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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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阳光-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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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舒!

我又恨又恼,把手机哐地砸在玻璃上。防弹玻璃没有被打碎,相反,由于砸的力道过大,手机撞在玻璃上反弹回来,砸得我眼角一阵生疼。

正想举手揉痛处,骤然一投不可抵挡的惯性力冲来,带着我滚落到车厢一角。

连续的好几次冲撞,一次比一次剧烈。

额头和膝盖不断磕碰到车内硬处,全身作疼。

好一会,我意识到,有其它人在阻拦轿车,也许是故意侧撞!

我精神一振,在左右摇晃的车身中勉强爬起来,观察情况。

蓝衬衣表情紧张,似乎无暇理会我,双手紧紧把在方向盘上。

车窗外果然有其它轿车靠近,而且带着敌意,意图左右包抄,逼我所在的轿车停下来。

我集中目力,努力看了片刻,对着窗外大叫起来,「林信!林信!我在这!」

隔音的狭小车厢,叫声震得自己耳膜隐隐发痛。

我却压抑不住自己得救似的兴奋,用劲了力气对着林信打手势。

林信在这边,那另一边的,应该是阿旗了。

三辆车都在比拼速度。

这部看起来半新的普通宝马,不知装了什么要命的引擎,开起来马力十足,以林信从小到大的疯狂飚车技术,和阿旗两车连手,似乎也无法立即截停这车。

只能感叹宁舒那边,真的有几个好手。

这蓝衬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轿车越开越快,为了摆脱林信和阿旗,时常极速摇摆,我在车厢中几乎无法站稳,一次一次被甩得撞上车门。

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圆形建筑物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贴着窗边偷空一瞥,真的是一个小型飞机场。

看来宁舒为了避人耳目,特意选择了这么偏僻的小机场。

我暗暗心惊。

在这时,轿车仿佛撞上了什么,骤然停下。巨大的冲力,使我直接撞在隔开前后座的防弹玻璃上。

很痛。

呻吟着,抬起眼,才惊愕地发现蓝衬衣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他坐在前排,承受的冲撞力比后座更大。

这改装过的轿车,似乎为了某种原因,把遭到撞击时的安全气囊去掉了。

令轿车停下来的,是林信。

似乎他也知道轿车一旦进入前方建筑物,麻烦就大了,拼命似的,在巅峰急速后扭转车头,超到轿车前面,打横挡住轿车。

两台硬生生撞到了一块。

砰砰!砰!

阿旗赶过来,拿枪对着车门一阵乱射。

他用了特殊弹头,轿车改装过的车锁,一会就被他打烂了。

「君悦少爷!」他打开车门,把我从车里扯出来。

我问,「林信呢?」

但愿林信的车也是改装过的。

我边问边用目光寻找,松了一口气,林信正从已经撞到半凹的车身里艰难地爬出来。半边脸上都是血,身上也很多血迹,不知道伤了哪里。

林信一爬出来,瞧见我们就大叫,「还不快走?杀过来了!」

我心脏噗通一跳,这才知道刚才一口气松得未免太早。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大,在前方,应该有不少车辆正在迅速接近。

宁舒的人过来接应了!

阿旗沉声说,「上车!」把我往他的车方向推。

林信用最快的速度向我们靠近。

我在前阿旗在后,一起跑向车门,没走两步,身后一阵巨力涌来,顿时被阿旗扑倒在地。

尚未明白过来,耳边掠过尖锐劲风。

簌簌簌簌!

一梭子弹打过来,在眼前穿入水泥地里,飞溅一阵轻尘。

「退回来!」林信扯大的嗓门传来。

阿旗拼命扯着我,要我伏着身子往后退。

两台已经撞成废铁的车子,成了我们惟一的屏障。

要到达惟一的逃生工具,却必须冒着被子弹穿出几个孔的危险,越过一片空地。

人人都说何君悦出身黑道,但很惭愧,真正的枪林弹雨,我一次也没经历过。

听着耳边子弹不断穿梭,仿佛置身于陌生的修罗场。

连手脚该怎么放都不知道。

我问阿旗,「就你们两个?其它人呢?」

阿旗见我抬起头,吓了一跳,用力把我的头按到最低,「很快就到。」

我追问,「你们通知安燃了吗?」

林信被漫天乱飞的子弹压得无法动弹,阴冷着脸不断瞅空子还击,闻言忽然发起毛来,冲我吼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只会问东问西,我要是安老大,不用宁舒抢,直接把你送给他!」

我也在生死关头,还要被他骂到狗血淋头,顿时气恼起来,拦着他举枪,问他,「你们到底有没有通知安燃?」

啪!

脸上立即中了林信一记耳光。

他力度之大,几乎把我打得翻在地上。

林信怒极了,一个耳光刮过,对方攻势更强,他眼角也不扫我一下,迅速换了一匣子弹,集中精神对抗外敌。

阿旗把我拉起来,要我紧靠在车身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君悦少爷,这次我不帮你。再三和你说不要招惹宁舒,这次玩出火来了。安老大也不是神,他怎么可能永远都洞察无……」

说教由于敌人靠近的脚步声而中断,阿旗看到什么,猛地把我往边上一带,快得几乎让我脚都立不住。

耳边响起风声,忽然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摸一下耳朵,湿湿的,放下手一看,指尖粘着血,大概是擦伤了。

「没事。」我对神色紧张的阿旗说了一句,腿下便曲了曲。

林信正在我身边疯了似的打枪,截住来敌,此时手急眼快一把扶住我,「是不是头昏?」

原来他一直都在注意我。

我点点头。

林信怒容更甚,「宁舒这狗崽子,子弹里面有古怪!」

阿旗一边开枪,一边回头商量,「林信,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到车上去。」

「不行!」林信毫不客气地反对,「那块空地你我过得去,君悦过不去。他脚都软了。」

我说,「我可以。」

才说三个字,又是一阵天摇地晃。

子弹里面到底掺了什么药?

可恶!

对方人数众多,在不远处呼喊奔跑,曲线变化着位置,缩小包围圈。

不时听到有人叫,「何君悦出来!何君悦出来!」

也有人喊话,「宁老板说了,何君悦出来,不伤你!」

我听得胆战心惊,兼且怒气直冒,探出头骂,「做梦!叫宁舒发他的春秋大梦!」

几梭子弹从耳边掠过。

林信大掌伸来,把我猛然按下去。

瞧他的神色,似乎又要给我来一耳光。

对方有活抓的打算,缩小的包围圈,却没有开始逼得紧。

可情况越来越不妙。

阿旗换了子弹后说,「我这里只有两匣了。林信,你有多少?」

林信沉默着,说,「后备弹用光了,就手上的。」

「林信,」阿旗瞅一眼不远处的车,「没办法了,一定要过去。」

「再熬一会,我们的人就快到了。」

「来不及了!」

阿旗拉起我,准备穿过没有掩护的那片小空地。

恰恰就在我迈开脚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刺耳引擎声震动耳膜。

一辆双座小型车,以前所未见的速度,破开包围圈,撞入敌我双方阵中,猛一个转弯急刹。

车轮在地面划出尖锐声音,气势逼人地停住。

车门打开,一身紧身服的敏儿从里面探出头,大声叫,「君悦过来!上车!」

事情发生在顷刻之中,林信和阿旗以为敌人侵入,差点扣下扳机,发觉了敏儿,骇然把枪口调往别处。

林信当机立断,把我往敏儿处一推,「上车!」

我抓着他的袖子,「要走一起走!」

对我的建议,林信简直不屑,把我一把推开,返回掩护后和阿旗并肩作战。

阿旗冲着敏儿喊,「带君悦少爷先走!我们掩护,兄弟们很快就到了!」

我还想开口,敏儿一把抓了我。

她体态玲珑,力气实在可怕,抓着我就如抓一只小鸡,二话不说塞进车里,砰一下关上车门,将差点射入车厢的几梭子弹挡在车门上。

脚一踩油门,不起眼的小型车骤然启动,速度快得惊人。

我几乎一个跟头从座位上倒栽下来。

叫骂声纷纷传来,夹杂着奔跑和汽车启动声,猛然地,响起爆炸般的巨大声音。

我回头去看。

根本就是爆炸。

不知哪一辆意图追赶我们的车,被林信或阿旗打爆了油箱。

火光熊熊,滚滚黑烟和夜幕凝成一片,却恰好阻碍了其它人对我们的追击。

敏儿把车速开到最高。

原来她也是飚车高手,这外形不错的小型车应该是她常飙的,开起来像迎风展翅的鸟儿,快得惊人,过了一段直道,簌忽右拐,转入旁道。

我惊魂未定,回头看去,火光都没有了。

夜空漆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说,「快点通知安燃,林信阿旗他们危险。」

敏儿冷笑,「等你现在才通知?尸骨都寒了。」

我默然。

敏儿揶揄起我来,从来都是意犹未尽的,撇着嘴说,「担心什么?富贵有命,生死由天,他们都是混这一道的,早该看透了。」

我想起阿旗说兄弟们很快就到,心底暗暗祈祷千万及时赶到。

我奇怪地问敏儿,「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忽然出现?」

「刚下私人飞机。」敏儿边看着前方路标指示,边反问,「你刚才没看见那附近有个飞机场?」

我恍然。

她一定是接到消息,打电话狂骂我一顿后,就立即上了飞机。

没想到她和宁舒,使用了同一个偏僻机场。

难道这是黑道专用的?

「倒是你,」敏儿问,「怎么会在这里和宁舒的人撞上了?」

我担心林信他们,心不在焉,她问了两三次,我才勉强说了大概,不耐烦地问,「有手机吗?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情况也好。」

敏儿却被其它的吸引了注意力,问我,「你真的为了安燃,答应和宁舒交易?」

我点头,感叹着说,「幸亏林信赶过来,不然这次真的糟了。」

车厢骤然沉默下来。

气氛压抑得将近诡异。

我奇怪,「怎么了?」

敏儿脸色复杂,半日才吐出一句,「我还以为你有点改进,肯为安燃做点事了。」

这话其实只说了半截,未出口的下一截,我能猜到。

她必定正不屑我的中途反悔。

我一阵难受。

也许她不屑得有道理。

我爱安燃,抛了身体头颅,也是等闲。

就是,抛不下这心。

安燃在我身上留下的一切,都是我的。

怎容忍宁舒将其抹去一分一毫?

这些都没必要和敏儿说,她不会明白,只会鄙夷。

我低下头,用指尖在大腿处轻轻摩挲,西装裤料下的肌肤,烙着一个安字。

当日我哭的真惨,现在才知道,这其实是恩赐的铭刻。

一生一世,都会留在我身上。

天可怜见,我和安燃,原来还能有一个小小的一生一世。

小车开得很快,一路穿越我不认识的街道,两旁灯光渐渐璀璨,像是从郊外入了市区。

我忍不住问,「我们去哪里?」

敏儿反问,「有没有兴趣到我家坐坐?」

现在什么时候了,哪来的兴趣。

我摇头。

敏儿从鼻子里轻轻哼一声,「也由不得你。」

脚下加油,车开得简直要飘起来。

她这人个性古怪,动不动就又打又骂,实在刁钻,偏偏刚刚才救了我,却不好恶言相向。

我皱着眉,看着小车一路直开,竟上了山路。

几乎到了路的尽头,终于看见一栋高大豪气的别墅。

敏儿停了车,「就是这里。」

没有人来开门,她自己在地毯下取了钥匙开门,三层别墅,似乎是专供她一人闲时消遣用的,实在有些可惜了。

这地段千金难求,可见敏儿家大富且贵。

也对,她这般人物,总得有些来头。

我跟着她入门,客厅大灯一开,迎面就是一幅高墙,上面挂着一幅油画,画中人器宇轩昂,神色高傲,穿着一身挂满襟章的军服。

敏儿随意一指,介绍了一句,「我爸。」

我半晌没说话。

好大的来历。

虽然和官场上的人没怎么打交道,不过偶尔也看新闻,本国军政第一号人物,不就是这位?

若在古代,敏儿可以算得上公主级别。

怪不得连宁舒都要给她面子。

「坐。」

别墅里没其它人,公主殿下也要自己动手。敏儿去厨房,熟门熟路的泡了两杯咖啡,端一杯给我,坐在沙发对面,打量我。

我说,「现在我可以打电话了吧?」

「给谁?」敏儿问,「安燃?」

我点头,说,「也要问一下林信阿旗的消息。」

敏儿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君悦,你这人,其实也有心肠不错的时候。」

我微愕。

得敏儿夸奖,可不是易事,她那伶牙俐齿,从来都只是伤人的利器。

我等着她下一句峰回路转,回马枪刺我一记狠的。

敏儿却没说别的,只把唇微微抿起,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

我问,「敏儿,你干什么?」

她问我,「君悦,你知道我为什么赶回来吗?」

她告诉我,「我一听见安燃又回到你身边,简直控制不住情绪,打越洋电话痛骂你一顿后,还是无法平复。我对自己说,。电子书这人是个祸害,为了安燃,再不能让他活着。所以我赶赴机场,立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这番话内容惊天动地,语气却很平静。

我都不知应该露出何种表情,呆呆看着她。

敏儿失笑,「谁知道一下飞机,却鬼使神差的,成了你的救星。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我闷了半天,才开口,「敏儿,我到底对你做过什么?」

敏儿说,「说真的,你没对我做过什么,我们其实无冤无仇。我只是为安燃不值。」

她抬起浓密的睫毛,瞅我一眼,轻轻说,「君悦,你就好像一棵附在安燃身上的毒蔓,每时每刻都在吸食他的精气神,让他痛苦不堪。我真的,真的很为他心疼。」

她问我,「你知不知道心疼起来的时候会有多疼?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要把自己就这样毁了,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我动了动唇,她用冷洌的笑声截住我,说,「你以为你知道?可笑,何君悦,真可笑。你这么自私,任性,顽固,无知,你怎会知道安燃的感觉?」

「够了,」我站起来,「我该走了。」

管她是哪国公主。

她不是安燃,没有折磨我的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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