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最后好象有说‘不能再乱来’的话。”一大堆劈里啪啦地“招呼”过来,他只有最后那么一点点还记得。
龙马干得好!如果他真的记得,这下轮到我苦笑了。“现在什么时候?”
“大概七八点了。”看了看天色,他道。
“吃过饭了?”
颔首。
“我睡了多久?”我现在才想起一开始就该问的问题。
“两天两夜。”
“银华跟我们……”怪不得龙马一身便装。
“青学赢了。”他再加一句,“银华在第一双打后弃权了。”
“是因为肚子痛吗?”我冲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是么?听到龙马的回答,我巧妙地避开回答,“那山吹那一场呢?”
“也是我们赢了。”
看着他猛眨眼睛,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上来吧,越前。”我让出能容下一个人的空间。
正打算拒绝,不小心瞥到少年柔和的目光一时愣了下来。
“晚上的气温很低,我怕我一个人睡不够暖,有你在刚刚好,我不用担心受凉。”说谎说到连自己都深表同意的程度,不用说根本毫无破绽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视线一直盯着他,好久才见他低下头坐上床头踢掉鞋钻进被窝。
又骗倒一个。
越过他的肩头,轻轻把被单往上拉密盖严,感觉他在我的手伸过来时身体明显一僵随即装作不在意地放松下来。我忍不住摸上他短短柔顺的头发。
龙马正想问身后的少年想干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出一阵低沉柔和的歌声。那歌声很好
听,可是他口中的歌曲龙马没听过,歌词也没听懂好象是另一种他没学过的语言。
风停了,云知道
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它来时躲不掉,它走时静悄悄
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
声音舒缓轻柔,龙马听着听着慢慢闭上了眼。
少年一次一次地抚顺他的发丝,哼着哼着逐渐融入黑夜,无声。
静静地凝视着他片刻,我才重新躺回床上。轻巧地拦过他的肩膀,紧了紧才松开,阖上双眼,同身边的男孩一起有节奏地呼吸,再次进入梦乡。
龙马,辛苦了……
好幸福亮丽的一副风景!冷天使一走进少年的病房就看到美得不可思议赏心悦目的画面。
温暖的阳光普照在整个洁白干净的病房,一张足够大的白纱床上睡着两个有如天使般透明的男孩。
一个散着深绿色柔软头发、脸蛋精致无暇的男孩窝缩进另一个男孩的颈项,沉沉睡着。另一个男孩的一只手露出床单外搭在前一个男孩的腰部,脸上挂着似有还无的浅弧。那张端正平凡的面庞在阳光照不到的阴落处依旧让人转不开眼。
好一会,比较大一点的男孩眼睑扇了扇,终于不情愿地睁开他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睛。
“早啊,泠。”男孩划出好看的弧度。
“早。”泠颔首,放下餐点,向他走近。
“……”我突然想起床上似乎还睡着个人就回头俯视。还好,他睡得很香。
一直盯着男孩一举一动的泠见到男孩似乎像想起什么看向床被里的另一个男孩,经确认他没被吵醒后才柔柔流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宠溺?泠有点不可置信,虽然表面仍是波澜不惊,淡淡瞅着他。
“吃——”
我在她正要说话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点请求意味地对她说道:“小声点,不要吵醒他。”
“……不叫醒他吗?”看看天色,已经不算早了。
“不用,”我摇首,“让他再多睡会。”我拂了拂他的头发,然后才接过她递给我的长袖外套穿上。
看着眼前优雅斯文的少年轻巧地披上外套,泠睨了眼仍处于睡眠状态的男孩后淡淡点头。
随后,专心看着他不急不徐用餐。这,一直是她的享受。
静静地翻看着书没几页,我思绪就不由自主飘向远方。
银华的那场比赛,是出自何意?我既然没有想过干涉王子们的命运,按理说应该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出现这样的变局。而如今这种情况又该作何解释?是因为我的存在吗?但最后还是按照原来的版本那样因“肚子痛”弃权了,依我看来我应该还未牵涉到他们真正的命运。
那,那场比赛又作何解释?不仅无法看清他们的相貌,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也无法知道。听裁判宣布他们的名字时似乎有什么干扰存在虽然有报出来却没有听清。问过龙马他也觉得奇怪,似乎并不是只有我产生这种“无法听无法看”的情况。难道,是外来者?……而他们的目标是我?这样就能解释我的疑惑,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单纯地为了跟我打一场网球才来的吧?还有,那个“人”的话……
“手冢和不二也是来看望幸村的吗?”忍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恩,跡部带了好大束百合,幸村一定很喜欢。”这是不二的声音。
“你们也不错,带了跟本大爷同样的东西。”听得出,跡部的声音不是很高兴。
“说起来,莲二你们也带了同样的东西。”乾的声音也加入。
“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巧遇上。”莲二回道。
“给你们添麻烦了。”可以想象出真田现在对某人严肃颔首致歉的画面。
“彼此。”手冢答道。
然后“咔嚓”扭转门把的声音一响,一串人涌了进来。
“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越到最后语气变得越阴沉,等见到房里真正的情况后,跡部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坐卧在床上的少年持着柔和的弧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摩着睡在床被下的男孩的头发,另一只手捧着本书“似乎”专注认真地看着。
见他们都立在原地,我朝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见效果出来才对他们颔首微笑。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轻声提议。
众人望了一眼窝在床上的龙马,缓缓点头。然后又见少年从被窝里挪出双脚落地,两手撑床正准备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跡部快步走到我面前。
我指着不远角落边的轮椅,微笑望着他。
立即,跡部推着轮椅过来扶我坐下,然后又不着痕迹地为我盖上毛毯。
我朝他露出谢意,随即朝他身后众人致意:“走吧。”
悠闲地看着走走停停的人,我愉悦地勾起嘴角。
虽然前世很讨厌来医院,因为它会随时随地、无所不用其极地乱收一堆有的没的费用,并且“查”个病都很麻烦,必须登记排队等候,但如今以我的身体就算再怎么讨厌也不得不适应并尽可能喜欢上医院。
“今天天气很好啊,是不是?”我拒绝冰帝的帝王再当免费苦力,自己推着轮椅。
“恩。”后头一堆人响应。
“……你们不问吗?”差不多都把医院逛了一个遍,几乎接受了所有人投来的视线,我终于还是先开口了。谁叫后面那群人似乎并不急着离开呢。
“‘五步’是怎么形成的,”我转动轮椅一百八十度回身看着他们,“你们不想知道吗?”
眼前笑得和煦的少年睁着他那双透彻的眼睛紧紧盯着众人。
“如果幸村愿意说的话。”不二站出来,笑眯眯地说道。
“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慢慢说给你们听。”仰头看人说话还是很累的。
隐瞒部分的真实回答他们的疑惑后已经将近晌午,柔天使微笑地打发走众人后她推着我回到病房。
“那个男孩已经走了。”
“哪个?”我不解地问。
“睡在你床上的那位。”汀笑盯着少年后勺。
“龙马吗?他什么时候醒了?”只有在人后我才叫越前“龙马”。
“泠说你出去后不久他就醒了。”
“哦,”说着说着病房里头出现安部医生的身影,“安部医生。”我向他打招呼。
他回头,脸色隐隐有些沉郁。
“你回来了,律。”他朝我走来,并且朝汀示意,“汀,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律说。”
汀应了声体贴的为我们关上房门后才离去。
“安部医生,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我笑望着他。
“恩。”他应了声,把我抱回床上,掀开床单再盖上。
“可是安部医生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他以一种沉重的声音出口,“你的身体……”
“很糟糕是吧?”我笑眯眯地说道。
“不是!并不是这样……”安部立即否认,却又问道,“是谁对你说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没有人对我说。”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了解吗?因为太在乎,反而想不注意都难,反而想自欺欺人都不行。从跟真田比赛那时开始,从用“五步”倒下那刻就已经意识到——我的身体,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结实。实在,太脆弱了。
“这件事爸妈知道吧?”见他点点头,我又问,“来探望我的人知道吗?”
“不,他们还不知道。”
“太好了,安部医生。”少年睁开笑眯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我希望安部医生不要将我的情况告诉他们,可以吗?”
安部蹙眉正要反对。
“我不想让他们再担心了。”有些忧伤的语气眨眼变得轻快,“再说,安部医生会为我动手术,治好我的,对不对?”
望着少年那灿烂的容颜,安部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能够治好律的,一定。”即使成功率只有40%左右。想到昨天出来的数据,安部的眼神黯然。
“我相信安部医生。”
“律,你……不怕吗?”安部望着眼前一脸恬淡的少年,禁不住问出口。
从他当上这名少年的主治医生开始,他就不曾见过少年有一丝恐惧绝望的情绪。少年始终露出安详宁和的笑容静静注视着前方,不曾流露出丝毫畏缩怯疑。这样一个在死亡的阴影下依旧如常人般微笑的少年,更难让人猜测出他的半点心思,也更让人想尽一切办法把最好的都放在少年面前希冀他吐露出心声,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全世界的美好都赐予这名如珍珠般漂亮散发着柔和的光华的少年,然后得到最好的幸福。
“也许你会死。”想到少年还未享受到所有他该享受的一切就死去,安部更坚定自己一定要治好他的强烈信念。
人,谁无一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安部医生,我不怕死亡。”是的,我不怕。“但我有怕的东西。”
“律你会怕什么?”连死亡都不怕的人他还会怕什么?
“我怕,我怕的是……”我不觉透过安部医生的身影望向蓝蓝一片的天空,“怕的是——”
就在少年吐出自己真正的心声时,“叩叩”两声敲门声打破了两人的静谧。
一个人,走了进来。
“安部医生,”泠向他颔首后转向我,“律,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恩。”我回过神收敛心绪,朝她露出淡淡微笑。
这一次,安部错过了他唯一的一次机会。此后,安部无论如何也无法得知少年的想法,窥视少年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
在我的坚持下,我在第四天出院回家休养了。虽说我已经尽可能喜欢医院,但并不代表真的受得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残废”生活。
一闲下来我手里就会出现本书。这几天我都呆在家里看书。没有人来打扰我,很是清静。清静之下,我注意到我似乎忽略很久的事。
那天我倒下的时候,好象看见了不得了、不该知道的东西。那东西是——名为“爱”的感情。
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包括今世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爱”。虽然从一大堆东西中知道爱、了解爱、认识爱,但那只是一大堆别人制造出来的东西还不能肯定它就是“爱”,所以我目前也不敢肯定。只是即使如此,却已经产生不安。若果那真的是“爱”,我能怎么办?我唯一可以做的是——摧毁它,并且不能心软。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吗?如果那个人是……
不敢再想下去,我挥散那实在无法让人开心的想法,又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浑然忘我。
穿上校服,我早早来到学校。
网球部的人看到我都惊喜地围了过来。
“幸村前辈,你没事了?”滕郎一脸欣喜地问。
“恩,虽然还要静养一个月左右。”我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打断他们的晨练,非我所愿。
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我正打算离去。
“对了,今天有乾前辈和手冢部长的比赛,幸村前辈要来看吗?”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啊,我真幸运。点头微笑,在他们再三拉扯下婉然离去。
手冢,是你展现一点点自己的实力的时候了。
我从不知道,我在学校的人气指数是如此之高。凡是遇到自己见过两三面的人都会朝我打招呼并关切询问我的身体状况。问的次数实在多得我都有些头疼,要不是还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估计现在的我早就躲在某处打发时间了。
是这里吧。我瞄了下门牌,向从教室里出来的学长问道:“请问河村在吗?”
“河村他啊,”那一个被问到的学长朝里叫道,“河村、河村,有人找!”
向他谢过后,听到里面响起“咚咚”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立在我面前。
“幸村?”他有些意外,“你找我?”
“当然是我找你,否则我为什么站在这里?”我一笑,转而即问,“你的手,没事吧?”
“已经好了,”河村握了握右臂,回笑,“没有问题。”
“让我看看。”不等他反应,我已经搭上他的右手,到处摸摸捏捏仔细观察。
河村看我严肃的举动,唯有羞赧地任由我“骚扰”。
实话说,虽然我现在占足河村的便宜,但我“摸”得很辛苦。只要看过《网王》的漫迷都知道,河村的肌肉可不会‘作假’,它是货真价实的肌肉,硬邦邦是理所当然。而以我鸡爪的手力想要捏软肌肉“摸”到里面的骨头,怕是有“点”难度。
所以半刻钟过去,我还在摸。
一刻钟后,我才终于展平眉头松了口气。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害得河村在与桦地比赛的那一场输掉的话,我会过意不去。而且在青学也只有河村,才能对付得了桦地。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松开他的右手,收回手,展颜。
“我就说已经没问题了,幸村就是不信。”他举起右手搔搔脑。
“恩,是我不对。”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我于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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