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茸青草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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茸茸青草向天涯-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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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寿恭敬地回了一句“是”,便不再说话了。
  
  一行人马很快便来到了西城门。守城的士兵看见了仇参将,二话不说,就给我们放行了。看来这位仇参将确实是位人物,只是我若是被他们押到了城外,大胡子该怎么打听我的行踪哇!再说,如果我真被这群人抓去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可怎么去京州救我心爱的男人啊!我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大胡子知道我的去向。
  
  出了城门,我们一直在往西走。因为我以前常在户外行走,到了晚上,通过天上的星星,我也能判断自己大致的方位。快到驿站的时候,我看见了另一行人马,他们举着火把,似在等着我们。
  
  果然,刚到驿站口,就有人迎了上来。仇参将下了马,和另外一个将官模样的瘦高汉子聊了几句。我隐隐听出,似乎那个将官是去抓另一个人,不过却没有抓到。趁着他们不注意,我假装去整理鞋子,偷偷蹲下身子,先洒了一些药粉,然后再用指甲在身旁的大石头底下留下了sos三个字母。记得与大胡子在一次露营的时候,我们讲到了如果遇到危险,该怎样给对方留记号的问题。当时我就提到了这三个字母,大胡子虽然一脸的好奇,不过还是认同这种方式,因为估计整个天嘉国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明白这三个字母的意思了。
  
  刚刚写完,那个阿寿一脸严肃地对我道:“参将大人有事要问你,还不快过去!”
  
  我嗯了一声,随着阿寿来到驿站的小房间内。在那里,仇参将和那个将官正坐在一张石桌子旁,轻轻讨论着什么呢!见到了我,他们停止了说话。
  
  “你的同伴呢?”仇参将浓眉紧锁,厉声问道。
  
  “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我假装糊涂,心里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大胡子没被另外一帮人抓到;忧的是,他们行事很周密,也知道大胡子跟我是一起的,那大胡子以后处境也堪忧了,还怎么想办法救我啊!
  
  “还在明知故问,有人早告诉本参将了,去王府的有两个人。”仇参将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小人确实不知大人提的是谁?况且我一直跟着大人在此地,怎会知道他人的踪迹呢?”我故意忽略他满脸的怒气,低下头答道。
  
  “你、、、”仇参将气得说不出话来。
  
  “跟他客气什么,到了大营之后,自然有他好受的,到时候还怕他不说么?”另一个声音阴沉沉地道。
  
  我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瘦削的脸庞和一双鹰隼般的眸子。
  
  




雨夜

  寅时将至时,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惊悸。
  
  一道闪光,一声清脆的霹雳,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天神听到信号,撕开天幕,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
  
  狂风咆哮着,试图把门给冲开。门缝传来了呜呜的声响,犹如人在黑夜中呜咽。
  
  烛火在闪烁,坐在椅子上的那道人影在摇摇晃晃。我的意识已经有几许昏沉,身上火辣辣的,却感觉不到痛。
  
  “大胆刁民,还不招认,你到王府到底去干什么?”那粗粝的声音犹如一把锈坏的锯齿,慢慢地,无情地折磨着我的耳朵。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啪的一声,是雷电的声音,还是手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抑或是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我已不能分辨。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我的背上刺着什么,而我却在大声地哭叫:“不要,爹爹,璃儿好痛啊!”
  
  我喃喃地无意识地呻吟着:“痛、、、痛、、、”
  
  “痛吗?”还是那个粗粝的声音:“想要不痛就赶快招认吧!”
  
  招认?招认什么?我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福利院的李妈妈在笑眯眯地对我说:“小离,你回来啦,是不是交到男朋友了,还不快点招认!”
  
  大二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并且谈起了恋爱。羞涩和甜蜜的我,赶到福利院,正想跟李妈妈分享呢,不想她一眼看到我,就猜中了我的心事。
  
  我连忙拉着李妈妈,来到院子外,对她讲起了我的爱人。可是,令我迷惑的是,提到他,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的,却是那个凤眼男人。于是,我告诉李妈妈,他有一双温柔的凤眼,那凤眼里盛满了柔情。他还有一张迷人的薄唇,那薄唇常常溢着微笑。还有,他的嗓音是那么的好听,犹如一把大提琴拉出的声音,醇厚而又优雅、、、
  
  “哗”地一下,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泼在了我的身上。那冰凉的触感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下意识地睁开眼,就看见面前那双鹰隼一般的眸子。哦,我苦笑了起来,我没有回去二十一世纪,仍然是在离龙门山附近的那个军营里。
  
  那个高大威武的仇参将将我带回军营之后,就由与他一起回来的何都司来审问我。而我,也第一次尝到了古代的酷刑。当他再三问我同伙去了哪儿,去王府干什么而没有得到答案之后,便开始吩咐士兵用鞭子伺候我。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先前那铿锵的声音变成了节奏单一的弦律。就像是一支优美、甜蜜的催眠曲,抚慰着我疲惫的躯体。
  
  “笑什么?”粗粝的嗓音变得愤怒起来。
  
  “既然哭已无用,那便笑罗!”我真的笑了起来。那个凤眼男人不是说过,要笑对人生么。从今以后,我不哭,只笑。
  
  “疯子!”何都司瘦长的身躯愤怒地颤抖起来:“给我抽,狠狠地抽!”
  
  鞭子一下下地抽在我的身上,还未凝固的伤口又流出了新的鲜血。身上火辣辣地痛,我似乎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璃儿,我的乖女儿,是娘亲害了你!”
  
  娘亲!哦,是那个一直在我的梦中出现的妇人。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我,嘴里却哼唱着一支曲子。
  
  “大人,他、、、好像又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
  
  “再用冷水、、、咦!”那个何都司惊讶的声音:“她她、、、她是个女的!”
  
  “大人。”有人走近了我,随即我又听到了另一个惊讶的声音:“她、、、确实是女的,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女的又怎么样,在军营里,只有敌我,没有男女!”何都司阴测测的声音。
  
  “那、、、还要继续用刑吗?”士兵试探的声音。
  
  一刻的沉默,似乎是那个何都司正在考虑。接着,他吩咐道:“今夜,就到此为止罢。等到我报告参将大人之后,再由他、、、定夺吧!”
  
  到此为止了吗?
  
  那个声音犹如天籁,给我疲惫不堪的身躯注射了一支镇定剂,我僵硬的身躯柔软了起来。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雨还在继续,不过似乎小了点。轻轻快快,淋淋沥沥的,犹如少女的脚步声。
  
  我不想清醒,因为清醒之后就会强烈地感受到肉体上的疼痛。就这样,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的,多好哇!我能看见许多人,温柔的他,慈爱的李妈妈,柔弱的妇人,天真的子廷,还有、、、慈祥的婆婆。
  
  婆婆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那里面,荡漾着泪花儿:“傻丫头,怎么那么倔呢,随便招认便罢了嘛!”
  
  婆婆!我想叫她一声,无奈嗓子里冒了火,发不出声音来。
  
  婆婆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带茧的指腹拂去了我脸上的血水,我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可怜的丫头!”
  
  “大人,我要一些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裳!”是婆婆的声音!
  
  “可是、、、”有人在犹豫。
  
  “求求您了!”婆婆在苦苦哀求。我很想对婆婆说,不要求他们,可我的嗓子好痛,根本说不出话,我只听见了自己低低的呻吟声。
  
  “好、、、吧!”终于答应了。
  
  我的衣服被人小心翼翼地脱下来了。似乎是怕牵扯到伤口,那人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每当我呻吟出声,那人马上会停下来,然后既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丫头,不痛,不痛!”
  
  好不容易脱下了衣服,我听见了低低的哭泣声。接着有人拿了热毛巾,为我轻轻擦拭着身子。那热热的毛巾刺激着我的皮肤,我既痛又舒服。
  
  “好了好了,丫头,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了,就没事了!”是婆婆的声音呀!
  
  那声音安慰了我,我轻轻应了一声,竟然奇异地睡了过去。
  
  




军营

  雨后的清晨,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那云儿把天空擦拭得更加明亮。
  
  被暴风雨压弯了的花草伸着懒腰,宛如刚从睡梦中惊醒。依偎在花瓣、绿叶上的水珠,金光闪闪,犹如珍珠闪烁着光华。
  
  长年积雪的龙门山迎着朝霞,披上瑰丽的丽装。而驻守在山脚的军营营帐,犹如一朵朵灰白色的蘑菇,晶莹动人。
  
  龙门山积雪而化的是汉水,远远望去,那汉水如同一段白练,从山腰处倾泻而下至山脚,再缓缓地流经军营,穿过汉州城,往东而去。
  
  初夏的汉水格外的清澄,然而由于它是积雪所化,山脚处的水温仍是很低。
  
  一大清早,一群身着粗布衣裳的女人便来这山脚处的浅水区洗衣服。这群女人大部分是从附近村寨征集来为军队洗衣做饭的,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是戴罪官员的家眷。
  
  “李婆婆,你那干女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听说她前天晚上受了刑,还发了高烧,要不要紧?”这群人中,一个个子高大,看起来极为能干的中年妇人问着一个身着灰色衣裳,正在静静地捶打着衣服的老婆婆。老婆婆年约六十,她灰白的头发,清瘦的面颊,眼神冷静而又坚定。
  
  听了中年妇人的话,老婆婆面现忧色,不过她仍是勉强冲着中年妇人笑道:“有劳张嫂挂心了,军医已经替她诊过了,等服了药应该没事了!”
  
  叫张嫂的中年妇人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来这儿干活就是遭罪了,更何况是受刑呢!”
  
  老婆婆微微一笑:“张嫂说哪里话,我们原本是做奴才的,干些活儿倒不累人!”
  
  张嫂用力拧干手中的衣服:“李婆婆,听村里人讲,征西王爷的事情是被冤枉的,您是王府出来的,可知这话有几分真假?”
  
  老婆婆停止了手头的活儿,她的眼睛呆呆地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半响,她才苦笑道:“老身只知道在府里做事,其他的事情从不敢过问。王爷是否冤枉,这个、、、公道自在人心。”
  
  “人心?人心顶个屁用!”一个胖胖的妇人愤然地把刚拧干的衣服往篮子里一扔:“老百姓谁不知道,这是有人在使坏,背后在给王爷捅刀子呢!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好事不干,专干些阴损的活儿!王爷被抓了,也不知称了那些人的意,起码我们老百姓可是不称意的。”
  
  “是啊,”张嫂附和道:“这不,王爷刚被朝廷一抓,那些天竺人就开始到边境来惹事了。”
  
  俗话说,三个妇女一台戏。一大群女人,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纷纷发表着自己对前一段时间发生在汉州城的那件大事的看法。大家叽叽喳喳地,不约而同地说,征西王爷镇守西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人。再说,王爷在汉州的时候,天竺人忌惮着王爷的声名,只敢偷偷地惹点小事。但是王爷一走,那些天竺人就开始兴兵犯境了。虽说刘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但在与天竺的几次对阵中,他竟然输了好几次。在老百姓的眼中,当官的谁好谁坏是凭着他们心中的那杆秤,那杆秤便是:谁能保住他们的平安幸福,谁就是好官。而征西王爷,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官。至于那位刘将军,如果他不能保住百姓的太平,那他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好官、、、
  
  这样的讨论似乎有些肆无忌惮,不过没有官兵在场,也没有人去阻止这一切。再说,这谈天论地,上至皇家,下至百姓,只要上不违国法,下不犯家规,又能过过口瘾,何乐而不为。
  
  老婆婆一直静静地洗衣服,静静地听大家讨论,却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在大家提到征西王的时候,她那双眼睛才恍然露出些许神采。
  
  洗好了衣服,大家收拾好篮子,纷纷往军营里走。这时候,她们讨论的内容已经变了,她们笑闹着,开始谈起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在众人的谈笑声中,老婆婆将衣服交给那个胖妇人,轻声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后,就匆匆往一个小营帐走去。
  
  军营里专门设有一些小营帐,给那些洗衣做饭的女人们住的。通常,一个营帐里会安排五六个人住在一块儿。
  
  老婆婆掀开帐门,立时,一股浓浓的药味便传了过来。营帐的中间,摆着一个小火炉,里面咕嘟咕嘟冒热气的,是一罐正在煎着的草药。
  
  揭开罐顶,仔细看了一下药汁的浓度后,老婆婆用湿抹布将药罐从火上端了下来。紧接着,她取来了一只碗,把罐子里的药汁缓缓地倒到碗中。
  
  完成这一切之后,老婆婆来到一张地铺前。在那里,一个瘦弱的身体正静静地躺在那儿。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秀气的脸儿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而她紧闭的眼角,有一个暗红的鞭痕。从外表上看,她似乎睡着了,可是却睡得不够安宁。她的眉头紧紧敛着,嘴里喃喃地,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救,我要救、、、璟!”她突然大声地说出一句话。老婆婆听了她那句话,眼眶一下就红了。
  
  翻过一个身之后,她却又低低地哭起来:“娘,痛、、、璃儿好痛!”她的手无意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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