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时(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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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时(全本)-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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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西燕的眼泪在眼眶里泫泫欲落,手已经肿了起来。司恬不忍看下去,心里更加的矛盾。
  “该你了。”他拿起书,用戒尺指了指司恬。
  她长吸一口气,行云流水般的背诵起来。背到倒数第二十页的时候,她放慢了速度,开始犹豫。林西燕的好强和叮嘱在她心里盘旋,最终,她还是背到倒数第十页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低头道:“剩下的我不会了。”
  他“哦”了一声,似乎正等着这一刻。他把书合上放在桌子上,微微眯眼看着她,目光冷傲而犀利。
  “伸出手来。”
  司恬提着心伸出手,心想,就十下,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他冷哼了一声,戒尺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她咬牙数着,到了第十下,他却没有停的意思,一口气又打了十下。她白皙细嫩的手掌,立刻又红又肿,手指情不自禁的抽搐着,每一丝轻颤都牵连着手心火烧火燎的痛,往经脉里窜,疼得想让人跳脚。
  “这二十下是惩戒你说谎。让你记住,以后不可骗我。”他哼了一声,冷冷道:“背!”
  她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掌,移动间还是不可抑制地倒吸凉气。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自己骗他的,只好硬着头皮将最后的十页也背了下来。
  “司恬,你记住了,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别想着什么仗义。”商雨袍子一撩,傲然而去,心里又是莫名的生气,她这样的傻丫头,真是不多见,自己都顾不了,还想护着别人。
  林西燕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然后蹲下身子呜呜哭了起来。
  司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低声道:“师姐,没事,一个月很快就熬过去了。”邵培的性子看上去清寂淡然,也许他亲自教授她们的时候日子能好过一些。
  林西燕猛的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你知道吗,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
  司恬叹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呢,这是她第二次挨打,第一次,就是三天前,也是商雨所赐。可是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虽然商雨责罚了,却都是逮着了她的错处,有错便要受罚,她无话可说。
  林西燕哽咽着说道:“你知道威扬镖局么?”
  司恬心里一动,威扬镖局她自然知道,她家以前每年都要请威扬镖局的人押送银子。好象威扬镖局的大当家姓林,难道林西燕是?
  林西燕见她不语,以为她并不知道,咬着牙一字一顿:“三个月前,我父亲压镖,被人杀了,还有三位叔叔,两位哥哥。”
  一句话里有六条人命,林西燕的唇齿间仿佛逸出了血腥气。
  司恬心里一颤,怪不得林西燕的脸上总有是有一股阴郁和恨意。
  林西燕恨恨说道:“我来七势门就是为了给他们报仇的,可是师父却说,朱雀并不用学武,专攻医理。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要不要再待下去。背书对我复仇有什么用?”
  司恬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夜,齐扬过来,送给林西燕一瓶药膏,让她抹手,又送给司恬两瓶,说是大师兄特意这么吩咐的。
  她明白了,看来以后手心挨板子的日子不会少,商师兄很“看好”她,送了两盒药膏,未雨绸缪。
  翌日,商雨又扔给司恬一本书,吩咐道:“五日内背会。”
  一旁的林西燕,脸色很尴尬,上一本她还没背完。
  司恬回到屋里翻开一看,书中居然全是偏方。她一阵惊喜,连忙用心地去看,希望可以找到医治母亲的偏方,但却没有收获。这一次,她四天就背会了,第五日商雨来验收的时候,她不敢再替林西燕留面子,老老实实地全部背了下去。而林西燕只背会了一半。但是,奇怪的是,这一次,商雨并没有责罚林西燕。而对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记性不错。”
  这算不算夸奖?她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赞许,只是希望他别找茬就行了。
  转眼间,站梅花桩已经半月有余,两人虽不能说是稳如泰山,却比初来时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商雨终于将她们从木桩上解放下来。
  那天,司恬惊异地发现商雨并没有象惯常的那样,穿着练功的劲装,而是一件白色的长衫,袖子颇为宽大。迎着霞光,山风盈袖,显得他翩然出尘,风流倜傥。
  林西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恍然不知道往那里看才好,一抹红晕一直浅浅挂在脸上。
  商雨一手背后,一手挥出。衣袖本是极软极逸的绸缎,却被他抬手间鼓如大钟,挥动间状如旋涡。
  “这一招叫红袖添香,是师父专门从少林的乾坤袖化来,为你们朱雀所用。你们没有内力,自然也运不出什么真气来,只要学会这个花架子即可。”
  他说到“花架子”几个字的时候,蹙着剑眉,甚是不屑。然后讲了讲如何起势,如何运力,仿佛这就是小菜一碟,要是连这都学不会,就去厨房找块豆腐自己看着办吧!
  林西燕连着半个月的背书都被司恬反衬的脸面尽失,她武功方面有点底子,又存心要在这一招红袖添香上扳回些面子。于是她格外的用心卖力。五天之后就掌握了这一招“花架子”。而司恬却把这一招“花架子”生生练成了“草架子”。因为她的力气很弱,起势之后运力不继,那衣袖便鼓不起来,烛台上的蜡烛一直无法扑灭。
  等到商雨来到朱雀院考核两人的时候。林西燕轻轻松松一招扑灭烛火。而司恬连着试了四次,那火苗都是摇摇晃晃,就是晃不灭,十分顽强、顽固。
  他看着她,“赞叹”道:“你这力气,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司恬羞惭地低着头,她觉得他的目光似乎透着让她去撞豆腐的意思,于是很自觉地伸出手道:“请大师兄责罚。”那两盒药膏,终于要派上用场了,看来以后要省着点用才是。
  商雨对她的自觉认罚很满意,缓了缓口气,道:“责罚自然是少不了的,从明日起,将山门的七层庭院每日打扫一次,再将厨房的水缸装满,记得用手提,不是肩挑。”
  司恬暗暗吸气,这惩罚比打手心还狠哪。
  晚上,齐扬过来安慰她:“司恬,大师兄让你扫庭院提水,其实是练你的臂力。你一定能练成的。你就是太瘦了,你看林西燕的身板多结实,好象她家是开镖局的,一看就很厉害。对了,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司恬心里一刺,恍惚地笑了笑:“我家,是开胭脂铺的。”
  齐扬眉梢一扬,惊叹着:“哎呀,怪不得你长的这么好看,象是一朵雪花。”
  司恬扑哧笑了:“雪花是花么?”
  齐扬挠挠头,笑嘻嘻道:“嘿嘿。看来我这说好听话的功夫还得练练。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他可是舌绽莲花,一席话能让人笑得合不拢口。”
  司恬道:“二师兄怎么不在这里?好象白虎院一直空着?”
  “他被师父派去有事。日后你会见到他。”
  司恬“哦”了一声,没有问下去。
  齐扬却兴致勃勃八卦:“他呀,长的比你还要好看,只要和女孩子说上几句话,那女孩子极少有不动心的,我和他在一起,每次都被女孩子嫌恶。”
  “为什么?”司恬不能理解,齐扬这性子开朗又和善,为何会让那些女子嫌恶?
  齐扬愤然道:“因为她们想单独和二师兄在一起。我在二师兄身边,碍了她们说些外人不能听的话,做些外人不能看的事啊。我偏偏就不离开,哼,就让她们着急。”
  司恬被他的小孩脾气逗的嫣然一笑,情不自禁想起了小岸。每次林一枫想要单独和她说上两句话,小岸一准跑到跟前,没事找事地转悠,眼睛贼亮贼亮的瞄着两人。而后跑到母亲耳边报告,母亲每次都笑着点他的脑门,说他小鬼头。还说,等他长大了,也是这般要蹭到女孩子身边说悄悄话的。
  齐扬见她沉默出神,以为她在为练功一事担忧,便站起身,拍了拍司恬的肩头,朗声道:“加油!兄弟!”
  被一个青葱少年这么随随便便地一拍,她本该尴尬别捏,但那一份不自在却又被一声“兄弟”给化了去。他在心里把她当兄弟一般么?司恬哭笑不得,心情却莫名的好。

  情 事

  翌日一大早,司恬便提着笤帚去扫庭院,扫完庭院去厨房提水。荷院里有水井,商雨却偏偏要她从盛霞台后的山泉里提水。司恬大度地想着,他这是在练她的臂力,于是提着水桶就去了。
  盛霞台的西侧另有一条小径。司恬按照海力的指点,沿着小径走了不远,依稀听见溪流的潺潺水声。走了几十步,果然看见一座小桥,桥下流水涣涣,金乌投射,波光粼粼。
  她站在岸边的青石上,水桶放下去,用力一提,没想到一桶水那么沉,她险些一个闪身趴到水里。
  她咬着牙又倒掉半桶,吃力地提着半桶水往回走。
  “小丫头,你是前头院子的人?新来的吧,我好象没见过你呀。”突然从溪流边的竹林里走出一位老者,他长须斑白,清癯高挑,颇有道骨仙风的气度。
  司恬吓了一跳,实没想到这竹林里还住着有人。她以为七势门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这位老
  者却怎么没听齐扬提过,看他衣着气度,并不象是山民。
  “老伯,我是七势门新收的徒弟,来这里提水。”
  老者宠溺地笑了笑:“傻丫头,七势门院子里都有水井,何必跑这么远来提水啊。”
  司恬一听他的口气,仿佛对七势门了解很多,对他的身份情不自禁地好奇。
  “是大师兄特意让我来提水的。”
  老者含笑摇头:“商雨那臭小子如今倒知道欺负女娃娃了,回头我教训他。”
  司恬嫣然一笑,心情大好,他也有被人称为“臭小子”的时候,哼哼。
  “老伯,其实,也不是欺负,是师父让他先带我练功的,我底子太差,不能怨别人。”
  老者笑了:“呵,你这小丫头,心眼倒好,还帮他说话。”
  她并不是帮他说话,虽然他责罚的有点重,可是她练功不成在先,不能埋怨别人。再说,她每个月拿着七势门的十两银子,又怎么可能是平白无故?所以商雨布置的任务,她即便觉得艰难,却也难有怨言,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不付出便得到的东西,总归是昙花一现吧。
  “老伯,我告辞了。”
  老者捋须轻笑。司恬提着半桶水走了。
  将一个水缸添满水,司恬足足跑了十二个来回。本想着下午再练那红袖添香,胳膊却抬都抬不起来了。
  晚饭时,她特意去的很晚,生怕碰见商雨问起她的功课,不料就是那么巧,她刚坐下,商雨就进来了。她叫了一声“大师兄”就赶紧投入地吃饭,俨然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希望他也是如此。
  饭桌上只有她和他,寂静的仿佛嚼米粒的声音都清晰起来。
  突然,她的面前多了一盘牛肉和两个鸡蛋。
  “都吃了。”不容反抗和拒绝的声音。
  她怯怯地抬眼看去,只见他正盯着她,俨然一副你不吃下去,我就吃了你的表情。她头疼的看着那一盘牛肉和两个鸡蛋。鸡蛋还好说,牛肉让她犯愁,她素来喜欢吃清淡的,那么一大盘肉,就是两天,她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他盯着她,拿筷子敲了敲牛肉盘子,“叮当”一声脆响。她有一种感觉,她要是再不动筷子,他下一次敲的就是她的头。
  她一咬牙把盘子挪到自己面前,用一种痛不欲生的表情无言地抗议着,吭吭哧哧地就望嘴里填。
  他看不下去了,以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口气说道:“你要知道,牛肉是很难买到的,你这样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真是暴殄天物啊。”
  她咽了一口“天物”,飞快地将痛不欲生的表情收了。
  他不错眼地盯着她,以至于她连偷工减料的机会也没有,默默哀叹着将一盘子牛肉塞进肚子,她觉得自己立刻“沉重”了起来。
  她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道:“大师兄,我吃完了,可以走了么?”
  他端着皇帝般的架子,打赏似的挥了挥手:“恩,可以退下了。”
  司恬如释重负地从大师兄的“欺压”下生还,心里开始忧虑,是以后每日都有牛肉鸡蛋“天物”大餐,还是大师兄今日只是偶尔心血来潮,仅此一回?但愿是后者吧。
  翌日清晨,她去扫庭院。打开山门的一刹那,她惊异地发现,山门的门槛外放了一个小木盒,上面用毛笔写着“商雨”二字。字写的有点歪扭拘谨,和他本人的玉树临风,卓而不群很不般配,她略有些遗憾,若是她写,必定用行书,方显得那两个字的潇洒。
  她捡了起来,发现木盒子并不重,于是拿着木盒就送到了青龙院。
  商雨刚从盛霞台练功回来,正拿了衣服要去洗澡。汗珠挂在他的眉睫上,象是登山踏雾而来,站在他的面前,有一股咄咄逼人的男子气息冉冉而盛。
  她把木盒捧上:“大师兄,我在山门外看见的。”
  商雨蹙着眉头接过木盒,先是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打开。
  她转身正要离开,突然身后“哐”的一声,她惊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他拧着眉头说道:“把这个扔到山门外,连盒子一起。”
  木盒子被扔在他脚底下,一双极艳丽的鞋垫掉了出来,很花,很艳,绣的是鸳鸯戏水,还是红鸳鸯,绿荷叶。
  他的脸色,杀气腾腾。
  司恬心惊胆战的捡起地上的木盒子就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站在山门外,很犹豫。这木盒子没什么用处,可是这鞋垫,好好的新布纳成,扔了实在可惜。送给铁牛哥也是好的。他连鞋子都舍不得穿,什么时候用过鞋垫啊。
  于是,她自作主张的留下了鞋垫。节约是一种美德,这是她近半年来最大的体会。
  她将木盒子放在山门外的石狮子脚底下。
  第二天,她惊异地发现,那木盒子又放在了门槛外。想到昨天商雨那一脸的杀气,她犹豫了半天,到底要不要拿给大师兄?
  哎,真是倒霉,偏偏她扫庭院的时候碰见这种事。
  她硬着头皮把木盒子又拿去送给商雨,心想,这一次送到他手里,就赶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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