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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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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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着:“王上,鸾哥儿受不住鞭挞,被人抱去疗伤了,王上莫急。”

未行刑时,禁卫们便已被命令在远处背身侍卫,不得观望,此时他们虽隐约听到呼叫,却不明就里,见王上面色阴沉愣怔,就更不敢追问,只听双寿稳声宣道:“太子殿下因祭祀祖先时法器放置有误而受挞刑,刑毕,现已将殿下送回东宫医治。其他无事。”

“王上,我们也回谨政殿吧。”双福搀扶着武王,低声劝道,明涧意昏聩的大脑中微光一闪,微微点头,再次瞠目扫了一眼随着雨水四下流淌的赤红,猛地转身,双眼也在那一霎那紧紧闭上,似是被那血污烧炙了眼眸,直到被双福搀扶着坐上轿辇,帘幕阖拢,明涧意才倏地睁开双眼,

——“阿鸾,阿鸾,阿鸾”,刚才那天人回音般的痛呼依然响彻耳鼓,明涧意晦暗的脸上竟闪过一丝亮光,难道,难道那竟是大夏圣上吗?又或是明浩?

武王眉目间的亮光迅速地隐退,一想到那个藏匿在大蜀的逆子,武王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他忍住腹中峻痛,微微摇头,成帝华璃赢弱不堪,怎能飞降而下救走青鸾?而明浩似乎也不敢于此时潜回南楚!难道那人是华璃派来护卫青鸾的吗?

想到被自己鞭挞至血肉模糊的青鸾,明涧意闷哼一声,头上的冷汗唰地滑下脸颊,——自己到底是恨青鸾轻贱,还是恨自己窝囊!

“双福,你带着那个锦盒去宝丰渡,孤猜他们的船就停在那里。”明涧意冷声吩咐着,心里却剧痛不已,“双寿,太子被劫之事要绝对保密不得外露!”

“回驾谨政殿!”双寿高呼一声,轿辇稳稳地抬起向前移动,急促的风雨声中忽地滚过阵阵惊雷,沧琅琅狂响,随即,一道道利闪,龙飞蛇舞般劈开苍穹刺入大地,明涧意坐在辇中,不禁一阵战栗,他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悚惶恐。

作者有话要说:哀莫大于心死!父母与子女之间常常难以沟通,像两个世界的人,请为我们坚强而勇悍的阿鸾浮一大白,在冠礼之后,他已觉得得偿心愿,死而无憾了~~~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四十二章ˇ

景生在东安主持完殿试及琼林宴,安排好政务,便于翌日飞马快船赶往临州,星夜兼程一刻不停,竟与明霄同一天到达宝丰渡口,正要悄悄入宫去找明霄,景生心里还盘算着也许能和他共用晚膳,却在渡口巧遇准备换船回大华岛的唐怡,唐怡告诉他明霄下船后直接去了宗庙,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景生请唐怡在临州多留几日,约好第二天在大华分号与她会面便也赶往明氏宗庙,景生想着今天是清明,那宝贝人儿一定是去祭拜娘亲了,心里焦急,很想能陪伴在阿鸾的身旁。

宝丰渡就在吴山脚下,位临宗庙,但明氏宗庙正门大道上宫禁森严,景生另辟蹊径,在宫阁殿顶上飞挪腾跃,冲破雨雾直扑大殿,远远的,鞭挞之声破空传来,尖利如飞芒,混合着寒雨抽在景生的心上,景生倏地皱紧长眉,不详的预感如影随形紧咬着他不放,当他越过屋脊,那……那惨烈之极的场面直撞入眼底,刹那间便令他肝胆俱裂,大脑还凝固于剧痛之中,惨呼已冲口而出:

“——阿鸾——!”身体与凄厉的呼叫同时冲向明霄,景生便如狂龙出海急旋而下扑向那个奄奄一息的宝贝,在巨大的刺激下,景生凝神聚气真似仙人鬼魅,托抱着刑架飞檐走壁直奔宝丰渡而去,景生在心里拼命地呼喊:——阿鸾,阿鸾,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景生只觉时间已然停顿,天地变为真空,不管他如何拼力飞奔好像都无法冲破胶着的时空,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回到坐船,他却于此时奇迹般的看到了坐船高大的剪影,

“阿鸾,宝贝,我们回来了,有救了!”景生嘶喊着腾身而起,抱着刑架跃上船艏,直将在船艏瞭望的苦脸惊得蹬蹬蹬倒退不止,

“快,快去大华分号请小怡姑娘来!”景生一边喊着一边冲入后舱,却与奔出来察看的唐怡和愁眉撞个正着,

“啊——”

“啊——”唐怡和愁眉同时惊叫,当看清状似疯癫的景生和他托抱的……血肉模糊的人形,唐怡和愁眉的惊叫戛然而止,像被暴徒一拳闷入口中,噎得他们俩热泪盈眶,

“快……快进来……救……救救阿鸾……”景生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将刑架轻轻地放在舱室中央,明霄手脚被缚依然趴跪在刑架上,早已陷入了昏迷,景生深吸口气,从腰间拔出滟痕,跪在刑架旁欲斩断铁扣,手却哆嗦着怎么都无法办到,景生激愤得恨不得斩断自己的双手,唐怡冲上前来从他手中夺过短刀,手起刀落,准确利索地割断束缚着明霄的三个铁扣,一边宽慰着景生:

“你刚才一直抱着重物奔跑,一下子放松,难免肌肉痉挛,休息片刻就恢复了。”

铁扣松脱,失去了捆缚,明霄的身子猛地向前扑跌,景生一把托住他,生怕碰触到他身后的伤处。

“把他放在床榻上,先要取下他背上钉着的荆条。”唐怡一眼就看清关键之处,沉着地吩咐着,“愁眉,赶紧去烧壶开水。”随即便看向景生,“花儿,船上可有酒精或是烈酒。”

景生将明霄小心地托抱到床榻上,听到唐怡询问竟有一瞬间的呆怔,眼睁睁地看着床上那血红乌赤已扭曲脱形的纤细身影,景生的大脑于瞬间被抽成真空,空荡荡的片物不留。

“小怡姑娘,我去取酒,苦脸,你去烧水,爷南下这一路昼夜兼程,就没怎么睡过。”愁眉说着就快步走到舱房的橱柜前,从里面取出酒精和相应的药物,“我们陪爷长大,别的没学什么,对疗伤治病倒略知一二。”

“景生,你坐下休息一下,别说你这么疲倦,就是正常状态,一个医生也不能为亲属治疗!”唐怡斩钉截铁地说着,“而且,为了不妨碍我们的抢救,家属最好到外面等候!”说着,唐怡就将景生推到门旁的椅子上,“我知道此时让你离开这里还不如直接杀了你,那你就乖乖地坐在这里不要出声也不要动,需要你帮忙时我自然会开口。”吩咐完,唐怡就快步走回榻旁。

愁眉将药物面纱等疗伤之物排列在榻几上,眼睛却回避着榻上静无声息的血色人影,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愁眉哑声问道:“小怡姑娘,若是这么取下荆条,恐怕……恐怕殿下受不了……能不能用针……或是点穴止疼呢?”

唐怡万分难得地牵出一丝笑纹,打开随身携带的锦囊,“我有比针穴更有效的止痛药。”

一直如身陷噩梦的景生听到此话,又看到唐怡手中擎着的玻璃小瓶,蓦地一震,惊醒了般轻喊:“太好了,我刚才还在想此处没有定魂香如何能制成这药,没想到你竟随身携带着,这下子阿鸾能少受一些苦。”说完,景生闭目略微调息,气走周天,往复数次后他睁开双眼,“小怡,我现在可以了,由你主持抢救,我协助。”

唐怡已听出他声音中的冷静和笃定,点点头,“那你快过来,我们必须开始了。”

景生走到塌边坐下,轻轻转过明霄的头,摒除一切杂念和痛念,协助着唐怡将止痛药滴入明霄气息微弱的鼻中,明霄面如金纸,双目凹陷,紧紧闭阖,唇角挂着一丝血痕,他额前颊边的碎发已被汗水,雨水和泪水反复浸泡贴在脸旁,景生忍了又忍,还是伸出手指轻轻拂去他颊旁的湿法,刚要回头吩咐愁眉,愁眉已灵醒地递过来棉纱,景生仔细小心地擦拭着明霄的唇角和脸颊,妄图将那抹死灰色从他的脸上擦掉。

“花儿,帮我扶住阿鸾的肩膀。”唐怡见景生的眉头已拧成死结立刻开口提醒,景生眸光微闪,将血污斑斑的纱布放在托盘里,抬手固定住明霄的肩膀,力量恰到好处,轻柔而坚定,唐怡小心地撩开明霄纠结的黑发,缠绕在荆棘上的发丝就用剪刀剪断,

“花儿,等阿鸾醒来问起这断发之事我可是死不承认的,都算是你干的哈。”

唐怡故作轻松地打趣,手指抓紧两束荆条,不等景生有时间反应,唐怡手指运玲决而巧妙地向上拔起,就听明霄于昏迷中低哼了一声,肩背震颤,原来荆条所在的部位露出一片乌溜溜的血洞,倏地又溢出鲜血,景生已拿起一大片干净面纱迅速轻按住出血点,

“花儿,还有一些棘刺折断在……”

唐怡此时也满额细汗,不忍心再说下去了,此时,苦脸端着铜盆和一壶开水走了进来,一看榻上的明霄差点失手打翻热水,他平定了片刻才敢再次睁眼,眼中已盈满泪水。

“我知道有断刺,如果用针镊挑……”景生沉吟着,汗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不能挑呀,那殿下怎么吃得消。”愁眉苦脸同时开口,声音近乎凄厉。

景生咬咬牙,拿开止血的棉纱,“让我试试看。”说着他就运功在手,将手掌贴抚于患处,震动起伏间猛然撤手,掌中已多了十几枚硬刺!

众人看着那沾染了鲜血的利刺,想像着随着皮鞭的抽打这些利刺反复钉入皮肉的痛楚,不禁都瑟瑟战抖,未受到鞭刺的小部分肌肤仍是玉白的颜色,衬着周围皮开肉绽的血红,更显惨厉。

愁眉哆哆嗦嗦地递上温热的布巾,景生接过来却忽然发现无处下手,曾被荆条覆盖的地方满是血孔,其他的部位则鞭痕交错,皮开肉绽,血污满满,景生猛然闭眼,悲愤地将手中的布巾掷进铜盆中,

“直接上药,这……这怎么清创!”景生嘶声吩咐着,喉咙里像已塞满了碎冰。

小怡无奈又心酸地点点头,外伤患者本该以清水反复冲洗创面,但……但阿鸾的情形显然已经受不住了,“别担心,好在这是新鲜的鞭伤,咱们唐门的金创药可是当世一绝!”

愁眉苦脸虽已猜出这位小怡姑娘来历不凡,但此时听她如此提及唐门,都是大惊失色,却又不敢表露,两人彼此对视着,都是目露惊疑,

“愁眉苦脸,你们俩别大眼瞪小眼了,快来帮着我涂药,我们唐家可从来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对吧,皇帝陛下?”唐怡一边往干净纱布上涂抹药膏,一边努力地活跃气氛,在这充满血腥味,充满悲伤激愤的舱室中,她已快要窒息了。

景生本能地点点头,却完全不知道小怡在说些什么,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阿鸾深陷的眼睑,为他拭去额角的冷汗和……和眼睫上凝着的泪雾,景生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的劲力才能勉强抑制住汹涌的泪意,他的手指滑向阿鸾的唇瓣,那唇瓣像朵干涸枯萎的栀子花,惨白中带着点点锈色,那是凝结变色的血。看到这丝丝血痕,景生才猛地想起什么,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倒出两枚碧色小丸,喂到阿鸾的嘴边,明霄此时仍陷于昏迷,哪里知道吃药,景生跪倒在床边,万分不忍地轻轻捏住他的下颌,在他耳边反复反复地呓语着:“阿鸾,阿鸾,乖,吃了这碧露丹吧,乖……”

就在景生绝望地准备以外力撬开他的齿关时,明霄竟奇迹般地微微启唇,景生狂喜地立刻将药送入他的口中,那碧露丹为大夏内廷密不外传的疗伤补益圣药,入口即化。转瞬,明霄嘴边的血腥气就消失了,代之以清洌微甜的寒香。

“花儿,幸亏你随身带着碧露丹,不然我一会儿也要给他喂一粒复生呢。”唐怡将涂满药膏的纱布敷在明霄的肩背上,再用绷带固定住,此时才发现明霄浸满鲜血的衣袍还缠在腰上,“你把阿鸾的衣袍脱了,给他换上干净的寝袍,要反穿。”唐怡细心地嘱咐着。

愁眉一听就跳起身去取替换的寝袍,景生则小心翼翼地为明霄除袍,一边随口答道:“你们唐门的复生药效柔和,与碧露丹和南楚的万清丹并列当世三大疗伤圣药,那万清丹我必然要去向武王讨要,你那个复生先留下两粒吧。”

唐怡故作无奈地摇摇头,努力地扯起一个淡笑,看着愁眉说道:“你听听你听听,你们爷竟这么贪心,连我们寻常百姓的药丸子也惦记上了,真正要去找的对头是那武王呀。”说至此,唐怡眼底蓄积已久的泪终于哗地流了下来,她无法想象天下有哪一个父亲可以将亲子虐伤成这样!

景生抿紧双唇,一下子想起前世的继父方老爷,他那时将自己绑上电击台时也是一副大义凛然,为民除害的嘴脸,

“苦脸,回航夏阳,你现在就去准备信鸽,我要向太后回禀此事。小怡,你是随我们同去夏阳还是回大华岛?”景生拿过愁眉取来的雪绢寝袍勉强给明霄反穿在身上,依然让他趴卧着,“小怡,我……真担心他会一直昏迷不醒!”景生的声音已不复刚才的镇定,时间好像一下子又倒退回海上,甚至更为遥远,倒退回溶洞中时。

唐怡直起身,先从锦囊中取出一个朴素至极的白瓷瓶交给景生,“喏,这个就是复生,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我总觉得这种救命的药都有点毒,你吃了无妨,对阿鸾就不太好了。我还是现在就转船去大华,然后去夏阳与你汇合,顺便把你要的那些药材和设备带过去,也就是十来天的光景,你是一直在夏阳还是带着阿鸾回东安?”

景生沉吟了片刻,毅然说道:“我在夏阳等你,夏阳本就是大夏陪都,位于东安和临州之间,进退具可,别管是南攻还是北守都是要地,我怎么总觉得未来有点不太平呢,不如暂时秘密移政夏阳,朝廷依然守在东安,一切不变,只是我此时要南北兼守。”

唐怡赞同地点点头,微微蹙眉:“我好像也嗅到点怪异的味道,唐门在禹州的探子来报,说最近许信军中颇不太平,好像和都督李普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那边儿我都布置好了,一有异动就能快速反应,倒是药材是关键了,那个卫恒善使巫毒,我都怀疑他已在许信军中下手了。”景生见苦脸抱着信鸽进来,便走到案前快速写下一个便笺,“小七,你快去快回,我们在夏阳就住那个所谓周洲的宅邸。书研应该告诉过你吧?他过几天也会到夏阳,作为我的联络官。”

一听秦书研的名字,唐怡原本肃穆的面色一下子泛起红潮,目光闪烁地说道:“那地方我原本就知道,还用他告知。我这就走了,阿鸾最近胃口不好,你要小心他的饮食。”说着唐怡就走向舱门,“你也不用客气送行了,还是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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