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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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五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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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隐身,中原无人前来搜寻。

一老一小在此安身立命,埋首苦练。而如何方能使娃儿发愤图强,不负他祖父的临终遗言,我煞费苦心,只好从小在娃儿心目之中,不断灌输以恨之意识,并以参露归元散浸酒令娃儿服食,诓他说是慢性腐髓毒汁,以免他受不了折磨而离开阴山。

十九年来,娃儿虽已将功力练至化境,且先天聪颖过人,大有青出于蓝之概。但是内力仍差上一筹,除非能获神药之助,不然仍不足以横行天下。

玄冰峰那株万载玄参,乃是三十年前一名玄门方士天龙文于偶然中谈及,如非福泽深厚且有夙缘之人,绝不能获此仙品。我曾三上玄冰峰,皆被雪崩所阻。丧身在玄冰峰左近之人,为数不少。

我既与玄参无缘,故不再妄想。这次结庐阴山,主要是想一试娃儿的机缘。果然,他成功了。

此后,只须娃儿痛下苦功,日夕深研我所授的‘死寂潜能气功’,定可有成;一臻通玄之境,三丈内可裂石熔金,无敌天下。

我已尽了全力,今后就由娃儿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双绝穷儒说到这儿,已感到膝前俯伏着一个人,热泪滴湿了他的膝上褐衣。他用手轻抚膝上的青年人肩颈,仍合着眼帘往下说道:“还有一年时间,不管娃儿是否功成,我也得离开阴山,重返东海毒龙岛。二十年前,我曾和毒龙岛主有约,必须在那时重临该岛。毒龙岛主姓赵,名无极,他所练的‘无极太虚神功’,乃是玄门罡气中,至高无上的绝世奇学。四十年前我遨游东海,船遇风倾覆,鬼使神差漂至毒龙岛。这一来,我被那儿的风光迷住,也受了二十年的折磨。

那毒龙岛主修为已至仙凡之间,无所不能,我这诗酒双绝的绰号,在他眼中和手下,竟然成了浪得虚名、虚有其表之人。

毒龙岛一向不容许外人进入,误入之人,只有在岛中服劳役,老死岛中。除非他在岛主三掌之下,能够安然逃脱。

我的死寂潜能气功,本是武林罕见的奇学,比起佛门菩提禅功及玄门罡气,只强不弱,可是在毒龙岛主之前,竟然成了无用之物。

在那儿,我呆了二十年,虽则岛主待我如上宾,但恪于岛规,我仍不能离岛。二十年中,每五年印证一次,我仍无法禁受三掌。

总算岛主仰慕中原绝学,放我平安离岛,让我至中原重研绝学,二十年后再往毒龙岛一较。

我本想到武夷山玉泉峰找琴痴云嵩,与他们研究绝学,并准备和他同进毒龙岛。因他的以音克敌无上绝学,或可与无极太虚神功一拼。

可是我一进中原便惊闻回龙岭正邪大火并之事。二十年来,我的功力虽亦精进,但去通玄之境,仍然十分遥远。

约期将届,我必须往毒龙岛赴约。这一去,我可能埋骨岛上,老死化外,不能再莅中原与你并肩仗剑江湖了。”

青年人抬起满颊热泪的脸蛋,感情地唤道:“祖叔,珀儿随你老人家往东海一走好么?”

“不能,你有重任在身。孩子,我有些话久蕴于心,骨梗在喉,不吐不快,你可愿听?”

“祖叔,请说吧!”

“你祖父功臻化境,艺压群雄,要论他的为人,可以八个字形容:豪气如山,义薄云天。可是,他的性情也太过刚耿,嫉恶如仇,下手不留余地。他一生中,黑道人物死在他手中人,无可胜数。这次回龙谷义薄云天,壮烈成仁,乃是正大光明一死相决,他的英风豪气永留人间。孩子,仇固然不共戴天,势在必报。可是,请记住人在仇恨和愤怒中,行事必将盲目。冤仇永结,无尽无休;必须设身处地,为人为自己须有深省之机。刀头舔血之事,必有一人不幸,但问是否公平,即无仇恨可言。”

“珀儿知道祖叔言中之意。”

“这就好,你祖父的遗言,不无偏激;希望你好自为之,毋蹈令祖的覆辙。爱人不是易事,恨人却不困难;能让人一步,世间的仇恨便少多了。”

“珀儿想:我身上流着杨家的血液,我不能令泉下的祖父失望。但珀儿厕身江湖,善恶之分,是非之明,会慎重思虑。”

“但愿如此,该练功了。”

《风云五剑》 第 四 章 人海飘零 

又是一年,坚冰未解,大雪茫茫。

一双老少站在木屋前,一身夹褐衣,身背包裹,屹立在雪花飞舞之中,远眺着眼下延伸至天边的银色雪原。看样子,他们将有远行。

双绝穷儒伸出大手,向茫茫雪原南面一指,沉声说道:“我们将永别久耽多年的居所,步向莽莽江湖。这处塞外荒原,像是我们的前程。不,像是你的前程。由安身立命之地,投入茫茫风雪之中,首先,得超越这人兽绝迹,难测难料的无垠穷荒,穷荒的那一边,便是花花世界,那个花花世界中,其实是危机四伏,比荒原更为险恶难测,但你必须到达那儿。孩子,我们走!”

杨玉琦的古铜色脸庞,光彩闪闪,转首回顾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年的木屋,有无比的依依。

他再放目四顾,看看消磨了二十年岁月的冰山,雪原,一阵寒风挟着雪花,扑上了他的脸面。他蓦地一咬牙道:“是的,祖叔,该走了,我要踏过那莽莽荒原,进入危机四伏,波诡云谲的莽莽江湖。”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长啸,投入狂风舞雪茫茫银花之中。

在同一时刻,陕西榆林之北,至伊金霍洛的风雪草原中,两匹骏马,一驮行李,一匹鞍上伏坐着一个浑身裹在重裘中的人,正冒着茫茫风雪,向北缓缓而行。

这一带荒原千里,盛夏之际,本是蒙古人放牧之地,但目下大雪积厚八尺,连孤魂野鬼也不在这儿呆着喝西北风,别说是人了。

怪!这个人怎么仅仗着两匹马,敢踏入这处鬼门关?

更怪的是双绝穷儒和杨玉琦之老少两人竟敢横越绝域。他两人不惧酷寒,背着小包裹,流星似的向南赶,好快!

终于,他们在伊金霍洛之南,遇上了这一人双马。

而在这一人双马之后,也有一双骑士,正以全速向北追来,远远地已经看见三方面的身影了。

后来的一双骑士,马是千里神驹,人亦不坏,貂皮风帽之下,露出他们那可透人肺腑的鹰目,身材雄伟。

前面的一人双马,起初发现后面有人追来,便驱马狂奔,向北急冲。

无如后面的双骑,骑术高出极多,马匹更是上上之选,不消半个时辰,便已追近至百十丈距离。

北面,双绝穷儒和玉琦也如飞迎至。

三方面的人,谁也分不清面目。

猛地刮来一阵狂风,在雪花飞舞中,一人双马似乎马失前蹄,马足陷入齐膝深雪中,一时拔不出蹄,两匹马向侧便倒。

真正快的人,该算双绝穷儒老少两人。他俩用轻功在雪上滑行,快逾奔马。而对面的四匹马,在可陷抵三尺的浮雪中奔跑,说快未免欺人,马儿又不是铁打的,狂奔了半个时辰,已经行将力竭了。

马倒了,人却如大雁般落在一侧,手中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

这家伙不知对面飞掠而来的人是敌是友,反正近身之人,皆有戒备的必要,便向急速掠到的老少两人喝道:“谁?说明来意。”

喝声一出,他掀掉皮风帽纳入怀中。帽一除,便现出一个风霜满面的花甲老人面目来。

“哈哈!邱老弟,记得谷某么?”双绝穷儒打着哈哈,与玉琦大踏步走近。

那人定神一看,大喜道:“哎呀!是谷老,真是你!四十年,你老人家的脸容一如往昔,谁说岁月不饶人?邱应昌给你老人家请安。”说完,丢下剑跪倒行礼。

马蹄飞雪,两人两骑在这刹那间奔到。

“咦!”两人两骑同时止住,也同时发出一声诧呼。

双绝穷儒一手扶起邱应昌,向马上的两人扫了一眼。风帽掩住他俩的脸容,只看到两双寒光闪闪的鹰眼。

老人家心中一震,开口问道:“老朽谷逸,请问……”

“谷老先生,可认得施某兄弟么?”两人同声答,飞跃下马,顺手摘去风帽。

两人国字脸,短虬须,年在四十出头,长相极为相似,一双大眼睛,眼神极为锐利。

老人家满脸堆笑,上前抱拳一揖,笑道:“原来是小兄弟俩,长得更为健朗啦!不知岛主安否?二十年,不算短哩。”

施家兄弟笑着回礼,老大说道:“托福,岛主风仪如昔。想不到在这边荒异域,有幸得遇你老人家。敝上思念甚殷,不知谷老因何仍在这儿逗留?约期只有半月了哪!”

“老朽正欲赴岛主之约,并送敝侄孙返回中原。珀儿我为你引见两位海外高人。”

杨玉琦心中一怔,心说:“好家伙!大概他们是毒龙岛的人,前来找祖叔的晦气了,哼!我可不信邪!”

他淡淡一笑,拱手道:“晚辈杨玉琦,两位前辈万安。”

老人家一看他的笑脸中,有点不怀好意,赶忙说道:“珀儿,这两位是……”

施老人赶忙接口道:“谷老请谅。敝长上曾告诫门下,不许在江湖上泄露身份,请勿见怪。”

又向玉琦道:“敝姓施,名威。那是舍弟施全。老弟请别见外,咱们兄弟虽痴长几岁,可不敢倚老。来,小兄弟,咱们亲近亲近。”施威泰然地说完,伸出一只虎掌。

玉琦仍在淡笑,伸出一手。两手相握,两人都用了七成劲,两条铁臂全成了大铁钳,两人心中都猛然一震。

玉琦徐徐收劲,笑道:“施大哥既不见外,小弟高攀了。”

施威呵呵一笑,放手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杨兄弟怎说高攀二字……站住!”

原来一旁的邱应昌,乘他们攀交情的空隙,悄悄地向一旁移动,被施威喝住了。

双绝穷儒一看不对,忙说:“小兄弟,那是老朽的朋友,姓邱名应昌,不知因何事故与贤昆仲有隙?”

施威鹰目中闪过一道冷电,哼了一声说道:“敝长上的孙千金因慕中原风物,特于去岁仲秋进入中原遨游,敝兄弟与几位兄弟奉命暗中呵护,千斤重担在身。这位邱朋友在长安客邸之内,竟然午夜惊扰小姐芳驾,不知有何图谋。我兄弟重责在身,故而千里迢迢追捕他鞫问缘故。”

邱应昌面色一冷,接口道:“在下为应好友之约,午夜兼程,无意中经过客店屋顶,以致惊扰诸位大驾。无心之错,实非有意,贤昆仲既不见谅,那也是无法分辩之事。”

双绝穷儒深注邱应昌一眼,便向施威道:“邱老弟个性耿直,老朽倒是相信。贤昆仲可否冲老朽薄面,不究他……”

施威豪爽地笑道:“谷老既然与邱朋友有交情,我兄弟岂敢放肆?”

施全接口笑道:“不再打扰老人家的正事,小侄告辞,小姐在长安等久了呢!不知谷老是否即至敝处盘桓?”

“老朽正欲东行,相信定能如期赶到。如果两位有便,咱们何不同路?”

施威接口道:“小侄等无暇分身,需看夏末秋初,小姐游兴略阗,方能返回。”

双绝穷儒道:“那么,老朽先走一步了。哦,贤昆仲是伴同秀华姑娘遨游中原么?她今年该有二十五岁了……该有婆家了吧?”

施威笑道:“大小姐已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了。这次游中原的是二小姐,她今年才十九岁,你老人家可不认识她哪!同行的还有小少爷,也有十七岁了。”

“哦!二十年来世事沧桑,下一代英雄催白发,我们老了!”

施威兄弟同时躬身行礼道:“小侄告退,后会有期。”

“请在小姐之前,代老朽致意。珍重。”

施威兄弟再向玉琦拱手道:“杨兄弟,再见。”说完,飞纵上马,马蹄溅起雪花,向南走了。

双绝穷儒向邱应昌道:“邱老弟,你目下有事往漠北?”

“不!我是被追急了,想到漠北躲躲风头,这两位施朋友不但功力超人,而且江湖经验也高人一等。晚辈行道江湖四十余年,别人叫我江湖客,可说够奸够滑了,可是千里长程,仍难逃出他俩的手心,惭愧!听他们的语意,似不是中原人氏,与你老人家交情也够深厚。不知他们是哪一路的朋友?”

“哈哈!小老弟,你若再问的话,未免太不知忌讳了,枉你行道江湖四十余年,江湖客的美号可以休矣!走吧!咱们前途见。”

江湖客邱应昌脸上一红,但仍没有走的意思,打量玉琦半晌,说道:“这位杨兄眼熟得紧,似乎在哪儿见过……”

双绝穷儒哈哈一笑,一面转身一面道:“这次你可眼花了,这一辈子你是第一次见着他哩。”

一老一小展开了轻功,向南急走。远出三五里,双绝穷儒突然说道:“珀儿,那位江湖客眼力果然不差,不枉称老江湖。”

“祖叔,珀儿大感诧异哩!”

“你的相貌十分酷肖乃祖,同时身材也一般雄壮,与你祖父青年时几难分辨。惟一不同的是,这些年来你在酷寒烈日下辛勤苦练,肌肤已成了古铜色。但从今起已不需要赤身露体在烈日下苦练了,你的肌肤不久就会恢复旧观。你祖父绰号玉狮,可知他这玉字的来处。如果你肌肤的颜色一变,我真替你耽心。”

“为什么?”玉琦惑然问。

“你这次出现江湖,千万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在江湖上你将寸步难行。目前你肌肤颜色有异,仍酷肖你的祖父,所以江湖客说对你有面熟之感。如果肌肤恢复原状,只消一照面,人家就会知道你是玉狮的后人,岂不可虞?”

“请祖叔放心,我绝不让肤色改变。”

“那你得在午时练功之际,在旷野烈日之下行功。”略一沉吟,又说:“万一肌肤渐变,你可以用褐色颜料将手脸染了。”

“珀儿记住了。”

“武林中有一个行径怪异,心黑手辣的怪物,叫做如虚人魔欧阳超,对易容之术端的世无其匹,出神入化。可是那怪物是黑道凶魔,不然我倒要找他传你两手儿。”

“世间真有这种神妙的易容之术么?”

“怎么不真?易容之术,说起来千奇百怪,染色、衣着、叠骨、屈肢……名目极繁。那如虚人魔更可将五官移位,肌肉收缩,世上能见过他的真面目之人,确是少之又少。”

“戴人皮面具岂不简单?”

“不成,有心人一眼就可看出毛病,再精巧的面具,也逃不出高手的神目。”

“染色不也易为人看出么?”

“所以你最好在午间练功之时,在烈日下暴晒。风雪愈来愈大了,快走!”

“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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