫奇怪的瞅了女儿一眼，总觉得那样的神情让人不能不介意呢。就好象……是陷入爱情的姑娘身上才能看到的甜蜜。不会吧？飒，谈恋爱了？
“飒，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啜口咖啡，林枫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飒。
“啊？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想？”林飒抬头，表情无辜而诧异。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过这点小把戏蒙蒙同龄人也就罢了，蒙她老娘还嫩了点。
林枫笑笑不再追问，飒不想说，她也就不问，反正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不着急。但如果飒真的谈恋爱了，那可是大事件呢！
“藏之介已经走好久了，你还磨磨蹭蹭，不怕迟到？”
“啧，妈你开玩笑是吧，他坐公车，能快过我才怪了！”飒得意得很，慢慢悠悠喝她的果汁，完全没考虑过会否迟到这种事。
不说还好，一说又勾起林枫的记忆，“宾馆停车场的布加迪威龙是你的？”有一个爱车的女儿，当妈的对名车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这次飒头也没抬，“当然不是。我哪儿买得起？”
“哦？”悠长而充满兴味的语调让飒突然警惕起来。抬头看见母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咳咳，我今天要去看网球赛，你怎么安排？当然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不过小孩子的游戏我怕你觉得无聊……”其实就是不想让老妈跟就对了。
转移话题是吧？林枫也不拆穿她。“很久没回来了，到处看看。也许，去拜访下老朋友吧？”
“嗯”，飒喝完最后一口果汁，也没问母亲准备去见谁，但心下却已有些了然。她们之前的默契，并不需要语言来矫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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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飒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却还是高估了她的认路能力。神奈川到东京这段路途，她已经跑过许多次了，自然没放在眼里。以为十拿九稳手到擒来，但青年对抗赛的地址却不为她所熟悉，也没有时间仔细研究地图。于是当她驾着布加迪威龙心急火燎赶到时，赛场里的欢呼声已经开始一浪高过一浪，沸反盈天了。
“你个笨蛋，这么晚才到，不会是睡过头了吧？”白石在会场外等她，见面就是一通数落。会场内双方球员正在入场，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偏他得出来接这个脱线的青梅竹马，真是好倒霉！
林飒不好意思的笑笑，技巧的回避了这个问题。要知道开车的人不识路那可是奇耻大辱啊，打死她都不会说出这么丢脸的事。笑眯眯的拉起白石就往里拖，“开始了吗？开始了吗？我没错过什么比赛吧？”
白石也习惯成自然的敲敲她的脑袋，“马上就开始了。你还真会踩着点到！”
飒笑眯眯的不予反驳，两人一路笑闹往会场内走，浑然不觉这场景落入有心人眼里会多么暧昧。白石是未曾考虑过飒在日本谈恋爱的可能，飒则完全没这方面自觉。可怜的大爷，注定吃醋吃到内伤！
而此时会场内，双方球员已经出场完毕，回到了各自阵营。偌大的球场十分安静，刚才盛大的开幕式和广告晃得人眼花缭乱，即便如此，双方队员们满满的气势和出色俊美的外型还是让大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飒一入场，就被比赛规模的盛大给震住了，没想到区区中学生的比赛竟会吸引来这么多观众和媒体。不知道迹部大爷会不会紧张呢？心随意动，念头才刚掠过，眼睛就已开始搜寻某人的身影。
锁定日本队的看台，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迹部景吾的身影。无关内心喜恶，有迹部存在的地方，他的光芒就耀眼到任谁也无法掩盖住。迹部比飒更早看到她。本以为这女人会早点到，给他个鼓励的拥抱什么的，结果快开场了才姗姗来迟，身边竟然还跟着白石藏之介。真是让人相当的不爽呐～
迹部大爷锐利的眸子紧盯住飒，隔着人群，隔着空旷的球场，眼神专注到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飒灿烂一笑，那种不分性别的俊美笑容让周围的人失魂，也暂时让迹部大爷周身缭绕的低温有回暖迹象。点点头示意他看到飒了，转身面对教练，从现在起，脚下的球场才是他的战场。
首先进行的是双打二，出场名单直到赛前才公布，为比赛增加悬念的同时也创造噱头。美国队的大家不太了解，只知道实力皆相当强横，但日本队竟然派出真田弦一郎和迹部景吾，让一干人大跌眼镜。选手名字一经公布，飒就听到白石不自禁的低呼。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人！”白石感叹，“都是单打选手，打球风格有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