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爱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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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爱瘾爱-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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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的…”白皑萧握住他的手:“我…早就原谅你了。不是为了唐衣,是我自己…原谅你了。”

郑唐衣低下头,看见苏子乔最后的呼吸拉得长长的,腹部沉下去后再也没有起上来。

“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你…”郑唐衣放下苏子乔的身体,捡起苏合景丢在地上的枪对着已失去反抗力的他。“姐姐很爱你,子乔很听话。我爸妈亦把你视作半子,甚至比起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更加信任你。你有我最羡慕最渴望的家人爱人在侧,天伦之乐享之不尽。而我只是个深陷不伦恋情得不到理解和祝福的败家子,只能在黑道中混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最后悔的就是把你带入龙行社,把你逼上了不得善终的绝路。我无数次从梦中醒来,眼前是姐姐满是泪痕的脸庞,是子乔想念爸爸时纯真的幻觉。我无数次的假设,如果不是我的无知狂妄,我的姐姐和姐夫也许还在学校的那个小小的早餐摊里忙碌着,贫穷而安稳。而我的姐夫,永远是那个皮肤黝黑,踏实勤劳的当家汉。是我,亲手把一把手枪交到你那沾满面粉的手心里。是我,毁了你。”

“人从来都不会珍惜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永远是自己眼里的别人更幸福更风光一些。”苏合景长叹一声:“那一天,当我如往常一样把煎饼浆摊在火热的油锅上。你开着我这辈子只在电视上看过的车,衣锦还乡。子乔从屋子里跑出来,用惊叹歆羡得目光看着你递给他的那只价值我起早贪黑一个月的收入才买得起的机器人玩具。你是不是觉得我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就代表我不可以拥有一个男人对成功和权势的渴求和野心?”

郑唐衣把枪头调转,塞在了苏合景的手中。

“这把枪,我还是交给你。”

“唐衣!”白皑萧呼得站起身来要冲过去,却被海拓南捉住了手臂:“这是唐衣的尊严。交给他——”

苏合景接过枪,笑笑说:“我可以杀了你,你是我这一生一直想要超越的目标。你死了,我就赢了。”他的目光越过郑唐衣的平静的脸庞,落上那平躺在地的苏子乔。泪水掠过他浑浊的眼眸,浸得脸颊上的伤疤一如鲜艳。

“可是子乔死了…这么些年,我远远地看着他,以为有一天我能让他骄傲得喊我一声爸爸。”苏合景的声音因哽咽而拖长,“我以为你能给他的,有一天我也可以加倍的给他!我以为他对你的尊敬和崇拜,有一天会加倍的回馈给我!”

“你给不了。”郑唐衣望着跪地崩溃的苏合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任何人。你对苏子乔的爱本就是畸形的,你爱的是幻想出来有一天你的儿子带着憧憬钦佩的目光认可眼前的那个大佬是他的父亲时眼里应有的自豪。你却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很少吃早餐…每次望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点心,他眼里的黯淡一目了然。他说这世上没有一样点心,比他爸爸亲手做的馅饼更美味……子乔是这世上最普通的孩子,他比同龄的孩子内敛早熟,坚强乐观,同时也脆弱敏感。我把他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给予他最好的物质条件。但他从来都不稀罕唾手可得的这一切,反倒更加努力得向我证明他真正的能力。他说过,他爸爸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教导他自强不息,奋发向上。”

“我求你别说了…”苏合景的枪再次掉落在地,他的话被低低的呜咽淹没在绝望里。

“苏合景你这个王八蛋!”

没有人注意到郑茵芪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她疯了一样跳起身扑了过去。她瘦弱的身躯像一只激怒的母豹子,死死得卡着苏合景的脖子,两人就这样滚落在地。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子乔!”

白皑萧靠着郑唐衣,望着脚下那绝望无尽的闹剧。两人就这样呆呆得看着,谁也不想去拉开,谁也不知该劝说些什么。

当人类的理智逼近极限,行为就会越来越原始化。两人厮打着,啃咬着,仿佛不共戴天般想要将对方撕成碎片。瘦小的女人有着不容小觑的爆发力,绝望的男人亦有着摧毁一切的可能性。这场肉搏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最后以筋疲力尽告终。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隐忍七载

郑茵芪的腕骨似乎被折断,嘴角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苏合景的头上被高跟鞋砸出两个血洞,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然后他们争先恐后得爬到苏子乔的身边,嚎啕大哭。

海拓南从后面走上来,示意郑唐衣和白皑萧跟自己来。别墅正厅的大门终于打开,久违的光线如教堂般神圣得呼唤着。

郑唐衣握着白皑萧的手,两人不约而同得相视对方几秒钟,谁也没有再回头去看。

于豹把车子开上来,载着三人行出几百米,身后一声轰天巨响震耳欲聋。

“我设计这间别墅的时候曾想过…这一生数敌良多,到底谁才值得我用这么高调的方式送葬呢。”海拓南从倒视镜里看着身后的熊熊烈火,耳边呼啸的是消防车的警笛。

“至少他们三个终于团聚了。”白皑萧感觉到郑唐衣的手越来越冷,“唐衣,你还好吧?”

“我没事。”郑唐衣抬起眼睛:“只是可惜了子乔,我曾费尽心思让他原来江湖恩怨…最后却依然做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白皑萧不再言语,他如何不知苏子乔对自己的心意,只是这世上有很多情债注定无法偿还。

“只是苏合景后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的心脏又是谁的?”

“龙行社出事后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才是那个背叛者…”海拓南形容起这一千古奇冤却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口吻淡定:“你跟白谨谦再次相遇后将货留在清水镇的院子里,没几天沈梨若就保护着你出国疗伤,而尚铭留下来进行后续调查。苏合景在我设计的倒戈下被砍了四十几刀,只是连我也没想到我的心腹毒耳阿龙竟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人。毒耳阿龙在帮我清理现场的时候将苏合景的衣服套在另一具身材相似同样砍作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就这样完成了一出完美的金蝉脱壳。我派去的人在国外得知你没有生命危险后我也安下心来。刚刚接手龙行社,很多精力都在安邦定国上。自然也没有将尚铭这样的小角色放在心上。谁想到他这个蠢货查到了些什么东西才让你们一直误会是我所为。”

“不是他查到的,是我们一直先入为主。你是整次暴动里最后的赢家,必然难逃怀疑——”郑唐衣道。

“不过我猜测,尚铭既然私家侦探做了那么久,基本的职业技能还是过硬的。”海拓南继续道:“苏合景又要治伤又要逃匿,多少还是会露出些马脚。尚铭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却没来得及通知到境外的你们,他只能忽然约我见面。可就在那一天,毒耳阿龙驾车以意外车祸的方式撞死了尚铭。尚铭的死让我开始怀疑毒耳阿龙,但很快发生的一件意外打乱了事情的节奏。我处理尚铭的事情之时没有发现沈梨若弟弟沈家壁的行踪,派去的人明察暗访只说在尚铭出事的那一天那孩子也莫名失踪了。”

“不是说梨若姐的弟弟也被害死了,心脏正好和我相配,爸爸为了给我做手术才去倒卖毒品最后被龙行社发现杀掉了么?”白皑萧惊道。

“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而这猜测的基础命题一开始就错了…既然阿南不是害我的人,苏合景又重伤在逃…那瑾谦到底是怎么死的?”郑唐衣咬着嘴唇。

“你们一定要知道么?”海拓南冷笑了一下,“其实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要知道!”白皑萧坚定道。

“我…我也希望知道。”郑唐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

“我答应过白谨谦,如果说了这个秘密,就要不得好死…”海拓南自嘲得笑道:“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了。”

“尚铭死去的第二天,我想去找白谨谦把你丢在他那里的货拿走。为避免麻烦,我是一个人去的。在那之前,我只见过他一次。他可能不太记得我,但当我敲开门的时候他那不安和惊悚的表情让我瞬间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我没有提拿货的事,只是像老朋友慰问一般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但我呆的时间越长他就越不自然…”海拓南说着回头看了看郑唐衣:“他是那么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你能把绑架跟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么?”

“绑架?”白皑萧瞪圆了眼睛:“他绑架了谁?”

“那时的你已经十二岁了,对于先天心脏病的孩子来讲已经是个极限的门槛。”海拓南继续道:“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器官,死亡只是早晚而已。事情有时偏偏巧合得令人不敢相信,毒耳阿龙杀死了尚铭也撞伤了沈梨若的弟弟沈家壁。但这个机灵的男孩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躲在垃圾箱里趁机从巷子里逃走了。他的伤势不重也不轻,逃出了两条街后正好撞见了从医院拿药回来的白谨谦。当初唐衣你躲在白家院子里,沈家壁跟在沈梨若的后面自然也是认识白谨谦的。小男孩以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就这么昏倒在白谨谦的怀里。白谨谦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将他送进医院,可恍惚间记得当初在帮你输血疗伤的时候,沈梨若曾经提到过自己和弟弟的血型…眼前这个男孩,拥有着跟自己儿子相仿的年纪以及相同的血型…人非圣贤,白谨谦也只是一个凡人,一个父亲而已——”

“你胡说!我爸爸连鸡都不敢杀,他不可能杀人的!”白皑萧听到这里再也不敢想象下去。

“他没有杀人,但沈家壁确实是因他而死…”海拓南道:“我离开白家大院后叫人盯着白谨谦,才发现他在地窖里藏了一个受伤的男孩。也许他几经纠结却始终无法越过道德的底线下手,后来我再次去找他,他崩溃了,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

我去地窖里看了沈家壁,他被车撞伤后引起了感染又受到了惊吓,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白谨谦一直在哭,他说他不也不想这样,一时动了邪念现在只怕是酿成了大祸。看着已经休克的沈家壁,他的手臂已经因感染而坏死,即便救活也只能截肢。于是我就自封做了一把上帝,找来了可靠的黑市医生先为沈家壁做了检查确认指标匹配,然后准备了完善的储藏设备。然后…我用枕头捂死了那个男孩,取走了他的心脏。”

白皑萧和郑唐衣都沉默了,在他们的脑中几乎已经可以呈现出一幅悲惨的画面,白谨谦面对着这样一幅情景,是怎样的绝望和自责?

“之后的流程都是我一手操办的,白皑萧顺利接受了手术恢复的很不错。白谨谦却因此患上了抑郁症…雪上加霜的是,我自认为做的很小心,却还是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同住白家大院的桂老三…那天他在修补自家的地窖墙面,微小的缝隙让他把隔壁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他以此为要挟,对白谨谦进行敲诈勒索。”

“可是爸爸根本就没有钱啊!”白皑萧道。

“我知道以后打算帮白谨谦做了桂老三,但他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说他的罪孽这一生都无法洗清,绝对不能再杀人了。桂老三当然知道白谨谦没有钱,所以他瞄上的是你留在他那里的货。”海拓南回头望了望郑唐衣。

“白谨谦答应了桂老三的要求,陆续拿了些给他。却没想到桂老三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不识字于是要求白谨谦替他记账,用以将两人拴在一起。更可恶的是,他趁白谨谦不在的时候竟让方词韵试毒,当白谨谦发现方词韵染上毒瘾以后彻底绝望了,他…其实是自杀的。从工地的高层跳了下来,想要抱着桂老三同归于尽。”

“我…那些年,我把三叔当成长辈一样。跟小娇尽心尽力得照顾他。他竟然…”白皑萧攥着拳头狠狠打在车窗玻璃上:“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桂老三?”

“他摔成了瘫痪,不能说不能动,比死更痛苦。我又何必要去招惹他?”海拓南戏谑道。

“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带着唐氏,去白家大院带回了留在那里的货和瑾谦的死讯。”郑唐衣道:“我一直以为,背后的凶手是你…”

“我懒得解释…”海拓南道:“直到四年前,我发现了苏合景的踪迹…我才知道,这场战役远远没有结束。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我只能从白皑萧身上下手。我派冯钊去挑衅,事情发展的很顺利。白谨谦的儿子遭难,你不可能会坐视不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以迎娶方词韵的方式…更没想到,苏合景和郑茵芪的手段会是那么咄咄逼人。为了维护住苏子乔的地位,频频对你们两个出手,挑拨离间和制造误会不过都是小儿科,利用唐衣你的贴身保镖阿亮来做文章更是技高一筹,甚至聘用蹩脚的杀手进行让人想不透的狙击刺杀。而我,不过将计就计。既然白皑萧阴错阳差得进了龙行社,干脆就跟中信海运斗到底。”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郑唐衣低声道。

“你会信我么?”海拓南的眼睛里透着复杂的情愫:“苏合景是你的好大哥,郑茵芪是你最亲密的姐姐…出事的前一周,我求你跟我离开龙行社,求你放弃龙一清接班人的地位…你却因为被白谨谦的那段录像带所刺激,在烂醉如泥的情境下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对我说过什么?”

“我不记得了…”

“你们下车吧。”海拓南示意于豹把车停在了郑唐衣的别墅前。

“阿南…”

“别说了!”海拓南倚在车门前,一只手打住。“我不想听对不起,也不想听你说谢谢。就是考虑到你可能会不知道该跟我说些什么才趁早把你们送走…OK?”

郑唐衣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回头牵了白皑萧的手,并肩往院子里走去。

海拓南倚在车门上,身子摇晃了一下便栽倒了。

“海先生!”于豹抱着他,急忙去翻他口袋里的药。

“阿南!”郑唐衣闻声回身,“他…他到底怎么了?”

“你现在才想到要关心他么?”于豹红着眼睛一把推开他:“我早就说过,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你就是下辈子也还不清。”

怎会不记得?郑唐衣蹲在海拓南的身边,回想起他哭着求自己离开的时候,自己那绝情残忍的讽刺犹在耳畔。不管是借着酒力还是因为白谨谦带着误会不告而别的行为让自己伤心绝望。说出的话就如飞出的刀,刺在骨头里拔都拔不出。

“跟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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